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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
“先按我说的办!”
John觉得自己从没见Sherlock这么严肃过——那几乎是一种焦灼的严肃,连对Lestrade解释命令的语速都比惯常分析案情时还要快:
“这具尸体没有被剖腹,只有喉咙处的致命伤,但绝不是因为他来不及——看看她的伤口,他下刀利落、目的明确,而现场周边道路复杂、建筑林立——Lestrade,凶手知道你们有防备,‘猎场’易进难出,他正是想让你们以为他还没能逃出你们的守备圈,浪费精力在附近掘地三尺,所以……”
Sherlock蓦地噤声,吸了口气才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希望今晚我们不会再发现第二具尸体,尽管我认为这极有可能。”
现场一时鸦雀无声,Lestrade不得不承认Sherlock分析得有道理——在此宗命案发生之前,尽管大部分警力集中监视流莺的主要活动区域,但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便衣警官负责巡查“猎场”外缘。但是现在几乎所有警力都已经撤回到了猎场附近,这背后的潜台词让人有些不愿深想。
Lestrade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办到在防备如此森严的状态下做下这桩案子的——或许是巧妙地化妆改变了形貌,或许是由于他们疏忽大意——总之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假如Sherlock分析得没错,这桩案子仅仅是凶手计划中的一环,一个用人命设下的圈套,那么最坏的结果业已不言而喻。
正如先前所言,假如凶手已将作案范围扩大到整个苏豪,那么想赶在他再下手之前找到他绝非易事。一平方英里,换算成国际单位的话大约相当于二百六十万平方米,这个数字本身就说明此时此刻唯有尽人事而听天命——凶手既然敢于声东击西,就证明他恐怕早有准备。
“他肯定会选择一个认识的妓女下手,”Sherlock迅速在脑中过滤了一遍整个苏豪的地图,“他们有私交,她信任他,能够被他约出去,但她不傻,该知道有个针对流莺作案的连环杀人犯在四处活动,所以如果深夜约她出去的理由不够充分或者约会地点太僻静的话她不会同意……Lestrade,叫你的人排查所有旅馆附近的街道,以及还在营业的酒吧、餐厅、俱乐部、咖啡馆附近,John跟我走!”
“你有把握一定是在……”
“我没有!”Sherlock疾走了两步又停下身,转过头说了一个他平时绝不会用的词,“我猜的。”
不知为何John觉得这一夜过得格外慢——或许是因为在跟时间赛跑时,每一分每一秒反而在脑中被抻长了——不幸的是最终结果同Sherlock预料的一模一样,当夜果然发生了第二起命案,正在苏豪西南边缘的一间深夜咖啡馆附近,距第一起仅仅过了四十五分钟。
案发当时有过路行人听到了一声模糊的惨呼,没敢只身过去查看,但保险起见拨马上打了报警电话。警方的反应可算相当及时,Sherlock和John接到消息后一路跑到现场,Lestrade已经在那儿了,正在分派警力仔细搜查周边的每一个角落,夜色中红蓝警灯交错,对讲机响个不停,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被凶手肆意戏耍后的愤怒。
“剖腹,虐尸,肾脏、子宫与右耳被取走,脸部损毁严重,这至少需要五分钟……”不过“所有人”中显然不包括Sherlock Holmes,他跑得气息不稳,但声音重又冷静如常,“John,你知道这意味着……不,这不表示他胸有成竹,而意味着他已经失控了。首先被害人能够出声呼救,说明他开始没能完全掌控住她。其次他知道死者的惨呼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听到了,警察随时都会出现,可他仍然一意孤行,花了起码五分钟破坏尸体。是的,他有计划,故意将第一个现场布置得像他来不及破坏尸体就匆忙逃脱一般吸引警方的注意,但是这个现场,John,看看那些脚印……”
“哪儿他妈的有脚印?!”Lestrade从旁喊了一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点过分了,讷讷地补充道,“抱歉,不是针对你。”
“这些血迹曾经是脚印,”Sherlock倒没介意Lestrade的语气,指着地面上几块被细雨冲得模糊不清的血渍解释道,“他没忘记戴鞋套,但作案后忘了把鞋套摘掉,直到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留下了脚印,于是又折回来把脚印抹乱。John,他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证据不仅是这个现场——虽然他成功地设计了这起双重谋杀案,目的在于嘲笑警方的智商,或许还有我的,但此种做法极为冒险,绝非明智之举。没错,他酷爱冒险,有极强的控制欲,可惜他的自我控制力并没他想的那么好。尸体被破坏的程度相当惊人,能够从中感到一股失控的宣泄……”Sherlock话音顿了顿才续道,“我能感到他在破坏尸体时的精神状态绝跟理智二字沾不上边,John,他已经疯了,或者离疯只差一步。当然他下刀的手并没有抖,但那只是精神过度亢奋时身体的应激反应,与真正理智的冷静截然不同。”
现场并没人说话,没人对Sherlock的分析表示赞同或反对,都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不是Druitt,”Sherlock从尸体边站起身,斩钉截铁地排除了另一个下落不明的嫌疑人的作案可能,“他喜好性虐,被流莺列为危险人物,无法在深夜把她们约到这种地方下手。凶手只能是Walter Sickert,他只有五英尺七英寸,体格看上去不算健壮,长相端正,态度温和,曾雇用过不少妓女做模特,出手大方,她们对他没有戒心。Lestrade,尽力排查附近的民居,我认为他很可能在这附近租了房子。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他已经逃出去了,所以还是得去他家看看,假如他拿不出不在场证明,至少能把他合法扣留三十六小时。”
当夜两点五十左右,一行人抵达Walter Sickert的公寓楼下,家中无人应门,负责留守监视的警官说他自从昨日傍晚七点左右开车出门后就再没回来过。
Lestrade不得已留在了苏豪现场,一个多小时后给Sherlock打了个电话,语气虚弱地告诉他警方在苏豪那边没有任何发现。
“他一定恨死凶手了,为了找到可疑租户他们得大半夜叫醒公寓管理员,低三下四地应付人们的起床气。”Sherlock挂断电话,像是开了个玩笑,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四点二十了,Sherlock,你真确定他会回来?我是说他肯定能猜到警方已经守在了楼下……”
“这就是为什么他还没回来,”Sherlock靠在警车上,静静注视着街道尽头,“他需要时间处理带走的人体器官与作案工具,我敢保证我们在他开回来的车上找不到任何可疑物品,也检测不到任何鲁米诺反应,但是John,我同样保证他一定会回来。”
“Why?”
“如果你还记得我说过他有极强的控制欲……Ssh,”Sherlock解释到一半突然站直身,定定望着仍然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低声说了句,“我想他回来了。”
而后又过了一分多钟,John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SUV转过拐角,朝着公寓不疾不徐地开过来。
“这是推理?”他小声问了同居人一句,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在车子离他们那么远时就听到引擎声。
“这是……直觉。”Sherlock露出一个和夜风一样没什么温度的假笑,当先迎着车子大步走过去。
John快步跟上他,眼见车子减速停稳,覆膜车窗缓缓摇下,驾驶座上正是Walter Sickert本人。
“Nice to meet you,again,”Sherlock站在车边,表情漠然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Jack the Ripper。”
“Sorry?”Sickert的精神看上去并不太好,甚至有些萎靡不振,John觉得那确实像是一种过度亢奋后的表现,“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Mr。 Holmes。”
Sherlock并没答话,讽刺地挑起嘴角——上一回他们见他时出示过警官证,他也一直称呼他们“长官”,而这回对方开门见山地换了个称呼,显然是在变相告诉他们: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也知道我是谁,只是太可惜了,你们找不到证据。
Lestrade连夜向治安法官递交了申请,清早八点多时终于拿到了逮捕证,把人带回了苏格兰场。出乎意料地,Sickert主动提出不需要一个律师,也不需要通知任何人,用他对Sherlock说的原话就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是一个连环杀人犯,但很明显你的怀疑是错的,我只是一个守法市民,愿意配合警方的任何调查。”
审讯室内灯光惨白,Sherlock和John隔着一层单向玻璃站在审讯室外,通过扩音器仔细听着里面的每一句对话。
“警察把他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连地板都撬开看过了,没有任何发现。”不到一个小时审讯便已彻底陷入僵局,John站得腿也僵了,边把重心移到右腿边低声道出一个事实。
“别为这个惊讶,John,我早说过他们要能翻出什么才让人惊讶,”Sherlock则像完全感觉不到疲倦一样仍然站得笔直,“并且照我看他们也问不出什么……积极应激反应,interesting,他的意志比我想的要坚定,在经历过衰竭期的失控后能够迅速自我调整,重新表现得注意力集中,思维积极,正确评估信息并做出有效应对。”
John呼了口气,决定不去挑战在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未睡的情况下自行解读那些烦人的心理学名词:“Sherlock,说英语。”
“我是指他的不在场证明……”Sherlock瞥了身边不停把重心挪来挪去站着的同居人一眼,“你要是累了可以去找把椅子。”
“我不累,你继续。”
“他昨天傍晚一直开着车兜圈子,最终甩掉了跟踪,晚上九点半以后就下落不明。他说他开着车转来转去是因为在创作方面遇到了瓶颈,想出门散散心。这个理由极为牵强,但也让人无法反驳。同样牵强的还有他之后的行踪——他一直开车兜风到十点多,而后在Pacha喝酒跳舞直到午夜。尽管他拿出了俱乐部的门票,但那什么都证明不了,并且那个俱乐部有两层,周末的人流量相当可观,他自言没跟任何人搭讪,也没被任何人搭讪,简而言之,没有任何人证。最后他说他喝多了——警方也确实在他体内检测到了残余酒精——开了一小段路就觉得昏昏欲睡,所以把车停在St James Park附近歇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到了四点。”
“所以……”
“St James Park离命案现场可不远,所以即使警方在公园附近的街道录像中找到他那辆SUV,他也能够自圆其说——他的车窗覆了膜,摄像头的角度稍有偏差都看不清驾驶座上到底有没有人。不过我认为他根本不会把车停在摄像头能照到的地方。”
“所以他还是开了车,而不是在苏豪区里租了房子?那前几起……”
“不,这是因为他更换了作案地点,一起发生在老地方用于吸引警方的注意——尽管难以置信但他确实办到了,只能说苏格兰场比我想的还要没用——另一起发生在苏豪边缘,显然开车更加方便也更加安全,我仍怀疑他在苏豪中有第二处居所,但更确信他会聪明地根据不同的作案地点选择不同的脱身方式。”
“好吧,不过……总之他的不在场证明太含糊了,绝对不可能成立。”
“是的,极为含混,但也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进行反驳。他缺少不在场证明,警方同样缺少起诉他的证据,虽然眼下是个僵局,但合法拘留时间一过他就赢了——警方只能让他走。”
“What the f……GOD!What happened?”John话说到一半便被审讯室里传来的巨大噪音打断了——Lestrade似乎也意识到他们根本撬不开对方的嘴,猛地站起身,踹翻了一把椅子,相反Walter Sickert仍然相当镇定,看口型应该是又低声说了句什么,但John的耳朵仍被扩音器中传出的噪音震得发麻,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Sherlock!”下一秒Lestrade就怒气冲冲地拉开门走出来,对Sherlock比了个“换你了”的手势。
“我没什么想问的,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Sherlock扬起眉,显然仍对苏格兰场的无能心存不满,且毫不吝啬在这当口火上浇油,“再说我以为你警告过我,由我直接审问他不符合你们的‘小程序’。”
“Sherlock Holmes!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们站在一条船上,里面那个婊子养的混蛋才是你要对付的人!”Lestrade也显然正在气头上,难得朝Sherlock吼了一句,不过随即又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调一下低了八度,掐着眉头补了句,“Sorry,I just……算了,是那个混蛋主动要求跟你谈谈,你自己小心点。”
“Well,谢谢关心,虽然我看不出有什么可小心的。”Sherlock假笑了一下,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拍了拍Lestrade的肩膀,只身走进门,一秒后又探出头朝室友说了句:“John,别傻站着,e in。”
John看了Lestrade一眼,跟着Sherlock进了审讯室,回身关好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