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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姑娘?”小师弟的声音响了起来。
暮色下,夜风徐徐吹过。淡淡的血腥气在庭院中缓缓散开。
“出来!”他轻喝。
还挺机警的么,我内心有点高兴。但转头又失落起来,催门鼓响了这么久,他居然不忙着跑路,还在这里试探,他就这么在乎这个小丫头?!
灵机一动,我解开衣服的长襟,抱着衣饰不整的张姑娘出去,“师弟,你的眼光不错,这个姑娘不错。很润!”
他看着我,眼珠子一点点转成赤红,“放开!”
“你放开她!!!!”他嘶吼起来。
杀意!
小师弟对我有了杀意!
那一瞬,我压抑了数日的怒意被瞬间点燃,“和师哥动手,你打得过我么?本来还想留着你慢慢来的,可惜呀,有人花钱要买你的命。”我挤兑他,又希望他能明白,赵靖忠要杀他。
“东厂的赵公公对你可是关爱有嘉,二百两银子买你一命。与其你将来白白死掉,还不如就让师哥送你一程吧。”
“啊!”小师弟抽出双刀,对着我冲了过来。
我左挡右挡,“来真的?!你哪一招,哪一式不是师哥教你的?连师傅都偏心,非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告诉师哥,你强在哪里?”
混蛋小王八,为了个女人,连师父都不管了。没良心的小贼,亏师父还特意叮嘱我来找你。
我嘴上骂着他,手下却越来越快。
小师弟的双刀舞成两朵银色的绣球,滚刀连绵袭来,这种不要命的打发,就算是我也不敢跟他正面对抗,只能快速倒退,“呦,这几招,师父可没教过我。他给你的保命绝招?!可惜你学的不到位,白瞎了师父的苦心。”
“我跟你拼了!!!!!!!”小师弟嘶喊着,语气里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我们快速的过着招,彼此的招法那么熟悉,又仿佛回到了在师父院子里对战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多好啊。
无论小师弟怎么愤怒,他的底子不行。
凭着一股血勇之气,一柱香内,他能跟我打成平手。只要拖过这个时间,他的肺不行,节奏就会慢下来。
我知道這点,小师弟也知道。所以他拼命的跟我缠斗,却抵不过我步步为营的盘算。
一柱香很快就过去了,小师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我知道他的破绽很快就要出来了。
果然,就在一个闪避之后,他的脚步开始踉跄起来,我毫不犹豫的用刀牵着他的双刀,脚下一别,他整个人就翻倒在地上。
我用刀剑抵住他的胸口,呼哧呼哧的喘息着,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那一瞬,我竟然想着,如果刀就这么刺进去了,会不会一了百了。
杀了小师弟,再杀了自己。
他不会再咳嗽了,我也不用这么操心,这么难受了!
他拉着我的裤脚,暗哑着嗓子哀求,“放了那姑娘。”
我闭了闭眼,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没有忘记替人求情。那个小丫头,就真的这么重要?比你的命都重要吗?
“是时候了。”我说,“可我竟然舍不得,杀了你,这天底下,就剩我一个人了。”
“放了那个姑娘,师兄,放了她。”
我气极!提了提刀,他却没有丝毫惧色,迎着我的眼睛说,“放,了,那,个,姑,娘。”
那一瞬,我忽然心灰意冷。
算了罢,这算什么事呢?
这么多年,小师弟是条养不熟的狗,看到小姑娘就跟人跑了。
小柳跟我说过,这事上最难的,是心甘情愿这四个字,有钱能买来笑,能买来白花花的肉,能买来数不清的美色,却买不到心甘情愿。
但小柳还说,这世上,最易得的也是心甘情愿。只要心甘情愿,再没有什么能难住人的,纵死不枉。
这一瞬,心下悲凉,我小师弟,也心甘情愿来着,只不过是对着别人而已。
算了罢,让他带着他的小姑娘走吧。
我一个人安置了师傅,回去找到班主,吹吹打打,跟着小柳喝酒,未尝不是一辈子。
我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没碰过张姑娘,你会不会不跟我拼命了?”
纵然在黑暗中,我也看得见他眼睛里迸发的惊诧和活力……
蓦地,他用力推了我一下,“闪开!”
这是小师弟,在世上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塞北雪
砰!砰!
两声火枪打在小师弟的身上,断送了他的性命。
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我恨自己为什么要跳开!在小师弟说闪开的那一瞬,我本能的闪避,却让那火枪里的铁弹,射穿了小师弟的胸膛!
我恨自己,我恨自己被嫉妒蒙蔽的双眼。竟然没想到杀人灭口这个行规。
魏忠贤倒了,门下徒子徒孙都散了,带走了大量的好手。赵靖忠无人可用,这才会花钱买命。
可他又怎么会放心?!暗中派了嫡系,拿了火铳跟在后面,等着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杀人灭口。
我后悔,我真的后悔了。
如果我没有被怒火蒙蔽双眼,就不会跟小师弟缠斗这么久,他们也就没有机会背后放枪。
小师弟,他死在了我的手上。
看着小师弟逐渐冷却的身体,我发誓,要为他报仇!
我发誓,会安置好他心心念念不忘的张姑娘!
我发誓,会带着他去塞外,看尽大漠的风光!
十年了,我带着小师弟,走遍了漠北甘南。
看大漠沙龙暴起,看草原海子漂移。
每年,我都会在初春三月的时候,来到苏州城,花萼里,静静的坐上几天,看那弄堂后的人家,过着平淡的日子。
张姑娘嫁了沈炼,已经生了两个娃娃。
大的去学堂念书,小的还在吃奶。
沈炼如今身体变得圆润,留着两撇鼠尾须的胡子,见谁都笑,整天贩运着药材在苏州河上飘来跑去。
当初我把张姑娘和周妙彤一起安置在苏州,本以为沈炼会娶了周妙彤。
可没想到第二年我来的时候,张姑娘嫁了沈炼。
周妙彤在姑苏城外的馒头庵出了嫁,法号纯心。
我拍了拍腰间的瓷罐子,轻声的说,“十年了。如今,你可放心了?”
“他们都很好,日子就像师哥早跟你说的,吃喝拉撒,就是一年。你偏不信。总要往外跑……”
小师弟自然不会回我。
我说,“师兄已经不打算再到苏州来了,以后,咱们就定居在塞北吧。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塞北,因为你娘就安寝在那边对不对?没事,师兄已经想好了,以后,师兄就在那边守着你。”
小师弟,苏州红尘太拥塞,走吧。
师兄领你去塞北。
看塞北的雪。
看归回的雁子。
我送你去找你娘。
你说过的,你娘胆子小,如果没有人陪着她,她都睡不好的。
小师弟,师兄带你回关外。
天下任我行,师兄,守着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