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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潇若淡淡地开了口,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有那么些云淡风轻之意。“既然不想成仙,那便不成吧。”
雨歇不可置信地抬起脑袋,眼泪汪汪——师傅,不带你这么纵容自家徒弟的啊!
“忍着些。”
潇若两指划过手心,划出一道血痕来,随着法诀印上雨歇的额头。雨歇只觉得额上一阵灼热,热得她头脑发昏,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脑中却出现了一串的金色字符,慢慢扎进了她的血脉深处。雨歇只觉得尾巴软得很,全身像是泡在温泉里,沉沉浮浮,使不出一点气力来。
良久,潇若收回手,将雨歇发软的身子轻轻放在地上。直起身,一身青衣在电光之下翩飞,他一挥青袖,一道银芒从袖间钻出,穿透结界破开雷云直指长空,一声轰鸣之后,犹如烟花盛开,劫云被炸得消散了开来,天地之间恢复一片清朗。
若不是她如今一身狼狈,若不是这谷地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她都怀疑方才那一番遭遇究竟是不是大梦一场?
雨歇如今身子发软,走两步都得歇一歇,走三步便是一个趔趄。潇若看了她一眼,将她抱了起来,举步便往花落轩走去。身子腾空的时刻,雨歇惊了一惊,下意识便缠着潇若的腰身越发地紧。
潇若微微一僵,抬起的脚步略微顿了一顿。
雨歇反应过来,脸臊得几乎要发红,果然这天雷威力无穷,将她的脸皮都劈薄了不少。雨歇连忙松开尾巴,垂着脑袋弱弱地道:“师傅,我身上脏,自己……可以走。”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要说这种以退为进的话的!别人怎么理解……那也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潇若一怔,终还是没让她逞强,淡淡道:“无妨。”
这话端的是动听!雨歇的一颗小心脏就这么落了下来,眼皮也越发地沉重。她方才紧张过度,神智才能够保持清醒;如今警铃解除,才发现身体已是灵力耗尽,油尽灯枯,真真是累得慌。她在师傅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无意识蹭了两蹭,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潇若感觉有异,俯下头一看,便见他的小徒弟已睡得昏天暗地,嘴巴咧开,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红红的蛇信子吐出在嘴外,嘴边还有一丝透明的不明物体随着她无意识地蹭脑袋,统统蹭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之上。历次大劫竟还能睡得这般香,果然还是孩童心态。
雨歇愿永世为妖……
他的眉间一动,略垂了头,再看时已敛了眉。
……
西风已经醒来,垂着眉眼挺直腰身规规矩矩地跪在那处,犹如一尊石雕,他路过时脚步不顿,“回去领罚吧。”
西风毕恭毕敬地叩首:“是。”
……
雨歇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脸不愉快的阿玥,那阴沉沉的小脸与平日里的反差太过巨大,颇有几分师傅飞感觉,愣是将她吓了一跳。雨歇自知有愧,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乖乖低头认罚:“阿玥,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便原谅我吧。”
明知她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阿玥瞧着她这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被堵了一堵,再也发不出火气来。看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半天只憋出一句话:“走吧,我带你去清洗一下。”
这个时候她若是还算识相的话,就绝对不会说不。
雨歇向来很识相,于是便乖乖跟着阿玥去了最靠里的一处园子,拨开层层花木,穿过蜿蜒假山,尽头竟是一处灵气四溢的水潭,水潭的水是从山上引来的,清冽非常。水潭旁边是一处荷池,荷花朵朵盛开,半隐在荷叶之中。这荷池雨歇熟悉,每年夏日她几乎都呆在里头不愿意出来,可这潭子……那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这一潭一池挨在一起虽不算太突兀,终归还是有几分违和感。
雨歇口快,张口便问道:“好好的荷花池边怎么还挖个水潭?”
“师傅觉得那荷池有些浅,便令人新挖了那潭。”
雨歇心里半懂不懂,总好像想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通。
“你是水族,那荷池对你来说终归是浅了一些,平日里嬉戏还可,避暑确实有几分勉强。日后有了这寒潭,你修行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雨歇张了张嘴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蛇是冷血动物,天性冷血。即便成了妖,终归是保留了那几分原始的妖性,是以她可谓是天生薄凉得很。
但是薄凉不代表无情无心,她不是一个不会感动的妖怪。别人对她好,她也不是毫无知觉的。阿玥对她好,她是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的,他像是一阵春风,到哪里都让人觉得温暖。而师傅却是一个性子极含蓄的人,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师傅对待自家弟子——她,当然还有阿玥似乎太过淡漠了点?他们虽住在花落轩中,但是完全都是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师傅把他们丢在这里,完全是任他们自生自灭来着。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不是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的……他身在远方,却能够在她危难之际跑来救她;还会记得为她挖个寒潭……
他是关心她这个徒弟的,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好好观察过。
有阿玥,还有师傅,真是她最大的幸运。
……
不知道别的妖怪是何种模样的,反正雨歇觉得自己这具身体绝对是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因为体质的缘故,她夏天惧热,温度稍高一点就开始变得控制不住的暴躁,晒晒大太阳都觉得头晕眼花……冬天怕冷,冷风一吹,她就成了速成冰棍。是以一到夏天她就习惯钻进水里不出来,一般都是钻进水下的洞窟里睡大觉,一睡便是一夏天。一到冬天便开始冬眠,一眠又是一冬天。至于春秋两季,那便是一个劲胡吃海塞储存养分,省得睡着睡着就把自己给睡死过去了。
四季她要睡掉两季,一年她需睡完半年。
仔细想想,其实她活着的七千年里至少有超过五千年是睡过来的。
雨歇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望天……这世上大概是不会有比她更麻烦更娇生惯养的妖怪了。
不知道别的蛇妖是不是也是像她这么颓废,但她确实是废了那么一点点。哎!
所以说,这年头当个师兄师傅的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直到要入水了,雨歇才后知后觉地瞅了自己一眼,惊愕地发现自己好好的一条白蛇直接被雷劈成了玄蛇,周身都是黑漆漆的一层灰。她瞬间无语,敢情她就顶着这么一副尊荣一路过来的啊?!更无语的是,她当初就是顶着这么一副脏兮兮的外表被师傅抱回来的……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好对不起师傅。师傅是个顶爱干净的人,她开始能够想象他当初那一句“无妨”该是说得有多艰难!
雨歇看了一眼荷池,又看了看寒潭,终于还是奔着寒潭而去,一下子便跳了进去,庞大的身躯砸进水中,溅起了一大串水珠。她在里头游了两圈,姿态娴熟地好比在岸上漫步,身子浸在水中,只觉得寒气入体,在这渐现炎热的夏日里却格外让她舒畅。
潭边的水波动了动,雨歇敏感地一抬眼,便见阿玥脱了鞋子,挽起裤脚衣袖,下了寒潭。
雨歇一愣,想不明白他这究竟是要做什么?若是洗澡……这不脱衣服该怎么洗啊?莫不是有她在,所以害羞?
应该不至于吧?
雨歇各种胡思乱想着,阿玥朝她招了招手,“雨歇,过来。”
雨歇还记得阿玥方才还在与她置气,便乖乖扭着水蛇腰游了过去。阿玥靠着岸,拿出一段风干的丝瓜囊,抱住雨歇的脖子,开始给她擦鳞片。雨歇一开始还抗拒地扭了扭腰,后来觉得舒服,便安静了下来任他动作了。她的鳞片很是漂亮,简直是丽质天成,放在蛇族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了。想当年也是有几个有眼光的蛇族小伙子因她这漂亮的皮囊向她表达过好感的……可惜后来不知怎的,都没了后续。她到现在都还很疑惑……莫非蛇族的雄性动物们都喜欢这样欲擒故纵?且一纵就纵到忘了擒?
她怀疑过是不是自己那么一大把年纪都不能化出人形的缘故……可是明明也有一只小伙说过只爱她的纯洁的内心的啊!
想当年她也是有想过找个同族的妖怪然后一起生活了的,结果却都遇见这么些糟心事!直接把她一颗纯真的少女妖怪心扼杀在了摇篮里……连跨几阶进入了老妖婆的阶段。
往事不堪回首。
这也是雨歇身为蛇族,却对蛇族的男子特别没好感的原因!蛇族的男子,那都是巧舌如簧却没一个是可靠的!最重要的是,记忆里还存在明显的问题!
……
阿玥是个很认真很细心的人,给她擦鳞片擦得分外仔细。力道不轻不重,很是舒坦。她的鳞片质地极其坚硬,一般利器都无法将她损伤。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被劈了那么多道雷电还能够活着的缘故……换作别人,估计不用这种连环劈,一道雷电就能让他灰飞烟灭了。只不过经此一场天雷的洗礼,她的鳞片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些刮伤。阿玥将她的身子分成许多截,一截一截地擦洗着,先是粗粗地擦一遍,将表面那些灰尘泥土草屑擦干净,再是细细地擦一遍,细致到将刮伤处陷进去的污尘都擦干净。他效率极高,很快便擦干净了。
雨歇浑身舒坦得不像话,闭着眼睛几乎要睡着。
阿玥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睁开眼睛。雨歇茫茫然睁眼,便见阿玥不知何时已经扔了那丝瓜囊,换了一块素白的棉布。她很是不解,阿玥脸色微红道:“雨歇你的鳞片里头也掺进了一些杂质,不若我帮你一同洗了去吧。”
他这么一说,雨歇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便觉得身上确实难受,扭头一看,见鳞片里头确实有那么些杂质在,唬了一跳,便乖乖地点了点头,顺从地趴在阿玥的膝头,熟练地将最上头的一层鳞片张了开来,露出里头细幼粉嫩的皮肤。这清洗内壁可比方才那种还要艰难许多,做起来也精细了许多。阿玥须一片鳞片一片鳞片地进行擦拭,将里头的污浊物清出来才可。
作为一条千年大蛇,她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年龄和鳞片。
唔……自离开绛仙老头之后,她都已经很多年没有享受过这等高等待遇了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碰到,雨歇舒服得眯着眼睛喵喵叫。
阿玥真是贤惠啊!谁要是娶了他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雨歇朦朦胧胧地想着,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不想了。
……
等全部清洗完之后已将近黄昏,雨歇全身都舒坦,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舒坦过,整个人焕然一新,轻飘飘地几乎要浮起来。长长的蛇身上鳞片晶莹如玉,透明得几乎要发亮。
两人并排往回走,雨歇还有些飘飘然,浑身都没有着陆感。
阿玥低低的声音钻进她的脑海中,“你若是喜欢,日后便由我帮你,可好?”
这种好事她若是拒绝,那才是要遭天打雷劈了吧?!“好啊好啊!”
“饿了吧?回去便用晚膳,可好?”
她确实是饿了!阿玥真贴心!“好啊好啊!”
“你身体才刚恢复,不宜沾荤腥,今晚便吃白粥吧,可好?”
阿玥牌的白粥味道也很不错!“好啊好啊!”
“西风那日并非有意为之,如今已被师傅罚过了,他也是极后悔的,你便原谅了他,可好?”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好啊好……额,我能不能说不好?”
“雨歇……”
雨歇两眼望天,她真不想原谅那只该死的没毛鸡啊!虽然他确实算是无辜的,但是……但是有一种神奇的情绪叫作迁怒啊!她不迁怒他,那这满腔郁闷之情该怎么排除?
“雨歇……”阿玥的声音越发低,也越发地没底气,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强人所难了些。
雨歇望地,不肯抬头看他。
行了一段路,阿玥的表情黯然中带着两分愧疚,突然开口道:“是我的不是……我明知你深陷险境,九死一生。若不是师傅及时赶到,怕也是……雨歇,我不该这般强求于你……”
雨歇默默地叹了口气,她真最见不得别人对她说这种话。若是他一味逼迫,她还真能拼着一口气不妥协。可是如今人家这般退让,再让她咄咄逼人,却也是她做不出来的。说白了,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雨歇服软,无奈地道:“好吧好吧……这件事我不怪他就是了!”
阿玥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没想到雨歇突然便愿意答应原谅西风,他自是知道两人的关系剑拔弩张,可是能少一点芥蒂也是好的。声音中都带了两分激动的颤抖:“雨歇……”
雨歇继续唉声叹气。阿玥在这种事情上真的是出奇地幼稚!她跟没毛鸡的关系,要是真的能够靠一方的退让就妥协和解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平静诡异了一点点。
她这么说,只是这件事不怪他……他们之间结的疙瘩可不是这一件事,那必须是日积月累而成的!虽然跟没毛鸡怄气真的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伤人又伤己……但是没毛鸡真的是一只很难让人不怄气的生物啊!啊,不对,她根本不是跟他在怄气!她自始至终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