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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由浓转淡。
再望向窗外时,只见夜空中,正是明月高悬。
“不知不觉,竟已是用了两个时辰。如今子时将至,正是时候!”
筑就魂海,乃是水到渠成之事。直到此刻,才是真正关键之时!
取出整整九根上品檀木焚香,一一燃起之后,插在身前。宗守再次闭目,开始了观想。
以十二重楼之法,想象着自己的魂魄,正一层一层地往上攀升。直到最后一层,宗守口中,再次一声轻喝。
“出窍!”
立时一股淡淡的烟气,从宗守的脑后钻出。飘渺不定,几不可见,只有中央处稍为浓厚。
也就在同一时间,那箓阵之外,赫然现出无数的精魄魑魅,大小不一。都在虎视眈眈,不断冲击,却都被一团团的紫色光华,牢牢拦在阵外。
更有那天地罡风,从外吹拂入内,一丝丝的渗入。宗守的神魂,只是稍稍接触,便是一阵激烈晃荡,几至于崩溃。
“好凌厉的罡风!被我阵法,几乎完全隔绝之后,也仍有如此威力。万载之前的天地,竟是环境恶劣至此。怪不得古时灵师修行,要到完成定神、照魂、养灵三步之后,才能真正出窍——”
倾尽全力,宗守才将自己的神魂聚拢,缩成了一团,悬停在自己身躯的上空半寸处,静静等待。
恰到子时正左后,便只见那六面铜镜,反射入窗内的月光,竟是渐渐汇拢在了一点。而六束月华的中央处,赫然便是宗守的元神。
瞬息之后,一丝丝的太阳精炎,在其中若隐若现。
第十九章 公子宗世
宗守此刻的感觉,宛如是整个人,都置身在火焰之中。
太阳之火纯净而炽烈,乃是精炼元魂的绝佳外力。不过除非是那些最顶尖的灵修,其余修士的元魂,只需被这烈阳一照,就要魂散魄消。
故此绝大多数修士,在回阳期之前,都是以威能减弱无数倍的月光为辅,来进行修炼。
而以铜镜反射月光,同样可汇聚出太阳精炎,较之月光,又更弱数层。此乃是六千载之后,才想出来的办法。依赖这天镜照魂之术,那位创造此术之人以普通偏上的资质,最后却能步步高升,几乎踏入到了灵师巅峰。
在宗守生存的时代,这个法门已经四处传开,几乎人人皆知。
只是那时四方灵能暗弱,能够有所成就的灵师,少之又少。
而在此刻,这个法门,正可补全吞天元化大法的缺憾。
铜镜模糊,反射并不太强。月光如水,辉光亦是清冷之至。
然而照在宗守的元魂之内,却立时使这团如烟如雾的魂魄,立时凭空消逝了足足半成,余下的也剧烈震动。
便在几近溃灭之即,下方忽而九缕檀香腾起。绿色烟雾,将宗守的元魂包裹在内,使之再次稳固起来。
“好热!好像整个人都快要燃起来。幸亏这一次,没有托大,准备了檀木焚香稳固元魂。嘿!这六面铜镜,已是如此。却不知那真正的天镜照魂之术,又将是何等样的痛苦?以前倒真是有些小视了那些灵师——”
真正的天镜照魂之术,乃是以后世出现的‘光明镜’为法器,可谓是纤毫必见。
而仅仅六面铜镜,只不过是能够凝聚太阳精火的最低要求。可即便只是如此,也令宗守,有种在月华照耀之下,神魂融化之感。
子时乃是太阳精火最弱之时,两刻钟后,便会再次逐级攀升。
宗守不敢再做耽搁,以意识操纵着自己,才刚凝聚不久的真魂种子,冲入到那丝太阳精火的最中心处。
接着便只见那些随着他的吞元大法,混入自己元魂内的杂质,不断的化作一丝丝轻烟,升腾消逝。即便有余下的部分,也与他的魂魄,彻底融合。
直到这颗‘种子’,再无其他的杂色,深紫璀璨如宝石一般。宗守的魂念,才又从脑后沉入身体。
这一瞬间,宗守感觉自己的五感,骤然间敏锐了数十余倍。百米之内,所有的叶落虫鸣,皆在他掌握之中。
宗守却不怎么在意,知晓这是真魂种子筑造成功后的暂时现象,一夜之后,便会慢慢消退。
匆匆忙忙的服下一颗早就备好的丹丸,又猛地吸了一口气,将那九缕檀香,吸入到肺内。然后下一刻,脑后便是一阵剧痛袭来,痛不欲生。四肢肌肉,也虚弱无力。
这是元魂损耗太重之症,天镜照魂术必付的代价。好在腹内的丹丸,及时将一丝丝清凉之意腾起。这些檀香,也有温养元神之效,使这疼痛稍稍缓解。
片刻之后,宗守已渐渐适应。将一枚蓝色的晶石,置于眉心之间,看着内中,那几乎毫无瑕疵的紫色光点,不由苦中作乐的一笑。
这次他甘冒奇险,以天镜照魂之术修炼,固然是差点死掉。不过收获也远远在他预期之上。
“若单以精纯论,我现在的元魂,怕不可以与那些‘还阳’级的灵师比肩?魂伤将养,需时更久,需得七八日才可复原。不过两个月时间,也足够了。等到凌云宗开山之时,不止是胎轮可以完成。灵师修为,也可达至定神之境!”
半刻钟后,随着空中那轮明月的角度偏移,六面铜镜反射入内的月光,也慢慢偏开。
宗守待得自己体力,稍稍恢复。便长身站起,开始收拾这房内的法器符箓。刚刚动手不久,就是一段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尹兄,你虽为君上效力,却到底是人族之身,更是名门之后。又何必来插手我乾天山内的纷争?就此离去,岂不更好?”
“就此离去?冯晓,不知这句话,是谁人教你说的?是宗世,宗阳,还是那个宗师元?君上他看错了你!先前我便在奇怪,那区区宗瑜,又如何知晓世子行踪?”
宗守本不怎么在意,不过当这几句话方一入耳,动作便是一停。
只略略分辨,就知晓这声音来处,是距离这间客栈,六十丈外的一处桥侧。
“这声音是尹阳,另外一人,不知又是何来历?听其言语,似乎是我那位父亲的部下。”
眉头一挑,宗守仔细倾听。不过那个冯晓,却沉默了许久,才声音淡淡道。“是宗世少主,君上他毕竟已身陨,我们这些人,却还需好好活着。以世子的能力,即便当上乾天山妖王,也只会害了他。尹兄,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果然是他,冯晓你倒是有些眼光。这借刀杀人之计,也使得不错。却不知如今,那位宗世公子,是准备让世子回乾天山,做他的傀儡。还是想要世子,死在乾天山外?”
那冯晓却又一声冷笑,声音傲然:“我家宗世少主,被誉为天狐宗家,自君上之后的第一天才。年岁不足二十,就已破开身轮,登入先天境界!被宗氏诸多长辈嘉许。自可以一己之力,降服乾天诸族,又何需什么傀儡?若是你能带着世子远走高飞,自此不入云界。少主念着兄弟之情,自可饶他一条性命。可要是不知好歹,还想图谋乾天山妖王之位。即便少主再怎么宽容,也必要取他性命!”
这次却轮到尹阳一阵沉默,那声音接着又道:“尹兄,当初你发下的誓言,乃是为乾天山效力至死,又何必定要吊在一颗死树之上?跟着那个宗守,有什么前途可言?我知你要带世子,去投靠凌云,不过以我看来,尹兄此去却未必能够如愿!若转来追随我家少主,或者还可护住世子——”
话音未落,便被尹阳一声冷笑打断:“不用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尹阳既已认定了世子,就再不会转投他人,百死无悔!哼,实在羞与你这等背主之人为伍!”
话罢之时,尹阳便已拂袖离去,毫不迟疑。
宗守也是微摇着头,不再去理会那边的情形。
心忖这尹阳,还真不知该说他是忠义,还是顽固才好。其实那冯晓所说之法,也未必不是条办法。
那些话说出来,岂不是彻底断绝了后路?
接着又依稀忆起,‘自己’在被凌云山逐出后,就是被那宗阳与宗师元二人,拥立为乾天山妖王。之后只维持了短短几年,就被二人口中的宗世掀翻。
而听这冯晓的口气,仿佛已是料定了他们三人,此次乾天山的结局一般——
有趣!
宗守不怒反笑,眼眸深处,又一次转为森寒。
第二十章 进境神速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就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宗守是越发适应了万年之前的生活,不过除了偶尔逛街,收集灵师日常修行,还有那头‘水银兽王’所需的药物与材料,偶尔戏弄一下自己的侍女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呆在自己房内,每日锻炼基础剑法、基础步伐、基础提纵等等一切武修基础。
尹阳与初雪也是一样,尽量不外出招惹是非。
此刻这座烟霞镇内,已经聚有十余万人。鱼龙混杂,而且多是年纪轻轻,气血方刚。哪怕以凌云宗的威慑力,也不免有些混乱,斗殴频起,只是还无人敢闹出性命。
三人身份特殊,自然不愿在这里,惹出麻烦。
两个月时间,最令宗守欣喜的,是尹阳初雪,各自都在修为上,小有进益。经历了之前,与烈剑乌维的那场恶战,尹阳直接破开了第八条轮脉,成位中阶秘武师。
至于初雪,虽不知其元魂到底到了何等进境。不过一身真气,却分明已到了武师境的巅峰。甚至还要胜过当时的宗瑜一筹。
宗守不能不为之,尹阳初雪都可算是忠仆。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信任之人。
二人实力提升,自然也意味着他保命的机会,也大大增加。
就连初雪,也是欣喜不已,灵武双修,要在这个层次之后,再进一层,可说是难如登天。每一个小小的进步,都是弥足珍贵。
唯有尹阳,诛杀乌维之后,刚散开的愁云,又重新恢复到了脸上,而且是一日比一日阴沉。
那日晚间与冯晓的对话,尹阳未曾对他说起,宗守也就只当不知,没去询问。只是日常的练习,越发的勤奋。
浴桶之内,水波荡漾,热气冲腾。宗守全身赤裸,懒洋洋地坐在中间。
而在其身后处,初雪则是香汗淋漓地,双手十指,不断为宗守推拿拍打,点脉活穴。
似乎是看不惯宗守的模样,用力极重,使宗守后背,全是红痕。
“少爷现下已经修成了胎轮,息轮也完成了小半。练气已经小有成就。下次药浴,就不需雪儿,自己便可完成。稍后雪儿会教少主一套呼吸内炼之法,同样可炼化这五参壮血汤的药力——”
说起宗守的轮脉,初雪便深深惊异。也不知宗守,到底使用了何法,明明是修习那套宗氏家传的基础练气术而已。却在短短两个月时间,整整打通了胎轮二十四个穴位,加上双脉之体,则是四十八个。息脉方面,似乎也完成了部分。
别说是同阶武士,就是那些三脉巅峰,在内气的量方面,只怕也要稍稍逊色。
基础之雄浑固实,远超世间任何武者。
以这等强横的内息,也的确再无需她帮助,就可自己吸收消化那些药物。
不意前面的宗守,却直接摇了摇头,口气干脆之极道:“呼吸内炼之法?不学!有雪儿帮我就够了——”
心忖道自己干嘛要那么辛苦,自行去吸收熔炼这五参壮血汤?
虽说论效力,他的吞元大法与内呼吸导引术,的确比雪儿要强许多。
可每过十天,就有赏心悦目的美人陪浴。这样的福利,自己却要到哪里去寻?
初雪一身真气,几乎走岔。好在这两月下来,对少主如今的性子,已经有些了解,有了免疫力。面色冰冷道:“不管少主学不学,反正下一次雪儿都不会再陪少主沐浴了,说话算话——”心中是打定了主意,再不帮这个有些色色的少主点脉推拿了。
宗守淡淡‘哦’了一声,神情仍旧是百无聊赖的惫懒模样,只唇角旁邪魅的一挑:“那样也行,不过你家少主这里,原本是想把我学的那手基础剑术,也教给雪儿的。唉,可惜了——”
言语间,是无比的遗憾。初雪却是眼神一亮,基础剑术,各家各派都是大同小异。可如宗守这般,使的出神入化,却是前所未见。
这几日偶尔与宗守比剑,她总是寥寥几个回合之内败北。无论再怎么精妙的剑式,在宗守面前,都毫无半分妙处可言,轻易便可破去。
而至始至终,都是那一套最简单的基础剑式而已。
令她最眼馋的,也是其中所含的剑道至理,以及一应变化。
心神瞬时动摇,下一刻,素初雪的面颊又胀成了通红。重重在宗守的背心一拍,将最后一点汇集的五参壮血汤药力拍散。然后起身将衣服裹好,飞也似的腾出了门外。
直过了数息,外面才又传来初雪的声音道:“少主,你无赖!”
语气里倒确是有些愤愤,不过搭配上这软糯甜美的嗓音,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宗守咧嘴一笑,然后直接便发动起吞元之法,将药液内残余的药力精华,全数汲取。化作纯净的精元,储藏在体内。
总共用时,都不足数息。
“可惜了那天镜照魂之术,无法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