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姞月扑哧一笑,觉得这对表兄妹真是活宝。一个听说心爱男子带着女孩子进京就急惶惶地跑到人家这里来耍威风装厉害;一个装傻充愣地随了妹妹的心愿却还能做到不得罪人。
康瑶一见哥哥那不自然到极点却又愣是装着自然的神情,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不过,康瑶还没高兴多久,脸上就笼上轻愁:“就算姞月姐姐不是苏清哥哥喜欢的人,我也还是……唉!姞月姐姐可能还不知道,庆离哥哥是要去越刍的。而哥哥一走,我也没了继续在京城住下去的借口。等我离开京城回到漠南,那些喜欢苏清哥哥的人……”
姞月努力将脑中泛起的不爽的感觉打回原形,劝道:“康姑娘这么痴心这么优秀的女子喜欢上了苏清,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被别人趁虚而入呢?”
“真的吗?可是,可是苏清哥哥这次回京后了立功,绝对会在刑部升官的啊!到时候他就会在京城大受欢迎了……即使他平时在外面很冷漠……”康瑶话还没完,就被警觉到她说了不该说的内容的庆离打断:“瑶瑶,别乱说!”
——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把苏清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因为苏清是刑部不曾公开的一员,专门负责彻查那种不适合官员明着处理的案子。
知道苏清身份的人越多,对他的威胁就越大。
然而,姞月清晰地听到了康瑶所说的“京城”和“刑部”,也听出了这话背后的涵义。她一直以来未曾在意过的种种事情都浮上水面,冲击向她的大脑。她的思路忽然开阔,终于明白苏清为什么一路上总是不担心考试又总是处处体现出“老马识途”的特质:他是京城人,而且应该还是个官员。
“庆离王爷?”姞月缓缓地转头,想从庆离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庆离还是那个动作——摸鼻子。
他是不是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摸鼻子?
姞月心里产生了极大的疑问。她直接挑明了问:“王爷,您不觉得,一旦我进府成为账房,有些事早晚都会知道的么?现在瞒着的事情,似乎也瞒不了多久了。”
庆离放弃坚持。
诚如姞月所说,等她当了礼王府的账房,早晚会从府里知情人口中了解到关于苏清身份。所以他坦白道:“苏清是刑部派下去办案的,为的正是科场舞弊一案……啊,还有就是关于官员被杀的事情。”
“咦?”康瑶奇怪地看看庆离,又问姞月:“姞月姐姐不知道苏清哥哥是什么人么?苏清哥哥在刑部是主事之一,马上就能升任侍郎了吧?”
“……不管他是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只感谢他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找到了个稳定生活的地方。”姞月冷下了声音。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猴子,被别人耍得团团转不说,还自我感觉良好地冲耍了自己的人大献真诚。这种感觉……很不好。
正对着姞月的庆离忽然抽风了似的对着姞月猛使眼色,姞月感到背后一冷,明白了庆离的意思,但她却依然在侃侃而谈:“下次有幸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再感谢一番。身为刑部官员——哦对,他的官位还不小吧?是啊,这么大的一个官,也能对我这种小人物一路多加照拂,我真是感激涕零……”
“姞月姑娘……”本着看好戏精神的庆离,现在已经不敢再去瞟一眼门口那个人的脸色了。
连康瑶也听出不对,她下意识地回头,却正见苏清。
“苏清哥哥?”
直到康瑶也出了声,姞月这才意犹未尽似的止住了话语。她略略回身,平静地看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苏清:“苏清……是苏清大人?我想,我之前对您确实是多有得罪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聚贤楼内空地上的苏清,亦是平静无波地看向姞月:“很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我从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姞月,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两个对峙的人无视了的庆离自动拉走了还不很情愿的表妹出了楼,将楼内广阔的空间留给正忙着摊牌的那对男女。
他可没有能与看似平静实则盛怒的苏清相抗衡的本领——此等危险事情,还是让这位大无畏的姞月姑娘来做吧!正巧她是个受骗者又是个被冤枉者,想来苏清对她有所愧疚,也不会怎么样了她。而自己……没看好表妹,不仅让表妹找到了这里,还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罪上加罪,罪加一等。
总之,走为上。
在场另两个人走后——
“我什么人都不是。”姞月淡然的表情实在与她平日里的作风大不相同,她平和的语气加上几乎没有起伏的脸色,全都显示不出她心中波涛汹涌的思绪。她现在很乱,却还能一反常态地没有爆发出来。
苏清立即否决:“不可能。你身上太多的疑点,怎么会没有特殊来历?我一路刺探过无数次,你都没有任何破绽。我已经能证明你与这次的科场舞弊没有关系了,但我想知道,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躲过了我的眼睛?”
“……我不会伤害所有人,所以你的担忧是多余的。”
姞月说完这句话,就好笑到想哭:如果他什么都不提,她还能勉强欺骗自己,让自己更轻松一些,让自己不像现在这样前所未有地感到上当后的阵痛。可他居然这么说了,简直就是要颠覆她对好人的看法。
恢复了本性的苏清不用再维持书生假面,他眼风一扫,冷冷地看着姞月,毫无感情地说道:“我的担忧不是你能明白的。所以,你还是要报出自己的来历。否则……我这里有很多你一定不希望我使出来的方法,那些足以让你开口了。”
姞月失神地看着苏清那张依旧漂亮却已陌生的面庞,然后她拾起所有傲骨,骄傲地说道:“苏大人,如果您怀疑我的身份,那么请拿出证据;没有可供利用的证据,就请不要妄图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事情。还有……最迟从明天开始,我就是礼王府账房,您要是还有什么疑问,那就请去找我的东家礼王爷说理去吧!”
说完,姞月像是打赢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似的,拖起坚定的脚步,慢慢地走上楼梯,回到房间。
留下苏清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半晌后,他抬头望向姞月住的那间屋子,里面几乎没有动静——除了只有耳力极佳之人才能听到的很轻很轻的哭声。
矛盾之心
苏清甩开那几不可闻的哭声带给他的影响,略作思考便离开了聚贤楼。他顺着京城干道慢慢地行至皇宫外,拐弯进了外廷南面的一处院子。
如果认为刑部就只有漆黑的牢房和阴森的刑具,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大安朝的刑部拥有一个最为明亮的“办公室”和一排向阳的“休息间”,外面小小的花园里,甚至还颇有情趣地种上了满满的花草,红红绿绿的十分讨喜。青石小路天天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偶尔还会落了几只小雀,脑袋一点一点地寻着食物,很是可爱。
一般人踏进刑部所在的院子,根本就想象不到这里是与所有罪恶联系在一起的地方。
然而只有刑部的人才知道,谁都不会注意外面到底种了什么东西,他们只会将精力放在花丛掩映下的那间小屋上——这里连着刑部后面的大牢。
表面最干净的地方往往是最容易被污染的地方。
现在,苏清就站在这看似宁和实则邪恶的刑部主事正厅,他的对面是一个长相奇特的老头。说他奇怪是因为目测不出他的年龄:要按花白的头发来看,应该是年纪不小了,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皱纹;要按行动的迅捷度来看,应该是年纪不大,可他的后背却已弓得厉害。
这位……姑且称之为“老头”的老头,左手捋了捋右手的三只手指,指指苏清递给他的文书,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道:“这么快就解决了?”
苏清也不和他啰嗦,简洁地回答:“解决了。”
前天晚上他跟踪了那群威胁考官得到考题的人,大体了解了他们的一些情况。今天一早又费尽心思进了考场,将所有用钱买得了试题的考生调查了清楚。然后写成了这么一份文书,呈交刑部。
“你一出马就比其他人快些。”老头弓着背坐下,依然是轻松的语气,说的话却毫不轻松,“本来不该把你派到封北,但上面坚持了,老夫也没办法。年轻人,这就是官场——想必你早已经就明白了。”
“是的,陈大人,下官明白。”苏清微微低了低头,淡笑回道。
被称为“陈大人”的老头听了苏清这句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丝满意的微笑:“老夫欣赏你的才华,不过……”
苏清轻笑补上他未竟的话语:“不过下官与您的为官之道不同,所以您无法认可下官?”
“没错,老夫无法认可你。”陈大人再捋捋右手的手指——这个细节能看出他平日里写字过多,以至于手指都累得僵硬了,“老夫以为,在刑部,应该有一股正气,可惜你过于圆滑,恐怕更适合去吏部。”
“陈大人,”苏清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话,“下官明白您是为下官着想。不过难道您不认为,即使是在刑部,也需要通融么?而且下官也有自己的坚持。”
陈大人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半阖上了眼睛,疲惫地说道:“那么苏清,你可知这个案子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苏清稍一思索:“陈大人,陛下要决心撤除科考,我们也只能听着。即便没有这次的舞弊乃至杀官这么轰动的案子,想来陛下照样会有其他理由的。”
陈大人被他这么一噎,没了话说,只得挥手道:“回去好生休息一番——从今起,直至八月,你要在家中等待尚书大人的调派了。”
苏清清楚这代表着自己将要升官,于是微微抿嘴,着力掩去了脸上可能会泄露出的得意神色,尽量平静地对老头说道:“谢大人赏识,下官告退。”
那边苏清刚一离去,这边陈大人就又使劲地咳嗽了一阵,叹息地看看桌上的文书,最后还是归到了那堆将要递交皇帝御览的折子里。
听天由命吧!如果科考合该就此取消,也是没办法的啊!
“苏大人,等等下官!”
苏清正要迈出院门就被叫住了。他皱了皱眉,然后摆正了脸色,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抱着一摞公文的青衣官员气喘吁吁地冲着自己奔了过来。
“苏大人!您回来了?!”官员兴奋莫名,双目炯炯地望着苏清。
“有事?”苏清祭出笑容。
这个笑容顿时将青衣官员弄得浑身酥软,口吃起来:“苏……苏大人……恭、恭喜您……”
“恭喜?没有喜事,何来恭喜一说?”苏清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存心想把这个不识相的人整晕,也好让自己速速脱身离去,不必应付这等费时小事。
“就就就是……是是大人要……要……”果然,这个青衣官员被苏清彻底笑晕了,口吃更甚地说不出完整句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苏清再对他一笑,接着飘然离去。
“张大人?”远远地又走过来一位青衣官员,见正急着要用的文件全都在他手上拿着,而这个本该去送文件的官员却还在发呆,于是忍不住出声提醒,“您怎么还不快些把东西送过去?陈大人可等着用呐!”
说完,后到的这个青衣官员随发呆的官员望过去,正好抓住苏清将要消失的背影,心下了然:眼前这位,绝对又是被苏大人神采迷住,才如此失态。遂好笑道:“张大人快别看了,怎么连这点儿定力都没有?啊,是了,咱们苏大人可要将近两个月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喽!对,您想看就赶紧看个够吧!”
“哦啊?哦哦!”还在发呆的官员终于接收到了提醒,刚提步往回走,却忽然惊叫:“诶、诶?这么久见不到苏大人?!他不是刚从封北办案回来吗?”
“咱们刑部升官前不都这样?”好心提醒他的官员见他已经回神,便也跟着往回走了,“张大人忘了?”
“……咳咳,一时忘了……”
可巧旁边路过一位同样去送文件的官员,边小跑边咕哝:“苏大人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回来——看吧,又把刑部里的新手给搅得一天没法正常工作了……”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快步赶到前面去了。
“……”
被他落在身后的两人面面相觑。
出了刑部的苏清并没有回家,而是朝着来的方向走去。但他走了没多远,就停下了脚步,站在聚贤楼前那条大道边的一棵树下,很费解地自我怀疑了一番,然后摇头,转了个方向往西边而去。
苏清脚程不慢,半刻之内就来到了坐落在京城一角的容家。敲门后就立于门边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终于传出了动静。“吱呀”一声,一位带着温柔笑容的女子抱了个小孩儿,吃力地拉开了大门。
“苏大人?”女子眼睛一亮,也不管能不能听见,连忙回身就冲里面喊道:“离,是苏大人来了!”
苏清伸手帮女子关上门,问道:“嫂子,丫头们又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