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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珏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们一眼:“爱卿平身吧,你们也别怕,这不还没到血溅当场的时候么,用不着行此大礼。”
任凭王公大臣们站在下面忐忑不安,个个心律不齐,皇帝陛下倒是很有闲情雅致的看起了粘杆处的奏折。
这次造反,有两个皇子主动挑起,带着三个包衣家族,为数不少的满汉八旗大臣,以及个别宫妃参与,而且犯下了累累血债。
这其中,领头人是永琪和永瑆,永璇对此事知情而且默许了妻族参与,永珹知道两个亲弟弟意图谋反,也保持了沉默,不过并未参与。
永珏登基后虽然什么都没做,依然把小燕子给唬得不轻,又惊又怕,噩梦连连,就怕永珏像书里说的那样将自己包各(炮烙)虫分(虿盆),一来二去生生把自己给吓死了,连带着肚子里五个月大的孩子。
小燕子一死,永琪丢掉的智商又回来了,痛失爱侣之仇让他生吃了永珏的心都有,却因为弱小不得不忍下。
最后他报仇心切,与永瑆结盟。
永瑆造反的理由那就更简单了,他是皇后养子,算是半个嫡子,乾隆也挺喜欢他。
当时老三十二十五死了,老四老六出继,老八脚疾,老五为了一只鸟闹得死去活来,眼看自己离那把椅子只有一步之遥,谁知一场宫变叫永珏得逞,永瑆心里那个恨啊,从此就惦记上了篡位。
这个针对永珏的陷阱从去年林如海逝世就开始了。
乾隆乳母所在的内务府甄家负责在林如海日常用品里参入慢性毒药和相克的食物补品,令他身体虚弱,最终病逝。
不过,单凭一介包衣也只能在这些方面做做手脚,林如海最主要的死因是积劳成疾,由于去年盐政问题频发,林如海忙得焦头烂额,又有后宅阴私雪上加霜,这就一命呜呼了。
而能让一个三品大员忙晕头,就只有同为江南要员的大臣才能做到了。比如,连续做了二十多年总督,在江南势力如虹的尹继善。
当然,尹继善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罪魁祸首是他第六个儿子章佳庆兰。
由于尚了公主,又是皇帝心腹,章佳庆桂被尹继善认定为爵位继承人,但这就引发了同为嫡子的庆兰的不满。偏偏这两兄弟不是一个额娘生的,本就有些龃龉的感情这下立刻反目成仇。
无独有偶,庆兰一母同胞的妹妹是永璇嫡福晋,永璇得知此事后便为庆兰和永瑆牵线搭桥。
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林如海的死就是庆兰向永瑆投诚的凭证。
第二步是明瑞的死。
这是永瑆和永琪联手做下的,当年永琪得太后乾隆看重,珂里叶特氏的势力也壮大了不少。
明瑞领兵前往缅甸的时候,瑜妃的小侄子和永瑆奶娘的儿子便参军,一番精心安排设计下成了明瑞帐下亲兵,于是……
后来发生了什么大家也都知道。
第三步是沙俄侵犯,第四步是哈姬兰的死。
这两件事除了永琪的谋划,还有乾隆爱女和敬长公主的功劳。
当年永琪在孝贤皇后膝下长大,与茉雅奇关系颇佳,这次在草原上动手,他专门修书一封,将永珏逼宫篡位之事添油加醋写了进去。
孝贤死得早,诸多儿女里乾隆最疼爱的就是茉雅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高傲骄纵如和敬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
她一边借着额驸科尔沁亲王的势力密谋联合沙俄,承诺事成之后将漠北蒙古分给对方,一边调动孝贤皇后留下的人脉在西山猎场动手脚,本想放冷箭杀了永珏,却没料到他身边还有个哈姬兰。
而昨晚进行的最后一步,逼宫,就是各派势力联合出手的后果了。
永琪用王仁和王家的前途套住了王子腾,永瑆嫡福晋的父亲则用金银珠宝和高官厚禄的许诺打动了侍卫总管,而叛军之所以能在皇宫里长驱直入,也少不了内应的支援——顺妃瓜尔佳氏。
要说永瑆也是个智多近妖的少年英才,他娶顺妃兄长纳克书的女儿就是为了瓜尔佳氏在后宫和西北的势力。
永瑆派人找上顺妃,与她结盟,承诺日后封顺妃为太后,四阿哥绵悌为铁帽子亲王,瓜尔佳氏一门家族兴盛。
本来顺妃是不答应的,可惜永珏对嫡长子绵忻的宠爱倚重让她昏了头。
纳克书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做妃子的妹妹和一个做皇后的女儿,这之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永瑆一找上门,他二话没说就投了诚。
至于为什么永瑆出力最多,昨晚打头的却是永琪,这就是永瑆的诡计了。
他知晓永珏深得民心,追随他的臣子也很多,这次连环计能成功多半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很有可能失败,到那时顶罪的就是永琪。
万一永琪赢了,他也能打着替永珏报仇的旗号杀了永琪,荣登九五。
其实雍正嘴上说要看看永珏的能力,暗地里还是帮了自家孙儿一把的,不然布顺达一个十二的小丫头也不可能大半夜孤身一人顺利找到丰台大营。
这封奏折很长,长到等永珏看完时不少老臣已经两股战战,摇摇欲坠了。
永珏纤长的手指敲了敲封皮,若有所思,他从不怀疑粘杆处的效率,可今天这回……是不是太迅速了?
还是说,背后有人推动?
收起心中不合时宜的猜测,永珏招手命新任总管戴权将折子念了一遍,从小跟着他的大总管刘顺昨晚为了保护皇帝已经死了。
戴权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一串粽子跪下去,磕头如捣蒜的求饶。
然而,永珏只是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他们一边声泪俱下的表忠心,一边请皇帝治罪。
“急什么,朕都说了今儿还轮不到你们。”皇帝懒洋洋的说道,招招手,命人抬出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小巧的木质转盘,一壶酒,两个杯子。
众人疑惑的看着皇帝。
永珏捧起御案上的玉玺,信步走下丹墀,将东西也放在桌子上,然后示意侍卫给永琪松绑。
“你什么意思?”永琪黑着脸道,“成王败寇,我输得起!”
“你觉得杀妻害子之仇不共戴天?因为你那见鬼的飞禽随意一撞,朕的福晋撒手人寰,朕却连报仇雪恨都做不到,爱新觉罗永琪,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朕是什么感受?”
永琪哑然,无言以对。
永珏目光凌冽的盯着他,道:“永琪,你不是总说昨晚是效法当年的朕么?那今日当着众臣的面,你敢不敢与朕赌一场?”
“赌什么?”永琪不解。
轻轻抚摸入手温凉的玉石,永珏冷笑着说:“赌谁是真命天子!你敢吗?”
“你说什么?永琪很明显楞了一下,不敢置信。
永珏却懒得回答他,伸手摘下永琪的荷包,里面有个浅黄色的纸包,打开轻轻一嗅,“你居然随身带着毒药?”他意外的赞赏了永琪,“有胆色,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正好!”
在众人一片哗然中,他先倒了一杯酒,摆在转盘上,然后打开酒壶,将毒药撒进去,摇匀,再倒一杯,盛了毒酒的杯子也摆上转盘,并排放好,随即轻轻一拨——
永珏波澜不惊的浅笑着说:“一场豪赌罢了。”
“你?你疯了!”永琪惊呼。
收起笑容,永珏冷冷的翘起嘴角,指着转盘道:“你不是想篡位吗?不如来看看你有没有做天子的命!若是你胜了,桌上的传国玉玺归你,天下也归你,若是你输了,便到九泉之下与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团聚去吧!”
“一句话,敢不敢?”
破釜沉舟的厉喝一时间镇住了所有人,他们看皇帝的表情像看一个疯狂的赌徒。
“你先,还是朕先?”永珏嘴角含着笑意问道。
永琪眼神游移,嘴唇翕动,手指在两个酒杯间移动,触电一般颤抖着,最终认命了一般搭在永珏面前那杯上。
不甚在意的哂笑,永珏淡定的举起另一杯。
“等一下!”永琪脸色一变,换走了永珏手中的杯子。
对于此情此景,永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大不了,偏偏这蠢货如此神来一笔,不论输赢都落了下乘。
到底是被那只飞禽迷得死去活来的白痴!
“皇上!皇上!不要喝!”林睿旸扑过来,抱着永珏的胳膊,拼命挣扎着,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求您了,皇上,不要赌啊!”
“文卿,你让开。”永珏试图拨开他。
“皇上不要啊,不要啊!”林睿旸哭的不能自已,“让微臣替您喝吧,皇上!”
皇帝陛下一记手刀放倒了他。
永琪和永珏平静的望着对方,举起手中的酒杯,仰头,将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留个悬念,明儿见╮(╯_╰)╭
☆、天子一怒
一片寂静的金銮殿上,永珏和永琪对视良久,直到其中一人脸色乍变,猛地喷出血珠,身体颤了颤,无力的倒下去,再无声息。
众多王公大臣们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头垂的更低了。
永珏伸出手,温柔的抚摸那方印玺,
半晌,他勾起一抹血腥味十足的笑容,抬手直指宗室那边,厉声道:“谁还要与朕比,永璇?永瑆?还有谁不愿奉朕为主,统统站出来!”
从看到五花大绑的三人起,永珹就已经吓得心脾俱裂,现在更是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下,膝行过来,拉着永珏的龙袍,连声哀求:“皇上,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您就饶了他们一回吧,奴才保证他们再也不敢了。”
不动声色的抽回衣摆,永珏冷哼一声:“你保证?朕看你不如保证海兰察活着回来,否则哪个祖宗规矩朕都不会理,说什么也要把这两个通敌卖国的狗东西杀了祭旗!”
永璇性子烈,当即站出来,嚷道:“哥,你少跟这家伙废话,爷又不是输不起,永珏,你要杀就杀,别折腾我哥!”
永珏嗤笑,被人当枪使的蠢货!
永珹脸色微微一变,回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永瑆一眼,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这就是他们铁心回护的同胞弟弟?
“永珹与此事无关,你先起来。”永珏挥挥袖子,坐上龙椅,单手抚着龙头,兴味的目光扫过嘉妃一系的三兄弟,装傻充愣的宗室王爷,和底下缩着脖子当鹌鹑的臣子,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他喜欢与别人斗智,与别人决战,拖得越久,报酬越多越高兴,可今天,他却不开心,为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斗争,他付出了太多本不该失去的东西。
比如明瑞,比如哈姬兰……
“朕很恼火,不是因为有人心存反心,而是他们明知罗刹狼子野心,却依然与虎谋皮,为了这把椅子,连大清的百年基业都不顾了,朕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废物!一个是永瑆,一个便是永琪!”
永珏低沉磁性的声音犹如牢笼一般紧紧箍住众人的心神,令他们不由自主的仔细聆听。
“你们想玩手段,朕没话说,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竟敢玩弄大清的命脉!”年轻的皇帝一脚踹翻了御案,气的直喘粗气。
“若是明瑞与海兰察技不如人战死沙场,朕无话可说,可你们、你们这些混球!你们便不曾想过万一大清败了,缅甸大军长驱直入当如何?你们想没想过如果朕死了,你们俩内斗起来的时候罗刹过趁虚而入,老祖宗打下的江山还能保住吗?啊!一群蠢货!”
“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你们这些亡国之辈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几个永字辈的人垂下头,有的愧疚,有的不忿。
“还有你们,”永珏凛冽如刀锋的目光狠狠划过文武百官,声音愈发冷凝,“朕竟不知你们都是如此高风亮节如竹如兰的清流之人,看不上朕这个血统不纯的养子,宁可跟随那勾结罗刹的混帐也不愿给朕卖命?”
这帽子扣得够大,所有人都一瞬间脸色转白,颤颤巍巍的跪下了:“臣等/罪该万死!”
永珏一掌砸断围栏的柱子,顾不上被木头断碴划伤血流不止的手,疾步走下丹墀,火冒三丈的吼着,连声音都变了调:“那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带着你们的主子杀出京城,滚去跪那罗刹女王啊!去啊!”
这下连请罪的声音都没有了,大殿里安静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一般。
踱步走过众人,永珏在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面前停步,蹲下来,斧削刀劈的冷厉面容盯着对方,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吴达善,朕从未想过其中会有你。”
这个男人就是当年的陕甘总督,如今的工部尚书,顺妃与纳克书的父亲。
从未发觉自己的儿女竟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吴达善愧疚的无以复加,伏在地上老泪纵横:“奴才愧对万岁爷的倚重,老奴教子无方,求万岁爷赐死奴才吧!”
“朕对你们瓜尔佳氏的女儿还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