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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红色的夕晖,从窗外照进来,暖暖的撒在棋盘上,可迹部和手冢感觉到的,却是森然的杀伐之气,那些纵横交错的黑白子,仿佛都变作了士兵、骏马和刀剑,为了一角地盘而纠缠厮斗,浴血冲杀。
迹部两指夹着棋子,悬在棋盘上方,像是垂了千斤重物,竟隐约的有些颤抖,啪的一声,重重的落下,而巴掌仍覆在棋盘之上,好一会才缓缓的提起,仿佛对自己艰难做出的决策,仍有一丝的犹疑不定。
“轮到,你了。”迹部的声音平静,却渗着寒意,如同凉水从刀锋上滑过。
手冢将棋子卷入掌心,紧紧的攥住,眉心深锁,盯着棋盘,甚至听得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他抬起手,似乎想要落子,却从发际滑下一颗豆大的汗珠,划过他的额角和脸颊,在下巴上停留了一会,终于滴落在棋盘上,而他的身体也随之一晃。
迹部忽然起身,袖子挥过桌面,棋局登时凌乱。
“算了,就到这里吧。”迹部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手冢。
“不,不下了吗?”手冢先是一愣,继而两肩一松,委顿不堪的半伏桌上。
掌中棋子跌落,滴溜溜的滚了半圈,最后停在迹部的脚边。
迹部走到手冢身旁,在他的手上抚了一把,掌心尽是凉凉的汗渍。
“只是下棋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我,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我说不出来……”
迹部唇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似是了然,又似是讥刺的淡笑,巴掌落上手冢的肩头,“哼,就算是这样了,你仍堪做本大爷的对手啊。”
手冢很是茫然,从迹部手上传来的温度,依然温柔、稳定,可是那双清澈却不见底的眼中,却有着让他莫名感到心惊的东西。
这时,听见门外仆役恭敬的请示,“殿下,可以摆饭了吗?”
“摆上来吧。”迹部又坐回手冢对面,把棋子一颗一颗捡进棋盒,恢复了自在懒散的态度,“跟本大爷一起吃晚饭吧,需要叫个人来喂你吗?”
“……”手冢也有点儿想笑,心头沉沉的压力,总算散去了大半。
仆役们手脚麻利的撤开棋桌,饭菜就流水似的摆了上来。
迹部招呼手冢对面席地而坐,菜色虽称不上丰盛,但每一碟都务求精致,色香味俱全,就连一壶清酒,还未倒出,便已异香扑鼻。
还在疗伤调理的手冢面前,只有一碗白粥,和两小碟清炒的小菜。
迹部自己动手,斟了半杯清酒,对着手冢敬了一下,“你现在还不能喝酒,不过本大爷相信,你的酒量一定很不错,等你痊愈了,再畅饮一番吧。”
说完振袖出臂,仰脖一饮而尽,说不出的优雅而豪气。
手冢心头一动,他怎么知道我酒量好?
不过,或许自己真的有酒量吧,单是看着他喝酒的样子,就觉得很有兴致……
跟迹部相处的这半个多时辰,手冢似乎对自己的“认识”,一下子多了许多。
喜欢兵略,对于行军打仗不陌生,甚至和迹部棋盘推演,脑海中都能浮现千军万马。
会喝酒,但好像喜欢比较节制的喝法。
最让他在意的,迹部殿下应当是很照料自己的,但是和他之间,那隐隐存在的对抗感,又是怎么回事,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你怎么不吃?”迹部伸过筷子,在手冢的碗沿轻敲了一下,“没有力气?本大爷亲自喂你如何?”
“殿下说笑了……”手冢赶紧收了思绪,低头吃饭。
饭后,医官又在门外请示,说是要给手冢验伤换药。
迹部准许了,在靠窗的太师椅上坐下,悠闲看着医官和侍女往来忙碌。
侍女准备好了热水、剪刀和干净的布帛,迹部挥了挥手,她们便掩门退出。
“请宽衣。”医官向手冢抬手示意。
“有劳了。”
手冢刚解下腰带,忽然发觉迹部歪在椅子里,支肘屈指撑了面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手底动作不觉犹豫了。
在路上的这几日,每天他都当着迹部和观月的面,解衣换药,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刚才撞破迹部好事,目睹了那香艳一幕之后,似乎突然觉得有点儿什么了……
“手冢君,请宽衣,下官好检视一下您的伤势。”医官见手冢出神,又出声催请。
“啊,是。”手冢赶紧低头,藏起微热的两腮,略转过身去,快速除去了上衣。
手冢侧对着迹部坐下,医官小心翼翼的替他拆了绷带,胸口和肩头两处大创都已收了口,暗红色微凸的血痂,看着仍触目心惊。
医官低头仔细检查了一遍,笑着对手冢说:“手冢君先前的体魄强健,伤口恢复的很不错呢,已经没有大碍了。”
迹部眯着眼睛,目光在手冢赤/裸的上身扫来扫去。
先前没怎么注意,这会看来,他的身材还真是不错,皮肤光洁密实,肌肉健美有致,有一种奇特的、柔性的力量感。
除了大大小小十几处新伤之外,还有一些深浅大小各异的旧创,这家伙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就冲着这一身伤,也是个狠角色啊。
他说他是从大明朝回来的,先前有过什么惊心动魄的经历么?
迹部看的高兴,手冢却入芒刺在背。
开始他还能撑着做若无其事状,可是随着迹部的目光越来越放肆,他的脸颊也越来越热,耳根开始蔓延,沿着脖子向下,最后连胸膛都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这还不是最难堪的,知道迹部再盯着自己看,不仅肌肤敏感的宛如毛孔洞开,无数只小虫细细爬过,连下腹某处都极不安分的不时一跳,大有抬头的趋势……
“咦,手冢君,你怎么出了一身的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医官发现了不对,关切的问。
“不,没,没什么……”岂止是出汗,手冢连喉头都热热的,眼看要说不出话来了。
好容易捱到医官给他清洗完伤口,换了药重新裹上,手冢赶紧掩上衣服,已经是手忙脚乱了,只听迹部在背后嗤的一声讥笑。
医官简单交待了两句,便向迹部行礼告退,侍女收拾了东西之后,屋内又只剩下迹部和手冢二人。
“看来过不了几天,你就可以痊愈了?”
“全赖殿下的照料……”
“你有没有想过,好了之后,要去哪里,又做些什么?”
“这个?”
手冢先是一呆,跟着垂下头去,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淡薄的笑容透着萧索的况味。
这几日他都在苦苦追索自己失去的记忆,却没有想过将来,突然被迹部问到,的确是一片迷惘。
天地很大,可是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处呢?而且伤好了之后,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吧……
见手冢良久不语,迹部忍不住又逗弄他,“你喜欢冰帝吗?”
手冢不解其意,一时没有回答,只是茫然的望着迹部。
“嘿嘿,如果你觉得这里好,不妨就留下来?”迹部踱到手冢跟前,慢慢的朝他脸面贴了上去,近的可以看清他眼底映着的自己的影子,口中嬉笑着,“既然你也认为本大爷对你不错,就给我做个小老婆怎么样?”
手冢如遭雷劈,瞠目结舌,半张着嘴却蹦不出一个字出来。
迹部欣赏了一会他奇妙的表情,突然哈的笑出声来,“算了吧,像你这样人,如果成日里只陪着本大爷喝酒下棋,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给手冢反应的时间,迹部就大笑着出门去了。
虽然犹自沉浸在强烈的震惊之中,虽然耳边是迹部恣意的笑声,然而手冢却感觉到,他临去的眼神,不但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反而如刀剑激荡,迸射出的寒芒。
两个选择
缓步走出庭院;被迎面而来的风兜头一吹;迹部才发觉脖颈和脊背凉飕飕的;看来不仅手冢国光,刚才那半局棋,自己也是出了一身汗啊。
他邀请手冢下棋,当然不只是陪他玩耍消遣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想借此判断;失忆了的手冢国光,究竟还留着多少“属于他”的东西。
事实证明了;这半局棋;比之半个月多以前;两人在馆驿相遇;初次棋逢对手时更加不轻松。
手冢国光失去的只是记忆;他的武艺、他的胆识,甚至他的谋略,依然存在,并没有少掉半分。
有时候,对手和朋友,一样难得可贵。
这样足以和自己匹敌的人才,放眼天下,也不会有太多了吧,真的要将他放在身边,养成一个宠物般的“小老婆”么?
迹部也觉得自己的念头滑稽,拍了拍额头,笑着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他却不知道,这一番的动作,已被倚身在窗幌背后的手冢,尽数看在眼里。
身体和思维,还处在疲劳和亢奋的两端,只是下一盘棋而已,为什么会如此殚尽竭虑,仿佛一个小小的松懈,就会被隐藏在黑白子间的千军万马所吞没。
以至于本来就伤后虚弱的身体,下到中途,就难以再支撑下去,如果不是迹部殿下适时中止了棋局,此刻自己只怕,只怕……
这一路多蒙迹部殿下的照拂,虽然他有时候霸道点儿,又爱取笑人,对自己的关切却丝毫不假。
他刚才说的,留下来做他“小老婆”云云,也只是说笑而已吗?
手冢按住胸口,感觉到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声响和搏动。
前尘往事一片迷茫,向后看更是没有方向,冰帝国秀美富庶,还有迹部殿下这样的人,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随之而来的,不是甜美、不是羞涩,连快乐都说不上,竟然是难以言明的惶恐,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大声呐喊:不可——不可啊!
手冢抱住脑袋,费力的甩了甩,想要摆脱这种令他极不愉快的幻觉。
当迹部回到自己住处时,观月初已经在书房等候。
“啊嗯,这么早,用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知道殿下召唤,就早早过来了。”
“不只为了本大爷召唤你,而是你自己有什么事吧?”
迹部敏锐的从观月闪动的瞳光中,捕捉了掩藏不住的一抹急切。
观月由衷的一垂首,“殿下识人之明,洞悉之敏,我当真是佩服极了!”
“哧,这种话本大爷听了不下千百遍了。”迹部指了对面的椅子,“坐吧,马屁就不用拍了,有什么话,直说更对本大爷胃口。”
观月依言坐下,十指交握,像是很慎重的考虑了一会才开口,“虽然不十分确切,但是,山吹国那边,似有异动。”
除了眼睑有一个陡然的翻起,迹部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惊讶,在这个关头,冰帝可以一面坐观,一面伺机而动,同样是关东强藩的山吹有所作为,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哦,已经出兵了吗?”
“哪倒没有,只不过探子来报,这两日山,吹国正频繁的往边境调兵。”
“嘿嘿,你的探子,倒是无处不在嘛。”
观月笑了笑,不计较迹部话语中的敲打之意,“我怎样不要紧,要紧的是,殿下打算怎么做?”
“本大爷怎样等会再说,先听听你的看法?”迹部学着观月的口气,一点点上扬的唇角,像是鼓励,又像是诱导。
观月又低眉思忖,他其实早有主意,所顾忌的只是迹部的立场。
他如果将心里话和盘托出,则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是迹部采纳了,那么冰帝也将卷入战火之中,但得到的结果,极可能是同时削弱立海和青国,从此取得关东一带的主动权,向霸业迈出最坚实的一步。
还有一种可能,如果战事不利,以迹部景吾之精明,大有可能怀疑自己是在利用他,万一身份揭破,关东诸国一起翻脸,甚至可能危险到京都!
然而,无论对于冰帝还是京都而言,都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观月深深的一咬嘴唇,又放开,在苍白和血色之间,已下定了决心。
“请恕臣下冒昧,敢问殿下和幸村精市的婚约,还作数吗?”
“啊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迹部一哂,他知道眼下的情形,观月不会再说无聊的话,但提到这位“被休掉的大老婆”,他还是浑身的不自在。
“如果冰帝和立海结为姻亲之国,那么就应该攻守一体,携手铲除青国、山吹,共同称霸关东。反之——”观月长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激动之色更明显了,“臣下建议殿下陈兵边境,暂且作壁上观,待到青国和立海两败俱伤,则联手山吹,先剪灭了这两个劲敌!”
“哦,然后呢?”听他这一番激烈陈词,迹部依然不动声色。
“然后?”观月微微一讶,“殿下指的是山吹么?山吹也算强大,毕竟远非立海和青国可比,自然也不是冰帝的对手,将来是收服,是削弱,还是扫除,不过殿下的一句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