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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不解道:“这玫瑰花我倒听商铺的伙计们说过,似乎是在鲁州那边才有出产,咱们这里倒不曾见过。好端端的种这个做什么?”
周韵更是发窘,她羞恼地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蒋世友:“谁知道呢,这人竟出馊主意,没事就爱瞎闹腾。”盛氏见他夫妻貌似吵嘴实则是情意绵绵,不免心头一酸,好在她早已认命,心硬如铁,哂然一笑便释然了。周韵也随即察觉不妥,她忙歉意一笑,岔开话题道:“马上就是重阳……”
一语未了,忽听见远处池塘边有丫头凄厉尖叫:“快来人呀,定少爷落水了!”
众人皆大惊,盛氏脸色煞是惨白,立刻撑着桌子起身,身子却晃了晃,周韵忙一把将她扶住,只觉触手僵硬,隔着几层布料也能感觉到一片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进入后半篇,阴谋,爱情,都会有的,囧。
落水的真相
众人齐齐围拢到出事的荷塘角落,盛氏一路狂奔过去,推开人群往里一看,蒋家定浑身**的,满头是血歪在丫头红宝怀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地上撒了一地莲蓬枝子,凤凰儿坐在一旁地上,大哭不止,震耳欲聋。盛氏本来已经是面色煞白,看到这景象登时身子一僵,几欲昏厥,她一口咬住嘴唇靠剧痛激起精神,从嗓子里挣扎出一声破音:“定哥儿!”立刻扑了上去,猛力推开红宝,把儿子揽进自己怀里。红宝不防,头重重撞到旁边太湖石上,顿时献血长流。
蒋家定额角一个指头大的血窟窿,皮翻肉绽,鲜红的血汩汩往外流,不过一下就沾湿了盛氏的衣襟,她手拿绢子去堵那伤口,偏偏绢子红透了血还堵不住,盛氏被巨大的恐惧和惊慌击倒,她哆嗦着紧紧抱住小儿子的身体,颤抖着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众人惊慌失措围在旁边。蒋小玉试图劝她,被盛氏充满怨恨的一句“滚!”附带重重一推,险些摔倒。
周韵差弦歌去赶紧去屋里把能用得上的伤药和绷带全找出来,又命佳玉去通知苏进家的飞速去请大夫,这才快步走到前面,一看情形,自己也惊了一跳,眼见盛氏已经失去理智,抱着定哥儿缩成一团,似护崽的母兽一般,谁也不让靠近,周韵咬咬牙,躬身对她道:“大嫂,定哥儿这一身**的要赶紧换衣服止血上药,这里离我正房院子近,先到我那里去。”
盛氏木然地转头,脖颈骨节咔咔作响,她呆如笨鹅般望了周韵一眼,眼睛灰暗无光得仿佛濒死之人。瞧她仍是一动不动,小家定的血越流越多,情况更加危险,周韵不敢和她抢孩子,只得焦急地推了推她:“大嫂!时间不等人,救人要紧!”这时,蒋纭和卢氏两个也赶到了,卢氏眼尖,一眼瞥见那殷红的血痕,惨呼一声,整个人惊愣住,浑身发软瘫倒在蒋纭身上。舞阳等丫头忙将她扶好,大声唤着太太。场面乱成一锅粥。
卢氏的尖叫仿佛震醒了盛氏,她眼中微微出现波动,恢复了一些正常意识,周韵又催了一遍。她便抱起小孩,和周韵一起往正房小跑而去。蒋纭和丫鬟们也搀扶着卢氏随后离去。
变故突生,方才还一片乐趣横生的池塘边已经天翻地覆,只剩几个人零星站着。
小凤凰刚才被盛氏吓得连吱声都不敢了,这会儿人群离去,她嘴一撇,扑在丫头怀里继续放声大哭,好不伤心。蒋小玉好脾气地在旁边哄着。蒋小环和蒋世恩站得远了些,呆呆看着这边。有个丫头正在给撞到额头的红宝包扎伤口。
蒋世友想了想,慢慢走过去,红包一见他来,忙起身站好,她腰部以下全都湿透了,沾了污泥,淋淋漓漓滴着水,显然刚刚是她下水把蒋家定救起的。蒋世友挥手让她坐下,问道:“好端端的,定哥儿怎么落水了?”
红宝和身边丫头对望一眼,转头看了一眼池塘,又扫了一眼哭泣的凤凰儿,低了头不做声。蒋世友见她并没有承认错误的觉悟,不由有些生气,厉声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大人怎么会连个小孩子都看护不周,实在是太不尽职尽责了。”
听得他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怒意和强烈不满,红宝脸色一白,忙拉着身边丫头一起跪下哀哀道:“奴婢不敢,奴婢们把哥儿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珍贵,怎么可能不认真看护。”她又扫了凤凰儿一眼,眼中闪过强烈怨愤,索性咬牙说开,“奴婢们本来好好护着小少爷在采莲花,可是……可是玥姑娘突然从旁边林子里窜出来朝我们扔绣球,小少爷被吓了一跳,这才失足掉到池塘里,头磕到了石头上。”众人听得心惊肉跳,蒋小环呆呆听着,蒋世恩倒抽了一口凉气,蒋小玉立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抱着凤凰儿的丫头锁儿怒不可遏,大喝:“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血口喷人!我们姑娘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朝小少爷扔绣球!”她双眼圆整,怒火满面,若不是要安慰小凤凰儿,只怕立刻就要挥拳头上去揍人了。
蒋世友本来只是对红宝没有尽到临时监护人的责任而导致这样惨烈的结果有些不忿,想要对她进行批评教育,谁知一句话竟勾出这样一桩官司。他颇有些吃惊,这些日子的熏陶,让他些许明白了内宅之中的阴暗,长房里盛氏和安姨娘早就水火不容,小凤凰和蒋家定的身份摆在这里,若今天这事是真的,而蒋家定又有什么不好,只怕蒋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他隐隐察觉了不妥,心里不免后悔自己这问话的行为太过鲁莽。
红宝是盛氏陪嫁丫头,性子也有些像主人,怒火冲头就什么都不顾了,她早看着安姨娘手底下这帮狗仗人势的丫鬟不满,如今自家姑娘的小少爷又被那个孽种害成这样,人家还抵赖不认,在外人面前这口气如何能忍得下,于是她站起身指着池塘冷笑道:“玥姑娘朝我们扔的绣球扔偏了掉进池塘里,你若是不信,不如我们把绣球打捞出来当个证物如何?”
锁儿登时哑口无言,她和小凤凰玩捉迷藏,中间有盏茶时分没见姑娘人影,之后就突然听到红宝的尖叫。以锁儿对自家玥姐儿的了解,她淘气娇蛮,又颇有些任性,只怕红宝说的就是事实,可是锁儿绝对不能让小凤凰做实伤害兄长这个罪名。
于是她紧仍扭动啼哭的自家姑娘,也冷笑以对:“就算有绣球那又怎么样?谁知道那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嫁祸我们姑娘的?谁不知道你们这起小人早看我家姑娘不顺眼了,要不是我护着她,只怕掉到池塘里摔得半死不活的就是我家姑娘了。”她牙尖嘴利,这话不但将绣球一事推得一干二净,还反咬一口暗指大奶奶一房故意嫁祸小凤凰,这简直就是胡搅蛮缠。红宝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锁儿,几乎说不出话来:“你……”
蒋世友听得眉头皱起,小凤凰爱极那个绣球,一路上从不离手,谁动都不让。且不说一直跟在盛氏和小家定身边的红宝怎么能拿到那个绣球,单说她用害得自己家小少爷生死未卜的方法来嫁祸小凤凰这一点就相当说不通。蒋世友只知道大房斗争是大嫂盛氏处于下风,还疑惑怎么正房奶奶还斗不过小妾,如今看到丫鬟都这样有恃无恐、颠倒栽赃的本事,大略已经猜到了原因。但是他知道得越多,对这里头的黑暗越厌恶。
他瞟了锁儿一眼,沉默不语。露桃随侍在他身边,看了看气鼓鼓随时都能打起来的两边人马,又见蒋世友面露不悦,忙提高些声音对他道:“三爷,去瞧定少爷的伤势要紧。”一语提醒了蒋世友,他最后瞥了两方一眼,带了蒋小玉姐弟三人一起急急忙忙往正房院子去了。”露桃落后七八步,压低声音对两拨人马道:“两位妹妹有事还是回府说的好,若在这里闹起来,只怕大少奶奶和安姨娘面上也不好。”一言提醒两人,这里不是她们经常拌嘴的蒋家西府,别人的地盘还是收敛点好,免得被人看笑话。于是她们彼此怒瞪几眼,气呼呼分作两堆走了。
蒋家定伤得很重,等张大夫到时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了,盛氏立在床头,成了一根僵硬的柱子,幸而张大夫的医术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直忙了一个多时辰,好歹救回了定哥儿一条小命。那时的盛氏,一身冷汗湿透重衣,直等到张大夫说已经安全无虞,她高悬的心终于安稳,只是情绪起伏过大,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事发之初,因情势不明,周韵只得下了封口令不准底下人将事情外泄,以免惹人非议。如今发展成这样,不可避免要惊动老太太,好在小孩子已经有惊有险度过一劫,没有危险了,蒋纭这才回了西府禀明此事。
没过多久老人家就拄着拐杖在一群人簇拥下巍颠颠来了,一进院门就急吼吼嚷嚷:“我的重孙子,我的定哥儿呢?定哥儿在哪呢?”蒋家定是蒋家目前唯一的重孙辈,在老太太心目中自然地位不同,一听到宝贝孙子出事,蒋老太太心急如焚,即便听到已经安好的消息也放心不下,非要亲眼见了才能安心。
卢氏受了惊吓,正在房里休息,蒋世友在侧厅安抚蒋小玉三姐弟和小凤凰,周韵忙忙地迎了出来,老太太急怒攻心,也不理她,随手指了个丫头带路,一径往蒋家定所在的厢房去了。
此时将近傍晚,蒋家定额头绑着绷带,仍在床上昏睡,盛氏和衣闭目靠在对面的软榻上,屋里很是安静,外头厅里佳玉金宝几个丫头正在小炉子上小心煎药。一见老太太带着一群人怒冲冲吼声震天地进来了,吓得手忙脚乱放下药起身请安。老太太横眉怒目扫了几眼,冷哼一声,抬脚往内屋去了。
盛氏听得外头动静,起身迎了出来,老太太见她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两只眼睛已经深深陷进了眼眶,眼中布满血丝,人憔悴得几乎脱了形。老太太心下难过,她一把抓了盛氏的手:“好孩子,你受苦了。”她说得动容,盛氏听得一阵心酸,忍不住眼圈一红,又流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完了昨天的份,今天的一章,大概、可能、也许、maybe在十点左右。
经过无数惨痛的教训我终于明白了,没有钢铁的意志和坚强的决心,只凭美好的愿望而许诺是件非常不靠谱的事,等于挖个大坑把自己埋了。囧,我那苦大仇深的另外三个坑呀……5555555555555555
逆转
两人复又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蒋家定,小男孩睡得还算安稳,只额头绷带有淡淡血迹渗出来,老太太看得心惊肉颤,连碰一下都不敢,盛氏躬身替他把被子掖了掖。老太太越看越是心火大起,对众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一大帮子人,居然连个孩子都护不住,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人群里还站着出阁之女蒋纭,偏生老太太脾气暴躁,心直口快,骂起人也不管别的。
和小辈一起被数落,蒋纭面上颇为尴尬。周韵见状,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老太太,不如到正厅里去如何?定哥儿才睡下,咱们在这里说话,怕是会吵到他。”一语提醒了老太太,她忙回头一看,只见小孩子果然有些被惊到,正不安地扭动身子。盛氏蹲在床边轻轻拍着。
蒋老太太忙低了声音,问盛氏道:“大夫说怎么样了?”盛氏沙哑着嗓子道:“说是伤了头又经了水,还受了惊吓。不宜挪动,需小心看护,只要今晚不发热,也就不要紧了。”说得颇有几分凶险。老太太眯眼看了好容易恢复入睡的重孙子半晌,起身道:“你先看护着,我和他们去正厅里说话。”
正要离去,忽听得盛氏低呼:“老太太!”众人不解,齐齐朝她看去,只见盛氏惨白了面容,凄凉道,“若是要查定哥儿落水的事,我也想去听听。”老太太此人,使起性子来最是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的。今日这么大的事,若是其中没有牵扯还好,这真牵扯到什么人,一旦查出是绝不会姑息的。盛氏早已经听红宝说了事情经过,心里恨极安姨娘母女,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岂肯善罢甘休。
老太太半眯着眼看了看她,叹道:“好。”
蝉居院正厅许久都不曾聚集过这么多的人,老太太端坐正中大座,齐妈妈和秦妈妈立于两侧,蒋纭坐在左手椅上,卢氏挣扎着起身,坐在了蒋纭对面,周韵和盛氏两个站在她身后。厅中间站着两个丫头,正是红宝和银宝。门窗都关得紧紧的,虽是秋凉之夜,仍有些闷热,屋里人虽多,却无人敢出一声,静得落针可闻。
“当时情形到底如何?从实说来!”老太太余怒未消,沉声命道。
“是。”红宝上前半步,将蒋家定欲孝敬祖母和姑祖母,所以去池塘边采莲,被突然掷出的东西吓到,跌落水中撞上了太湖石一事去繁就简描述了一遍。若是蒋世友在此,听了这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