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股杀意从他身上迸出来,大概是我的不恭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挑战。
五指微张,凝练称爪,直击面门而来,我见着拆招,跟他过了几手。赵靖忠的下手极其阴狠,都对着肾脉,下身而来,走的是让人断子绝孙的招式。
小师弟面色惶急,跃跃欲试。
赵靖忠一个撩阴爪直笨我下身强击,我转身不及,侧身委顿。他的手指戳中我腰间的笛子。上好的紫竹笛子瞬间被他抓了个稀烂,他这是下了死手!
我的杀意被他击了出来。
此处不是跟他对战的好地方,可他竟然步步相逼,那我也不妨一战!
没想到赵靖忠一击不成立刻远遁,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哟,功夫不错啊。”仿佛刚才的过招,都是功夫考量一般。
耳畔传来前堂隐约的斗酒声。再三的提醒我,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
我心痛的大喊,“这,这可是我家传的笛子,是我娘……”
话音未落,赵靖忠顺手砸过一锭银子,5两雪花纹银,兖州府印。
我眉开眼笑的,“谢赏了!”
赵靖忠露出一个鄙视的笑容,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小师弟跟着也走了,我待要上前拦着他,却被班主哭爹喊娘的拦着,说武生的腰扭了,让我上去翻那美猴王的八十一个筋斗。
是啊,要是没有这手本事,班主又怎能容我到今天?!
赵靖忠,他为何对我有杀意……
我换好衣服,在台上一面翻跟头,一面苦苦思索着。
☆、张白鹭
官老爷们的夜宴,总是通宵达旦。
他们在台下喝着,笑着,吐着。我就要一直在台上翻跟头,翻不完的跟头。等我头晕目眩的下来,小师弟和卢剑星都不见了踪迹。
我背着长刀行走在无人的长街上,三更已过,月残露重。
今夜,就是拼着大闹锦衣卫,我也要把小师弟弄出来。如今的京师,已经变成一口吃人的陷阱,生生的等着活吞了他!
哒哒哒,背后马蹄轻响,一个高踞在马背上的身影破开重重夜雾,直冲我来。
赵靖忠,又是他!
我攥紧手中的长刃,此刻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赵靖忠笑眯眯端坐在马背上,“丁修,我要请你杀一个人。”
“呦,公公这是要杀谁呀?”
“北镇抚司,小旗官,靳一川。”赵靖忠淡淡的说。
“谁?!”我怒喝。
赵靖忠的杀意毫不遮掩的迸发了出来,而就在此时,我却意识到,这是我的一个机会!
我愤怒的质问他,“你不知道那是我的师弟吗?”
赵靖忠毫不遮掩他的轻视,“就你这样的人,还管什么师门情谊?”
我仿佛被他的态度刺激到了,“当然!靳一川可是我的至爱亲朋,骨肉兄弟。杀他——”我看了赵靖忠一眼,“得加钱!”
他一副早已料到样子,从褡裢里摸出一个包裹扔了过来,“这里面是一百两银子,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一半!”
说完,仿佛我是一滩腐臭的狗屎一样,冷哼了一声,策马而去。
我拿着手里的银子,沉甸甸的。一阵寒风吹过,却恍然发现,冷汗湿透了内里的衣衫。
赵靖忠要杀小师弟!
这个该死的阉宦要杀我的小师弟!!!
怒火和惊恐交杂的在心里来回穿插。我愤怒他竟然敢对我小师弟下手,但却更担心小师弟会出事。
唯一庆幸的是,今天他找到我,也许就不会再安排别人去对他下黑手,至少今夜,小师弟尚能安眠。
我赶回到戏班的宿地。小柳儿竟然破天荒没有被韩旷留宿,正在院子里吃烤红薯,见到我,还张罗着一起吃。
此刻我哪里有心吃烤红薯,匆匆回到房间,摸出全副装备,谨慎的从头到尾检查起来。
赵靖忠已然铤而走险,明天就是背水一战。
这战,我不能输!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就在开坊时分,直奔医馆而去。
走到门口,小柳拦住了我,缠着非要我陪他去吃王麻子家的羊杂汤。我甩他不开,又不欲声张,只能假装同意。
小柳开心的跟着我往外走。
到了平安里外面,小柳呵着手说,“修哥,你这是打算离开京城了吧……”
我心念一动,却没打算跟他说实话,“还没个打算。”
小柳摇摇头,“修哥,你不信我,我不怪你。都是戏子无情,咱们之间,原本也没什么情分。”
我说,“小柳……”
可小柳飞快的打断了我,“可是修哥,昨天你在台上翻跟头,我去韩大人那桌子上陪酒。我听见他们说,再过三天就是验证魏忠贤尸首的时刻。这么多年滚江湖,这魏忠贤的尸首查验还要三天断案,看来不会是个小事。如果你此行跟这件事有关,那可要小心了!小柳没有别的本事,就今天,请你吃一碗羊汤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
这几个月相处,有时候是我关照他,有时候是他照顾我。当中的是是非非,也难以分清。他最后这么个要求,我不能拒绝。
我们并肩来到王麻子羊汤铺子,点了两碗大份的羊杂,就着芝麻饼慢慢的吃着。
小柳一面啃大饼,那眼泪一滴滴砸进羊汤里,再化开分不清。
我用手指轻轻擦掉他的眼泪,他哽咽的说,“修哥,以后,咱们还能再见么?”
我笑着说,“当然。等我找到小师弟,一起安置好师父,就回来找你啊。”
他笑了,眼睛里更多的眼泪冲了下来,“好啊。修哥别忘了小柳儿。”
我喝干最后一口汤,挥挥手,往城郊走去。
白鹭医馆。
里面有个老大夫,叫做张白鹭。
我走到医馆门口,小姑娘慌慌张张的冲出来,几乎一头钻进我的怀里,她一面道歉一面问,“您来看病么?我爹不在。”
说着就要送客,我一把支在门上,推开她往里走,“没关系啊,我可以等。”
小姑娘气急了,跳脚道,“您怎么能往里闯呢。我还有事要出去呢!”
我坐在树下的小茶几旁,“张嫣儿姑娘,你能有什么急事啊?找人?找靳一川?”
她楞了,“你,你怎么知道。你认识靳大哥?”
“靳大哥?”我冷笑了一下,“你倒叫得到亲切。你真的认识靳一川吗?”
小姑娘毫不设防,“我认识的。他总来找我爹看病。”
我摇头笑了笑,就这么个傻丫头,居然把我那师弟迷得神魂颠倒,“我是他师哥,我在这里等他。”
才说完这句话,小姑娘眼圈儿就红了,“可靳大哥要离开京城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她,“不要紧,他会回来的。”
“真的?!”小姑娘眼睛亮了起来。
嗯,只要你还在这儿,他总要回来再看一眼,再问一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看着小姑娘瞬间放心的样子,我内心咆哮着一只丑陋的怪兽,那个怪兽留着腥臭的口涎,想一口把小姑娘撕开,化作漫天血雨。
小姑娘不懂我的杀意澎湃,她歪着头问,“那,您要不要吃点什么,家里还有韭菜和猪肉,我包点饺子给你吧……”
我眼中的世界正在泛起淡淡的血红色,就听见耳畔一声暴喝,“嫣儿,进屋去!”
张白鹭,白鹭医馆的主人,回来了。
小姑娘很听他爹的话,立刻转身进屋。我明明可以拦着她,却任由她从我身边溜走。
呵呵,老虎从来不会害怕兔子跑远,这医馆里一老一弱,我犯不着紧张。
没想到,那张白鹭看见小姑娘进了房间,竟然向我走来,他森然的问,“你是谁?”完全不是往日和善的模样。
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向我慢慢走来的家伙,却不提防,他蓦得抽出一把峨嵋刺!
张白鹭竟然有功夫在身。
张白鹭的功夫,很差。
只两下,就被我打翻在地。
这个家伙不仅功夫差劲,性子更是弱。
我抽出刀,在他脖颈上架了一下,他就慌慌张张的说,“大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民宅。告诉你,我乃东厂番役,你还不速速离去!”
听到这句话,我的手不由一紧。
番役是东厂的走狗,他们在各行各业都有,拿着东厂的线桩红利,给东厂传递着各种小道消息,让东厂办事无往不利。同时,他们也是东厂门下最为营营役役的走狗,无数的惨案和冤情,都是他们一手捏造的。
张白鹭是番役,他是赵靖忠的人!
不,我否决了这个猜测。如果他是赵靖忠的人,就凭小师弟现在被他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就算给他一杯鹤顶红,恐怕也会一口气喝干了。
赵靖忠又何必绕着弯的找到我呢。
“番役?你是哪位领班的门下?”我问他,顺便松开手,还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衣领。
他见我果然怕了,立刻得意起来,“我可是跟着魏四姑娘的。”
一个魏字,让我瞬间明白,他是魏忠贤那边的人。小师弟是杀了魏忠贤的人。想到这里,我笑着对他说,“原来,是张大人,得罪了!”
刀锋一横,擦过他的脖颈。
他的脖颈侧面喷出三尺高的血花,霎时交代了性命!
☆、兄弟刃
张姑娘哭着冲了出来,扑在她爹的身上哭。我那沾满血的刀横在她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顺,这个纤细稚嫩的脖颈,就会如出芽的□一般,凋落在我的刀锋之下。
她哭着问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爹?为什么?”
为什么?
我冷笑着,如弑神杀佛的罗刹,“他是官,我是贼。我不杀他,还留着过年吗?”
“我爹不是官,我爹是个医生。”她愤怒喊着。
老子倒成了天底下唯一的恶人了,我看着小丫头皂白分明的眼神,那里面有委屈有愤怒有哀伤,却没有一丝丝作伪。
我用刀尖轻轻挑开张白鹭的衣襟,在里面翻找。小丫头一面抽噎,一面呆呆的看着我。
在他的衣襟最里面,有一个木制的挂牌,上面有东厂监造的字样,背面就铭刻着张白鹭的名字。
我挑着腰牌的绳子,拎到小丫头的眼前。
她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反反复复的看着这个腰牌,“怎么会?!怎么会呢!我爹是个医生啊,我爹是个医生啊……”
看来她确实不知道他爹的身份。也是,当东厂密探这件事,换成我,也不会跟家人说。
戏里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要想活得久,还是要管好这张嘴。
“啊!!!!”小丫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木牌,抱着她爹,发出了受伤幼狼一样的惨嚎。
这可不行,我还要在这里等着小师弟呢,她这么乱喊,会先引来邻里和捕快的。我侧过刀背,狠狠的斩在她的后颈,一下子就把她敲晕过去。
小院重归安静。
我把小丫头丢到房间里,甚至还有时间把张医生的尸体拖到他常坐的茶几旁,摆好姿势,等待他慢慢变得僵硬。
天色渐渐转暗,催更鼓还没有响起。
我坐在房间里,喝着从张白鹭柜台里翻出来的药酒,紧一口慢一口的抿着。
小院的房门早已经让我掩好,整整一个下午,无一个人过来。害我白白担心,看来这个白鹭医馆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啊,亏小师弟整天往这里跑。
我侧头看了看,那小丫头就昏在我身边,脸上干涸的泪水弄得整张脸跟个花猫似的。就这么个臭丫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就把我小师弟迷城那样!我愤愤的想,她有什么好?
想着生气,我又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大概是吃痛,小姑娘皱着眉头,在昏睡中蜷缩起来。
呸,我扯过她的衣襟,用力过大,竟然扯破了她的外衫,狠狠的擤了擤鼻涕。臭丫头,呸!
我想过一了百了的杀了她。
可在动手的那一瞬,我犹豫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为了这个臭丫头,小师弟会跟我彻底翻脸。
而这个底线,是我一直极力回避的,我不想小师弟真的恨我,以往虽然我总捉弄他,他会气呼呼的跑掉,可第二天,他总是自己屁颠屁颠的回来,继续跟我练武。
唯有一次,我杀了他养了半年的兔子炖肉吃,他足有3天没跟我说话,到底是我在师父面前给他陪了不是,他才又跟我说话。
可如今,如果我杀了张姑娘,我总觉得他大概30年也不会跟我说话。再说师父又不在了,就算我想跟他赔不是,也没有人说和了。
几番犹豫,我终于还是放过这个臭丫头。只要小师弟跟我走,我就饶过她!
“吱呀”,院门被人推开。
此刻,外面已经响起了鼓楼催门的声音,一千响之后,就是城门关闭之时。
“张姑娘?”小师弟的声音响了起来。
暮色下,夜风徐徐吹过。淡淡的血腥气在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