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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和把那条短信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想从中找出隐藏的含义,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23…如果没有你(2)
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距和和要离开的日子只剩三天了。
她本来就害怕环境的改变,以前连开学换教室换同学这样的事之于她而言都是可怕的大事,所以在等待离开的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心烦意乱。
再加上被郑谐的这档事一闹,这几天来,她常常犯心慌,半夜被梦扰醒,疑神疑鬼地预感要有大事发生,所以吃不好,睡不香,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岑世过来的那天,提前打了电话要和和去机场接他。他因为有一些交接没做完,所以假期都没过完就回来了。和和大致明白,他回来只是为了陪她一起走。说一点也不感激那是假的,有时候她甚至对自己说:如果岑世真的喜欢我,我就再信他一回吧。
只是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心口都仿佛坠了块大石头。一旦放弃这个想法,呼吸重新又顺畅。
岑世一见她就讶然:“这才几天没见,怎么憔悴成这样了?不会是想我想的吧?”
和和顶着黑眼圈说:“这叫节日综合症好不好?”
岑世没什么行李,又直说饿,两人直接在机场里找了家餐厅。看着岑世一脸的疲惫,和和很主动地去给他点餐。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熟人。当她与岑世要离开时,有人从她身边匆匆经过,又迅速回身:“和和?”
和和吃惊地抬头看去,居然是许久不见的时霖!
时霖还是几个月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这次回国一周,去了几处地方,马上又就要离开了,正准备赶飞机。
时霖有一点惋惜:“我前天从Y市过来,因为在那边时间紧,正遗憾没在那边见到你。如果早知道你在这里就好了。”
和和告诉他,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而且自己再过两天就要去C市了。
“那位就是你的男朋友?”
“嗯,是……一位朋友。”面对这位一直对她友善又和气的大哥哥,和和没勇气承认,又不敢戳穿谎言。
时霖又向着岑世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看看表:“我得走了,和和。你最近没见着阿谐吧?”
“他……他还好吧。”和和首先想到的是他因为失婚而憔悴的样子。
时霖叹了一下气:“哪里好得了?前天我看见他时,正躺在医院里,又吐血,又药物反应。他这个年过得可真悲惨。”
他看见和和突然发白的脸色,方知她不了解实情,急忙安慰说:“只是做了个手术而已。怎么,连你也不知道吗?这小子还真把所有人都瞒住了,我也是去看望一位前辈时走错了房间赶巧儿碰见他。”
和和的脑子里仿佛正被人重重地敲着,不知如何与时霖告的别。待她回神时,已经坐在岑世的车上。岑世事先曾嘱咐和和帮她把车开到机场来。
路上车水马龙,和和却觉得一片空茫,仿佛四周就是宇宙洪荒,路边那些商铺的大门是未知的黑洞,而来来往往的车流与人流便是划过的流星,充满不可预知的危险。
她似乎听到岑世问:“和和,你打算先去哪儿?”
她机械地重复:“我去哪儿?”
“送你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岑世转头看她,“喂,这又是怎么了?”他抽出一大叠面纸递给她。
和和接过那堆面纸,发着愣,不知要做什么。直到一滴又一滴的水落到那面纸上,又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圈湿湿的印子,她惊觉原来自己在哭,抹一把脸,满手都是泪水。
“刚才那人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和和的情绪就像洪水找到了缺口,一下子崩溃,她大哭起来,哭得岑世不知所措,只好把车停到路边,一边递纸巾,一边无用地拍着她的后背。和和的哭声越来越大,整个人抖成一团,就像小孩子一样。
“郑谐又怎么了?”岑世本能地猜和和这样哭又与那个讨厌的家伙有关。
他费了些时间才从和和断断续续的话中拼凑起她哭得如此伤心的原因。在刚才那一会儿时间里,和和那本来并不擅长联想的大脑,将最近的所有事件,像用线串起一颗颗散落的珠子一样,把它们拼到了一起。
一向健康的郑谐最近久治不愈的感冒发烧,消瘦的脸庞与疲倦的神情。
对承诺、面子与责任看得特别重的他,莫名其妙地断了婚约。
向来最遵循家规礼法的他今年春节居然没有回家。
吐血,药物反应。
还有时霖先前那闪烁的眼神。
当这些事件在她脑子里反复回闪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两个巨大的汉字,如同乌云一样压了下来:绝症!
因为不想连累杨蔚琪,所以他选择分手。
因为怕父亲和家人担心,所以他宁可让人误会,也不说明真相。
和和想到他一个人承受着这些委屈与压力,更加悲从中来。
岑世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没什么说服力地劝着:“他还年轻,没什么不良习好,身体素质也不错。别胡思乱想。”
他无奈看着车上一个个被泪水浸湿的纸团:“你想回去看他吗?我今天有些事情要处理,明天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和和呜咽着:“我一个人回去,今天就走。”即使她做不了什么,至少可以让他不那么孤独。
“今天天气不太好,晚上可能要下雪。”
和和翻着钱包,找到自己的身份证:“我马上就走,麻烦你送我回机场。”
一小时后,和和已经坐上开往Y市的列车。
他们先去的机场,传来的消息果然是Y市有暴雪,不能保证航班是否照常。
然后他们给火车站与汽车站打电话。现在还是春运高峰,一票难求。又因Y市暴雪,高速路关闭,长途车的车次也减少了几班。
岑世努力地吓退了和和想找一辆私车送她回去的念头。最后他们在拥挤的火车候车室用三倍票价说服一位旅客转让出一张最早发车的火车票。
和和已经冷静下来。岑世听着她给她的妈妈拨电话,面不改色地编着听起来很流畅的谎话,但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当列车缓缓开动时,他看见靠着车窗坐着的和和又抽出纸巾来擦眼睛。
因为天气原因,火车晚点近一小时,到站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下车时果然大雪纷飞,几乎看不清路,雪片砸到脸上生生地疼。
和和找到一辆出租车,报了医院的地址。结果本来二十分钟的路,却整整走了四十分钟。
郑谐住的那层是特护病房,她费了很大周折才得知郑谐已经出院了。
“他不是刚做了手术吗?怎么能这么快出院?”和和惊讶。
“病人坚持,我们也没办法强留。”医生摊摊手。
他连医院都不肯住,是并不严重,还是他放弃了治疗?和和的心中七上八下。
她道了谢,又找出租车直奔郑谐家。
雪越积越厚,马路上的车都在慢慢地爬行着。和和在车上拨郑谐的电话,一遍遍,毫无例外地,始终显示无法接通。她的心渐渐下沉,甚至对她要去的目的地已经不抱什么期待。
郑谐不在家。从楼下看,屋内黑着灯,她按了别人家的门铃请人帮她打开单元门,然后她看到郑谐家门旁的报箱里塞了满满的报纸,值班人员每天收了报纸给他放入报箱,可见他很久没回来住了。
雪仍在下,硕大的雪片扑面而来,刺骨地冷。在A市时,和和开着车去机场接岑世,连围巾都没带。刚才急着赶路,一身汗,也没觉得冷,此刻寒意一点点袭来,直透入骨髓,身上细密的汗珠也似乎凝成了冰,贴着她的身。
她想不出郑谐会在哪里。如果他有心不让别人知道他病了,他的确有很多的地方可以躲开。可是她却只知道郑谐的两处住所。与她对门的那一幢房子,郑谐以前就很少去住,此时她更不敢指望他会出现在那里。
但和和已经无处可去。而且因为他连家人都隐瞒了他生病的事实,和和甚至不敢给他的朋友打电话。她抱着明知毫无希望也仍然不得不试的念头,苦苦地等到又一辆出租车,从城东又赶到了城西。
尽管早就知道郑谐不可能在这里,但当和和敲了五分钟的门,却没有任何回响时,她再次哭起来。
这一层楼只有两户,一边是她的房子,另一边是郑谐的房子,这两处她本来来去自如,可是现在,她连钥匙都没随身带着。偌大的一个城市,她只身一人,曾经的亲人不见了,曾经的家不能回,仿佛被全世界遗弃。
和和拍着郑谐的门:“哥哥,你开门!你开门!我是和和!”她趴在门板上呜呜地哭着,直到惊动了楼下的邻居。
楼下是一对老夫妻,老两口探着一半身子侦察了半天,终于认出了她。
“和和呀,你回来了?没带钥匙?快进屋里来,走廊冷着呢。”
筱和和进了老人的家,洗了把脸,喝了几口热水,发现自己已经快要冻僵。
老太太说:“那位小姐猜得还挺准咧。她说如果这几天你回来了,就让我们联系她。”
和和先前冻得脑子也不灵活,正思索着老人这句话的含义,一边老大爷已经颤颤地照着一张纸拨一个电话:“韦小姐呀,打扰你了,有点晚,但是和和她回来了呀。哦,请她接个电话……”
和和已经冲了过去,顾不得礼貌,一把抢过电话:“韦秘书吗?对,是我。郑……我哥哥他在哪儿?”
“你已经知道了吗?今天很晚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带你看他。”
“我在邻居家,我没带钥匙。他在哪里?我现在就想见他。”
一小时后,韦之弦开着车来接她,见到她的样子不免吃惊:“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和和流泪又被冷风吹,嘴角和脸上都冻出浅浅的伤痕,模样狼狈至极。
老两口在一边补充:“这已经好多了,刚才那小样子才可怜。”
韦之弦是带着郑谐的司机过来的:“这种路况,换我自己开,要开到天亮。”
和和说:“为什么宁可让那对老人家报信儿,也不打电话通知我?”
“你也知道郑总有多固执,他说一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谁也不敢透漏半句。我猜想着你兴许走之前会回来收拾一下,才给那老夫妻留了个话,省得你回来了一趟也见不着他。本也没想到你真的能回来,不想就歪打正着了。”
“我找不到他,也不敢找别人。”
“别人都不知呢,他的电话关着机,别人问到我这儿来,也只说他出国度假了。”
24…不然你要我怎么样
第24章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
你要我做我什么都可以,你叫我左我哪敢往右?你要我改我完全都听你。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
到了目的地已近半夜,和和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几乎认不出这个地方。
这是郑谐妈妈在世时的老房子,带着独立小院的小别墅,式样古老而简朴。和和也在这里度过了好几年的岁月。后来郑谐妈妈过世,两人各自求学又回来,就再也没住过这里,后来旧城改造,这一带变得面目全非,和和一直以为这里已经被拆掉了,不想原来一直保留着。
这么晚了,别墅还亮着灯。
韦之弦向和和介绍:“这位是王阿姨,自从上一位阿姨去世后,就一直是她在照看这幢房子。晚上有一位徐护理在照顾郑总,白天李医生和刘护士会过来。”
王阿姨说:“我知道和和小姐。我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娃。”后来和和知道,原来这位王阿姨,就是以前家中老保姆的亲妹妹,曾经做过郑谐的奶妈。
韦之弦问:“郑先生今天晚上怎么样?”
“他觉得有点疼,还是对药物有反应。晚上李医生来过一次。今天的吊针都打完了。”
和和说:“让我去看看他。”
“他刚刚睡着。”
“我要去看看他,只看一眼。”和和哀求。
和和在韦之弦与王阿姨的陪同下轻手轻脚地进了郑谐的卧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郑谐平时最不喜欢异味,无论消毒水味、汽油味还是香水味,他对所有的气味过敏,所以他特别讨厌医院,讨厌逛街,不喜欢浓妆的女人。
房间角落里留了一盏夜灯,幽暗的光线。徐护理将床头灯拧到最小的亮度,小心地调整角度,让光线避开郑谐的眼睛。
借着那一点微光,和和看到郑谐的半张面孔,肤色蜡黄,唇色苍白。室内暖气很足,他的被子只盖到腋下,睡衣领口半敞着,隐约看得见突出的锁骨,他比上回见面时瘦了许多。他的手交叠着放在胸口,肤色白皙的手背上,针孔与淤青的痕迹清晰。
韦之弦碰碰她的胳膊,示意他们应该离开了。
和和点点头。郑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