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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是从比武场传出来的。”那种声音,听得人腿软,如果皇宫真的跑进了野兽,伤到皇室人员,他们这群人也不用活了。
队长神情一变:“是谁在里面?”
“二殿下和凌公子。”
滴——
队长猛的提起电话,听到另一头的声音,暴躁的神态立刻变得恭敬。
“是,是,王后,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嗯,嗯,明白明白。”
放下电话后,队长久久不语。
“队长,怎么了?”副手小心翼翼的问。
“二殿下和二公子贪玩,在比武场里扮演野兽游戏。”
额上冒出冷汗,副手问得更加小心了:“那刚才的声音?”
“音响效果,”队长挑起眉。
音响效果?他怎么不知道音响效果什么时候变那么好?副队长不自觉的擦了擦额头,推开门向外面的下级指示道:“什么事都没有,各位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吧。”
华丽的寝宫里,宫女轻轻走到床前,低声道:“陛下,王后来了。”
已经年迈的国王在宫女的帮助下艰难的坐起,他眼睛已经花了,但他耳朵很好。
他听到了她一点点走近的声音,犹如一朵缓缓盛开的罂栗,高贵、妖艳,令人深深着迷。
二十几年前,他就是被她蛊惑了的。
“王后,王宫里是跑进了野兽吗?”他忍不住捂着嘴咳了两声,其实他不过五十岁,却过早的呈现病态,就像一个即将迟暮的老人。
“陛下,您听错了。”王后微微躬身,曳地的淡紫宫服,完美的彰显出她高挑的身形。
“那么大的咆哮声,让我想起我年少有次随父皇打猎,遇到了一大群狼,他们也是这样咆哮,一幅恨不能撕了我们的嘴脸。不过最后,皇室警备队还是很好的将那群狼毙于枪下。”说到这里,国王顿了顿,昏黄的眼珠流露出一种黯淡的锋芒,伸手指向茶杯,宫女会意的替他端过来,他抿了口,润润喉,才继续道,“王后莫非是当我快死了?以为我连野兽的声音都已经分辨不出?”
王后是个美丽的女人,和柔弱的美不同,她的美干脆利落,甚至,带有攻击性。
“老虎拔了毛,还是老虎,这点,臣妾从不敢忘。”
“老虎拔了毛的确还是老虎,但老虎若病了,就只有等死。御医总说我偶感风寒,只是这风寒也拖得未必太久,久得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其他毛病。”国王又咳了两声,“这些天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会想我们大婚那日,你艳丽多姿,百官朝贺,鼓声如雷。我们的婚车,从城西到城东,开得很慢很慢,很多的人群,举着高高的标语,兴高采烈的祝贺我们,因为你是历史上第一位平民太子妃,百姓们敬重你,爱戴你……”
“那么多年前的事,陛下还提它做什么?”
“你年轻,美艳如昔日,岁月仿佛都不曾在你身上流逝,可我不同,五十岁的我像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整天躺床上,连臣子都很少见到一个,不想这些事我又能做什么?”
王后脸上不带丝毫表情:“陛下,风寒而已,过几天您就会好起来的。”
“两个月前你这样说,现在你还是这样说,”国王摇头道,“王后,这个国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下面有古老的家族,有忠心的臣子,臣子之下,还有数亿百姓。百姓的眼睛不是瞎的,他们总会发现,某个危险的族群正企图进攻我们。我国人口七亿,对面的玉寰帝国人口十亿,再加上周边一些小公国、小联盟,人类总人口二十三亿,你们呢?”国王吊起眼,瞅着王后,“你们能有多少人口?”
王后没有说话,国王叹了口气:“想也知道你们人口稀少,而且科技落后,否则——”国王扯出了一个冷笑,“你们如何会心甘情愿的潜伏二十年?”
“陛下是在提醒臣妾不要操之过急吗?”王后反问。
“太急了,以你们的能力,就算掌控了我国政权,也无力与玉寰帝国抗衡。你们高傲而不可一世,早就有人发现了你们的身份。玉寰没动静,不过是对消息不确定,毕竟——你们的存在太过惊世骇俗,”国王悠悠道,“等我死了,然儿继位,就是帝国对我国发动毁灭性军事行动的时候。王后确定你们坚硬的毛皮能抵挡人类先进武器的攻击?”
王后回答的不温不火:“陛下多虑了。”
国王眼里闪过抹戾色:“我不想祖宗基业败在我手上,更不想然儿和铮儿因为你们整个族群的野心而丧命!”
王后转过脸,脸上染有秋霜:“陛下该操心的是自己的身子,而不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的身子,在你的调养下,还如何好的起来?”国王冷笑,“败家之犬,亡国之奴,自古就没个好下场,王后——三思!”敬语被咬得极重。
这些道理,她自然懂得。
但是,这条路她已经走得太久,久得不知道要如何回头。
“陛下,如果没有其他事,臣妾告退。”她行礼,却不让人觉得她有尊敬他。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国王叫住即将出门的王后,“相比玉寰帝国,我国实力相对弱小,你们为什么选择我国?”
王后微微回头:“我们选择的,是陛下。”
国王自嘲的笑道:“玉寰帝国掌权者是暴君,而我是仁君,所以我更好控制?”
“陛下可以当做如此。”
寝宫之外,红日如烈焰,照得天地间一片亮堂。
她眺望远处的烈日,忽然就有些恍惚。
隐隐约约觉得回到了很多年前。
她想,应该是听他唠叨了一阵,也跟着怀旧了,要不然那么久远的事,怎么都能想起?
那个高贵俊朗的青年,一身笔挺的衣装,气喘吁吁的跑来。
‘雅雅,父皇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他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他脸上的红晕是跑累了吗,还是太过激动?
不管怎样,她都觉得,她的心也跟着他跳动起来,一如天边那火红的烈日。
只是,她想的是——终于可以入主东宫,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吼——”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王后从回忆中醒来,脸色变得铁青,这两孩子太过分了,当王宫里的人都是聋子吗?
39。
比武场内,四面冰冷的镜子已经溅有不少血迹。
两只巨豹,不,他们未必就是豹子。
他们比自然界里任何一只豹子都要高大华贵,仿佛王者般倨傲不可一世。
两米的身长,健硕的身形,强壮的四肢,华丽的毛皮下肌肉隆起,彰显着绝对的力量。
它们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分别半蹲在场地两头,遥遥对望,眼神凶悍如刀。
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咬断对方喉咙!
其中一只豹子毛皮为纯金之色,漂亮的毛皮沾着血,不但不让人觉得狼狈,反而给它增加了不少剽悍的野性气息。
另一头的豹子,毛皮竟然为纯银之色,它看起来比金豹还要威武,瞳孔也是银色,眼角处微微上勾,仿佛将弓拉满的猎手,悍勇而又不失优雅从容。
两只野兽,同时跃起。
仿佛开天辟地的蛮荒时代,伴着划破空气的声音,重重相撞。
利爪不顾一切的撕抓对方,蓬乱的血从高空狂乱洒下。
“蓬”的一声,地砖往下陷,金豹嘴里发出急促的呜咽。
银豹将金豹死死压制在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撕下金豹背后大片肌肉。
“嗷呜——”剧烈的疼痛刺激得金豹发狂,他猛地翻过身,有力的后腿蓄势猛击,如鞭子似的尾巴狠狠往对方抽去,他成功地逃离了掌控,迅速翻身而起。
但是——
他的行为惹怒了银豹。
他只是要撕咬他,并没有要把他咬死!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挑战他的权威?
他难道不知道,他的权威最不容挑衅?!
银豹一点点走近,巨大的压迫感几乎令金豹半跪在地。
“嗷——嗷——”银豹警示的眼神有如实质,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卑微的臣民。
纯正的野兽气息扑面而来!
大脑里所有的细胞都运转起来,提醒着他危险,危险!
他怨恨这种眼神,“嗷——”金豹疯狂的咆哮,想把这个可怕的家伙赶出自己的地盘。
银色的眼眸从瞳仁开始,一点点转出血红,血色渐渐放大。
同一时刻,他的前额亮起了古老的图腾,所有肌肉都鼓胀起来,毛皮隐隐泛出红色,仿佛血管里的血液正在叫嚣,野蛮而疯狂。
“嗷——”他再次咆哮,声势惊人,仿佛背后站着古老的巨人。
野兽的怒吼再大,也传不到山上的冷子琰耳中。
他正趴在方向盘上,一边打酒嗝一边抖着手翻手机。
他想打电话,又不知道该打给谁。
只好迷蒙着一双醉眼,盯着手机,像要把手机盯出个洞来。
凌晔的名字在屏幕上闪啊闪,他的声音也跟着闹啊闹,全是讥讽他的话,让他又气又恨。
最憋屈的是他打不赢那个非人的怪物!
冷子琰猛地把手机摔掉。
跑车里全是臭味,过了五分钟,冷子琰终于无法忍受。
捡起手机,翻到君痕的号码,一口气按了下去。
电话拨通的那刻,他突然有些慌乱。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彼此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
最后,君痕笑了起来:“是子琰吗?”
“嗯。”他低低应道。
“听说你被关进了警局,他们没为难你吧?”
“半个月前的事了,嗝——”
“我很忙,没来得及关心你……”
嗯,忙着和你家秦轩约会,“嗝——你现在在做什么?”
君痕看了下会议室的门,走远了些,言不由衷的道:“没忙什么。你喝酒了?”
手机捂得耳朵有些烫,冷子琰换到另一边:“嗯,还吐了一车,不敢开车,想找个人来接,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谁叫你闲呢。”
君痕哭笑不得,要是他这都叫闲,那世界上就没有忙人了。
“你在哪?”看来只有把进行到一半的会议暂停了。
“杏子山,山顶。”冷子琰捂着头,怀疑自己是真醉了还是在犯糊涂。
如果是真醉,怎么他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重复三年前的丢脸事件?
如果是犯糊涂,怎么又很想君痕来?
啊……都是凌晔害的!
40。
冷子琰很少喝酒,不是他不喝,而是父亲不许。
在冷承风看来,酒精会麻痹人的思维,会让人变得愚蠢而不自知,所以当冷子琰有次醉酒砸碎了家里的古董后,冷承风对冷子琰下了禁酒令。
不喝酒的后果是酒量越来越差,这不,才解决掉十几罐啤酒就吐得东倒西歪。
一箱酒解决掉大半,终于听到了汽车的声音,冷子琰将头伸到车外,看着君痕倒车、熄火,修长有力的手指推开车门,露出挺拔的身形,冷子琰忍不住眯起眼笑:“你来了?”
很简单很平和的一句,君痕关门的手却顿了顿,他回头,也是轻轻浅浅一笑:“嗯,不知道有没有来晚?”
“嗝……还,还好……”眨也不眨的盯着君痕,黝黑的眼蒙着酒气,像是墨汁点上宣纸,一点点晕染出惊心动魄的旖旎山水,冷子琰向君痕伸出手,“我吐了,车里臭的很,你快拉我出来。”
满车狼籍,酒瓶子到处乱放,呕吐物更是散发出阵阵恶臭。
君痕匆匆扫了眼,责骂道:“车里那么臭,亏你呆的下去。”
“我在等你啊,你要是不来我就一直等,臭死也是我活该。”
冷子琰又打了个酒嗝,臭气熏天,君痕怔怔看他半响,眸中神色莫名。他掏出块方帕,擦掉冷子琰嘴角的脏东西:“伯父不是不让你喝酒?”
“他管不了我,”冷子琰抓住君痕的手,“我也不要他管,他巴不得我不是他儿子才好。”
君痕失笑:“二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任性,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
“不知怎么说就别说,你不过比我大三岁,装什么老头。”
“你和冷伯父吵架了?”
“嗯……”冷子琰若无其事地拍着胸膛道,“他骂我娼妇,哦……不对,是不如娼妇……嗝……”
君痕的目光深沉了几分,他揉揉冷子琰头发,叹气,“伯父一定是在气头上,你别往心里去。”
冷子琰斜斜看着君痕,反问,“谁往心里去?”
“心里没难受还喝酒?”
“君痕……”冷子琰扁扁嘴,“你是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