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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今时今日,我难道还要受制於他吗?
“宁扬,你不会忘记我在学校跟你说的话吧?你要再不放开我,难道认为我没有叫警察的可能?”
“管他狗屁警察,看他们谁敢过来!”他激切地想吻我。
我头一偏,乘他放松之际脱离了他的掌控,手从裤子後袋拿出一物。这把水果刀是我换衣时顺手塞进袋内的。似乎便是为了防备此时这种情形的。
我缓缓将刀举到胸前看著他:“那这样你怕吗?”
他怔了一怔:“希,你这是做什麽!”他语声有些焦急,激情似乎被我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凉却了不少。
“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再过来,这把刀既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你。”
宁扬不再近我身旁,只愣愣地看著我:“希,两年多了,你还是这麽恨我。”
我见他不再过来,放心了点,语气也平缓了些:“你错了,恨和爱现在对我来说,都是种耗费心力的痛苦事,我现在全心全意地只想活得轻松安稳,太激烈的事情我都不想再尝试。好了,我想我的意识你应该明白了,现在你有什麽话就说吧。”
他就著公寓大门的灯光看了我半晌,轻轻地说:“希,两年不见,你似乎长高了,”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头发也留得比以前长了些,皮肤还像以前那麽好,眼睛还是那麽倔强漂亮……”
“你到底想说什麽?”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被他那种专注的眼神打量,我浑身不自在。
“希,我想说,我回来了。”他脚向前跨了一步,我见他没有继续上前的意思,也不再似先前那麽警惕。
“我提前一年修完了所有课程,在国外这两年,我拼命学习,为的就是能早点回来看到你。我……”
他嘴里说著,人却突然欺上前来,只眨眼间,我握在手中的刀便被他夺过扔到地下。我还来不及恼怒他的卑鄙,便被他狠狠地吻住。他似乎真怕我再有所反抗,两手再加身体便将我牢牢固在他怀中。
如狂风肆虐,我的舌似乎快被他狂热的气息灼焦烧透。他却不肯放过我。我气闷得紧,心里却有些悲哀。到了今时今日,我仍然逃离不了他的掌控,他想吻便吻,想抱便抱,司希啊,你何其可悲!
“希,你别怪我,我要见不著你,碰不著你,我真要疯了。”
他狂热的吻似乎要将我吸干才肯罢休,吻渐渐下移,我的脖子被他吮吻得生痛。他竟然不顾这是在公寓大门口,手伸进我衣内抚摸。
“宁扬,你还想再强暴我一次吗?”
我冰凉的声音僵住了他的手,几秒後他抬起我的脸逼我直视他的眼睛,进而也看清了他眼里浓浓的不安:“希,对不起,我刚刚是有点失控。看著两年多来朝思暮想的你就在我眼前,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根本就想不了别的。”
宁扬不再吻我,却仍然紧搂住我不放,“希,我知道我对你所做的事让你很难原谅,可你不要拒我於千里之外。不要一点机会也不留给我。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不奢求你的原谅,可我会以加倍的爱来偿还你。”
“我不需要你的爱。”被紧拥,我表情木然。
“你需要。”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爱。”我喃喃低语。
“你需要,希。” 他依旧霸道地将我圈在怀中,头摩娑著我的後背,“你需要的。”
过了会儿,宁扬问:“希,你还爱盛乐吗?”探询的意味。
“这与你无关。”
“怎麽会与我无关,我知道当时你明了他是欺骗你时,心一定很痛的,”他语气里似乎有著叹息,“他没有好好照顾你,希,我不会再把你交给他了。”
我抬眼看了他一下。
“我一个月前就已回国。找到盛乐你却不在了。我心急如焚地四处找你,调查我走之後你和盛乐的情况,还派人彻底查了盛乐……当我踏下飞机直奔你住处却四处找不到你时,我心中的失望……人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我花了半个月才找到你。希,我说过不管你走到那儿,我都会找到你,将你牢牢抓住,不让你再一个人伤心地逃开。”
“宁扬,当年,你用家庭胁迫我,莫非现在你仍然还以为我会受你控制?”
说完这句,我突然觉得我和他的谈话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希,我不想强迫你,只想好好爱你,好好保护你。”
保护我?我嘴角轻微扬了扬,真够讽刺。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不让任何人伤害我?讥讽的笑意再次自我的嘴角溢出:
“宁扬,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不来打扰我,就是对我最好的呵护了。”
宁扬的提前回国、突然出现,让我看似平静的心荡了一荡,本以为可以就这样无悲无喜活下去的心此刻也有点不确定了。
面对他的纠缠,我只觉得疲於应付。爱、恨,这两种极端的情感如今我都不想再继续尝试。
不管是爱,还是恨,都会掏空一个人的躯体和灵魂。
而我的灵魂已掏空,心力已耗尽,无波无澜无风无浪得日子才可以帮我培育我生命的必需品。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休眠,不想被人打扰,不管是曾经我恨的人,还是曾经我爱的人。
回屋时,阿晓已睡了。进房呆呆望了会儿吉他,我坐在床头一夜无眠。
(三)
早上起来,眼睛由於缺乏睡眠,有些肿。简单洗了把脸,轻手轻脚出门。刚走出公寓大门,便看见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近墙停著。
“希,还没吃早饭吧?”车门打开,宁扬三步并两步走到我面前。
“不劳你费心,我自己会吃。”我径直朝不远处的公车站走去。
“我也没吃,一起去吃吧。”他赶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单手甩脱:“宁公子,我的早餐向来都是在粗陋不堪路边摊解决的,恐怕你难以下咽。”13路车应该快来了,我边走边想。
“我没关系,路边摊也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和人站著一起吃路边摊。”我说著话头朝著车来的方向。
“希,让我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不敢麻烦。”
“不麻烦,我也顺路去上班。”
我停下来转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
宁扬笑道:“忘了告诉你,我现在也在这里上班,就在离你公司二十分锺的风凌集团。”
“风凌集团?你为什麽不去风扬集团?”我实在好奇,明明自己家里那麽多产业,为何还要到别人公司效力。
宁扬轻笑了一声:“希,你还真是孤陋寡闻,风凌就是风扬旗下的子集团。”
真混!我狠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继续朝前走。
“希,你别生气 ,我承认,我是有目的才到下属集团来的。我想每天都能看见你,好好保护你。你喜欢在这里工作,我就陪你,你不想见盛乐,我就让他找不到你。”
“宁扬,我说过与你无关。还有,我是个男人,能保护自己。不要再说什麽保护照顾之类的恶心话了。”
“好,不说,那你让我呆在你身边好吗?”他亦步亦趋。
“不好,以後别在我面前出现。”
“司秘书,今天下班後公司里几个哥们约好去喝杯,你去不去?”
“你看我这里的架势,能去吗!”我将头从厚厚的文件堆里抬起,无奈地笑著。事实是不会喝酒的我很怕被人灌酒。
下班後,我将办公桌清理干净,才慢悠悠地下楼。一整天的文件档案整理让我感觉很是疲乏,刚想招辆的快点回家,手没扬起就看见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尊贵万方地向我驶来。
“希。”
“你来这里干什麽!”
“来接你回去啊。”
我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到那一脸理所当然的人面前:“宁扬,我再说一遍,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希,我只是想接你下班,并不想干扰你的工作。”宁扬语气恳切。
“可你现在已经干扰到我了。”这里离公司大门不远,而宁扬与他的豪华坐骑又太过显眼。我并不想让公司内的人对我的过去产生任何兴趣,更不喜欢被人背後说些无谓的话语。
我瞟了一眼他的豪华房车:“我可不觉得被公司内的人认为我与你这位大少爷之间有什麽是件多好的事。”
“我下次换辆车。”
我定定地看著他:“不是车的问题,而是我压根儿就不想看到你。你若真为我好,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郑重地告诉你:如你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纠缠不休,我一定会在你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保证不会让你再找到我。”
我最後一句话让宁扬有了顾忌,不敢明目张胆地在我面前出现。没有想到这种连自己都觉得很弱的威胁居然还真让他有所忌讳,其实宁扬若真执意缠夹不清,我倒没有我自己所说的那麽决然洒脱。从一个刚熟悉点的环境转到又一个陌生的环境,先不论心理上,只在生活上就让我很难适应。以我现在这种情况,工作并不容易找。人是社会的动物,不是说走就能走得干干净净、走得一丝不苟的。我自嘲地笑了笑。
就因为这个原因,即使我知道,宁扬虽没大模大样在我面前出现,却还是时常暗暗在远处晃来晃去,也不想再去和他交涉。
只要他不近前来干扰,不让我看到,我就当他不存在。
“小司,今天下班後公司包了间吧,有聚会。”下午时,陈经理特意来通知我,还挤眉弄眼地,“可不要迟到,到时有好事哦。”
我满心疑惑,进公司以来,这和蔼可亲的上司对我总是照顾有加,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背後说我是他的私生子。
“司秘书,通知公司管理层人员马上セ嵋槭铱帷!弊郎系拇捌骼锵炱鹕蛭鹊纳ひ簟?
我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几个上司都不错,工作方面正规正矩,从不故意端架子挑肥拣瘦。让整个公司的工作氛围很舒适轻松。
公司聚会,缺席总不太好。阿晓今晚歌厅有场,我回公寓时他已走了。洗个澡换身便服出了门。
从宁扬出现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自我上次撂下那句威胁性的话後,他便再没在我面前出现过,要不是偶尔瞥见他远处的车子,我都几乎快忘了他回来、且和我同在一个城市工作的事实。
公司聚会向来都是同事间轻松心情联络感情的媒体。我到黑猫酒吧时,大部分人都到了。
“司秘书,你来得好迟啊。”资料室小吴端著酒杯娇声埋怨。
“小司,你还真是姗姗来迟啊,下次这样可要罚哟。”陈经理微红著脸走到我面前。
“对、对,要罚要罚,罚酒三杯。”一群年轻的女孩抛下平日的文静矜持,一起轰然叫嚣著要罚我。
我只得如实交底:“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更要罚。”不知谁说的。
陈经理给我解围:“意思意思,叫小司喝一杯就好了。”
於是,我在连酒名都不知的情况下就被灌了一杯入喉。见我受罚,众人这才善罢甘休。
待众人离去,陈经理将我拉到一旁:“小司,你还没女朋友吧?”我思索著他的弦外之音。
“呃,是这样的……”
我望了望眼前的女孩,长得不算很漂亮,但五官干净秀气,让人看了舒服。是那种一看就知会是好妻子的类型。这样的女孩会对我有好感,我著实没想到。平时公司上班时,她碰见我总说不上几句便走了,也没见她看我的神情有多特别。现在居然对我说“喜欢我”。我不得不感慨,若不是女人的情感波动太快,便是她隐藏得够深。
也有些明了的叹息,陈经理的照顾,恐怕也是早认定我是他未来的侄女婿人选了。
我沈默著,最後还是以事业未成,暂时不想谈及婚姻作为原因来婉言推托。陈经理忙说,年轻人不必为了事业而牺牲爱情。
我只笑了笑。
聚会中另一件让我感到诧异的就是徐应文的到来。不只我,便是陈经理眼里也有些诧异的神色。老板居然会和小职员来喝几杯。不过,老总的出现将本就热闹的聚会更推上了一个高潮。大家轮流想总经理敬酒。徐应文深入下层,笑容可掬。
我本想早退,没料老总突然光临,只好耐著性子捱到最後了。
中途舞会,公司里的年轻男女各自配对滑下舞池,舞曲悠扬,灯光温柔,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陈恋隔著一张桌子,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著我。即使灯光暗,我也能感受到她眼里的期待。
叹息了声,我走向她伸出了右手。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搂著的是眼前人,看到的是眼前景,脑袋里出现的却是另一副画面。
我记得曾染上手指的,盛乐那休闲服柔软舒适的触感,记得灯光暗影交汇里的盛乐那迷人轮廓。
在这一刻,更是不可言喻的鲜明。
“你在想什麽人吗?”陈恋对著光的眼睛晶亮地注视著我。
“没有。”我只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