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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听到雨化田的话一下子没有反映过来,想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被掉包了,这样的语气与他的人设一点也不符合。朱由检睁开了眼睛,使劲往雨化田的下颚看,还伸手摸摸了,“没有人。皮。面。具啊,希声什么时候会这样开玩笑啦,以前可从不会如此的。”
“哼!”雨化田冷哼了一声,他从前是不会如此,可从前也没有把什么人真的放到心上。在京城的时候察觉不到,可是真的离开了之后,身边缺少了那个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空了一块。
也许习惯才最会伤人,每次离开都会发现对朱由检有了更深一些的挂念,要说是为了什么,自己也弄不明白,可能只有在朱由检的身边,才有一种真实感。世间早就没有什么是自己真的所执着的,就连几年前想要谋得高位的心思也越发的淡了,要肃清朝局改头换面之难,让他也对权势二字有了更加深刻的思考。也许是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曲高和寡,也会高处不胜寒,那时就会更加对能有交心的人更加的交心了。若是换了上辈子,他定然会把这个能交心的人从一开始就铲除,不给自己留下弱点,但这辈子谁让他一开始要想要尝尝不同的滋味,反倒把自己赔进去。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话真的没有错,开始不懂朱由检为何要拼尽全力去撬动整个大明,后来也渐渐不问为什么了,也许踏上了那个位子之后就没有了一定能诉之于口的原因,愿与不愿、能与不能,都已经不重要了。
朱由检对于这样的雨化田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哄了,他刚才的话不假,压力大没口味,加上能赏心悦目的人不在身边,自然是吃的少了,瘦了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他可不敢认下这样的罪名,他们怎么可能会没有心有灵犀呢。
“都是我不好,绝对下不为例了。”朱由检拉着雨化田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若是我真的容颜消瘦了,你不会因为美人迟暮就不要我了吧?”
“你说呢?”雨化田气朱由检不保重自己,但看到他的两个黑眼圈也不想耽搁时间,“快去休息,其他的事情等到明早再说。”
朱由检放心不下陕西的事情,但对着雨化田这张不愿多言的脸也知道不能再撑下去,“我听话,这就去休息,但你一定要陪我。”
虽然雨化田的面色不好,但是还是动作娴熟帮两人简单洗漱了一番,躺到了床上。
闻着身边人熟悉的味道,朱由检紧绷的神经真的松了开了,什么晋商、什么乱。民、什么张献忠都留到明天再说吧,几乎是沾到了枕头就睡着。
但是雨化田摸着朱由检的头发却忧思了起来。吴无玥的南下也不只是为了海运,也是去寻医问药的,朱由检的头痛病他不能定论,而其师吴又可擅长的也不是这一科,想要问问西洋有没有相对应的医术。雨化田没有忽略吴无玥当时一闪而过的为难,有什么病会让神医为难呢?
“呼—呼—呼—”片刻之后,耳边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雨化田侧过身抱住了朱由检,他本是听力极好,夜间休息也不能容忍其他的杂音,但现在却压下了心中百般滋味,只希望每日能听到这个呼噜声,便能等来心安的下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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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日落日升,绝大多数的事情不是你不想它来添麻烦就不来了,那些已经来的麻烦也应该要解决了。第二日,朱由检为了表示自己知错能改,好好用过了早膳,却也忙着问起了在陕西与山西之间的事情。
“所以根据你的调查,这次的孙传庭遭到了攻歼,是范晁在背后的功劳!”朱由检在功劳两字上狠狠地加了一个重音,而他没有想到范晁与张献忠勾搭到了一起。
雨化田对于范晁能在自己手下逃走也是气愤的,他想要抓的人从来还没有几个能逃得了,但是范晁不仅逃了还逃到了张献忠手下,用以前的人脉差点毁了平乱的大好局面。但这也能看出来在山西甚至往北一带中,这些手握财富的大商人能量绝对不小,要是早个二三十年,绝对是动不了这些人的。
朱由检当然明白晋商在大明的地位,还有就是徽商与东南的沿海商人,他们都很有钱,却没有能给朝廷与百姓带来相对应的贡献,不单单是为富不仁,而是朝廷没有给他们一个表现的舞台。历史车轮碾压一路,到了如今已经不是靠皇权就能压住全球商贸萌芽的时候了,压制不了就要操控他们。不过他还是感叹了一句,“现在想来魏忠贤当初的做为也算误打误撞做好事了。要是没有他清扫了大半个官场,把万历年间的那些盘根错节用专权打散了,我们如今还更加的被动。”
这句话朱由检能说,因为朱由检是朱由校的弟弟,但是其他人是不能说的,就是雨化田也不会,他经历过更早的明朝,心中自是认为如果从万历年间一切都改了,按照张居正的法子走下去,一切早就会不同。可是假设与如果在这里没有意义,还不如说些实在的。“好消息是孙传庭在陕西的平乱进行的十分顺利,从皇上为他担下了罪名,又一力用白杆军从下方与之配合,年底之前应该能听到好消息。”
不过时不待我,这半年内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呢。朱由检更加烦心的是这年大旱还是如期而至了,虽然有了土豆这样的高产量作物,但是天气不帮忙,应该怎么办呢?人都有一张嘴在那里嗷嗷待哺,但是按照这个天灾继续下去,以前的存粮会越来越少,到时候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粮草了。所以作为一个人口与粮食的平衡,粮食少了,就要把人也分散出去,可是这一定要等孙传庭那里有了确定的消息才行。出海与开海禁这样的事情在太平的时候,还有人阻挠,不要说是在乱局中了。他可不想这样一本万利的事情忙中出错,宁可再等等。
“这次范晁调动了暗中的人手,你都排查清楚了,那么我也不怕冤枉人了。”朱由检捏着雨化田带回来的一大叠名单,终于也能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了。“我最是体恤百官了,希望喜欢我送的大礼。”
朱由检一送礼,温体仁就头痛,不过这次他却是置身事外一把。
这个的大礼就是上次在朝会上皇上提起过的养廉银子。说起来大明官员的俸禄不高,这件事情与朱元璋也分不开关系,《醒贪简要录》中还对官员的俸禄给出了一个定制,但是实时迁移,从开国后二三百年,商品经济发展了起来,税收制度没有改革,官员的俸禄也还是原地不动,人心都是贪婪的,他们怎么可能不动手捞银子。
于是,现在皇上说了,你们都说自己的工资低,那么我们就按照你们的绩效与强度来发红包吧,但是发红包要公平才行,所以第一步我们要弄明白你们究竟有几个钱,不能让应该得到红包的亏了,也不能让本就贪腐的人额外拿到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养廉银子真的能养廉嘛?温体仁觉得这个有些难,只能管住一部分,而且皇上要发红包,真的是糖衣不是毒。药吗,监察司已经几度扩大,终于是到了天下普查的时候了。有些人不想要查,一查就露底了,但是更有人想要查,他们想要奖金啊。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会于后来的税制改革息息相关,送红包活动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第一百零三章
最近朝廷中从上到下都在热烈讨论的送红包活动,对此毕自严深感头大,本来钱这个东西就不怎么够用了,皇上还要给官员们涨工资,这简直是胡闹嘛!不过皇上透露了口风,国人做事或者做官都明白一点,对于某些事情从说到做的距离可以很短也能很长,就看大家是怎么想的,对于这件事情上面的态度有多么迫切。
朱由检急吗,养廉银子又不是发给他,而是从国库中拿出来,他能开口说要给已经不错了,就是给这波没事找事的人派一些两相扯皮的活,别来找他的麻烦即可。因此从说要涨到真的涨,其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归根到底主要不是为了涨钱,而是为了给全国官员收入大普查做一个铺垫。所以关键不是涨工资,而是在它之前的大检查。毕自严看到了这一点,当然其他人也看到了,但是他们推不得。
对于查钱这桩事情,下面的官员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就在一年半之前,为了要把驿站的开销直接归到户部管理,不再让地方上出钱,就查过一次帐。也是为了那次涉及到各个省的大普查活动,朝廷特别成立监查司,由一众特别会看账本的人组成。
监查司有些神秘,它的组成有两部分,一部分是明旨下来通过了考核的官员,另外一部分人的行踪却只有锦衣卫知道,这群藏在暗处的人,就是当年被捕入狱的‘特殊人才’。
他们原本十分精通做假账,没有假账账本何来挖国库的墙角,对于一些假账做的十分精妙的‘人才’,朱由检给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们的亲属全都由锦衣卫定点看守着,而这些人必须在今后的十年中翻阅成千上百本账册,查出来的比例与他们重获自由的时间、减轻罪行的可能性,完全挂钩在一起。
毕自严觉得这招有些损,但是皇上说了每个人都有才华,而这些人能把朝廷的钱捞到自己的口袋中,而不是简单通过下面的人贿赂其钱财的官员就更加有偏才了。与其杀了他们、贬为庶人、流放边疆,都不如用他们的特长来赎罪要有效。要想抓贪污的人,就必须知道他隐秘的手法,以己度人,这些戴罪之身最合适不过了。所以毕自严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一种仁慈,真的物尽其用。
人心中都有魔鬼。最初的贪念不再去考究为什么,可能是想要养更多的小妾,这个靠基本工资根本不够;可能是染上了收藏字画古董的风雅嗜好,这个就更加烧钱了;也可能是败家的儿子与狐朋狗友一直要花天酒地,没钱了就问老爹要,这个就是养不教父之过。原因已经不再重要,一旦沾上了就很难戒除。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
因此,这次的全朝范围内官员收入大调查,在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他们将面对一些绞尽脑汁也要找到其身上漏洞的人,这些人都有火眼金星,能判断出你的基本工资与老婆嫁妆能够负担什么样的生活。超出了范围的,看看他们分管什么区域,就能有一二三四五的多项贪污选择可供查证。贪的小的可能只用了一种方法,那些收入与支出完全不成比例的,则是一定形成了一个贪污链条。这些都瞒不了人,在这个年头的大明,还极少出现吃穿住行都是清廉节俭,但是在家中的小房子里劈出了一个地窖,专门放黄金与白银的官员。这样只为享受囤积金钱快。感而不使用的人,已经多少有一些疾病了,不属于常规范畴。绝大多数的贪官,都会一掷千金。
“父皇,那么这些官员也不想朝廷去查账吧。他们不会把罪证都藏起来吗?当然如果给儿臣瞄上一眼,藏了也就没有用了。”土豆一边自己挖着西瓜,一边与朱由检在讨论着由养廉银子引发的一系列行动。为什么是自己挖着西瓜吃,而不是等宫人切好,土豆表示更加原汁原味。
朱由检对着这个虚岁四岁的儿子已经在心里面念叨过很多次了,土豆你是人不是土豆,看你如此聪明搁在以后妥妥是能进入门萨俱乐部的节奏。过目不忘、逻辑思维强、才是小豆丁却已经能够与朱由校用几门洋文进行交流了。某次把户部收上来的账本给他看过之后,已经能全面找到里面的假账弱点。如果这都不是天才,那么什么才是?!
其实,儿砸你是高智商非反社会人士穿的吧,或者是带着系统重生,或者被外星程序俯身了,哪一样都好,要是土著的话,得要多打击人啊。
“他们不想也不行,因为父皇给找了一个为他们着想的理由。送钱给人花,谁会真的不要呢?就算用仁义礼教做借口说不要,但是父皇一再表示要给,他们也不能往外推,否则就是心虚了。当然其中也不乏这样一个原因,他们不能真的抱成一个团说不要。所以说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朱由检一边在心中吐槽土豆的开挂模式,一边在引导着他接触朝政。你说太早了?不早了,想当年康熙七岁登基,谁知道土豆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天呢。既然他的聪慧已经超过了太多人,也许连一般的成年人也跟不上土豆的知识面与接受能力,为什么不早点教呢?
“可是父皇,除非查账的事情拖下去,不然总有真把钱给他们的那一天,国库的账册儿臣也看了,这两年都是维持平衡而已,因为几个地方受灾还免去了田赋,如此一来钱又要从哪里出来呢?”
土豆是个喜欢动脑筋的孩子,他最初读书认字的阶段由不靠谱的朱由检与更加跳脱的朱由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