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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文见到这番景象的时候,心里还是狠狠痛了一下。
宋子豪站在门口,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乱,下颌也光滑干净,一扫前段时日的阴郁颓丧,原来的冷漠戾气也收敛得不见踪影,多了一份沈稳儒雅。
嘉文发现他们俩不约而同地选了相同品牌、相同款式的西服,可是爸爸穿著比他好看多了。他鼻子发酸,透过朦胧的水汽注视著阳光下的男人。
不过是过了两个月,却像过了一世那麽长。仍然是熟悉的模样,又像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陌生。
他走到宋子豪面前,喊了一声:“爸爸……”便再也说不出话。
宋子豪握住他的肩膀,表情温柔而复杂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心疼地说:“瘦了。”然後伸开手臂,将他拥进怀中。
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嘉文的心颤抖起来,所有压抑的情绪开始翻腾。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麽多麽想念这个男人。
徐启明在身後笑著说:“小文不要见了爸爸就哭鼻子啊。”
嘉文猛地醒过神来。自己是来祝福、告别的,不是来诉衷肠的。
他强迫自己从宋子豪怀里挣出来,规规矩矩地说:“爸爸,恭喜你。”
宋子豪皱著眉扫了徐启明一眼,柔声问嘉文:“你不怪我了?”
嘉文一本正经地说:“以前是我不懂事,其实你能找到归宿是好事,我应该替你高兴的。”
宋子豪的眉头皱得更深,并不太愉快地说:“你这麽想就好。”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严肃起来,抬起眼看著徐启明。
徐启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知趣地退开,反而上前一步与嘉文并肩,像没看到宋子豪冰冷的目光一般。
“爸爸,我想继续读书。耽搁得够久了。”
“好啊,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
“不,我想去国外。你以前也是这样安排的。”
“出国?你现在的情况不方便,还是读你原来的学校吧。”
“我的腿没事……”
正说著话,洪安菲走过来亲热地挽住宋子豪,“小文回来了?你能来真是太好了。”热情的态度完全看不出嘉文曾得罪过她。
“恭喜你们。”嘉文把礼物交给她,平淡地道贺。
洪安菲高兴地说:“谢谢!都是一家人,你不用这麽客气。”
她和嘉文、徐启明寒暄了几句便拉著宋子豪去见其他客人。
宋子豪走了几步,回过头去看嘉文。少年已经和徐启明走开了,只看见一个背影。
订婚仪式十分热闹,C城有头脸的混混都到了。大家收了平日的粗鲁,彬彬有礼地谈话、跳舞。宋子豪还准备了赌局,那些绷面子累了的便去玩几把,反正房间隔音,怎麽闹也不会影响外面。
洪峰和季修看上去相当热络。他对宋子豪也很和蔼。
徐启明觉得好笑。今天的气氛真是好,一副化干戈为玉帛的友好场面。每个人都戴了面具,变成了优雅的木偶。
自己身边的少年更是一个木头人,像一个笑脸的玩偶钉在了木头架子上。但仔细看他,可以发现他的目光冷漠而黯淡,停留在今天的男主角身上。不,他的目光越过了男人的身体,投入到某个自己无法分担、且与外界截然分隔的精神绝境。
徐启明不忍看嘉文这样强颜欢笑。他曾试图带嘉文离开,可是少年执拗地要留下来,还说要疼就一次疼个够。徐启明能做的只有寸步不离地守著他。
男女主人交换了订婚戒指。烟火在天空炸开一朵朵翡翠的花朵。
在人们的啧啧赞叹声中,在紫金交辉的光华中,宋子豪亲吻了洪安菲。
嘉文踉跄了一下,徐启明忙搂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安慰。
而宋子豪好不容易透过人群捕捉到嘉文的身影时,就见到两人站在阴影里,亲昵地头靠头。徐启明几乎要吻上嘉文的脸颊。
仪式终於告一段落。宋子豪包了游船,没尽兴的人可以到游船上参加狂欢。有人告辞离开,有人则成群结队地往码头去。
嘉文目送宋子豪拥著洪安菲离开,便转身回房间。
他独自在黑暗里坐了一小会儿。
徐启明推门进来,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别开灯。”嘉文冷幽幽地开口。
“累的话,就早点休息。”
“小明哥……”嘉文喊了一声。
“嗯?”徐启明走到他身前蹲下。
外面投进的灯光给嘉文的脸镀了一层银白的华彩,黝黑的眼睛像两丸水银一般,清冷无波。
楼下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夹杂著侍应生们的说话声和笑声。
两人保持著一个姿势,静静地望著对方。
窗帘被灌进来的夜风鼓动著上下飞舞,时而覆在嘉文脸上,时而又落下。少年的脸如在云雾中,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朦胧。
有激情在徐启明胸中酝酿,口干舌燥,热血滚动。
他站起来去关好窗子。
嘉文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後蓦然响起:“小明哥,我们做吧。”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五十四)杀戮
今天见到嘉文後,宋子豪心里一直不舒服。他还记得嘉文走时哀求留下的样子,原想小孩一定会生自己的气不来参加订婚仪式。没想到嘉文来了,既不发脾气也不闹别扭,甚至连抱怨撒娇都没有,而是懂事有礼地祝福自己,对洪安菲也客气,好像两个月时间他便快速长成大人了似的。
然而,这个长大了的嘉文却不是自己熟悉的孩子。两人面对面,中间像隔了十万八千里,自己一点也看不懂他。
这种陌生的距离感让宋子豪不知措辞。
嘉文在身边树上了层层藩篱,自己无法靠近,而徐启明却身在其中。他们那麽亲密,仿佛有别人不懂的默契。嘉文看他的眼神是全然的信赖──那是以前曾经追随自己的眼神,而如今却给别人。
想到会有人取代自己在嘉文心目中的位置,去接受小孩的依恋、崇拜和关怀,宋子豪便忍不住心烦意乱。他见嘉文和徐启明没有跟来去游船,一路上都静不下心来,最後找了借口折返别墅。
他不知道自己回来干什麽,好像是想向嘉文确认某件事,是何事他却也说不上来。
汽车驶进别墅的时候,天边忽然聚起了乌云,隐隐有雷声滚动,空气中的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别墅里安静得诡异,没有人声、不见人影,像一个巨大的洞窟,越往里走越接近某个秘密似的。
宋子豪的脚步在楼梯处停了下来。他有一瞬间的犹豫,现在去码头还来得及,现在离开一切仍会按自己的计划发展。他的脚抬了起来,在楼梯边顿住。然後,他松了松领带,垮上了向上的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短短一段楼梯似乎没有尽头,在他所有的耐心即将耗尽时,他终於来到嘉文的房间前。
他推开门。怔住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朦胧的光线里,两个男人在床上纠缠。听到动静,两人一起望过来。少年的脸在夜色中凸显出来,是刺眼的白,一脸的惊慌和羞愧。
宋子豪的目光从嘉文脸上慢慢滑过。嘉文只觉得那目光犹如寒冷锋利的刀刃,一寸一寸刺进自己的皮肤,切割著骨肉要捅进心脏里去一般。
嘉文不禁打了冷战。
徐启明忙伸手将他搂紧一些。
宋子豪的双瞳微微眯起来。走廊的灯光照射进屋,他在逆光中的身影似乎变得更高大,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只要一双眼寒光凛冽。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像即将出笼的野兽──在爆裂的兽…性勃发前,会有一瞬间的安静,而下一刻便会扑上去撕碎敌人。
他只知道他看见,嘉文被徐启明压在身下,外套早丢到地上,衬衫被褪到腰腹下,裤子拉链也解开了,徐启明的手还放在里面。两人在他推门的时候正在热烈亲吻,还发出阵阵愉悦的喘…息。
他的孩子,一向最乖巧、最纯洁、最完美的孩子,正在一个男人身下,像女人一般承…欢!
这个情景太具有冲进性了。把他的理智冲得七零八落,他还来不及去思考,本能的愤怒已经占满全部大脑。
宋子豪蓦地扑过来,抓著徐启明的头发将他提起来,抡起拳头砸在他的面门上。紧接著又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小腹上。
徐启明闷哼了一声,抱著肚子往後退了两步,半跪在地上,鲜血顺著他的鼻腔滴下来。
宋子豪并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像打沙袋似的抡拳猛揍。
嘉文从床上跳下来,在背後死死箍住宋子豪的手臂,带著哭腔叫:“爸爸爸爸,别打了!别打了!”
他的声音更是刺激宋子豪。他居然还护著这个男人!居然还护著他!
宋子豪简直气疯了!嘉文从来没护过自己以外的人。这麽乖顺的孩子,从来自己说东不会往西的孩子,如今居然和自己作对,去维护其他人!
宋子豪用力甩了几下,可是嘉文也是下死劲勒著他,怎麽也甩不掉。宋子豪一气之下,手上失了轻重,将嘉文过肩摔摔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嘉文不顾疼痛,飞速爬起来挡在徐启明身前,跪在地上求宋子豪:“爸爸,求求你放过小明哥!你要打就打我吧!”
宋子豪眼睛血红地瞪著嘉文道:“你就这麽护著他?”冰冷的、没有温度语调中透出强压的怒气。
嘉文朝前抱住他的腿摇晃,央求道:“都是我的错,你要怎麽罚我都行,放过小明哥吧。”
徐启明在身後拉嘉文,忍痛说:“小文,别这样……”
宋子豪又举起拳头要打,嘉文忙直起身去抱他的手。
他著急慌乱的样子让宋子豪更冒火,想都没想,一巴掌重重落到嘉文脸颊上。伴随著清脆的耳光声,是宋子豪厌恶地声音:“你还要不要脸的!”
嘉文被他扇倒在地,眼冒金星。然而那人充满厌弃鄙夷的话语还是传入他耳中,犹如锥子狠狠刺进鼓膜,钻心的疼。
少年缓缓直起上身,背脊挺得笔直。他白皙的脸颊已经肿起来,嘴角边也渗了血,可以想见这一耳光打得有多重。可是,他的眼睛直直地对著宋子豪的脸,一瞬不瞬,既坚决又失望,既悲伤又倔强。
“爸爸,我是不要脸!我是同性恋,就是喜欢男人、想和男人上…床。我就是个变态!给你丢脸了,是吧?可我就是这样的,改不了了。我喜欢小明哥,我想和他做…爱,这不能怪他!”嘉文的声音虽然哽咽,但是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毫不怯懦。
徐启明忙拉住嘉文的手,仰起头对宋子豪说:“豪哥,小文还小,不懂事,是我的错……”
“不是的!”
“小文你别说了!”
宋子豪看著两人互相护卫,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什麽时候他变成了嘉文生活的局外人呢?
这是嘉文第一次和自己正面顶撞、对峙。为了一个男人!
宋子豪想,嘉文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花了十多年时间小心照顾、辛苦养大的儿子。他这十多年打拼冒险,为的就是想给儿子光明的前程和优渥的生活。如果没有了嘉文,他的奋斗还有什麽意义?如果没有了嘉文,那些艰难的岁月他又靠什麽支撑渡过?
他没有家庭、没有爱人,兄弟朋友也是变幻莫测利益牵绊,生活中的唯一温情便是这个孩子!那是他心底像根系一般的东西,一扯开便是连血带肉扒皮抽筋的。
这孩子竟然投入别人的怀抱!有人要抢走他的孩子!
他莫名地觉得恐慌,像心里被人钻了个洞。沸腾的焦躁狂怒从这个洞里喷涌而出,那些蛰伏在黑暗阴影里的暴力和杀戮尽数涌出,叫嚣著冲刷他的神经。
宋子豪的脸扭曲出不曾有过的线条。他的肩膀微微耸著,额角和脖颈上的青筋在皮肤下鼓动,浓黑的眼瞳收紧溢出狠戾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嘉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子豪。不,见过一次,那次在拳台上一决生死的时候,他就是如此的模样,狰狞的如同厮杀的野兽,不见一丁点感情,只有鼓荡勃发的杀意。
如同带著索命符咒,他每往前走一步,死亡的压力便接近一些。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不由得都往後缩著身体。
他走到嘉文身前,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拖到门边。
嘉文惊惶地喊:“爸……”还没喊完便被关在门外。
宋子豪转身向徐启明走去。手伸到怀里,缓慢地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抵上徐启明的额头。
冰凉的金属的质感清楚地传递到全身,徐启明恐惧地喊不出声来。他颤抖地抬起头,哀求地望向宋子豪。
宋子豪英俊熟悉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所有的戾气爆燃而出,将他的黑眸染成灼亮,宛如浮在黑暗中的死神面具……
嘉文拼命地捶打著门,胡乱地喊叫。然而门里一片寂静。
猛地一声枪响,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