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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凯已将整个身子都趴在桌上,“你可以说没有,选择权在你手上,可你要想好,密杀令一出,赛雪风的刀便诛连九族,不会心软留活口。”
胡子笑了,大笑,“死在元昊手上与死在赛雪风手上没什么区别,我为何要受你这个小辈威胁!”
狄凯的声音弱下去,却还可是清清楚楚的传进胡子耳朵里,“你确实不怕死,但你可能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现在的名字叫洛城……”
胡子通身耸然一震。
狄凯虽已昏迷,可那声音却依然清晰,犹如传自于地狱的咒语……
胡子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上的刀疤,慢慢移下,继而摸上自己的下颌,自嘲的苦笑,自己是个近四十岁的男人,那里却连一根胡须都没有,这一切都是拜“关东第一刀”赛雪风所赐,而始作俑者却是西夏李元昊。
胡子突然想起好多人,那个救了他后来却传言死在诸葛聪手里的“蓝田医仙”,那个古灵精怪天天闲不下来的方芷诺。
算来,那丫头也有十九岁了……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可以让一个懵懂的孩子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也可以将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削磨成无欲无求的老者。
他的目光犹如凝重化不开的夜色伸向远方,伸向十四年前的雨夜,伸向那段一再刻意回避的残忍。
原本幸福的家庭,有笑声,有温存,甚至时至今日他还能清晰的记得自己的妻子那有些沙哑但不失温暖的声音,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在他心中一直都是。
胡子觉得是上天赐给的福气让他平白捡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气度高华,姿容秀丽,那女人不但甘心情愿嫁给他,还愿意给他生孩子,他发誓要用一辈子爱这个女人,只是,当胡子一如既往的走回自己家的时候,家已经不是家了。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道让他意识到,这一切,他已彻底失去。他原本以为来自党项的噩梦结束了,殊不知才刚刚开始,而他,也注定永远无法脱离西夏一品堂死卫的身份。
他永远记得在离开党项踏入宋境之前那个十几岁的孩子说过的话:“杀手不配有感情,一个人如果选择了做杀手就不该再奢求其他。”
那个十几岁的孩子正是李元昊。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是一个早早便尝了血腥味道,运筹帷幄、杀人不眨眼的孩子,一个有本事巧借他人之力请得动“关东第一刀”赛雪风的孩子。
他感叹自己妻子的聪明,将孩子悬吊进深深的井口……
胡子抹了把眼睛,将狄凯扶进自己的屋子,处理了伤口,并上了金疮药。
他不能让狄凯死,其实也并不希望他死,在狄凯身上能看到许多他曾经向往却未曾拥有过的东西,现在想来,那些东西却形同炼狱。
狄凯睁开眼睛的时候胡子还守在床边,一贯的笑让刀疤深了几许。
狄凯看着他,没有说话。胡子适时的递上水,扶起狄凯倾着身子喂下。
狄凯没有抬头,只低声道了句:“谢谢。”
胡子笑了,“所有的人都看着你进了我这茶坊,若是让你死在这里我这生意还做是不做。”
狄凯道:“我伤成这样死在哪里都不奇怪。”
胡子拍了下膝盖上的灰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真的为了展昭而选择背叛?”
狄凯笑了,“我只为我自己。”
胡子冷笑,“展昭囚在驿馆时如果不是你喂给他吃了什么并助他疗伤,他撑不到白玉堂前来相救,你我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出来听听。”
狄凯又笑了,却一直沉默,只是眼神笃定的看向自己右腕上的疤,巨阙留下的疤。
胡子又道:“你可想过背叛的后果?”
狄凯似笑非笑的看向胡子,“我从来不怕死……”
胡子不再追问,“要是觉得能走,就回去,耽搁的时间越短你活下来的机率越大。”
狄凯点头,真的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倚门回头,胡子看出他想说什么,却只是一笑置之。
胡子看着他离开,他知道狄凯回过头想对他说的是:后会有期,然,终未出口。
生死原本无常,也许上一秒你还生龙活虎,下一秒却安静的踏上往生之路,他突然很想见见洛城,那个为了使其活命而放任自生自灭十多年的亲生儿子。
☆、又入天香国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所有阅读此文的朋友……
雾色笼罩着开封城,也笼罩着“天香国色”。
夜鹰在自己的房间为花木剪枝,每一声枝叶断落的清脆声他都很享受。
他同白玉堂有一点很像,所行所用都很考究,也很懂得享受。
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杀手而言,享受的时光通常不会太长久。
洛成将小脸仰起,看着旁若无人的夜鹰,“我留在你这里只会给你填麻烦,你不如放我去找展大哥。”
夜鹰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你那么喜欢他?”
洛成郑重而认真的点头。
“哦?他哪里招你喜欢?”
洛城老实的回签:“他是个好人!而且,他笑起来特别好看。”
听到“好看”两个字夜鹰只想笑,手上使力,一枝本不该剪下的枝条应声断落,掉在窗几上,夜鹰顿住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展昭是好人?你知道什么是好人?”
洛城倔强道:“我知道,其实大哥哥也是好人,只是好人并不都写在脸上。”
夜鹰定定的注视了他片刻,似乎觉得吵了,收起剪刀,命人将洛成带了下去。
对着密室悠悠一叹,“既然来了,为何还不进来?〃
书閣让开,红影闪进,是浮尘,依旧一身红衣动人。
夜鹰的眼睛漾上些许笑意,“伤好了?〃
浮尘应声:“是。〃
夜鹰道:“知道吗,这些日子你不在,我倒感觉像少了什么…〃他谈吐无波,诉说之语仿若第三者。
浮尘不语,似懂非懂他的落寞。
“浮尘,此处就你我二人,为我一舞如何?〃语音淡淡,无关风雅,嘴角却衔着浮尘欲罢不能的笑,蛊惑的眼神,飞扬的唇角……
浮尘点头,“好,只要宫主想看,什么时候都可以。〃
夜鹰浅笑,于暗阁的书架上取下一只通体莹润的玉箫。
箫声起,低回流转。
红影姗姗,语默嫣然。
箫音走至巅峰,箫声顿匿。
红影流转,夜鹰炯目泛着些许暖意,倾身接住她促不及收的妖娆,四目近在咫尺,面目鼻息可闻。
夜鹰带着侵略的微笑,“你舞起来真美,今后只准为我夜鹰一人而舞,如何?〃
浮尘一颗心便如这曲目一般,乍寒乍暖。
门外脚步声近。
夜鹰直起身行,方才的温存近乎从来不在。
扣门声三缓一急。
〃进来!〃夜鹰恢复一贯的优雅。
这样的人,无论是男装还是女扮,都不失优雅。
浮尘喜欢他的优雅,喜欢他面对死和羞辱掠夺依然面色不改的优雅。
来者一身素衣,与浮尘的缎红成鲜明对此,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主人,有人求见。〃
夜鹰勾唇,抬眼,短短的两个字,〃不见。〃
女子又道:“她自称‘毒娘子’〃。
“不见!〃夜鹰的笑停留在唇角,面上却早已敛了笑意,定在浮尘身上的目光未动,出口依然短短的两个字,只是字音加了几分力道,显而易见的不耐。
〃是。〃女子退出去。
她始终低着头,浮尘目送她出去。
夜鹰的笑又覆上,“怎么了?〃
浮尘语气淡淡:“她很好。〃
夜鹰脸色微变,眼中再寻觅不到半分笑意,换做凝重化不开的惆怅,“我身边,无人及你忠诚。〃
他将浮尘的平静看在眼里,起身。“知道吗,你不在,我自己也做了不少事情。〃
浮尘静静的听。
夜鹰仿佛并不急着说,他拨开帘幕目光伸向窗外,便看到‘毒娘子’离开的身影,“该来的总会来!〃
浮尘道:“是,‘毒娘子’不达目的从不罢手!”
夜鹰笑着补充道:“你只说对一半,是为达目的从来不择手段!〃
夜鹰又笑道:“你看的很准,楚岸确实不错,我本没想到她真能打发得了‘毒娘子’。〃
浮尘答道:“可是她做到了。”
夜鹰似乎笑了笑。
浮尘道:“她叫楚岸?〃
“是。〃夜鹰难得如此耐心的回答。
“你想把洛城一直留在天香国色?〃
夜鹰勾唇,“你的消息实在不够快。〃
浮尘道:“他们的消息却不会太慢!〃
夜鹰眸光一寒,瞬又融化,叹道:“你总是喜欢说实话,而我身边肯同我说实话的人又实在太少…〃
浮尘叹道:“你留得下一个洛城,他们却可以去寻找第二个第三个,继而打造成同狄凯狄威一样的杀手……〃
夜鹰淡漠的笑笑,“他们找洛城并不仅仅是为了将他打造成杀手,…………狄威已经死了。”
浮尘定定的看着他,“是你杀的?”
夜鹰道:“这个并不重要……”他又若有所思之后悠然开口:“我让柳意杀了沈狐狸,〃他在笑,似乎只是弄死的仅是一只鸡。
浮尘道:“用这样的方式未必真的能断了一品堂的联络。〃
夜鹰怂了怂鼻子,“我只是想知道我身边的人里谁不可靠而已,沈狐狸本来就对我心有余悸,一心躲我,莫不如当真成全了他。〃
这次浮尘笑了,“杀人总比被杀好。〃
夜鹰又道:“我用暗器射穿狄威的心脏,故意偏了一寸,现在想想,跟你说的这些都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浮尘道:“你不想他死的太快!〃浮尘很平静。
夜鹰笃定的微笑,“死了展昭就不用救了。〃
浮尘道:“你想用这种方式让狄凯对展昭心存感恩?!〃顿了顿,“展昭知道了不会领情。〃
夜鹰冷笑,“我做什么不需要谁来领情!〃他叹了口气,“狄威胆小怕事,留着他也成不了大气候,狄凯却不一样,这个人冷静的让我喜欢。〃
浮尘不语,他知道能让夜鹰说喜欢的年轻人不多。
夜鹰的语言冷下来,“‘梨花夫人’蠢到把康廉的尸身弄到开封府借以威胁元昊,结果便做了卸下磨的驴。〃
浮尘苦笑,“这算什么比喻?”
夜鹰挑眉,“她为元昊经营着‘得意钱庄’,眼下一切周转畴划已进入正轨与西夏各个环节也都已完善妥当,却被杀了,岂不悲惨?”
浮尘道:“她太贪心了,居然意欲同元昊谈条件?”
夜鹰笑了;“你就很聪明,从来不会跟我谈过条件。”
这一次浮尘静静的看向自己的手指没有说话。
夜鹰抬眼,“她要知道所有潜藏在宋境内的杀手,看来好奇心有时候真的可以害死人。〃
浮尘道:“她身为一品堂旗下冽风堂堂主,竟然也不知?〃
夜鹰微笑,“元昊精于心计,他如果会轻易对一个人深信不疑,我倒觉得这个人离死不远了。〃
浮尘道:“我能做什么?〃
夜鹰只扫了她一眼,恢复悠然慵懒之态,语气却带着七分的凌厉:“给我把伤彻底养好!〃
未待她开口,夜鹰已不容置疑的截道,“下去吧。〃
浮尘银牙咬紧,目光低敛,终只是沉声应道:“是。〃
她确实永远不会对夜鹰谈条件。
抽身欲离,夜鹰突然开口,“等一下。〃
浮尘眸光一亮,霍的回头,她以为夜鹰改变主意应允她在这万般凶险之际留在他身边。
夜鹰看透她心思,微微勾唇刻意忽略掉,“去看看雪儿〃,不动声色扫过她面上八方暗魅所伤蜕痂留白的疤,“雪儿应该有本事帮你弄掉它。〃
“是。〃浮尘转身,没有多余的言语,但她内心的狂波浩澜夜鹰已然知晓。
书閣掩起。
浮尘看得到书閣外的夜鹰敛去笑意。
夜鹰看得到书閣内的浮尘强抑的眼泪。
夜鹰缓缓阖起眼,再睁开时已收起眼中的微波。
这个女人从小便跟着他,他纵不爱,却也不想伤害……
敲门声起,二缓二急。
“进来!〃夜鹰揉了揉额中。
楚岸颔首,“主人,有人求见,他自称是开封府展昭。〃
夜鹰目光微炫,“哦?只他自己?”
楚岸如实回应:“是。”
夜鹰沉思半响,“让他进来。〃
“是,〃
不是第一次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国色天香〃,展昭并不陌生。
夜鹰恣意的陷在舒适的座位上,上身的重心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的是片刻前剪下的那段本不该被剪断的花枝。
花枝还硬挺,看上去还像生长在根茎上一样的硬挺,可夜鹰却知道它挺不到后天早上,就仿佛有些事,都是假象。
目光轻抬,一身黑衣已立定身前。
曾经的绛红四品官衣张扬着责任,如今的黑色短打却沉淀了心性,夜鹰不喜欢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