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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今日,大商真是要惨败于此?
恰也就在这时,虚空中一阵金芒闪烁。三里外那碧蓝的天空,凭空被割开一条裂隙,赫然可见百余人影横渡入内。
“嗯?这是道门大真武剑士!”
“一百四十二人,这是三套大北斗真武剑阵!”
此时殷御身前的众臣诸将,都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精神稍振。
是了!道门除了那已覆灭的紫麟焰枪骑之外,还有数量上千的天地二阶道兵。
这一战,还远远不到绝境之时。
云台却不觉乐观,苍生穹境之战,道门损失最多的就是真武剑士,以及各门各派诸类天地二阶的道兵。
那时跟随几位至境,闯入苍生穹境之人,能够生还之人,不到十分之一。
道门虽在数年前购得了上千修奴,此时却也损失殆尽。
那一战之后,云界六教之间,高阶道兵的力量,再一次恢复平衡。
故此整个道门上下,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天阶道兵上,只需彼此能牵制住就可。
而此时这三座大北斗真武剑阵介入,也意味着这片虚空外围,形势会更是吃紧。
那苍生道与剑宗佛门,必定会极力的压迫反击。
又望向对面,赫然只见那宗守的辇车之后,同样有七十二位仙境修士,缓缓升空而起。彼此间都气息相似,与方才宗守所用剑意,差相仿佛。
“源海诛魔士!”
云台真人的瞳孔微缩,九都仙朝覆灭之战,他略略有过听闻。
宗守麾下的那群源海诛魔士,也由此而闻名四方。
果然,这师若兰带回云界的,绝不可能仅只是那十五艘地阶空舰而已!
七十二名源海诛魔士,即便战力不如传闻中那么夸张,也足可牵制住三座大北斗真武剑阵。
他的目光,转而望向了这辆辇车之后。
“陛下,敢问重玄国师的阴阳钉心术,还需多久才能完成?”
今日即便是败,也要除掉那个血剑妖君!
殷御目光微闪,神色淡然:“在四十九日之前,国师就已开始准备。完成之时,当在巳时七刻!”
到底是经历了无数风浪的君王,情形险恶至此,反而是镇定了下来,显出了明君风范。
旁边雪斋居士柳立望在眼中,亦显出赞赏之意。
胜不骄败不馁,果然不愧是大商的中兴之主!
“陛下无需忧虑,这妖邪之君,倒行逆施,迟早有天谴之日。天必佑大商,国祚长久!”
云台在旁一边听着,一边看那天色。却是微微冷笑,今日若是败退,整个云界,只怕都落入对面那魔头的掌中!
天谴?还不如指望那些外域异族。
不过,巳时七刻么?看时辰,此时已过了巳时六刻。只差些许时间,重玄的阴阳钉心咒,就可完成。
还有机会!
只有不到半刻钟时光,已足够那门咒法完成。
可仅仅是下一刻,一道意念忽然从虚空界外,传入到他的识海中。
云台顿时怔住,整个身躯是彻底的石化。瞬间之后,就只觉是荒诞无比。
怎么可能?那个独身一人,斩杀道门数十万弟子,犯下滔天杀孽;更被整个儒门排斥,视为儒敌,斥为昏君的那人,怎么可能会是——
抬起了头,云台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对面,而后就只见那雪斋居士柳立,神情更是震骇,就仿佛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隐隐然竟还带着几分慌张惶然。
“怎么可能?一个蛮荒之君,怎么可能比拟上古圣贤?”
酒池宫前,御辇之上,宗守端坐在皇椅之上,眉头紧紧的皱起。
云台在最后时刻逃脱,也不算太超出他的意料。
道门的替身符,一向声名极盛。特别那两位至境所制之符,是真有代人生死之能。
见对面那两人都已不再干涉战局,宗守也就同样停了手,收剑回鞘。
并不急于一时,他心意已定。今日这酒宫前,百里之内,灵境以上,无人能够逃出他剑下!
哪怕是圣阶,也不例外!
而此时更在意的,凡是这体内的异状,令他即觉警惕,又觉不解。
此时体内的阴凉之感,不知怎的,是愈发的强盛了。
心脏内的刺痛感,更是明显。而胸前的红玉项链,更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响,
竟是一丝丝的裂纹产生,就仿佛是可一碰就碎,也有更多的红光显现了出来。
孔瑶第一时间就有所觉。回过身后,星眸之中,微现错愕之色。
毕竟是出身孔家,看出了些许端倪。
“似乎是中了一种禁术,气息极其妖邪,可直诛人心!”
可惜,她自废天眼,战场上直觉灵敏之极。然而眼下,却无法看出此时宗守的究竟。
那啸日也似感觉到什么,再次低匐起了身躯,对着商君方向怒声咆哮。不但身躯开始膨胀,现出了一块块的紫金鳞片。那神兽王者的威严,亦渐渐蔓开。
说来也怪,随着啸日这一声怒吼,宗守身内的阴寒之力,瞬间就消退了不少。
连胸中的刺痛之感,也是渐渐淡去,几乎不觉。
“咒法?莫非是重玄?”
宗守面色的神情,极不好看。术数大师的禁咒,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通常这类咒法,不是需要人的生辰八字,甚至毛发血肉之类么?
“这个倒不清楚,只知这门咒法极其邪恶,需要大量的血灵生魂!”
孔瑶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继续关注前方的战局。不过视角余光,却见宗守脸上青白一片,于是忍俊不已,噗嗤一笑。
“怕什么?孔瑶虽不知是何术,不过但凡命格极硬之人,都难受这禁术所刻。比如那项王与冉武天王,一身逼人煞力,使妖邪难侵。你宗守也是差不多——”(未完待续)
☆、一零六七 错的是天
一零六七 错的是天
域外虚空中,一处远离云界的所在。几个人影肃立于此,神情各异。
秀观孤身在此,独面着清玄太黄,以及太始魔君的一具分身,可一举一动,却是说不出的从容自若。
反是清玄,此刻面色是难看无比。用痛彻心肺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整整六万五千护法道兵,在眼前全军覆没,这种滋味并不好过。
若说之前那苍生穹境中的一战,道门只是略损皮毛而已。琨铭虽亡,却仍可复生。
那么今日这陨神原之战,就是真正的伤筋动骨!
“麒麟之王相伴,如此说来,这宗守可是圣王在世?”
当初选定玄焰金麟兽为玄阶道兵的坐骑,是他料定了这个世间,自三位古皇之后,就再无麒麟,也再无可能有圣皇出现。
然则在一万二千载之后,眼前这一幕,无异是重重扇了他们二人一个耳光。力道十足,让人都有些茫然失措,不知所以,
依然是不解,那个宗守,行事荒诞,造下无数杀孽之人,怎么可能会是在世圣君?
而太黄虽不说话,可连眸内的眼神也是苦涩的。
别人不认得,他却在那数万玄焰金麟兽失控的刹那,就已辨识出那是麒麟王威!
麒麟乃瑞兽,食世间善气而生。有无量神通,却成长分外艰难,唯有常伴圣明之主,吸食圣王之气,才可长成麒麟王兽!
心中终有明悟,当初容璧临死前,观宗守气运。曾言道此子乃道门大劫,最后更说出一个‘其’字。
却原来不是指苍生穹境之战,而是指的今日。最后一字,说的多半就是那头麒麟之王!
道门十数万玄焰金麟兽,唯一畏惧的事物。
“剑宗的华若真人,月前曾以神通望宗守气运。却仅仅瞬息,就毁去了灵目,七窍流血,折损了近半的的寿元。秀观对术数之学不甚精通,不过宗守既然能得麒麟追随,那么多半就是了。”
秀观似是看透了眼前几人的心思,看了界内一眼后,就淡淡一笑:“清玄道友,这可是准备走了么?不再等一阵,待胜负落定之时?”
眼前这二人,已经是在小心翼翼,试图脱离这处空间,从几方意念交锋中抽身。
而清玄脸上更是发青,目光幽深难测的,盯着秀观。
宗守身为在世圣君,拥有麒麟伴身之事,苍生道与剑宗只怕早有所知。
却一直隐瞒着,极力为宗守掩藏。二宗之图谋,由今日之事可见,当真是阴毒之至!
心中虽怒,却也无可奈何。既然自己可算计苍生道,那么这秀观,自然也可算计道门。
道门今日折损之重,实堪称是一万六千载来,慈悲道君出走那一次大变之外,最沉重的一次!
即便城府深厚如他,也难淡然处之。心中的痛楚暴怒,仅仅只有几丝随着意念散于虚空,就使这附近空间,都掀起了阵阵灵爆。
不过此刻,却只能强压着胸中这股恶气。
“秀观道友说笑了;今日胜负早已有定,不走又能如何?留在此处,看秀观道友得意么?”
随着商君右翼溃败,战场上已胜负分明。那重玄道人的阴阳钉心术,之前倒还值得期待。
可那宗守,既然是圣王之躯,那么自然也是万邪不侵之体。
禁术固然可怖,可这云界之中,历代中原皇朝的开国主君,又何曾畏过?即便一些煞气较重的武将,也可毫不在意。
就更何况,是身为在世圣君的宗守。
重玄之术,只是一个笑话。
“我还真有此意!心中喜悦莫名,打算寻人分享。”
秀观一乐,笑出了声。不是志得意满,而是数千年怒恨压抑,苦心积虑,背负沉重,今日却一朝得解后的宣泄。
“二位要走,自可请便。秀观绝不阻拦,不过却未免有些不厚道。”
就在他说话之时,无上元魔李别雪的身影,也以现身于此,气色同样不佳,眼神阴冷。
“清玄道友,我魔道儒三教今日联手,那么自该当同进退才是!”
言中之义是另有所指,可在场诸人,却都心知这李别雪;是为仍在战场上的那数万天魔战骑,以及元始魔宗的元始魔灵骑而来。
道门的玄阶道兵,虽是全军覆没。可魔道数万魔骑,却依然是完好无损。
可一旦清玄太黄二人与道门抽身离去,那么这数万魔门道兵,怕也多半是无有幸理。
此时才知那孔瑶布局之狠毒,这附近只有一条道路,可以安全撤离陨神原。
而云界这六十万大军,今日能够安然撤走的,只怕百不存一!
清玄不说话,目中却全是冷意。
同进退?难道一定要等到那些天魔战骑,从乾军兵锋下脱身才可么?
只若拖延,只怕今日道门这数百大小真武剑士,也不能得免。
没道理为魔道之人的生死,搭上道门最后的这一点本钱,
紫麟焰枪骑既然已全军覆灭,那么这些天魔战骑,同样战死沙场,才是令人喜闻乐见之事。
否则日后,何以挟制?魔道若抛开与苍生道恩怨,入袭中原之地,又该如何抵挡。
可毕竟有着盟约,这些念头,不能明述于口。
“李别雪,我三教之间有过盟约?为何老夫却不曾听说过?因小失大,岂非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说话之人,却非是元始太黄任意一人,而是朱熹,此时也正渡空而至。
清玄望去,却不禁是带着几分怜悯之意。
道门这一次,虽是损失惨重,可毕竟根基还在。
可这儒门,看似是并无大损,其实却尤过于道门。
被整个儒门视为昏暴之主,更诏告天下,视为儒家之敌;人人皆可诛之的那一位。却是可与儒门推崇备至的上古三皇比肩的在世圣君,对儒家的打击之重,自然不言而喻!
严重一些,甚至可视为这云界众生与苍天,都在否定儒门,不认可儒门所行之道。
而在朱子个人而言,说是威望尽失也不为过!
拿眼望去,却见朱子的神色,犹自带着几分恍惚。忽而迷茫,忽而大怒,又忽而不解,竟仿似有了入魔的征兆。
不过目中到底还有着几分的清明,朝着清玄一礼道:“界内之事,就拜托清玄道兄了!”
清玄也是面色一肃,微微颔首:“事关我道门存亡,清玄自然是尽力而为!只是朱子道友,可真决定好了?”
那朱子的面色木然,微微颔首。
还能怎样?知晓了那宗守乃是在世圣君,就从此束手就缚,匍匐在那竖子的脚下?
是断不可能之事!一定是这苍天,弄错了什么!
那个昏君,继位登极十年,处理朝政之时却屈指可数。苛待士大夫,行种种荒诞不经之策,更曾当着众人之面,口吐灭儒之言。
这样的人,怎会是圣王?
儒门传承万余载,创造了数代极盛之世,是受天地正统的治国之学。
那宗守凭又什么,被那天道认可?
他朱熹格物致知,格天下至理,绝不会有错!
即便那宗守真是圣君,那么错的也是这苍天!而非是他朱子。
儒门上下亿万学子,与这宗守,早已是不共戴天!
苍生道传播的歪理邪说,羲子的人人平等之论,根本就是祸乱纲常!怎么可能会是对的?
这世间需尊礼,分上下尊卑,才能正常运转,才能有大治之世!似乾国那般,像什么话?
只是眼下,当务之急却是救出殷御。只有这一位大商中兴之君还在,大商国势仍旧稳固,才能有与宗守,与苍生道继续对抗的本钱!
二人说话,却将那无上元魔李别雪彻底无视。后者神情怒极,似欲说话。最后却又沉默了下来。不曾出言,只是唇角勾起,冷笑不已。
而那太始魔君则一直都是默默不语,目光阴翳的看着界内,也不知在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