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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乐沉着脸点头。
他?林安之不自觉顺着他们的话去想,他是谁?再看南乐,小乐表情这么奇怪,莫非……
张灯结彩的和式建筑正门一侧不远处,着银色西装的金发男子问一边穿黑色西装的黑发男子:“你不进去?”
黑发男子撇撇嘴,反问:“你呢?”
金发男子不答反道:“礼貌上,你得进去。”
黑发男子哼道:“礼貌上,你也得进去。”
金发男子:“你是婚典一方的家人。”
黑发男子:“你是婚典一方的心上人。”
金发男子默然。
黑发男子道:“这样也好!虽说我不怎么喜欢他,但与其见他和一个已婚人士结婚,不如跟他们一样抱着侥幸心理让他身份尊崇得和个相克部族举行婚典。”
金发男子唇抿得死紧,眉头也锁得死紧。
黑发男子笑了笑道:“水火相克,说不定又会生出个小怪物,也说不定这个小怪物还会造出个和我一样返祖的小小怪物。”
婚典是隆重的,两族老大的亲子亲孙结婚岂有不隆重的道理?但经不起细琢磨,细琢磨不难发现南乐从始至终嘴角的笑意没有传达至眼底。
南乐的婚姻就在这样一场表面很和睦实际很沉闷的婚典下定了局,林安之复归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这一天本是肖小可来学画的日子,然一向不迟到不缺席的肖小可别说这周六日的课错过了,他压根像消失了一样第二周也没有出现。
林安之很担心,长了三岁,肖小可的心智愈发成熟,这不像凡事有交有待的肖小可会做的事。
不是出事了吧?想着这个可能,林安之胆战心惊地拨通肖小可家的电话,嘟嘟声响了五六遍才有人接听,“喂,你好,请问是肖小可家吗?”
“是,你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略微沙哑的低沉男声,对方的声音里至多透露了点不难察觉的浓浓疲惫,或许是心理作用,林安之就是觉得这份疲惫和别的无关和肖小可有关,他小心翼翼地说:“是这样,小可在我这里学画画,他上周有课可是没来,这周也是,他……还好吗?”
对方默了片刻道:“多谢你关心小可,他……我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他……”
好与不好不是很容易分辨吗?理智是这么想,感性上,林安之听到对方似马上要哭出来的声音没来由地心头一紧,“能跟我说说吗?”手紧紧地捏着听筒,忐忑不安地等着,尽管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后悔了,他还是期盼又矛盾地想:对于一个陌生人,他会说吗?对于一个陌生人,我怎么会说出这样逾距的话?
对方沉默的时间更久,也许有惊讶也许是思考后的犹豫,他最终开口:“因为一些原因,他得的病成了很难治愈的绝症,我想帮他!我可以帮他的!我是他爸爸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我本该毫无迟疑地答应那项最理想的诊疗方案,但是我……我没法跨过心里的那道界线,我……”
听筒那头不断跳出对方敲着什么重复“我怎么可以这样”的声音,林安之抚着胸口,他能感到手底胸腔里的心脏不是像而是确实在感同身受的撕扯,他压抑着喉头的哽咽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他明明是个陌生人,小可也是,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真到哭时,定是泥足伤心处。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吧,貌似,由于弟弟的推荐看完了《霍比特人》第一部,看得不过瘾,又把《指环王》给看完了,然后就觉着通体舒畅。大场面大制作的电影鳞次栉比,大场面大制作剧本严谨内容绝佳的却不是个个都是。看《霍比特人》的时候还和弟弟说呢,现在国内的电影走势就是“猜”,你猜我猜大家猜猜到最后没有结果;国外的就不一样,有节有度,友情亲情爱情各种感情被诠释得很得体很到位,也有猜,不过不会给你个无头谜案,到最后总能让你看到曙光或是明媚的阳光。题外话了,嘿嘿。下午要出门,有可能要在外面住一晚,也有可能……我有点恋环境,陌生的环境很难适应,正在考虑怎么推掉住一晚这个可能。
☆、第十六章_第一小节
一个是他有生以来收的唯一一位学生,一个是莫名让他十分记挂的男人,林安之很想亲自确认他们的情形,然而,他找不到他们。
那天,男人在短暂的失控过后很快归于平静,说了些礼貌上的客套话,匆匆挂断电话。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安之反复拨打过许多次那个号码,他想着至少去探望一下,至少……可是,听筒里传过来的永远是忙音,没过多久成了空号。他想在林槐那里寻找突破口,但是他没有忘记鬼卫那张堪比蚌壳的嘴,有结无果预料之中。他以为事情空置一段时间便会被他遗忘,仅是以为,转眼又是一年,在他病得晕晕乎乎之际,他想得最多的还是这件事。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无风无雨的日子,来往的路人个个浅笑嫣然,接连被好几个大风不停的气候折腾,这样的好天气无疑让人心情愉悦,而林枫陆凡两人头上却像罩了层乌云,乌云压顶。
“不阻止小可接近安安果然是个错误。”林枫的语气显得很后悔莫及,“安安和小可接触越多小络被暴露的可能性越大。”
陆凡道:“他们还没正式见面,也许不是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林枫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是啊,没见面。没见面已经让安安惦念这么久,真见了面……”那个画面,他不敢想下去,“千算万算算不到声音的影响力也这么大,到底是母子连心啊!”
陆凡道:“安之这几年全靠未了的心愿吊着,现在……我们还是……”
林枫突然激动道:“小络六年多前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
陆凡皱了眉,“你也说了是六年多前,你只是疲于改变和接受改变,你敢信誓旦旦地说小络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特殊的身体和身世身份?”
林枫不语,门这时被推开,一个年约十八|九的女孩探进头来,“爸,舅舅,出事了。”
睡梦中的人没有时间概念,因此,林安之不确定自己耗在这个这些年从未梦到的梦中多久。
梦里的画面单一而迤逦,绵延远方泛着银光的河的一边是他,另一边一望无际草地上的是James和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其中一个他认识——肖小可,他们都笑呵呵地对他挥着手叫“爷爷”。
他想过去,他想跨越那道阻隔两方湍湍流淌一眼看去宽而深的河流,因为,James忽然领着两个孩子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别走。”泪湿了脸颊,他伸长了胳膊拼命地喊,“别走!别丢下我!”
“小安,小安……”不知道谁的声音如此扰人地不停叫着。
“别走!你们别走!你别走!”他哭得更凶,“我好想你……”
“安,我们很快会见面,很快的,别心急。”人影消散,James一如既往温柔的声线空旷地回荡着。
一惊一醒,林安之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正对着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鼻间闻到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他张了张嘴,双颊传来轻微的刺痛,像是什么东西刚刚干涸。光线不是很强烈,耳朵里听到的是悦耳的鸟鸣,想是清晨。
高跟鞋嗒嗒作响,傲慢地掩盖掉皮鞋低调的脚步声,有人进来,“儿子孙子外甥,样样不缺,南芮这下……啧,他怎么在这儿?”这是俏俏,林安之眼睛弯了起来。
“他这些天都在这儿。”这是陆凡。
“有这份心,他们俩早好了!”林俏气呼呼地来到病床前,用力推,“喂,醒醒,有你这么陪床的吗?”
陆凡笑道:“安之,醒了?”
林俏愣了会儿,随即红了眼眶。
林安之费力地咧着嘴道:“我又睡了很久吧?”
林俏咬着唇不说话,陆凡接道:“没多久。”
南芮揉着眼坐起来,满脸惊喜,“小安,你可算醒了!”
林安之道:“我肯定睡了很久。”不然,他们俩不会这个反应。
回到画廊看过日历,林安之进一步确定自己的猜想——三月初他失去意识,四月初他出院,醒来到离开医院经过了一周。
他本来睡觉的时间就比别人长,别人八小时他十小时都未必够,这次入院,他更加依赖和渴盼睡眠,一想到梦里可能出现的画面,他睡得格外久,但那个画面没有如他所愿地再次出现。
气温渐渐回暖,画廊的暖气供应不断,林安之说过很多次他热得一身臭汗,郝觅竟是坚决当做没听见。
橡皮泥又一次被热化,一手的黏腻使得林安之眉头一皱,“郝觅,打电话让暖气停了吧!”
室外一片静谧。
林安之又叫:“郝觅?”
依旧满室静寂。
奇怪,每次叫郝觅,他即便手头有事或正在接待顾客也会立刻过来,他出门一般不会不交代一声,他人呢?
迷惑地出了画室,林安之楼上楼下地找,当找到兜售区时,一个人静悄悄地站在那里。
“郝觅?”过了五十,林安之的视力开始下降,加上对方逆光,他眯着眼睛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您是来买画的吗?”
那人一径静悄悄。
啪嗒。
下雨?不对,外头阳光灿烂。
漏水?也不对,他刚去过洗手间。
那是……
他终于看清那人的长相,那是一张他画了将近三十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他是……
“难难?”
作者有话要说:门前一颗葡萄树,嫩嫩绿绿在发芽,蜗牛背着重重的壳,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看着点击率和收藏率蜗牛一样的速度,我……各种望天。好吧,我知道我更新的速度也很蜗牛。。
☆、第十六章_第二小节
手指颤抖地挨近近在咫尺的脸,一点一点地,眼睛一错不错,呼吸小心翼翼地,一切的一切都在诠释林安之的惊讶、不敢相信、喜悦、兴奋、紧张、患得患失。
“这是梦吗?”
“这又是一个像泡沫一样一触即碎的梦,对不对?”
眼泪刷地落下,不由酝酿,不由自主。
手背上有另一只手的温度,比他的大比他的粗糙比他的暖,同样颤抖却不由分说地贴近那张早已泪迹斑斑的脸。
“难难,我的难难。”
他贪恋不已两手并用地缓缓抚着掌心下的脸,细致地描绘,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我刚知道我还有另一个名字,还不是很习惯。”他看到那张嘴一开一合,嘴角有笑意。
“小可在这里学画画,每次我都托林槐送他过来,我一直不敢靠近这里也不敢进来,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早知道……不,不能早知道!”嘴角的笑意消失了,换成眼底的苦楚,“你……这些年,好吗?”
他一时忘了言语,只感到自己的头不受控制地拼命点着。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憔悴。”对面的脸庞更湿了。
“我很好,真的。”他急忙为他抹着泪,“你呢?”
“我啊?”嘴角又有了笑意,但为什么是苦笑?“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尽管他们生我的气,不愿认我,我也……仔细想想,这大概就是我不敢进这里的原因——我下意识地抗拒自己的身世。”
“你说小可?他是……”不忍看那张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他慌忙换了话题。
“我儿子,你孙子。”
“难怪,他一见我就叫我‘爷爷’……”他笑着,笑得凄楚。
“你,知道了吗?”那张脸上浮现讶异。
“什么?”
“小可他……他不在了。”
“梦里,我看到他和……他们在一起,越走越远,我不能动,我怎么叫,他们也不肯停。”
南难说他现在的名字叫肖络,为了让他不至于不习惯,林安之也用这个名字称呼他。
他们聊了很久,林安之给南难看他这些年画的画——两兄弟从婴儿到孩童到少年到青少年到青年,每年一张,每长大一岁一张,也有肖小可的,三岁到六岁;南难给林安之讲他从小到大的趣事和经历,问及他在英国失踪为什么在中国长大,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肖络道:“表叔说,我身上被下了金系血痕这道屏障时,记忆也被隐藏了起来。”
林安之道:“没关系!不记得没关系!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门外有人在叫,肖络和林安之一起出来,肖络指着来人道:“这是尹非凡。”他指着对方怀里的婴儿,“这是我们俩的孩子,肖尹小柯。”
多了个孙子本是高兴的事,林安之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感觉,他皱眉道:“小可的生父是……”
尹非凡道:“是我。”
林安之看向南难,南难虽不像南礼记得胎儿时期的事,摘除了金系血痕,对母父的心理活动还是能感应到的,他连忙说:“我还没跟你说过我们的事,我们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