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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何必再劝?既已刀兵相见,我阳家与大乾,就再无转圈余地。若孔睿肯束手就擒,不添麻烦。我阳晨亦可保证,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会伤害先生毫毛。”
正这般说着,却见孔睿面色怪异的摇头,而后望向对面,那个头戴着九脊星冠,一身赤霞羽衣的奇怪修者。
正想着这人是谁,看其打扮,似乎是一位方士。
就听孔睿出声问道;“你可知我眼前这位,是何身冇份?”
不等那阳晨答话,孔睿就已自顾自的说出答案::“此人号明日轩,上古传奇方士,一身成就仅在徐福之下。
然而若论到术数之道,却是万年前第一人。想必岳宁候,也有过听闻?”
那阳晨面色,渐渐冷凝了下来。明日轩居士,别人或者不知,然而出身五大门阀之一的他,却是如雷贯耳。
眼前这人,真是明日轩,在此何为?
然而就听孔睿淡淡的笑:“居士有意出仕乾朝。以国师之位,为陛下护法。孔睿已答应引荐”
笑容毫无温度,自然也没半分的慌张失措,充斥着嘲讽之意。
阳晨则心内一惊一愕,明日轩?国师?
传说中的明日轩居士,乃是世间最顶尖的术数大家。
八千年前,升算未来,推演过去,几乎从未有过差错。
这才有了赫赫威名,震撼云界五陆。
这等样的人物,当是知凶吉,窥祸福。那么偏偏在此时。要出仕乾朝,出仕这内忧外患,时局艰难的大乾,这又是何缘故?
对了!除了术数一道,此人的一身实力,云荒之前,也同样了得!几乎直追徐福龙影这些绝顶圣阶强人!
这人在此,那么自己
而后就见那一身羽衣星冠的修士,同样是神情古怪地转过头。
“你们阳家,难道都是一些蠢货?”
短短一句,就使阳晨心中惊悸莫名。不止是这一句话,更因周围的气机,骤然显得粘稠了起来。
灵能躁动,气息循环,这一刻接近断绝。
这是命运之道!
阳晨的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的就想起了自己曾经一位叔祖,描述明日轩命运神诀时的言语。一人若倒霉,就连喝水,也可能呛死!
而此时他体冇内,一身无瑕仙力,此时亦是接近暴走。
本来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此时却在他体冇内发生。
一时是动弹不得,只能是呆木的看着眼前。
“还真是如你所言,不知死活!以陛下的性情,这江南阳家怕是要彻底灭族?”
明日轩言谈之间,只当声势煊赫的世家豪门。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不一定!”
孔睿笑了起来。不以为然道:“陛下守法,特别是自己定下的法度。不会随意牵连,亦不会任意处理。不过既然是反叛重罪,那么这阳家无论落到什么样的下场。旁人都无话可说。”
“法度?换而言之,只需是其子民,不违他法度。那么无论怎么得罪他,都可安然无恙?”
明日轩若有所思,见孔睿笑而不言,就已知答案。顿时轻笑了起来。
“即便上古几位圣皇,也无此胸襟!怪不得,他会在世圣君。”
又叹息道:“当真可惜了,其实只差几日而已,胜负未分就急着跳出来。哪怕拖一阵,多要些价也可,一念之差,却是灭族之灾。这阳家全族上下,都是蠢不可及一”
阳晨闻言暴怒,却偏偏仍是不能有分毫动作。灵冇识情形,却已控制不住这全身的气机。
不止是肉冇身之内,一身仙力冲突不觉,愈演愈烈。就连元神之内,也是如此。道基浮动,魂海则震晃不休。
渐渐的,那七窍之内,都现出了几缕血痕。
孔睿神情惊异,错愕不解的看向了对面。
明日轩则是风轻云淡,轻描淡写道:“你知我所习,乃是上古量天定运神法?”
见孔睿颌首,明日轩这才继续:“测命定运是我所长。所以神武元年七月十四,金陵天坛,大商前岳宁候阳晨,因道基冲煞而殒!”
那殒字声落,阳晨的口鼻之间,立时爆出了一大团血液。
孔睿亦是微微失神,他知晓明日轩居士,是世间最绝顶的强者,半步至境。
一身实力,仅仅只在至境之下。
然而这阳晟,好歹也是位圣境初期。三千年成圣,天资不弱。
可在这明日轩面前,怎么也不可能连半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简直是言定生死,只怕连那些至境圣尊,怕也无此能。
自己将此人引入大乾,到底是福是祸?
“别想太多,只是因势利导而已!”
似乎也看出了孔睿所想,明日轩言简意赅的解释。
“此人命定的寿元,其实只剩七日。只是在我手中,将其身殒之时,略略提前而已。孔监正不是说过,此时在这江南之地呼风唤雨,未必就是逆天行事么?明日轩就借这人的性命试一试,结束还真是如此,我这寿元折损,微不足道”
孔睿的眼神顿时微亮:“那么换而言之一
明日轩点头:“大商七日必亡,所以这阳晨也必将惨死!总之殷御时寿无多。就只是不知陛下,如何施展而已!”
那阳晨在旁听着,胸中已然是惊涛骇浪!
大商七日必亡,自己七日绝命?这怎么可能?
阳家也有善观星象者,然而推算的结果,却与这二人截然迥异。
此时的元辰皇帝,本该是如日中天!
一一七二 再次会面
“不悔他被腰斩,至今还被挂在皇京城的城头?”
宗守楞楞不语,忖道这殷御,到底还是动手了。
他只想到这位元辰皇帝,不是什么蠢人。却唯独没料到这位的权谋手段,堪称顶尖,此时也已迫不及待。
这心中悲怒,可谓无以复加。然而此时,宗守却不怒反笑。
金不悔那个蠢货,明明可以早早从大商脱身,明明知晓大视如此。大商从上至下,已彻底腐朽,他一人之力,难以回天。却偏偏还傻乎乎的,任由殷御摆布。
在天牢之内老老实实呆着,有什么不好?只当是闭关,安心修行。静候几年,自然可以出来。
却偏偏还要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刺激殷御的神经。
难道不知,这是一条绝路?无论大商日后如何,是盛是衰,殷御都容不得他。
原无伤所言,不止是金不悔一事。还有殷御,盛赞孔瑶美色,言及要以孔瑶为质之言。
这些宗守倒不怎么在意,倒不是不怒。而是以他的城府,还不至于明知殷御是为激怒自己,还失去理智。
那位元辰皇帝,也最多只能在口头上占些便宜而已。
倒是百胜关之围,让他稍稍在意。不知此时那边,情形怎样。
石千里全师而至,大乾却需自己收起一只臂膀,用力他处。
宗守几乎可以想见,此时的孔瑶,必定是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深呼了口气,宗守一双拳头,是骨节爆响。紧紧的攥着,强压下了胸中忧怒。
“那无上元魔怎么就成了大商国师?至境修士不是有约,不得插手云界之事。金不悔之事,又是何人首先弹劾参奏?那几大门阀,还有那些高官,当知晓得罪我的后果。”
“李别雪我不知,只知这一位,是突然而然就出现在风华宫前,使这几日天下鼎沸。不过若他真与殷御联手。有十二镇国铜人为其主力,哪怕云界十几位至境合力,他亦可不惧。那什么共约,自然也可不在乎。”
这次答言的,却是林玄萱,这件事其实她也觉奇怪。李别雪所为,简直就是不顾一切。
“似乎已不再顾及魔道存亡,破罐子破摔似的——”
冇
林玄萱说的只是猜测之言,宗守却已了然几分。
这李别雪当是知晓,秦皇墓之战了结,自己与他就已是不共戴天。
也担忧苍生穹境,五大至境联手围杀。又或者增玄持法翼,落于秀观手中。
以此时苍生道之力,若肯付出些许代价,李别雪绝无幸理。
与殷御定盟,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内。
然而金不悔,又是怎么回事?
“是左信!如今的左都御史,翰林直学士。”
原无伤冷笑道:“以前是金不悔的座师,大约是想彻底撇清与金不悔的关系。展示自己大义灭亲,博取名望。又或者是有人幕后操纵授意,也未可知——”
宗守直觉自己呼出的气,都带着灸热的气息。
浑身血液,也仿佛燃烧了起来。
左信?看来这一位的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
自己当初之言,就这么被此人丢在脑后么?
宗守清秀的面上,笑容更盛,不过却令人只觉是阴寒入骨。而额角处,更已青筋挑动。
初雪屏住了呼吸,不寒而栗。感觉此时宗守之怒,不在当初地宫,苏小小自绝之时。
那一怒的结果,是整整十五位圣阶,陆续陨落于宗守手中。
那么这一次的结果,又将如何?
原无伤是唯恐天下不乱,继续冷哂道:“还在想什么?我若是你,这个时候就兴兵千万,将大商灭了完事。那金不悔是自己蠢,无可救药,怪不得别人。然而自己女人被羞辱,却定要把那殷御,付出代价才可。这云界兴衰,百姓生死。道门不在意,儒门不在意,大商更胸有成竹。你宗守又何需在乎?什么大局?那天方世界干脆就放弃。管他什么暗世魔廷!”
林玄萱哭笑不得,此人行事率性而为。既是其优点,也是其缺陷。
幸亏大乾之君,是宗守,而非是原无伤。
“原兄之言不妥——”
宗守闭目冥思,半刻之后,才摇了摇头,张开了眼。
只为自己治下,那数十亿大乾子民,他都绝不会弃天方世界而不顾。这是为君者的责任!
若然暗夜魔廷,能做到只对大商和云界其他国度下手,他才懒得理会旁人死活。
然而此时,天方世界是唯一能阻夜魔军,将战火燃至云界之地。
所以此时起兵讨伐大商,绝不可行。
正当原无伤冷哼一声,微含不满。却又听宗守语气,忽而又是一个转折,沉凝下来。
“看来是朕为人太善,所以人人敢得罪,敢算计!一而再,再而三,乐此不彼!今日弟子就暂时不回乾天山了,请玄萱师叔三日后代我传信,七月二十。朕会亲临皇京城,索要金不悔尸身。另取殷御人头,祭朕至交!世人都说朕是血剑妖君,当世无敌。既然是霸绝于世,岂容人欺?”
最后两句,几乎是一字一顿,斩钉截铁,言出如石。
原无伤与林玄萱二人,则微微变色。
亲临皇京城,索要金不悔尸身,另取殷御人头,祭朕至交——
这个家伙,在开什么玩笑?
大商再怎么没落,这几年下来,殷御多少也笼络了几位圣阶尊者。
冇 有四大世家,有百万大军。有十二镇国铜人,有无上元魔李别雪。
此时即便至境修士,此时接近,也有殒亡之险!
宗守前往,与送死何异?
就连原无伤,也有些后悔,难道是自己方才之言,把宗守给刺激到了?
统帅万军讨伐,与孤身闯入敌都,情形可截然不同。
然而宗守眼神,却是认真之至,毫无半点玩笑之意。
“玄霜师叔!我想问若有机会,我苍生道能分毫无损,将无上元魔李别雪围杀在皇京城内,不知苍生道可会有兴趣?”
林玄萱一怔,仔细听宗守的语气,似乎煞有其师。
难道宗守,是真有几分把握?
微微犹豫,林玄萱斟酌着言道:“当初羲子师兄殒落,李别雪也参与其中。且元静师姐一直就怀疑,这李别雪掌握有一部分羲子师兄身躯封印之地。若能复此仇,苍生道自然会全力以赴。不过,秀观另有要事,此时不在——”
“此战无需秀观师伯出手。”
宗守摇头,见二人一脸的疑惑,更是不解,便又开口道:“我在秦皇墓内,大约掌握操控十二镇国铜人之法,无需顾忌殷御,详情稍后再说,”
又一挥袖,将驮着苏小小的碧火玄龟,拉至到身前。
“此女请师叔帮我代回苍生穹境,请玄霜师尊出手,救她醒来。宗守要先去拜访一人,此战能否如我所愿,此人至关重要!去得晚了,哪一位怕是早已离开云界——”
林玄萱的眼中,立时精芒微闪。反过来控制十二镇国铜人,此言可真?
若然如此,那么皇京城内,非但不是什么虎狼之穴,反而是可为宗守与苍生道的主场。
原无伤亦是神情一振,忖道若真如此,这李别雪只怕是自己寻了条绝路。
宗守已经不在理会二人,独自往另一侧虚空踏去。
林玄萱又想起一事,凝思道:“别忘了天方世界,如今情形吃紧,再无变化援军,只怕是撑不过半月。”
宗守身形顿了顿,然后继续前行。
无需半月,十日之后,他就会给暗世魔廷一个绝大惊喜。
※※※※
与林玄萱与原无伤二人分别,宗守就连素初雪,也未带在身边。
以无量终始遁法,催动起辟魔神梭,身影似光似电,往云界虚空外围穿梭而去。
此时的气象,与他初出云界时截然不同。
灵境之时,他前往天方世界时,花了近月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