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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毕倩茹打断他们，然后一只手夹着一根烟，另一只手拿着卷起来的剧本冲到他们面前，绷着脸指着那个少年说：“我要你演的是阳光型的少年！不是卖笑的MB！收起你那副一脸媚相的小白脸样儿！”
那少年才十八九岁，是前两年才在模特界展露锋芒的新人。气质好样貌佳，最主要的是年纪还小，可塑性强，俨然是众多时尚杂志和偶像剧导演捧在手心里的宝。估计出道以来还没被人这么说过，一时间脾气也上来了，冷哼一声：“导演你说我笑得像MB，可是奇怪的是上个月我给《Asura》拍封面的时候，人家主编还说我气质好来着。”
《Asura》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时尚杂志，主编更是个眼光独到、挖掘过众多模特大腕的人物。只是性取向不明，绯闻缠身，男女不忌。
毕倩茹斜睨了他一眼，轻嗤道：“也就是杨嘉轶那个不长眼的把你当个宝！他一个专玩人家玩剩的的破落户，你还好意思往台面上说。你要是早说你和他有那么一腿，老子连门都不让你进！”
那少年被她说的哑口无言，面色泛红，咬着牙梗着脖子死盯着她。
毕倩茹却还嫌不够，喊过副导演吩咐：“去，给他拿个盒饭，让他滚蛋！”
副导演蔡衍是个剪着板刷头的小年轻，跟着毕倩茹也好几年了，摸清楚了她的狗脾气，哪里赶在这个当口儿逆她的意。也习惯了充当老好人的角色，于是只能腆着脸在那个少年面前赔不是，一边婉转地说着请他先回去。
那个少年气极，站在一边咬着牙不说话。他的经纪人这会儿才从别处跑过来和毕倩茹道歉，直说：“我们家Evan还小，导演你多担待，我们公司……”
毕倩茹冷冷一瞪，愣是让他把后半句憋了回去。
蔡衍又跑过来打圆场：“张哥你先带你们加艺人回去吧，之后的事我们会好好像你们老板解释的。”
Cosmo在一旁看着，心里是拔凉拔凉的，心想说这个Evan年纪这么小，被这个女魔头这么一吓别留下什么阴影哦！不由同情地多看了他两眼。
毕倩茹见了，就把矛头指向他：“你也是！别一副没见过男孩子的老流氓相！你演的是个颓废歌手！颓废你懂不懂！”
Cosmo还好事前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准备，只是瑟缩了一下就又能厚着脸皮地对她笑着打趣：“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导演你歇口气。”
毕倩茹又剜了他一眼，才恨恨地回到监视器前。
苏缪在旁边看着，心想这个导演和李姗凝那风风火火的个性倒是有几分相似。
毕倩茹手里的烟都快烧到头了，她把烟直接插熄在椅子的扶手上，不耐烦地说：“休息五分钟！蔡衍你把……”一边看向了苏缪所站的地方，话锋一转，“蔡衍你去把那家伙喊过来试试戏。”
她的声音不算小，苏缪听到后不等蔡衍过来就直接走了过去。
毕倩茹又拿出一支烟点燃，抽了几口才缓缓开口：“你先试试戏。”
苏缪只觉得发笑，说：“你好，我是Samue。”
毕倩茹这才抬起头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站起神来和她握手，“你好。毕倩茹。”没有半分的尴尬或者不自然。
Cosmo看到他来了，撒欢儿地跑到他身边，得意洋洋地对毕倩茹说：“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吧！”
毕倩茹对他“切”了一声，又喊过蔡衍说：“收工！”
毕倩茹带着苏缪和Cosmo到了就近的一家茶馆。又点了两壶铁观音。
红木座椅上她坐得挺直，很陈恳地对苏缪说：“大学里我学的是作曲，但是快毕业的时候，我的导师很真挚地告诉我，我并不适合这个职业。因为它对天赋的要求太高。呵，我那个时候心气儿高，觉得没什么事能打到我。但出了社会，我觉得很满意的曲子却没能受到足够的重视。我开始做MV导演，但到底还是没放弃那个理想。一直到几年前，我又和导师谈起这个事儿，他给我听了你的歌，就是我现在接手的这首的《The angel without love》。”她顿了顿，倒了杯茶，修长的指把玩着青色的瓷茶杯，又叹息一般地说起，“这首歌，我也说不清哪里好，相反有些地方在我眼里处理得并不完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连我这样冷硬的人都被里面的情意感动。我这才知道，这、才是天赋。”
她深深地看了苏缪一眼，“Samue；是你断了我的念想。”
“抱歉。”苏缪又帮他到了杯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又释然地笑了，摆了摆手说：“嗨，你道歉算个怎么回事儿。也多亏这样专注地做一件事儿，这几年才算做出了头。”
苏缪和她相视而笑，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对他的胃口。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毕倩茹又玩味地道，“你这中文词填得很真不怎么样，要不是曲子好，估摸着这种歌词也只能扑街了。”
苏缪被她说的赧然，却不介意，“我高中语文本来学得就不是很好，后来出了国就更用不到了。”
毕倩茹又觑了一眼Cosmo，对苏缪说：“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个演得跟个小白脸和老流氓似的。我怕我到时候拍不出你歌词里的纯爱的感觉，反而像□片了。”
苏缪想Cosmo其实是有些表演天分的，但是还需要指导和发掘。而毕倩茹的方法有些激进，虽然能促进他快速成长，但过了度，难免会揠苗助长，起了反作用。
Cosmo在旁边恨不得把头低到裤裆里。
“针对这次MV的主角，我想搞个甄选，你这几天有没有空，能不能来看看？”
苏缪还没回答，Cosmo已经在旁边鬼哭狼嚎地说：“导演不要啊！我会好好演的！你不要抛弃我啊！”说着恨不得跑去抱她的大腿。
毕倩茹还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给他，幽幽地道：“虽然我也是对你很不满意、很想换掉你来着，但是，不得不提醒你的是，你是要唱这首歌的人，换了你谁来唱。”
Cosmo这才想起来，讪讪地笑着挠了挠头。
苏缪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这几天我没什么事儿，回头你把时间地点发过来，我一定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更了更了……虽然我很慢，但是我不弃坑的！！！
16、甄选
Cosmo欢欢喜喜跟着苏缪回去。心里对他的崇敬更上一层楼。如果说以前他对苏缪是欣赏，是对Samue这个响亮的名号的盲从，那现在的他，看到连毕倩茹这样眼睛长到头顶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就真正肯定了他的实力。
苏缪当然能感受到他眼睛里毫不避讳地冒着的桃心，只觉得有趣。
回到公寓，Cosmo又蹿回他自己那里拿出了个黑色的丝绒盒子塞到苏缪手里。
苏缪一愣，随即又为自己的发愣感到好笑。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紧张地想着盒子里是钻石戒指该怎么办。在Cosmo殷勤献宠卖乖的殷切注视下打开一看，是两枚钻石袖扣。
Cosmo扯着笑脸欢快地说：“苏缪，生日快乐！”
苏缪反应过来，想告诉他自己的生日其实已经过了，证件上的日期一直是错的。想了想还是憋下了没说，只说：“嗯，挺好看的，谢谢。”
Cosmo觉得有点受伤，他之前对着目录千挑万选的，怎么到了苏缪眼里就这么平常。
苏缪看他一下子蔫下去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挺喜欢的。”
Cosmo顺杆往上爬，黏了吧唧地凑过去拽着他的手臂说：“那、那你以后给我写首歌当生日礼物吧。”
苏缪看他一副邀宠的样子，眼睛里的光闪啊闪的，只道：“好。只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生日才过没多久，下次的话……”
Cosmo又垂头丧气地捶胸顿足：“呜呜呜……生不逢时啊！”
苏缪看着好笑，又觉得安心。两个人相处的氛围又变得舒服起来，之前的尴尬一扫而光。
之后没过几天，苏缪去旁观毕倩茹的甄选。
甄选安排在一个摄影棚内，苏缪去的时候就见到摄影棚外不少记者堵在门口，而且还有大批后续人员蜂拥而至，只是都被挡在门外进不去，只能举着长枪大炮地死守。
苏缪眼见自己一时也挤不进去，正想着要不要给毕倩茹打个电话。
“真巧。”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缪一回头，就看见Neo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在众人的簇拥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是蛮巧的。”苏缪回以微笑，“怎么有空来这里？”
Neo向身边一个少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带我家艺人来试镜。”
苏缪点点头，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
那边堵在门口的记着群里突然发出一阵欢呼，好像狼群看到食物一般欢快激动。闪光灯此起彼伏。
“请问为什么会有这次甄选？传言说毕导和Evan不合甚至直接在片场大吵是不是真的？”
“这次的甄选的标准是什么？对于这次众多新秀艺人来参加这次甄选你抱有什么看法？”
“传闻这次甄选其实只是为新歌造势，其实人选早已内定，是不是确有此事？”
“……”
“……”
Cosmo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出来。看见苏缪就奔了过去，也没看他在和谁说话，匆匆忙忙拉了他就走，用只能苏缪听到的声音说：“你要是再不来，女魔头铁定要说我没通知到，不咬牙切齿地扒了我的皮才怪。”
苏缪也就顺从地被他拉走了。
Neo看着快步走开的两人的背影，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一众记者看到Cosmo拉着一个陌生面孔往里挤。那人穿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是一条卡其色的修身长裤。短发如墨，细腰长腿，十分耐看。只是他低着头，看不清长相。于是外围的记者纷纷架着长枪短跑往里面冲，就想拍到那么一两个正脸。
外围的一挤，里面的记者举着的录音笔就直往苏缪身上戳了。
“请问这位是不是就是本次MV的内定主角……啊！谁踩我！”
“毕导向来启用新人，不知道这次这个人是哪点引起了毕导的兴趣……靠，谁踢我！”
“请问……我去！谁拿镜头砸我！”
“请问……啊！我的鞋我的鞋……”
最终，众多的“请问”都湮灭在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
Cosmo一路驾轻就熟地护着苏缪往里面去。混了这么久的娱乐圈，在记者面前见缝插针地逃跑的功力还是有的。只是因为护着苏缪，肩膀和背上没少挨戳。不过还好，录音笔也不尖锐，戳上身也不是很痛。
好不容易进去了，门口的站岗的一众敬业的厂务合力抵挡住了一众疯狂的记者。
“没事吧？”苏缪指了指他脖子上一块红肿，不自觉地就抚了上去。
“没……”Cosmo语气一滞，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轻轻打了个寒颤，禁不住老脸一红。
苏缪看了眼眼前这个人不自然的神情，手指从他细腻的肌肤上移开。
摄影棚里，毕倩茹早就等得不耐烦，烟是抽了一支又一支。脚边的烟蒂多了起来。
蔡衍躲得远远的，就怕被她拿来撒气。看见苏缪和Cosmo一进来，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抓着两个人往毕倩茹面前扯。
毕倩茹阴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扔掉手中燃了半根的烟，说：“人齐了，开始吧。”
苏缪就不再多话，站在一边静静地看。
甄选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参加的明星在镜头前展现一个自己可以表现出的最阳光最温柔的笑。
模特A拍摄中……
毕倩茹：“你丫面瘫啊！会不会笑啊！”
模特A换个姿势笑中……
毕倩茹：“你家里死人了啊！笑得这么难看！”
模特A颤抖着嘴角强撑着笑中……
毕倩茹：“我去！我欠你钱了啊？用这么恐怖的表情恐吓我啊！”
模特A落荒而逃……
演员B上场，搔首弄姿中……
毕倩茹：“停停停！你丫男的女的啊？”
演员B撩开长发，继续笑……
毕倩茹：“你丫就是没这个头发也这么个男女不分的样儿！”
演员B咬紧牙关苟延残喘……
毕倩茹：“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人妖也是种气质！”
演员B愤而暴走……
半个小时候……
艺人CDEF陆续离开……
苏缪站在一旁默默发汗。毕倩茹今天穿了件改良式的宝蓝色及膝旗袍，一头乌发用跟天青色的簪子绾在脑后，乍看之下优雅得像从旧上海画报里走出来的女子，但这和形象完全不搭边的火爆脾气、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但是之前试镜的那几个人，确实都有各自的不足。就这方面来说，又不得不说她的眼睛还真是毒且刁，的确是个是个干导演的材料。
而Cosmo从头到尾都架着友好的微小一言不发，完美地充当了好好先生和壁花布景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