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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止于拥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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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摇摇头说没事,对于阿宁的说辞,他倒没有太多的想法,阿宁到底是女孩子,害怕的时候惊慌失措也不是没可能,而且都在一个班上那么久了,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在学校的日子总是风平浪静,打打王盟,躲躲云彩,一个星期后,万人唾骂的期末考试结束,暑假来了。


吴邪收拾好东西,刚要回家,手机就响了,上面显示了一个陌生号码。吴邪按下接听键:“你好?”


“是……是吴邪吗?”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


“老痒?”吴邪惊叫起来,这声音他太熟悉不过了,这是他的好哥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解子扬。


“是……是我。”


“你不是进去了吗?”吴邪有些激动,老痒初中的时候混,跟人打架打出了事,后来进了少管所,两个人因此慢慢也就断了联系。


“这说……说来话长,我……我到杭州……来了,要不咱……咱俩聚聚?”


“行,你说地方,我去找你。”吴邪背起书包开始往外走。


“那就楼……楼外楼吧。”


“好,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吴邪拦了一辆车,径直去了楼外楼。


上了楼梯,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


“老痒——”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那人一回头,吴邪却一下愣住了:“你……”


只见这人蓬头垢面,面目沧桑,神情黯淡,几乎让他以为认错了人。


“你……你怎么搞成这样?”吴邪很惊讶,两年不见的老友怎么会变成这样。


“嘿,老……老吴,你来……来了。”老痒咧开满是胡茬的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


“你怎么搞的?两年不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吴邪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唉,这……这说来话长。”老痒叹了口气,继而一把握住吴邪的手:“老吴,我……我要是有难,你……你会帮我吧?”


“你怎么了?”吴邪被吓了一跳:“你慢慢说,只要是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真的?”老痒很激动:“那……那我说了,你可……可要帮我啊,我……我真的是走……走投无路了。”


“你说吧,咱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不用这么见外。”吴邪喝了一口茶。


“那就好,那就好,”老痒红了眼眶,松了吴邪的手,也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其实我……我半年前就……就出来了。”


“半年前?那这么长时间你都干什么去了?也没给我打个电话。”吴邪很意外。


“唉,我……我这是逃……逃出来的,怎……怎么能给你……你添麻烦,”老痒继续说道,神情黯然,“半年前……我妈她查……查出了胃癌,是……是晚期。”


“阿姨……”吴邪一下子愣住了,老痒的妈妈他见过,是个温婉娴静的江南女子,待人很和善,小时候吴邪闯了祸,经常跑去老痒家躲着,只要吴妈妈找过来,她都会帮忙打掩护,帮吴邪省了不少棍子。


“所以你就逃出来了?”吴邪终于明白了,老痒和他一样,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只有一个母亲。老痒从小就很孝顺,当初打架也是因为对方侮辱他母亲,而他现在不惜冒着被抓的危险也要从少管所逃出来,想必是……吴邪不敢再往下想,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太过薄凉,可又有几个人能与命运抗争呢?


“你说吧,要多少钱,我想办法给你凑。”吴邪放下茶杯,望向他。


“老吴,”老痒突然露出了哀伤的神色,“这不是钱……钱的问题。”


“什么?”吴邪有些迷惑,“那是什么?”


“老吴,”老痒抬头,“我……我说了你可别……别笑我。”


“没事,你说吧。”吴邪道。


老痒叹了口气,开始诉说他的遭遇。


原来,老痒进去之前,解妈妈就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了,但是为了不让老痒担心,就一直忍着没说。老痒进去一年半之后,解妈妈情况开始变得很糟,已经到了不得不住院的地步,她没有办法,这才让老痒的一个舅舅托了口信告诉他。老痒一听就立马想办法跑出来了,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却从医院得知,因为拖了太久,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再做手术也没有用了。老痒悲痛欲绝,四处托人打听,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半个月前,他从一个老中医那里得知,有一种生长在绝壁上的花可以治好这种病。老痒很开心,但是这个老中医却告诉他,这种花很少见,只有有机缘的人才可能会见到。说的很玄乎,老痒一开始也不信,但是老痒觉得这是最后的希望,怎么也不肯放过。在把所有认识的人的生辰八字都给那个老中医看过之后,老中医最终只选中了一个人——就是他吴邪。


听完老痒的叙述,吴邪愣了半晌,说实话,他算得上是个唯物主义者,这种五十年代忽悠人的老调调他是不相信的,但是看着老痒这么认真的表情,他有些不忍心拒绝。


“那,你是说,让我去帮你找这种花?”


“哪……哪能啊,我……我陪你一……一块去,”老痒显得很开心,“老吴,这……这事儿要是成……成了,算我解子扬欠……欠你一条命!”


吴邪低头没有说话,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虽然具体说不上是什么,但他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吴邪抬头看了看正开心点着菜的老痒,微微叹了口气,终归是发小,总不会连他也信不过吧,吴邪想了想,最终还是默认了。

第八章 急转急下


老痒的行程排得很紧,今晚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便启程。吴邪没说什么,毕竟解妈妈得的是癌症,时间不等人。


从楼外楼酒饭饱足出来,天已经黑了,吴邪准备先送老痒回家,可他却一摆手:“我……我不住家里。”


“那你住哪里?”吴邪跟上:“你家不就在杭州吗?”


“家里没……没人,不……不回去,”解子扬喝了不少酒,说话有些迷糊,“去……去酒店。”


老痒这么一说,吴邪倒是有些能够体会,像他们这种单亲家庭的孩子,本就敏感,怕孤单。如今自己的妈妈得了癌症躺在医院里,换做吴邪自己,恐怕他也不愿意回那个四处都是回忆的家,那样的反差只会让心里那空落落的孤单愈发膨胀。


“我送你去吧,你都喝醉了。”


“嘿嘿,老吴,”老痒笑了起来,“你那……那烂好人的个性还真……真一点儿没变。”


“你喝多了吧。”吴邪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抬手便拦了一辆的士。


一打开酒店的门,吴邪放下醉成一摊烂泥的人,转身去了洗手间。


“老吴……”老痒模模糊糊的说道:“今晚别……别走了吧。” 


“那不行,我得回去。”吴邪洗了把脸,抬头却瞥见卫生间内摆了两个大号旅行包,这家伙,居然连装备都准备好了。


“老吴……”老痒继续闭着眼:“能跟你做兄弟真……真他妈好!”


“你别说胡话了,”吴邪拧了一个湿毛巾走出来递给他,“拿去擦擦。”


“嘿嘿……”老痒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接着突然脸色一变,“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正好吐在了吴邪的身上。


“靠!你他妈要吐也先跟我打声招呼啊!”吴邪捏住鼻子,伸手替他拍了拍背:“我这身衣服你得赔我。”


老痒干呕了几声,痛苦地皱了皱眉,靠着墙不再说话,大概是睡过去了。吴邪无奈地叹了口气,使出浑身解数,把老痒拉上了床。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得,今天算是回不去了,总不能裸奔吧。


脱掉弄脏的衣服裤子洗了洗,吴邪干脆坐在了卫生间里查看那两个旅行包,包很大但是并不重。吴邪一件件翻出来,发现除了一些常用的手电、绳子、打火机和医药用品之外,其中一个包里还装了一个黑色的小铁箱。吴邪鼓捣着想打开看看,意外的,这皮箱竟然被上了锁。吴邪打不开,只好在手上掂了掂,不太重,看来里面很有可能是钱,这就没有能吸引吴邪的地方了,他将所有的东西又原封不动地装好,靠着墙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老痒的宿醉并不严重,相反的,他看起来很精神。吴邪打了个哈欠,歪头靠在大厅的沙发上试图再睡一会,服务员去查房了,这家酒店的办事效率很令人着急,下次要写个便签投诉一下,吴邪懒懒地想着,顺手一摸衣服口袋,意外地发现是瘪的,嗯?手机呢?


吴邪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摸了摸裤子口袋,也没有,难道落在房间了?吴邪起身,转去了房间,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查房出来的服务员,吴邪一把拉住她:“里面有没有一个手机?”


“手机?”服务员一下子脸红了,支支吾吾道:“呃……没看到。”


吴邪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她在撒谎!想了想,吴邪脑袋一转,道:“那肯定是被小偷给偷了,你们不知道,那里面有重要数据,丢了可就糟了,我看还是报警好了。”


那服务员一听就顿住了,缓了缓,突然伸手指向地毯的一个角落,惊叫道:“哎呀,那是什么?”吴邪立马转头,同时就听见一个黑色块状物“砰”地应声摔在地毯上,靠!演技真差!


吴邪上前,配合着说了一句:“哎呀,怎么掉在这里了?”


“可能是您没注意就掉了吧。”那服务员接道,吴邪不禁心里一阵轻笑,掉了才有鬼了……


打发走服务员,吴邪打开手机,发现是关机状态,他有些奇怪,他并没有关机的习惯,想来八成是服务员给关了。


“嗡——”刚打开手机,还未启动完毕,一阵麻麻的震动声就传了出来。


又是陌生号码,还有点熟悉,吴邪想了想,心里乍然,这不是张起灵的号码吗?


颤颤地按下接听键:“喂?”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焦急?


“呃,我在……嗯……外面,”吴邪突然有一种半夜偷溜出去上网被抓包的感觉,“你……有什么事吗?”


“回来,立刻。”张起灵的语气容不得半分反抗。


“我……我还有点事,等我办完了马上就回来。”不知为什么,对面这样的张起灵,吴邪有些发怵。


“吴邪?”老痒突然出现在了身后,吴邪吓了一跳:“怎么了?”


“该……该走了,”老痒狐疑地看了看他手上的手机,“你在……在跟谁打电话?”


“没什么,一个……朋友。”吴邪低下头。


“走吧,不然就……就晚了,”说罢,老痒顺手挂了他的手机,“对……对不起了……老吴……我的行踪不……不能让别人知道。”


“嗯,我明白。”吴邪嘴上应着,心里却开始有些莫名地疑虑。


出了酒店,老痒带着他踏上了开往郊外的车。天还未亮,吴邪乏力地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墨黑色的天空,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张起灵的那张面瘫脸。吴邪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些奇怪的念头,转头看向老痒,“老痒,我们去哪找这种东西?”


“就……就这附近的山……山里就有,”老痒点了根烟,“一……一会我……我带你去。”


吴邪点点头,老痒的口吃是从小落下的毛病,很多年都改不过来。


车子一路开到了临安大明山,临安大明山是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里面很大一片面积的森林都还没有被开发。远远看过去,吴邪总觉得阴森森的,很不舒服。


远处东方既白,下了车,老痒背上背包走在了前面,吴邪跟在他后面。几年不见,老痒比以前高了,也瘦了,背还有点驼。


人世间,能压弯一个人脊梁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吴邪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爷爷说过的一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那么,能压弯一个人脊梁的东西,是人心吗?


因为心不再单纯,所以脊梁不堪重负?


吴邪揉了揉眉心,试图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崎岖的山路上。


七月的天气分外焦躁,远方红日渐起,朗朗的星空还未褪去,月亮带着点白光无精打采地挂着。树林里空气清新,几只长尾雀愉悦的鸣叫清晰可见,显得格外宁静。


走了一段,老痒突然停了下来,在一个灌木丛边折个根树棍扔给了他:“接着。”


“谢了。”吴邪接过,紧了紧背包继续往上爬。一开始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话,可越往上爬,吴邪发现他的呼吸越困难,到了后来谁都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走着。


越过一道道藤蔓,老痒突然在一块断崖前停了下来:“休……休息一下吧。”


“嗯。”吴邪呼出一口气,一把扔下背包,一屁股坐了下来。


老痒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吐着烟圈说道:“老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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