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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很轻,语气中带着安抚:“阿佛,勿用担心,跟我走就可以。”说话间,他的妖云猛然提速,呼啸而过,竟是我从不曾见过的速度。这一刻,我真真切切的意识到,阿松早就不是住安山主的实力,他堕魔之后的实力,似乎早就不是我所能预料到的。
突然,天空一道阴雷劈下,果断干脆,毫无断点,直奔我和阿松的妖云而来。我本能唤出妖术,只见阿松手中握着的那团紫气迎击而去,两道光与高空中相遇,法术之间的抨击,瞬间转化成一道雷声,震响了五湖四海。
黑压压的厚云中闪出一众身着铠甲战袍的仙兵仙将,百十余众,黑压压一片,将我和阿松堵了个严严实实。只听领头将军大喝一声:“大胆妖佛,天理不容,还不速速就擒?!”
我下意识的迎上那将军的目光,迟钝的发现,这些天兵天将竟然都将目光紧锁在我身上,眼中带着血腥狠戾,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他们口中的妖佛,难道指的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魔界行
接下来都不用我思考,天兵天将的一道道仙障已经向我袭来。他们口中的妖佛果然是指的我啊!
我凭借本能躲过一道又一道的仙术,三翻五滚就滚出了阿松的妖云。阿松想伸手来拉我,一道狠戾的仙障直逼而来,阿松回手去接,我整个人从妖云上掉了下去,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我想起了以前齐林少说我的话:“你们这群仙妖鬼鬼真是弱爆了,没看见你们使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法术!”还是真让他说对了,我这只活了三万年的松鼠妖,打起架来,还不如凡间的小丫鬟有威慑力!
只是,我不明白,我这打架的对象怎么就变成了天兵天将呢?
从高处掉下来,我聚起妖术,在脚下形成了一道妖云,晃晃悠悠的悬在半空。只可惜,那群拿着奇怪借口要杀我的天兵天将,有一大部分也跟着我浮在半空之上,追杀了过来。而阿松已经被头顶厚厚的乌云中的一众兵将包住,对我的处境也无暇顾及。
这种情况下,我就算再窝囊,也不能等着阿松过来救我。虽然自古以来住安山的红花姑娘就教过我:在男人面前该柔弱就柔弱,该等着被救就乖乖的等着被救。虽然我从来没有学到红花姑娘话中的精髓,但理论总是在的。
可如今,我要是老老实实扮娇弱等着别人来救,眼前的这些能活吃人肉的天兵天将也不能饶了我半分啊!何况,我阿佛虽然妖术弱了点,但从来不是个怕事的主,不管什么理由,今天想杀我,也得问问姑奶奶我愿不愿意!我可是活了整整三万年的松鼠妖,老娘第一天吃松子的时候,眼前的这帮小兔崽子的爹娘还不知道在哪里尿裤子呢!
瞬间被燃烧起的斗志直接将我身上的妖术荡开,妖术与悬于半空中的天兵天将的仙法猛的相撞,正面迎击,互补想让。他们的仙法整整围绕了我一圈,我的妖术将我护的滴水不漏,我暗中增加妖术份量,转眼间,我就被自己的妖术团紧紧的包围住,形成了无形透明壳的妖术圈,将天兵天将的每一道仙障都隔绝在外,碰撞之时,形成一道道耀眼的火花,轰隆隆声直响。
我所处的位置离凡间很近,放眼望去,一片城池,百姓们各个关窗关门,甚至有人小声议论:“今个儿这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干打雷闪,不下雨呢?老头我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闪电打得这么刺眼的啊!”
就像心有灵犀一般,我循着老者的声音不经意的向下望去,却蓦然的看见了一个人。她一身红衣,御剑而来,几道黄纸符扑面而来,划过包围我的妖术球,直奔将我团团围住的天兵天将。毕竟与齐林少师出同门,姜帝女的身姿和手段动作,都像极了齐林少。
也不知道那些黄纸符究竟是什么法术附在上面,仙术团刚接触到黄纸符就变成了袅袅青烟,没有了刚才的杀伤力。那群天兵天将也不震惊,依旧面无表情的打出一道接着一道的法术。围着我的数不清的黄纸符,像会跳跃般,上下左右,全部将仙法打了回去,防守的严严实实,那些毫不留情飞过来的仙家法术,甚至连我的妖术团的毛头没碰着!
那群天兵天将暗中吃惊,渐渐收敛了攻击气势。跟他们一起吃惊的人还有我,我敲破脑子也没有想到,在齐林少灵堂前恨我恨得死死的姜帝女竟然会在这种时候主动帮我,这可是一个小小的凡人与天界天族的天兵在对抗啊!
我的眼神迎上姜帝女的时候,她故意避开了眼睛,只是看着上空黑压压的厚云,并不扫我一眼。我只好无趣的收回了眼神,不过眼下我这个活了三万年的松鼠妖,被一个凡人姑娘所救,说出来确实……太丢人了!
大许是接到了命令,转瞬间,围着我的天兵天将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空放晴,刚刚不怎么明亮的日头也冒出了一角。
阿松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眼前,他并未理我,而是驱云到了姜帝女面前,两人相望对视,眼神交流,却少了份这时候对望的俊郎才女的那份含情脉脉。
还是原空先开的口:“你果然记起了前尘往事!”
姜帝女的头只是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点头,却并不明显。
经过这番动乱,我还是跟着阿松去了魔界,同行的还有凡人姜帝女。魔界的边缘,我曾经去过一回。上回和妖图只是探到了紫雾边缘便匆匆离开,这一次阿松带着我冲进紫雾中,我多少有些心有余悸,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似乎耳边无风时,我才睁开眼睛。此时,我已经跟着阿松进了一栋独楼小院,除了廊檐边围着朦胧紫气,这院子倒有些像凡人所用的。
阿松一眼便看出我的疑惑,耐心讲解:“魔界与万界不同,并不是天生的种族,只是灵台意念聚集,形成紫雾,便就成了魔。这小院曾经是一位前辈所住,空闲甚久,法术保持的还这么般完整,我便带着小伞他们在这里住下。”
“小伞?!”阿松不说,我都要忘记了。当初在齐林王府的小院中,他命令小伞亲手挖开我的心脏,取走他们堕魔需要的魔骨。
阿松待我甚好,我也并是不个记仇的人,他只是想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设计让小伞挖出埋在我心脏中的魔骨,只是疼一疼,却并不会伤及我的性命。我在心中这般说服自己,可是难免会有隔阂。譬如,我不如以前那般相信阿松,譬如,一会儿若是见面,我不会用好脸色去待小伞。
盘算之际,阿松已经引着我和姜帝女进了内堂。我是第一次来魔界,这魔界周遭一直围绕着紫气,内堂的紫气似乎更重一些,喘气都有些费劲,我觉得十分不舒服,也不等阿松请坐的客套话,便一屁股坐在了内堂的一张椅子上。
坐上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坚硬的厚实感,片刻之后柔柔软软的,再过一刻,屁股底下的支撑感顿时没有了,我一个屁墩的栽倒在地上。
来不及说疼,我只能目瞪口呆的望着正想上前一步的阿松。他伸手将我拉起,跟我解释道:“魔界与万界皆不同的地方,便是意念而起,周遭魔气会随着意念而变。你刚才坐的凳子,便是意念变没有了。”
“什么?这……”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阿松却说:“魔族的特殊性,便在于没有身份地位遗传权势,全凭自己。实力决定一切,实力也决定意念。”
我被阿松说的云里雾里,根本就没有搞明白这魔界的逻辑性。就在我纠结万分不已之时,身后竟然有个哭哒哒的声音唤我:“姐姐……”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我整整被唤了几百年。全心全意的关照,不仅换得个情敌的名号,还被她亲手挖了心脏。她也真是能下得去手啊!
我转身冷笑:“这声姐姐,我可担待不起!”只是,我刚转过身,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小伞还是一身小黄袄的少女打扮,而她身侧冷冷的站着个紫衣姑娘,并没有戴面纱,两个人的脸张得一模一样。
我忘记了,她们一个是蘑菇,一个是魔骨。
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是蘑菇小伞,她见我这么冷冰冰的样子,并不敢上前,只是哭着道:“小伞知道姐姐恨我,可是……姐姐,小伞知道错了,小伞也不去喜欢齐林公子了,请姐姐原谅我吧……”
一番哀求之后,我并没有做声。
小伞又继续发挥她几百年来征战住安山的苦功:“姐姐,小伞当时是被逼无奈加上一时鬼迷心窍,并不是真心想伤了姐姐的。姐姐既然都能原谅利用姐姐的青衡大人,为什么不能原谅小伞呢?小伞也是听命于青衡大人,小伞若不是这么做,青衡大人也不能顺利堕魔啊……”
“啪”我终于忍无可忍的挥过去一巴掌,怒斥她:“别口口声声喊我姐姐,你不配!你也别自抬身价想和阿松一个待遇。你可知,我于你的恩情有多少?你可知,阿松于我的恩情又有多少?小伞,我自认为将你带回住安山从对你不薄,你的任性淘气烂摊子,我都帮你一一收拾,你不对我报恩我也不计较,可是你竟然下得了手亲手伤我?你还觉得你不愧对于我吗?
今天,既然你跟我论阿松的所作所为,那我就跟你论轮,无论是三万年前,还是三万年后,我的命是阿松捡的,我的生活是阿松给的,我的任性执念淘气都是阿松惯得,这种比生我养我还大的恩情,即使他想要我的命,我都会双手奉上,你们两人有什么可相提并论的呢?
小伞,既然你曾经叫我一声姐姐,我今天也最后教你一个道理。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做,得到的报应是不一样的,别异想天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宴
痛痛快快训斥了小伞一番,我终于在疲倦中迎来了近几日的第一顿大餐。同桌用膳的人不多,就我、姜帝女和阿松三个人。
我边吃边道:“阿松,你也别以为我原谅你了。我虽然不恨你,但你的所作所为,终于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权利欲望和我阿佛相比,你更看重前者。正如我今天跟小伞所言,我阿佛没有资格挑你半分毛病,但我阿佛的这颗心也是肉长的,会疼的。”
阿松并未说话,姜帝女的目光冷冷扫过我,似乎讽刺一笑,等我歪头去辨认,在她平静的脸上又看不出半分情绪。
总体来说,魔界给我的感觉甚是压抑,甚至比鬼魂遍布的幽冥地府更加阴冷。夜晚微凉,想到齐林少的魂魄不知所踪,我又担忧的睡不着了。真不知道,也五湖万界,他究竟跑哪里去了!
松鼠天生听觉过人,魔界又是万分寂静,以至于我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姜帝女和阿松的对话。从对话的远近距离判断,她们似乎就在院子里。
阿松先开口的:“没想到他已经死了,你竟然还跟在她的身边。”
“青衡大人,你我都是老相识了,何必说些客套话!”姜帝女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似乎要冻结整个魔界。
阿松的声音很平静,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平静下还隐藏了一份吃惊:“那你也会继续下去?”
“我想起来了,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两人皆沉默许久,最后阿松突然说:“我们成亲吧!”
我一激灵,从床上翻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的更加仔细。
却听见姜帝女在静默的许久之后,笑的讽刺应道:“好啊!”
一夜无眠,第二日便真的传来魔界青衡魔君迎娶魔君王后一事。我寻了一圈,没看见阿松,却发现了住在我隔壁的姜帝女。她还是昨天的那套衣服,只是房内摆满了几个方形的大箱子,有几个被打开,都是些我叫不出名的绫罗绸缎和名贵的珠宝。
我开门见山:“你们昨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真的要跟他成亲?”
姜帝女冲着我笑了笑:“就怕你听不见,我确实要跟他成亲!”
果然,我恨恨的看着她:“姜帝女,你也并不是真心想嫁给阿松,为什么要跟他成亲呢?你……”
“难道你想跟他成亲?”姜帝女并不给我说完的机会,直接反问我:“你口口声声爱着原空大师,追了他三万年,却又在我师兄死后说什么不能没有我师兄,要为他陪葬。如今,你依恋的阿松要成亲了,你又不舍得他了?嗯?”
我咽下了怒气,跟她认真的说:“我也盼着阿松早日成亲生子,只是姜帝女你扪心自问,你根本就没有半分爱着阿松的心,你这是在毁你和他!”
姜帝女依旧保持这自己坐着的姿势,并未动,幽幽道:“我们早就被毁了,又何来我毁他呢?”
见她执迷不悟,我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临走前,我说:“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我执着宁许,但是我爱齐林少。”
迈出她的房门,我抬眼望向满空的紫气,寂静中藏着波动。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齐林少能在我心中刻下这么深的原因:宁许于阿松皆是一种人,为了心中追求的权利地位,会舍弃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