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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了两声,只道:“那个大婶,咱们到屋檐底下去说吧,这样总是在雨里,终究是不好,若是生病了,岂不是自找的。”上官南飞说着,一面朝屋檐底下走去。
却听身后的那个大婶道:“哼,你们这些个贵族的执绔子弟,就是金子做的么,这么点风雨就怕生病,真是金屋子里养出来的,想是在我们乡里,这中天气正好是在田里赤脚插秧,若是人人都怕生病,那你们这些富贵还吃个屁啊!”
上官南飞觉得自己今天不是一般的倒霉,遇上这样的大雨便是了,现在马车陷进了沟里,还把人家的菜摊子打翻了不说,现在竟然还无缘无故的就被这个大婶骂了一通。
他能不冤枉么?何况他不是怕自己生病,而是怕这大婶自己生病,毕竟她都是有年纪的人了。可是现在突然被这个大婶骂,不禁心里也来气了,只道:“这位大婶,咱们说的是菜摊子的事情,何况在下叫你到屋檐地下去不过是担心你被雨淋着生病了,你现在反倒是好心当作驴肝肺,真是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讲理的人,你看这个摊子,到底要赔给你多少钱,你说便是。”
不就是银子的事情么?
但是,他错了!卖菜的人也是有气节的。
那大婶当下听见他的话,很是生气,走到他的身边去,推了他一把,“你有钱了不起啊,今儿告诉你,我的这些菜一共是要卖三十六文的,我不要你的银子,你就去给我买三十六文的芹菜来赔我。”
上官南飞朝四周看去,就她一个卖菜的,其他的是些玩意儿,这大雨天的,他就是故意刁难自己的。不禁也恼了,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塞到她的手里,“这些银子总该够你买两车芹菜了吧!拿着银子赶紧走。”
上官南飞不知道,这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
那大婶拿着银子,看了一眼,冷冷的砸向他去,骂道:“有钱怎么了,今日我就只要我的芹菜,把你的银子拿着滚蛋去吧。”
他哪里去给她找芹菜,见过不讲理的人,但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永平公府选的这是个什么破日子,不止是叫他栽了,而且还叫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人给缠上了。
那银子是被砸过来,上官南飞也没有接住,便也给那万恶的雨水给冲走了,待银子不见了踪影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的身上带着的,不过是是这五两银子而已,先前是想着去吃喜酒,送的礼物都在马车里,所以便没有带银子。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给我找芹菜啊!”那位大婶见他站着不懂,所以就催促道。
“哪里去找,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上官北捷回道。一面也不管他,只是向屋檐底下走去。
只见那大婶也尾随而来,走到屋檐底下,却将自己的蓑衣给摘下来,递给上官南飞,以一种命令的口气道:“前面有个栏子,我的那些芹菜还算是大一棵的,估计大都给卡在了那栏子里,你去给我捡回了来便行了。”
上官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你说什么?”
“给我去把芹菜捡回来,我告诉你,那些芹菜是我爷爷辛辛苦苦的种出来的,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你要知道他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种出这些菜来,就是把他们都当作宝贝一般的,如今我割了卖掉,也是纯属无奈,现在若是就这么凭这雨水冲去了,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了,岂不是伤心难过。”那大婶说着,一面把草帽也给摘下来。
上官南飞怔住了,不是因为她的这些话,而是因为这位大婶,竟然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发鬓高高的全部绾住,看不出个是什么发型,只是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估计是为了方便。而且这张脸,却是十分的俏丽,黛眉水眸,哪一样都是人间之极品,与夜瑶比起来有过之而无及。只是,这人的性子他就不敢去恭维了,还是少惹为妙。
少女发现上官南飞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顿时愤愤的一脚踹过去,“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把芹菜捡回来!”
庭花本是城外五里庄二桥村的村民,家中就只有她跟年迈九十三的爷爷,而且她也是爷爷一手带大的,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平时靠爷爷种菜,自己卖菜,还是能生活的,虽然说是过得贫穷,只是庭花也觉得也很快乐。
只是但凡是人,都是有忧有愁有烦恼的,如今随着年纪越大,庭花也出落得越是好看,庄子里几乎每一个村子里都有人上门来提亲,而且有时候进城来卖菜的时候,难免叫那些下贱做作的人轻薄,更是有甚者要纳她为妾。
所以庭花时常都是不打扮不带花的,而且有时候还故意把自己弄得像是个三十四岁的大娘一样,而且因为家中但是爷爷一个老人,说实话,爷爷是无法保护她的,所以时而久之,庭花自己也形成了这样的性格,反正就是必须要凶悍些,才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上官南飞见她又踢过来,连忙退了几步,看着那茫茫大雨,只道:“姑娘,你别开玩笑了,这么大的雨,便是在下真的找到了那栏子,可是还不一定能摸得你的芹菜,你看这个……”
那一直在那边弄着马车的小厮突然走上来,也是全身都湿透了,只朝上官南飞问道:“大公子,车弄好了,还是先回府把衣裳给换了吧,若不然要是去晚了,这样总是不好的。”
对了,上官南飞还在这里跟着她说,自己还要去吃酒呢,当下只得朝那少女道:“姑娘这实在是对不起了,在下还有要紧事情,你这个芹菜的事情,能不能在下回来的时候再跟你说。”
不想却被那少女一把拉住,气势汹汹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今天要是跑了我到哪里去找你啊?”
小厮看见这番光景,却是一片茫然,大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招惹了这个村姑呢?便问道:“公子,咱们到底是要去还是不去?”
“去去,怎么不去!”上官南飞回道,一面把那少女的蓑衣交到她的手里去。只是那少女拉住他的手怎么也不放开。不禁回头又朝那少女道:“你究竟要怎么样,现在这么大的雨,你叫我如何做,何况我现在还有要紧事情,实在是不行的话,我明日还在这里来找你。”他上官南飞,何时这般窝囊过啊,便是当初跟着夜瑶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委托着一个人。
那少女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将他放开,拿起自己的蓑衣跟着帽子,背着她的背篓便冒着大雨走了。
上官南飞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愧疚,想在给她银子,可是身上也没有了。喊着小厮,把马车掉转头,转回到那专门给豪门贵公子们定做成衣的碧月庄里换了一套崭新的袍子,这才重新上了马车,又从先前的那条路去。
走过不到一段距离,马车突然又停住了,“怎么了。”有了先前的经验,上官南飞这次并未把头伸出来,而是只是问。
只听赶马的小厮回道:“公子,是先前缠着你的那个村姑,不知道在前面的栏子里掏个什么?”
闻言,上官南飞便立刻掀起帘子,但见那雨里蹲着的,果然是方才的那个少女,感情她这是在掏她的芹菜。心里一软,又想下车去,连忙拿出了伞,走到她的身后去。
头上的雨突然没有了,庭花转头一看,却见是方才把她的菜摊子打翻的那个公子,只见此刻他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袍,正在自己的头上打着伞。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他亏欠了自己,可是也不用这么对待自己,何况看他的这马车,看他这一身昂贵的衣着打扮。都在一一说明,他绝对与寻常的那些痞子样的公子少爷们是不一样的身份。
可是此刻却为自己打伞,也许不是多大的事情,可是正恰巧这样的事情,除了爷爷,从来都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撑伞。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觉。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只道:“谢谢,你走吧,我回家了。”说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那伞下。
“等等……”上官南飞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开口唤住她。
庭花转过头,“你还有什么事情么?”被草帽几乎遮掩完了的脸几乎已经看不见,何况又隔着这重重烟雨,只是听见他脆脆的声音在雨里传过来。
上官南飞不知道怎么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什么话说,只是走上前去,把伞递给她道:“你,你还是把伞带上吧!”
“不行,你这伞太贵了,我的那些芹菜卖不了这个银子。”庭花看了一眼那伞柄上精致雕琢的细细花纹,便断定了这非普通的油纸伞,连忙推辞道,何况她还有蓑衣跟草帽。
“你还是带上吧,这个算是我道歉的。”上官南飞把伞递到她的手里,便连忙匆匆的回了马车,吩咐小厮驾起马车去永平公府。
庭花拿着他给的伞,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消失在那雨里,这才转身离开,看着雨伞,只觉得上面的花都画得很是好看。
马车到永平父,果然已经很是晚了,天已经黑下来,但是雨却未停下,上官南飞不由来的,竟然担心那个少女。这才下了马车,迎上来的竟然是夜狂俊,夜瑶的庶兄。
夜狂俊跟自己的媳妇卓韵然这阵子就是在看夜瑶的笑话,今儿特意还自己找了在门口迎接客人的活儿,为的就是看将军府的来人是何人。
只是怎么想,也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上官南飞。当下不禁有些吃惊,一面请他进到大堂里去,一面笑道:“没想到来的是上官兄弟,若是我那不成器的妹妹知道了,不晓得会是怎么样的高兴呢。”说着,仔细的打量着上官南飞。
到底是那么多年的夫妻,上官南飞听到他提到夜瑶,终究还是有些动容,毕竟都在一起了那么多年,便是分开了,可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残留着。
不过随之便面无世事,很是随意的转移着话题道:“怎么都不见新郎官呢?”他这里还有陆尔雅给送的一件礼物呢。
“轩三弟啊?新郎官嘛,难免是有些紧张,这会儿还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呢,已经叫不少公子爷们笑话了,真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怎么南飞兄弟,你不去见见我夜瑶妹子么?她可是挂念你得很。”夜狂俊回着他的话,说了几句夜子轩,又不死心的提起夜瑶。
却只听上官南飞若无其事的一笑,只道:“我见她做什么啊,你去忙,我看看这新郎官去,当得真是那般的窝囊么,连人都不出来打打招呼,真是的。”上官南飞说着,拍了一下夜狂俊的肩膀,便自己走了。
这永平公府,他熟得很,几乎是哪一个地方都是游玩过的。所以便直接去了夜子轩的院子。
一身的大红袍子,发束高冠,看起来是比平时多了几分的喜气,可是却也多了几分叫人不容易发现的无奈。
“公子,你要是不想娶,咱们跑了吧。”向官见夜子轩的这样万般无奈的神情,不由提议道,不过他提出来的,一般都是馊主意。
夜子轩似乎有些自嘲的勾起一丝笑容,“若是这么简单的话,府上就不会答应这桩婚事了。那样的话,七贤伯家更是有话说了。”
他们的这场婚姻,似乎是一场本来就应该有的政治婚姻,即便是水依然不在永平公府出这件事情的话,永平公府也不会拒绝与七贤伯家结亲的。
如今且看这永平公府,任是哪一房的公子们,即便不是嫡出的,娶的正室妾室也不是寻常小家碧玉。而那二房更算是最得意的了,楷大爷娶的正室是白云侯家的嫡女白婉儿,澜四爷娶的是柳昌侯家的嫡女,便是那个庶出的俊二爷,娶的也是东洲官绅的嫡女。
而他们这三房里,耀二哥娶的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是他一个庶出的二爷,也能去那西州的豪绅贾家的嫡女,而自己如今在他们这些庶子的眼里,算是捡到便宜了,明明也是庶出,可是因为夜子然大哥三载夭折,自己又恰好生母命薄,撒手而去,理所当然的寄养到了方月仙这个正室太太的名下养着,成了嫡子。
说来可笑,这嫡子如今还不如庶子,娶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虽然说今生觉得不沾染她,可是难免他来沾惹自己啊。
向官听见自己家公子的话,不禁很是担心,继续道:“那公子,咱你就在拖拖,等科举过了之后,你中状元了,看谁还敢拿捏你,逼你去娶那个女人呢。”
“向官,你有点脑子么?要是能拖我能不拖么?可我是永平公府的公子,哪里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逃脱了,是福是祸都是躲不过的,我就不相信老天爷一直这样对待我。”夜子轩说道。
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说的对,是福是祸都是躲不过,既然是如此,就欣然的接受罢了,那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