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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爱恨情仇、哭泣缠绵、都是被人所扭曲了的生活的变形体。
我是否够得上资格和那些学士僧侣们谈经论道了?
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又落到墙上挂着的吉他上了。好久没有动它了,沾了些灰。拿抹布细心擦拭后,抱着坐在床边用手指拨弄了几下,然后,打开衣柜放了进去。
不会用了的东西,该好好收起来吧。
和小恋看电影,接着送她回家后,回到公寓已快十点。下车后远远看见一个瘦长的人影在公寓大门前徘徊。初冬的风里,他的身形有些瑟瑟的轻微耸动。猛然间,我觉得这个人的侧面有些熟悉。走近一看,却又呆在那里。
“小平,你怎么会来这里?”眼前的人竟是盛平,许久没见,他又在迅速长身体中,以至于我开始竟没认出来,“你来这里是要找人吗?还是有其他事?”
“我是来找你的,小希哥。”
乍见盛平,我看着他那与他哥略微相似的容貌微微失神,一阵风吹过,单薄的男孩经不住寒气将头缩了缩。不知他等了多久。
“先上去吧。”
阿晓看见盛平,不知是谁,我只说是老家的同乡,到我这儿借宿一宿。阿晓听后便说他把房让出来,他自己来和我睡。我对他说小平有点怕生,还是和我睡一起比较好。阿晓一脸不悦的进了自己房间。我看着他小孩脾气又犯了,只好摇摇头带盛平进了自己卧室。把空调开开,泡了杯热的奶茶,让盛平暖暖身子。换上我的睡衣后,盛平端起杯子,喝着喝着,眼慢慢变红了。
我的心跳不由急遽加速。
(十三)
盛平眼角终於滴下早已蕴著的眼泪。我只觉得我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完全没有节奏。
“小希哥,你去看看我哥吧。”
第二天早上,我向公司请了三天事假,和盛平一起踏上了跨省列车。来到熟悉的门前。我等著盛平从包里拿钥匙开门。
离开才不过半年,此刻站在门前,却觉得有著隔世的久远。
房内的设施没什麽变化,但异常的整洁。
“宁欣姐每天都来打扫。”盛平解释道。
我静静地走过客厅,走到盛乐的房门前。推开门後的那片刻,我脑袋变得一阵混乱,脚也忘了挪动。
床上这个羸弱的男人真的就是他?这凹陷的双颊哪里能看得到昔日那占据我整个心灵的俊帅与活力?!
“暑假里,哥曾有一段时间发疯般地找你。後来不知为什麽没找了,开始去酒吧喝酒。每天都是深夜醉醺醺地回来,我劝也不听。後来他干脆把酒带到家里来喝。九月大学开学後,我就搬到学校宿舍去住。但因为不放心,所以周六过来看,满屋的酒气吓了我一大跳。哥依旧像惯常那样醉得人事不知倒在地上睡著了。我扶他上床,看到电话录音灯闪个不停。打开一听,是哥所在的研究院打来的。原来他早就开学了,却一直没去,连名也没报。我又悔又恨,自己怎麽没早发现!第二天,我骂了哥一顿,求他别再喝酒了,求他去上课,开始时他不理我,後来狠狠地打了我一顿,还把我赶了出去。我当时不走就好了。”盛平满面悔恨地留著泪水。
“我当时不走就好了。我那时负气去学校,一连两周都没来这里看他,哪知後来接到宁欣姐的电话,再见他,已经在医院了。我从来不知道,酒精中毒是那麽恐怖,还是发生在自己最亲的哥哥身上。他像一个上了毒瘾的人一样,发疯似地想要喝酒。有几次甚至想要从三楼跳窗去外面找酒。医院没办法,只好把他铐在特制的床上。最初的那阵,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除了要酒,就是昏迷,後来还有些神智不清。我一边懊悔痛恨自己就那样丢下他不问,一边却对著那样的哥不知所措,幸好有宁欣姐照顾,还给哥办了休学手续。一直到一个多月前,情况才开始慢慢好转。酒毒清除後,哥搬出医院,回公寓休养。他不再要喝酒,身体也渐渐好转,可天天却只是躺在床上,不理人也不出去。像个活死人般。我开始还以为是酒精残余毒素的暂时影响,可後来晚上我听见他睡梦里不停地叫小希哥你的名字,那时我才知道哥有多想你。可白天他从来绝口不提,更别说要去找你了。你的地址是我无意在他的西服内袋找到的……我这个骄傲又自尊心强得不像样子的哥哥,宁愿每天梦里想你也不愿去求你回来。”
盛平哭著叹息。让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我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从体内不断冒升。
“这阵子宁欣姐外出有事了,我便向学校请了一周假照顾。昨天早上发现那张地址条後,我就去找你了。小希哥,你留下来好不好,哥他太痛苦了……”盛平留著泪这样求我。
当我再走进卧室时,发现床上的人已醒了。睁大眼看著我。他还认得出我来,我欣慰地笑了。
“饿了吧,吃晚饭了。”我端著饭走到床边,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饭送到嘴边,他就张嘴嚼著,眼睛却望著我。
我在难熬的视线下,喂他吃完了所有的饭,我起身去放碗筷,盛乐本来没动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力大得出奇。我挪了挪,根本动不了。
“我去放碗,盛乐你先放手好不好?”
“不要走。”
“我不走,我是去厨房放碗。”抓住手腕的手,力道依然不见丝毫放松,无奈之下,我只好把右手的碗交到左手,先放到最近的床头柜上。见我放好碗,床上的人一个翻身将我牢牢压在身下。
本来我以为他至少会吻我,可他只是单纯地将我牢牢地固在身下而已。
“小奚不喜欢我吻他,也不喜欢我触摸他,所以,我不会吻你了。”盛乐把头埋在我胸间,用一种近乎做梦似的语调说著。
我扭动身子,抽出一只手来,抚摸他的头发,缓缓将他的头抬起,看著他说:“小奚不喜欢你吻他,可是我喜欢……”
我略微凑过头,将唇压在他苍白柔软的双瓣上,轻轻地摩娑,直到满意地看到它上面有红晕现出。
“为什麽……为什麽你们都要离开我,小奚走了,希希也走了……”
温热旖旎的气息中,迷惘的语声不知在问谁……
盛平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我四脚朝天很难看地被盛乐压在身下的情形。
我指指放在矮柜上的碗筷拜托他清洗碗筷及厨房。见盛平回来,我松了口气,不用担心厨房没人打理了。换了个姿势,侧过身子将身上的男人搂住。手轻轻拍著,嘴里还哼著几句小时常听的摇篮曲。不一会儿,盛乐就睡著了。我才下床去浴室冲澡。
冲完後,依旧回到床上。搂住早已睡熟的人,我闭上眼发出一声叹息。
盛乐……
第二天,我睁开眼就发现一双眸子眨也不眨地在盯著我。不知他什麽时候醒的。
“先洗个澡好不好?”我轻声地问。他看著我,神色就好像今天才看到我这个人似的。目光中有著昨天所没有的清醒。我这才醒起,他现在只是比较虚弱而已,神智并没有问题,不禁对自己先前有如对待小孩的温柔语气感到尴尬。
他起床,走到衣柜处拿了衣服,便走进了浴室。我依旧尴尬地在床边坐著。听到水流声才想起还要做早餐这件事。盛平今天已经去学校销假上课了。冰箱里有盛平预先买好的蔬菜果品等食物。
突然觉得背後异常,转身一看,盛乐站在门边看著我忙活。
“饿了吗?马上就好了。你先去客厅等一会儿。”身後的人并没有挪动步子,依旧靠门站著。我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听到我对他说的话。
对於坐在桌边的人始终不动筷子,我很头痛。
“怎麽,不喜欢吃蛋吗?那下次我做别的。”他以前早餐也常吃蛋的啊。我心里嘀咕。
“是盛平叫你来的吗?”从昨晚到今早,这是盛乐对我说的第一句神智清醒的话。我又欣慰又心酸。面对身旁强烈的视线,我低下头咬了一大口蛋,模模糊糊地应著:“嗯……”
“打算什麽时候走?”
“啊?这个……不说这个了,等你病好了再说,先吃饭吧。”我又低头喝了口牛奶。
“我没有病……你还没说你什麽时候走。”对於这种固执的问话,让我实在很头痛。
“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我现在不走。”
见他终於拿起筷子,我松了口气。其实盛乐刚刚的问题也正是我在想著的。这样的情况,我怎能撇开他回去?!可公司那边我只请了三天假。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唉,先不管这麽多了,到时再看看吧。
之後的时间里,盛乐就像我身後的影子,我在哪儿他就在哪儿,跟在身後却又不跟我说话,我渐渐明白他竟是怕我会在他看不见时离开。对於这种近乎神经质的行为,我觉得一阵怜惜一阵好笑。
“你先到房里休息去,我马上就来。”我担心他身体毕竟虚弱,大半天跟著我在房子里晃来晃去,肯定吃不消。
最後,我只有尽快干完手头的清洁工作,然後陪他进房睡觉。果然他有些累了,上床没多会儿,抱著我便睡著了。
为了配合他的休息作息时间,我也闭上眼睛让自己入睡。
极浅的睡眠被耳边的声声梦呓催醒。在听清那呓语後,我的心再也不能继续伪装平静下去。
“小奚……小奚,不要走……你们……为什麽要走……”
我将靠在肩上的头搂过,吻上了那微微张合的唇。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离开会对你造成这麽大的伤害,将你推到这种孤立无依的境地。是我再次掀起了你被时间尘封的创伤。可怜的盛,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回来的自己在你心里,代表著的究竟真正的自己,还是只是一个符号象征而已?
告诉我好吗?
你不去找我,而是宁愿一个人独自愁苦,真的只是为了骄傲吗、还是连你自己都已不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所以你才会这麽苦闷彷徨、自暴自弃?当初为了挽回我,你说你愿意抛掉心里的“小奚”,我阻止了你那样说,因为我深知,你是不可能真正抛掉的,况且我也不希望你抛掉。
而今,我已明白。
你心中的小奚,一如我心中的你。
记录著以往自己的所有快乐与悲伤、年少与梦想。
那些,用真诚无暇的生命垒成的记忆,又怎可遗忘!
我明白了。
可这种“明白”,又是怎样一种艰辛的获得!
如今的我,已不敢再回头去细细探究。
(十四)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公司,请求续假,只说朋友的状况很不好,需要人照顾。没多费力气便又请了两周假。在我的照顾下,盛乐面色渐渐也有了些红晕,有时还会和我到楼下走走,和我去超市挑选东西。除了上厕所洗澡的时间,他几乎从没离过我的身边。白天,他躺在床上休息时,我就坐在床边看书,或者放点轻缓的音乐,晚上,我们一起在客厅看会儿电视後,考虑到他的身体,便早早进房休息。
盛乐依然要抱著我睡。每次他总是把我团团抱在怀中,安然睡去。隔著睡衣,我能感受到那紧贴著的平稳的跳动节拍。
听著这样的呼吸,我不想将来的安然入睡。
宁欣回来是在我来一周後。手上提了很多东西。都是些家居用品,好像还有衣物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盛乐正在熟睡中,而我正坐在床头看书。
我轻轻地关上门,和她来到前厅。
宁欣见到我,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是激动,看著我,一脸冷静。
“你怎麽会到这儿来?”
“是小平告诉我的。”
美丽的唇线渐泛起一抹优雅的冷笑:“你还来这里做什麽,难道还想和他从头再来?”
“……我只是担心他,来看看而已。”
“当初你抛下他,现在又自己回来,”她放下袋子,坐在沙发上,拿了根烟,轻吐著烟圈,忽而一笑,“不过,就算你回来也是没用的了。”
就在我思索这句话的当口,她眼神很用力地看著我:“你知不知道,以前的盛乐已经死了,被你和那个小奚杀死了。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是属於我的一个人的盛乐。”
对於这句话,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静静地望著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觉得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像一个宣布自己领地所有权的女王。
“你心里一定不以为然吧,可你知不知道?”她忽然捋起衣袖,细嫩白皙的手臂上,横竖陈列著纵横交错的深刻细长伤痕,似乎是手指抓痕、齿痕。
“你知道那时的盛乐是什麽样子吗?双手双脚都被铁环铐住,酒瘾发作时,只能躺在床上哀嚎,受不了了便用发狂地用头撞床,我抱住他,他就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求我给他酒喝,不过我给他的不是酒,而是我自己的手……”
我眼前仿佛已只剩下那些伤痕,还有在我眼前滴下的那些越来越急的泪水。
“要是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