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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正是John节前最后一天上班,下班回到公寓便见同居人愉快地朝自己扬起一个信封:“拆都没拆,就等你呢。”
“他真寄信给你了?”John接过信封看了一眼,“等等,为什么是德国寄来的?”
“因为这是Mycroft干的好事儿,”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就像世界上所有不成熟的、爱跟家长赌气的小孩儿一样哼了一声,“找他帮忙的代价就是他一定会从中多插一脚。“
“Well,起码这更保险。我是指英国的狗仔队总是无孔不入,国外的病院是好选择。”
“可不是嘛,他父亲的智商和你差不多,所以同意了,但你们都不了解我哥,”Sherlock极罕见地用了brother这个词,“忠告是永远不要相信他提出的‘有利条件’,除非你想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Good,很高兴当初没收下你哥开给我的支票。”
“哦,那倒不一样,下次他再给你尽管收下,记得把我那半给我。”
“得了,他只是关心你,你自己也知道这个,”John边拆信边漫不经心地回道,“所以别总跟他……呃,Sherlock?”
“What?”
“我想你得不到你的‘保留乐趣’了,”John盯着手中的信纸皱起眉,“他的反应可跟你想的不大一样。”
严格说来那并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幅手绘素描,唯一的字迹是素描一角的落款签名。
John见过Walter Sickert的画,知道他擅画人物,且对模特有特殊偏好,比如酷爱画那些年老的或样貌丑陋的、身材过胖或过瘦的妓女。※
总之他似乎对通常意义上的“美好事物”不感兴趣——这倒不奇怪——令人意外的是他的态度:理论上以他的智商不会想不到Sherlock从中做了什么,那么这幅画就显得十分古怪而突兀。
画中是一个房间,没有什么摆设,只有四面光秃的墙壁和一扇小窗。
房间中央有一把椅子,Sherlock Holmes就坐在那把椅子上,看上去……看上去宛如置身王座。
那正像一位被囚禁的君主,但与此同时又让人觉得其实这房间根本关不住他——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从那把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去。
John不大懂艺术,不过不得不承认对方画得十分不错,即使是外行人也能感到画面中那种充满张力的“蓄势待发”之感。
“Not bad,”Sherlock从John手中拿过信,扫了一眼那幅画,“要镶个镜框摆到你床头吗?”
“WHAT?”
“干吗那么惊讶?我还以为你挺愿意把我摆在你床头的。”
“别开玩笑了,Sherlock,”John实在懒得回应室友永远不合时宜的幽默感,“你觉得这会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呢?”
“反正不会是感谢你为他做了这一切。那么是个威胁?‘你等着,我总会出去的?’可画中的人是你,这说不通……所以是代入?自我投射?”
“继续,很乐意多听听‘John Watson Conjecture’。”
“Well……”John试着让自己的想法再疯狂一点,“也许是求救?你知道他把你视作同类,说过期待和你再次较量——或者用他的话说,玩游戏——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你改变主意把他弄出去?”
“还有其他吗?”
“嗯……最坏的一种,他说过你有天分,那么这幅画的潜台词……”
“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为了乐趣杀人,”Sherlock挑了挑眉,“没关系,你可以说出来。”
“但人人都知道你不会。”
“Everybody?Really?”Sherlock假笑了一下,“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他真该选用稍微理性一点表达方式的,光凭这玩意儿谁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意思都无所谓了,反正他被看得很严——注意到信封上的字体了吗?和他签名的字体不同,说明他们只给了他信纸而没有给信封,”Sherlock简单分析道,“他有写信的权利,但信能不能寄出不由他说了算。我认为我会收到这封信的唯一原因是Mycroft知道我在等这个——这仍是我的‘保留乐趣’,很高兴得知有人已经无聊得生不如死了。”
“总之他真的疯了,”John厌恶地盯着那张信纸,“送他进精神病院半点都没错。”
“这倒不尽然——当然某方面他确实不正常,但与此同时他仍保留着足够的理智与清醒,”Sherlock把信装回信封里,“事实上他父亲同意在文件上签字之前曾问过我,‘你觉得他们能治好他吗?’,现在我看他父亲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关于这一点他父亲也不是没责任,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该……”
“不,John,”Sherlock打断道,“家庭、社会,这些都可成为借口,但你知道……”他稍微沉吟了一下,注视着壁炉中跃动的火苗说道,“你知道当初我妈没收我的药剂盒时曾告诉我,有些事情……永远别为自己找任何借口。”
客厅中有一刻沉默,John直望着Sherlock站起身,把信锁进书桌抽屉才开口说了句:“会趁你不在家时把它烧了。”
“别碰我的纪念品,”Sherlock像护着食盆的猫一样警戒地转过头,“即使你是我男朋友也不行。”
“Just kidding,”John被他逗笑了,“但你知道,Sherl,画上的人不是你。”
“Part of me,actually,”Sherlock挑起眉,“还有我以为你只在床上这么叫我。”
“…………”
“我承认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无聊,”Sherlock走到窗前,注视着外面的街景,“Quiet,calm,peaceful,isn’t it hateful?——顺便一提,上次我这么说完后还不到一分钟Moriarty就炸了对面的楼。”
“Moriarty不是圣诞老人,Sherlock,再说圣诞节还没到,你再怎么想要‘礼物’他也不会现在就从烟囱里爬下来。”
“嗯哼,希望他早点出现,等不及和他再见面了。”Sherlock站在窗边转过身,敛去玩笑语气,严肃地看向同居人,“你知道我在期待着和Moriarty再次较量,这确是我的乐趣,但是John,我……”
“行了,不就说了一句祝你们幸福嘛,别那么耿耿于怀,”John不耐烦地打断他,“甜心,你都二十八了,成熟点。”
“John,I’m serious,”Sherlock气哼哼地嘟囔道,“我可正要发表一篇你最喜欢的关于‘维护正义’的演讲,你该把它听完然后为此感动不已并更新一篇一千字的博客,而不是又用那种语气叫我甜心——这称呼太见鬼了。”※
“Nope,我现在除了‘让我们出去吃个饭’不想听别的,”John从沙发上站起身,抓过外套穿上,“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而我要饿死了——你想吃什么?”
※ “你知道魔术家一旦把自己的戏法说穿,他就得不到别人的赞赏了;如果把我的工作方法给你讲得太多的话,那么,你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福尔摩斯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十分平常的人物罢了。” ——《血字的研究》
※ “完美的谋杀很容易,只要永远都不会被怀疑就行了。” ——《杀人不难》
※ 出自《Lie to Me》
※ 历史上这位画家确有此偏好,但文中角色与历史人物无关
※ 夭折的演讲就是《最后一案》中那段著名台词
十九
最终他们去了Angelo的餐厅——那儿的菜做得不错,离公寓又只用步行五分钟。
当然基于他们光顾的频率,免单待遇与“让气氛浪漫点的蜡烛”都是老黄历了——Angelo早不再把John当成Sherlock的约会对象,尽管每次都是由John负责结账,用Sherlock的卡。
“John?”
“嗯?”
“……只是确认一下,”Sherlock边用叉子拨弄盘中的食物边清了下嗓子,“圣诞你会跟我回家?”
“我以为你早知道了?”John诧异地把目光从鸡肉挪到室友脸上,“我是说甚至连Mycroft都知道,你没理由……”
“所以只是确认一下。”Sherlock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继续用叉子戳他的鱼。
“…………”
“…………”
“…………”
“All right!别那么看我,”Sherlock突然扔下叉子,“是的,你把电脑密码换了,那又怎么样?鬼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总之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讨厌感情——不是因为它复杂,而是因为它根本没有标准答案,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
“Sherlock?”
“What?”
John同样放下叉子,短暂沉默了两秒——“鬼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愿意把我当做你的家人,把我的家当做你的家”——Sherlock没把这句话说全,不过John能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他突然想告诉对方……尽管他们大概算不上“那种关系”,地点和时机也都不大对劲——这不是一个约会,他们甚至没有一个蜡烛,而对方刚说过他恨感情——但John只是突然想说出来:
“Sherlock,you know……I love you。”
“…………”
“…………”
“Oh I……I,I……I……”
“No,I’m not asking,no,”John好笑地阻止同居人继续磕巴下去,“我不是在要求你说‘我也爱你’,你也不用逼自己这么说。I’m just saying,it’s fine……it’s all fine。”
“Good……Thank you。”
好吧,这对话听上去有点耳熟,大概在他们头一次来这间餐厅时就曾发生过。不过那时John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坐在同一个位子上,告诉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我爱你。
——或许Sherlock Holmes永不言爱,就像地球永远绕着太阳转一样是颠扑不破的事实,但这不代表John Watson不敢向他说那个词。
看在上帝的份上,说一句“我爱你”不会比入侵阿富汗或拥抱Moriarty更难。
“John……”十几秒后Sherlock突然再开口,“你知道……你知道我说过你对我很重要……”
“是的我知道,所以……”
“不,你不知道,”Sherlock快速打断他,“我说你很重要……我是指……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这句话,但是我想……我是想告诉你……”
“嗯……Sherlock,你到底想说什么?”John无奈地插了一句——很明显Sherlock想表达的东西与“感情”有关,可并没准备好一份讲稿——正如早前所言,每次他需要在无准备的情况下“表达感情”都是一场语言学上的灾难。
“我……我只是……”
“Well,无论你想说什么,I’m listening,”John忍住笑,打趣地安慰道,“别紧张,Sherlock,你的母语是英语,你能做到。”
“我只是想说……”Sherlock并无心回应John的玩笑,看来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科学地、有条理地表达感情”这件事儿上,“你知道……我是说如果你还记得,去年三月底我们一块儿追查Moriarty搞出来的爆炸案……那一天——我是指画廊那个案子——那一天我们一起去了Vauxhall Arches……”
Vauxhall Arches位于伦敦南部,是这座城市里治安最差的地方之一,盘踞着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同样隐藏着诸多罪恶与危险。
但这并不会让Sherlock Holmes裹足不前——他熟悉这种黑暗,独自深入追查线索对他来说绝不是问题。
“我熟悉那儿,去过很多次了。那些巷子——黑暗、复杂——但每一条……每一条我都很熟悉……”
他熟悉它,从不畏惧它。虽然有时那些黑暗就像是罪恶的代名词,虎视眈眈地盯着敢于单身挑战它的人,谋划着如何把这些胆大包天的独行客静悄悄地扼死在暗巷。
不过那天Sherlock并不是一个人——他能分辨出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就在自己身边。
“但那一天不同……我是说那天你跟我在一块儿,于是……”
“OK,got it,”John点头接上话题,“Sherlock,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保证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信任你就像你信任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Sherlock表情有点苦恼地打断道,“助手、战友,是的,但……但你知道……无冒犯之意,John,但你知道就算有一天你不在那儿了——结婚,搬出221B,whatever——我也会继续视破案为人生乐趣。所以……总之那一天我只是……”
那一天Sherlock只是突然抬起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抬起头看看天空,总之他这样做了。
于是他看到夜空高远,群星闪耀。
It’s beautiful。
“……我只是突然觉得星星很美,”Sherlock低声嘟囔了一句,艰难地选择着措辞,“事实上你猜得没错,John,我通常不会去……你知道,赞美这些。反正不管地球绕不绕着太阳转都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那些星星,它们离着地球十万八千里,对于我和我的工作来说无足重轻。但是……但是那一天我只是突然想……我是说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就在我身边,于是突然想……”
总有一个人,一种相遇让人突然想去赞美这个世界。
与科学无关,与定律无关,与逻辑无关。
只是突然想去感受与赞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