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剑庐炼天，可算得是藏剑山庄立身的根本。自然守卫森严，轻易不让外人踏足。李承恩想了一想，问：“你们总管叶芳致在么？”
护院不识得他们身份，迟疑着商量两句，其中一人折返回去，一人向他们颔首道：“两位少待。”
今日比剑结束之后，李倓忽然想起李承恩在藏剑购置兵器的事，问他三千精制长枪，千二张劲弓藏剑用了多久铸造。李承恩说约莫小半个月。这样的速度算得上惊人，李倓心生好奇，便让他带路去剑庐看看。
略过片刻，未等来先前的护院弟子，倒听见身后轻缓脚步声，转头看去，竟然是叶英并同叶晖兄弟二人。
叶晖长于人情世故，看见两人脚步一顿，随即热情笑道：“王爷，李将军。两位这是……在等人？”
李倓回身，轻描淡写道：“欲往剑庐一观，不知是否方便。”
叶晖面上笑意依旧，只转头看了一眼叶英。叶英脚步未停，擦身而过时淡淡落下一个字：“请。”
剑庐炼天，九州精铁与天外玄铁所铸巨大熔炉，闻名于世的天下五剑皆出自其中。李倓仰头打量，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几乎要烧到脸上，周遭修习铸造的弟子和雇佣的工人进进出出，从容有序，锻打淬火之声不绝于耳。
“果然壮观。”李倓眼神微凛，“不过数十年，天下兵器出自此间者，恐怕十有七八了吧。”
“王爷过誉。”叶英声音清浅，又似乎别有意味，“声名太盛未见得是好事。近年来剑庐总遭宵小觊觎，是以守卫森严，方才多有怠慢。”
李倓随手拿起柄刚出炉的轻剑，一笑：“长锋易折。”
气氛刹那间变得微妙，叶晖连忙哈哈笑两声：“听闻王爷近来执掌神策军，可要多多照顾生意。”
叶英忽然道：“二弟，昨日新铸过一批锻钢鱼鳞轻铠，不如你请李将军去看看。”
李承恩一怔：“府内尚未有添置新……”话音未落，已被叶英截断：“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虽然不明就里，李承恩还是随叶晖去了。李倓饶有兴味地打量叶英，开口：“我跟叶庄主，好像并没有多少交情。”
叶英神色未动，不接他话，反而问：“王爷是否在打我剑庐主意？”
李倓轻轻扬眉。
叶英不是叶晖，不会跟他虚礼客套。谁都知道，为人处世，事可以做绝，话不可点透，叶英却偏偏直接这样问他，毫不避讳。李倓冷笑一声，坦然直言：“是又如何？”
“王爷要的，断不会是区区剑庐。”叶英淡然道，“王爷所图为何？”
“似乎与庄主无关。”
叶英忽地笑了。他笑意一露即收，像是经冬未消的残雪猛然间落上和煦日光。
“王爷很不喜欢叶英。”
“显而易见。”
“我知王爷为何不喜欢叶英。”他缓缓道，“因为王爷猜算不透某心中所思所想。”
李倓不置可否。
“我亦知王爷自负谋略，胸藏万壑，将天下运筹于股掌之间，”叶英顿了顿，语调淡然，却铿然有声，“王爷算无遗策，只算不透人心。王爷以为凡事皆如所料，只是天下风云迭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实非一人之力可妄改。”
李倓神色一冷。长久的寂静过后，他问：“谁让你来说这些话？”
叶英似乎也不意外，道：“那人说若王爷问起，只须说他姓柳。”
“他是你何人？”
“剑道启蒙之师。”
不用细想，李倓已知他所指何人。
霸刀柳家。柳五爷，柳风骨，昔年一把吞吴刀遍试中原，几无败绩，而今隐退，甚少踏足江湖。听闻他曾在剑冢旧址与叶孟秋相遇，叶孟秋与他两战两败，一怒之下封却平生之剑。
也是九天之一。九天之炎天君。
叶英或许不知道他的身份，李倓却一清二楚。柳风骨让叶英带话，无非是要警告于他。李倓初闻时的震惊过去，唇边忽然扯开一丝笑，冷冽有如刀锋。
天色骤然一黯，不知何时阴沉沉的乌云已经悄然而至，天地间满是风来欲雨的气息。叶英仍旧闭目而立，神色静极。李倓端详他几刻，忽道：“听闻叶庄主素日独立天泽楼下，抱剑观花。守区区一方天地，日日如此，不会厌倦寂寞？”
叶英似乎想了一想，声音神色依旧无波无澜：“叶英舍剑之外，舍藏剑之外，心外无物。王爷不觉寂寞，不过是因为有人一道同往同归。若王爷执迷如初，再过几年，或许便要和叶英一样寂寞了。”
说话间风声陡起，吹得架上兵器碰撞，叮当作响。李倓远远看见叶晖与李承恩折返回来，藏剑山庄的二庄主撑开一柄伞罩在叶英头顶，还不忘再交一柄到李倓手里：“快下雨了，大哥与王爷有话回庄内再叙？”
叶英转身即去，叶晖自然紧跟着走了。留下李承恩看着李倓，生出几分好奇：“奇怪，藏剑大庄主出了名的寡言。他找你说了些什么？”
李倓轻声一笑。
他撑开手里油纸伞，上前一步，遮过李承恩头顶，抬头看远山黛色如烟，罩进堆卷的厚云里：“他说当心淋雨，要变天了。”
李承恩微觉惊讶。
“我们也回去。”李倓说。
这时候酝酿已久的春雨骤然洒落。
李承恩同他一道往山下行去，抬眼望见白石断桥，杨柳堤岸，尽皆融入一片朦胧。
……TBC……
作者有话要说：*嗯柳风骨是叶英的剑道启蒙之师这只是我猜想的……毕竟柳老爷子似乎很喜欢往剑冢跑而且打败叶孟秋的看起来很像无形化有形的心剑……
第 25 章
（二十三）
自那日见过叶英之后，李倓一直有些郁郁。此次的名剑大会尚未结束，便问李承恩借人。
“借我天策人手？”李承恩失笑，“王爷手底下能调用的，明里暗里，怕是不下几万之众。我天策府何时竟能入你的眼了？”
“此事隐秘。”李倓沉声道，“何况，也是将军分内之事。”
“怎讲？”
“与明教有关。”
昆仑以北有处险地，江湖中无人不晓，唤作恶人谷。
自开元惨变以来，这个名字对于名门正派的弟子而言，几近是噩梦般的存在。
正是他们的目的地。
李承恩拍马赶上李倓，与他并辔同行：“你打听好了？我们人多，难免引人注目。”
“无需担心。”李倓毫不在意，“不会有人怀疑。”
他们身后是数十人的马队，都作客商打扮，其实是天策府里李承恩选出来的精锐。这条道上去往西域各地的商人倒是很多，不致令人生疑。可过了长乐坊，便是恶人谷所在，商人们对那里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去触霉头。
李承恩自觉还没有脑子进水：“就这样大摇大摆进去？”
“先等等。”李倓下马，“有人来接。”
他们在名剑大会结束的第二天启行。
宝剑残雪毫不意外地落进那神秘黑衣剑客之手，那人拿到剑即走，对他身份的猜测依旧众说纷纭，隐元会更是开价一万两黄金出售这个消息。李承恩知道李倓跟隐元会过从甚密，直接问他：“那人是谁？”
“谢云流。”李倓也不卖关子。
李承恩恍然。他虽不认识谢云流此人，多少知道当年因韦后一案而生出的事端。谢云流与李重茂交往甚好，因而受到牵连，被认作是乱党。为此不得不叛离故土，远走东瀛。李承恩不由感慨：“皇室纷争，稍有不慎便至如此。”
李倓微微瞥他：“别拿这些含沙射影。”
说话间远远望见长乐坊外、三生路上出来一行人。当先那人身形十分熟悉，半张白色面具遮去脸孔。待走近了些，李承恩脱口而出：“景三？”
那人微扬眉毛，冷冷朝他看来，目光森冷，锐如刀刃。
只这一眼，李承恩便直觉自己认错了人。
“把我认作是他，你不是第一个。”那人冷笑道，“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李倓迎上去，低声对李承恩道：“十恶之一，不灭烟。”
李承恩早知景三有个双生兄弟，不料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十恶之一。传闻不灭烟身兼恶人谷的情报与暗杀两大总管，只听雪魔王遗风一人之命，来去如烟，行踪缥缈。
李倓与烟交谈两句之后，便领着众人从三生路入谷。李承恩悄悄问：“他也是你安插的人？”
李倓笑而不答，只是道：“让你的人莫要大意，露了破绽。”
“我们究竟要去做什么？”
一路上李承恩问了无数遍这个问题，李倓往往都轻巧揭过，这次终于听见回答。
“等三个人。”
他们在平安客栈落脚。有着替不灭烟办事的借口，倒是没什么人来找麻烦。恶人谷里人人皆知，但凡惹恼不灭烟的，往往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于世。
为了不被人识破身份，一行人尽量避免外出。枯等的日子十分无聊，李承恩也只好用八卦来排遣寂寞，问李倓：“你要等谁？”
“王遗风，”李倓轻描淡写吐出一个名字。恶人谷谷主雪魔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承恩正在惊诧，听见他又加上三个字，“的师兄。”
“他有师兄？”
事实证明建宁王手里掌握的江湖八卦几乎堪比隐元会。
“他不仅有师兄，这个师兄还相当出名。”李倓徐徐道，“明教四大法王之一，血眼龙王萧沙。”
“王遗风师从严纶，修习红尘武学。红尘一脉素来单传，萧沙是被逐出师门的，所以对这个小师弟，自然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李承恩会意：“你想利用这一点？”
“非也非也，”李倓轻松笑笑，“我不过成人之美罢了。”
“你怎知道他要来此？”
“萧沙对这个小师弟念念不忘得紧，生怕他过得好了，年年都要来给他添点儿堵才罢休。”李倓望一眼客栈之外，三生路上行人寥寥，“只怕明天就有好戏可看。”
李倓预算的时间向来很准。
第二日天色朦胧方明，李承恩在熟睡中被李倓唤醒，不灭烟冷着脸站在一旁，只对他说了一个字：“走。”
李承恩打个呵欠坐起来：“每次都把你错认成你哥哥。”
烟狠狠斜了他一眼：“我没有哥哥。”
“行行行，你没有。”李承恩不跟他争执，转而问李倓，“人来了？”
“好戏开场了。”
一行人悄悄从后院出去客栈，烟驾轻就熟地从小路把他们带到尚兽苑。这里是万兽王的地盘，随处可见毒蛇猛兽，目光凶恶。路过一处废弃屋舍时，烟微微停步：“挑几个弓手。剩下的，这里等。”
李承恩知道问他缘由估计也不会有答案，索性不问，挑了几人出来，去屋里拿了现成的弓弩。倒是李倓多问一句：“这里不会有旁人来？”
“已让人在四周看守。”
烟说完即走。
刚挨近炎狱山附近，便见远处尘嚣四起，连脚下土地亦在微微颤动。
“打起来了？动作挺快。”李倓饶有兴味，拔身而起，落在高处一处岩石上，了望对面山头。那边打得热闹，山石崩裂，烟尘横飞，看不甚分明。
烟一抬手，将几盒白色粉末扔给李承恩：“装在箭上。”
“什么东西？”李承恩随口问。
“白雾烟玉。”
话音未落，烟身形一晃，踪影全无。李承恩皱眉：“他去哪里？”
“是他把萧沙行踪通报给雪魔知晓，此时不在战局里，岂不惹人生疑？”李倓微微一笑，将一领黑袍罩在身上，遮去面容，反手拔剑，眼中忽然冷光闪动。
炎狱山底岩浆赤红，映在金色剑刃上，宛如一线凄厉血色。李承恩听见李倓缓缓道：“何谓绝世剑术，你可留心看好。”
他踏前一步，长身跃起，挥剑即斩，满身气势忽如白虹贯日，剑啸之声不绝于耳，有如沧海龙吟。这一剑的光华太过炫目，以至于李承恩顿觉周遭一黯，连远处的打斗之声也仿佛被压住。
瞬息过后，李倓已身在对面山头。他居高临下，剑光至处挟裹风雷，落地不止，直若惊鸿游龙。王遗风等人本已将将要擒下萧沙和随行的二法王，竟然被此出其不意的剑势震退数步。
九鼎之威，天怒之剑。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
李承恩心里震惊，绝不下于恶人谷众人。他并未与李倓有过真正的交锋，从来不知李倓的实力已然强横至此。那一剑太过霸道，让他觉得依稀与一人剑意十分相似。
“剑圣”拓跋思南的惊天一剑。
李倓实力再强横，终究不能以寡敌众。李承恩见他没入人群，眼神一闪：“拉弓。”
数人搭箭满弦。
白雾烟玉是种迷药，只要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