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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但显然度数不高,并不怎么呛人。她又连着多喝了几口,顿时齿颊留香。
老国王笑,“慢些喝,当心醉了,反倒在人家面前闹了笑话。”话虽如此,但还是招来侍女拿过那精致的酒壶递给了她。
雨歇笑眯眯地应是,整个就是个没脾气的模样。手上却不客气地接过那酒壶,笼在自己面前。她对那些软绵绵的歌舞丝毫不感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点东西也是好的,对老国王的提醒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照旧是自顾自喝着。
老国王眯了眯眼:“你驸马是从东土大唐来的,与我们这儿的风俗定有不同,来者是客,洛儿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雨歇心中吐槽不已,又是一个极自恋的……人家玄奘还没答应要娶呢,这驸马驸马的就叫上了。万一人家非要捍卫贞操宁死不屈,那该有多尴尬啊!她哼哼唧唧地应着,却没有实质性的动作,仍然抱着自己的小酒杯吧唧吧唧地喝着。
老国王这厢明示暗示了,雨歇依旧是岿然不动。这宴会是为了什么而开的啊……还不是为了给自家女儿招夫婿。偏生自家女儿今日个格外的不开窍,老国王忍了忍,终于还是轻声提醒道:“洛儿待会儿便去驸马那边打个招呼吧。”
雨歇喝那果子酒喝得正开心,根本就不在状态,乍听到这便宜爹这般直接,蓦然睁开一双雾煞煞的眼睛。
好突然……
不过既然便宜爹都开了尊口了,雨歇自然也不矫情,她可不正是要找这么个机会接近玄奘的么?如今这机会不是来了!真是简单到让人想要扑街啊!亏她还觉得这个挺难,男女大防什么的,在这便宜老爹眼里,其实压根就是浮云啊浮云。
雨歇艰难地挪着身体爬起来,一个踉跄,脚下一滑,差点又跌回去。老国王抽了抽,扶住她的手臂,将她交给在一边服侍的婢女,末了又交待雨歇一句:“这几日恰好是优昙花期,洛儿可领着驸马去瞧瞧。”这话说的忒的是不怀好意。
雨歇全身抖了一抖……老国王啊,不带你这么毁自家女儿的名节的!
不过那名节再怎么毁,也不干她的事情。再说了,堂堂一国公主当街选婿,真有那么点名节的话,也老早毁得差不多了。
兴许这里确实是民风开放也说不准……再则,国王的女儿不愁嫁,雨歇对此丝毫不担心。她站稳身子,随手摆弄一下裙摆,辞别了老国王,朝着玄奘的位置过去了。
原本满腔壮志,等到了尽头,却发现全部熄灭了。
雨歇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国王,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照着方才那样子行了个礼,老老实实说道:“圣僧,父皇令我来献酒。”当真是一点花腔都没有。这娃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做错误的事情。
玄奘拈着银杯的手顿了一顿,一双极其好看深邃的眼睛扬起,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不知怎么的,雨歇便有些尴尬,“这是素酒,便是喝了,也不违佛门戒律,圣僧要不要……”
玄奘微微抿唇:“如此,便劳烦公主了。”
雨歇垂眸:“圣僧客气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劳烦。
身后举着托盘的侍女上前来,将托盘呈到雨歇面前。雨歇执起那酒盏,倒了一杯,端给玄奘,玄奘接过时,似是无意之间,指腹擦过雨歇的手背。雨歇手一顿,条件反射地收回,一双大眼探究地盯着他。玄奘面色正常,根本没有注意这个小细节,若无其事地执着那酒杯,将里头的酒水一饮而尽,动作潇洒神态优雅,一气呵成。手指一动,酒杯向下,一滴不留:“多谢公主赐酒。”
雨歇于是更加尴尬,脸上微微有些烧,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好吧,她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就是小人就爱瞎想~
人家玄奘怎么可能是那种被美色所诱的俗人呢!
“要不要再来两杯?”雨歇下意识地提出建议,“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玄奘微微一顿,唇角浮现一抹似有还无的笑纹,那笑极淡,转瞬即逝,让雨歇以为只是一时眼花。
“公主客气了,贫僧受不起。”
雨歇状似失望地耸了耸肩,其实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玄奘低头思忖片刻后含笑道:“不若公主与贫僧同饮,如何?”
雨歇噎住:“……”
这家伙莫非还真的春心萌动看上了这劳什子的公主?!
老国王离得不远,早已听到了这里的动静,立即便发出各种眼神暗示,雨歇默默扭过头,表示压力很大……非常大,顿了半晌才颇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后园的优昙应当快要开了,如此良辰美景,圣僧可愿与我一道去欣赏?”
这番话说出来,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在调戏良家妇男?雨歇的心里委实是很复杂,鬼使神差便又补充了一句:“圣僧若是觉得为难的话,其实我也不会勉……”
玄奘直直地看着她,道:“贫僧不为难。”
雨歇:“……”
其实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心里也是后悔得很,她现在更倾向于将这事实告诉玄奘,而不是一个人去承担这些破玩意。原本不说也是无妨的,可有孙悟空在,她要是这么逞强,估计压力会很大。以孙悟空那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个性,万一来不及让她解释,就把她给秒杀了,她岂不得后悔死?!
可她后悔是她的事情,玄奘这么抢先让她不后悔,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雨歇表示很怨念,她又侧着脑袋看了老国王一眼,见他两眼看着场中歌舞,眼中却暗含着笑意。老国王都这么表示了,她若是再不做出点实际行动来,就未免太不识相了。雨歇无奈,吩咐身边低眉顺眼的侍女:“你前边带路。”又对玄奘道:“圣僧请。”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醒来时,简直是头疼欲裂。
雨歇支起软绵绵的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脑袋,怀疑是不是有人趁她睡着时揍了她一顿?竟然是浑身都难过……尤其是这脑袋,是不是被当作球踢了?怎生地竟会这般疼?
她抽出两分精神忖着,原来凡间的酒对妖怪也是有作用的啊!还是说……她这具妖怪身体就这么没用来着?
后者她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想要承认。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醉倒的?她竟然不记得了。
她到底有没有向玄奘交代身份啊?!
该死!雨歇更加用力地捶了两下脑袋,脑中本来就是一片混沌,便是这样的力道也没让她觉得疼。雨歇整张脸皱成一只包子,她对昨天的事情基本没有一点印象了,只感觉像是做梦一般,记忆模糊的很……
老天保佑,希望她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吧!可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要是真的说了,话说……现在灭口还来得及么?
雨歇觉得自己的酒品应该不错,但是此时此刻也不能绝对保证自己醉后安安分分。毕竟自己都醉得一塌糊涂了,哪里还说得清?只是她未免醉得太突然了,难道是那果子酒的原因?那么淡的酒水不至于吧!
她在这厢暗自懊恼自己酒量小,殊不知,那果子酒味道虽淡,给人一种错误的暗示,但是后劲却极大,便是酒量再好的人也不敢多喝。老国王原本的用意是让她喝一些壮壮胆子,平日里再怎么大胆的公主终归也不过是个小姑娘,遇到心仪的人总归是有点羞涩。雨歇信息量太少,只想着好喝便多喝了一点,所以她注定是要悲剧了。
雨歇坐在床头,盘着腿坐在被窝里冥思苦想,脑袋又重又疼,像只熟透的西瓜,敲着还会发出“喯喯”的声响,几乎要从中间裂开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雨歇揪心地回想,她记得自己请玄奘一同去赏优昙花,玄奘出乎意料地答应了,这让她很吃惊。因为在她印象中,玄奘应该是对女色不假辞色的。若是对每一个女的他都这般好说话,恐怕他现在也已经子孙满堂了……然后,他们确实到了那后园,运气很好,恰恰便看到了正要绽放的优昙,那花太美,在月光下像是蒙了一层烟雾一般,看得她一阵目眩。于是,她好像真的目眩了……
好像有人问她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她怎么回答的来着?
身逍遥,心自在,不操戈,不弄怪,万事茫茫付度外。
是了,她说了,她如今所求不过一个自在纯粹。
吾不思养我者享禄千钟,吾不思用我老荣膺三代。小小庐不嫌窄,旧旧服不嫌秽,制芰荷以为衣,结秋兰以为佩。不问天皇、地皇与人皇,不问天籁、地籁与人籁,雅杯恍如天地同,兴来忧恐天地碍。
她身为妖怪,不需要担心衣从何来,锦衣华服也要问问是穿给谁看?不用担心食从何来,饿了打猎,渴了饮露,天地之间万物纷争都与她无关。荣膺三代更是胡扯,她既不关心,也不需要。
她不修仙,不问道,天地万物冥冥众生虽在苦苦煎熬,但她不在众生之中。
她本该超脱的,不为尘世所累。即便无所求,最超脱不了的人还是她。身在红尘外,心陷紫陌间。
门被推开,惊喜的声音传进耳朵。“公主,你可醒了?……阿蘅,快去把醒酒汤端上来。”
雨歇觉得有些刺耳,下意识摸了两把耳朵。
又是一阵轻而促的脚步声,很快两个粉衣宫女绕过屏风,来到雨歇躺着的象牙床前,小心翼翼地将雨歇扶起,还体贴地在她身后放了一个软枕。醒酒汤被送到嘴边,温度正合适,雨歇也不抗拒,顺势便喝下了。等喝完之后,头还是有些晕,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感觉是好了许多,雨歇平躺着,皱了皱眉头。
那个稳重的宫女已经体贴地按上了她的太阳穴,为她轻轻地揉捏。手法很是精妙,力度又刚刚好,雨歇眉心逐渐舒展开来。
“我睡了多久?”
“公主睡了三天了。”
“嗯……什么?”雨歇几乎弹起来,瞠着眼睛惊讶地重复:“三天?!”
那公主的面容本来就立体,眼睛又格外深邃,如今这副表情放在她脸上,颇有些凶恶的意味。
那叫阿蘅的侍女颤巍巍地答道:“回公主,是、是三天了。”
雨歇心头一惊,连忙压下这急吼吼冒出嗓子眼的各种情绪,追问道:“成亲的日子定好了没?”
“回公主,定好了,便是这月十二日,壬子辰良。”
这个她知道,一进宫雨歇就听到了。
“那今日是几号?”
“公主睡糊涂了,今日便是十一日了。”
十一日十一日十一日十一日十一日十一日十一日……
雨歇耳畔有这声音在回荡,像是对她最无情的嘲讽。
我日~!
离成亲那日总共也不过是四天功夫,雨歇倒好,一睡便睡去了整整三天。等这一夜过去之后,她便要穿上嫁衣出嫁了……
感觉怎么有点销魂?
雨歇终于迁怒:“怎么不叫醒我?”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跪在地上不说话,一脸我认罚但是我没错我很委屈的样子。
雨歇顿时觉得头疼……好吧,是她的错。喝醉了的妖怪要是那么容易被叫醒的话,未免也太没特色了。她揉揉额头,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道:“玄……唐长老没答应娶我吧?”他若是没答应的话便是这婚期定下来又如何?不过是女方一头热罢了。
阿蘅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惊讶,道:“公主忘了?”
雨歇幽幽地眯眼:“我该记得什么?”尾音被吞了下去,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表现得太凶恶了,万一吓坏了这姑娘,那可不大好。
索性那姑娘是个粗线条的,神经坚韧得很,道:“陛下以一国相许,唐长老自然是同意了的。”
雨歇神色莫明:“……同意了?老……父皇他不会是强逼他的吧?”
“公主您这般形貌,哪需要陛下武力相向……唐长老是自愿的。”
“自愿啊?”怎么可能?!
雨歇对这话自然是信不过的。以老国王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就算是玄奘不同意,他定然也是会想方法让他答应的。而这中间用的手段,对于一个待嫁的女儿,自然是不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公主,唐长老确实是自愿的。”那沉稳的侍女开了口。
雨歇还是不信,一双眼里满是狐疑。他这一路下来,什么花花草草没见过?温柔的泼辣的,安静的狂躁的,妖媚的清纯的,什么类型都有,怎么可能抛弃他的佛法被一个劳什子的公主收服了。顶多也就是为了配合孙悟空的计谋才勉强暂时性的“舍生取义”罢了。
“下去吧。”雨歇扶额,有种无可奈何的深深无力感。
侍女犹豫开口:“公主,明日便是大婚,上妆的嬷嬷都已经准备好了,都在下头候着呢。您看是否……”
这娃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到她正烦着么?
雨歇觉得更加头疼,好容易忍住,道:“我还未清醒呢,先休息一会,等我醒了你们再进来。”
两个侍女各看了对方一眼,眼观鼻鼻观心,都觉得公主如今的状态还是别去招惹了,惹祸上身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行了个礼,这才退出门去。
听那脚步声远了,雨歇软下身子倒在满床丝被之中。梳妆台便置在床对面,上头竖着一枚巨大的镜子,用银做了框,很是华丽。不比长安的铜镜,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看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