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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慕容复不留情面地讥讽,“这世上要真存在活得不耐烦的‘仙’,无崖子和天山童姥若修习了仙术,道长以为,他们还留恋人间作甚?道长以为始皇嬴政听到这番话会兴奋地从棺材盖里蹦出来吗?估计也就始皇嬴政会陪同道长大谈所谓的——仙道之术。”
“现在这里在厮杀!”他终于压低声音怒喝。
“总有人不能理解贫道的理念和想法。”
慕容复冷笑,指尖树叶飞速射向陈道长,树叶眨眼钉在那拖曳在枝干的袖袍上,慕容复也趁机飞离大树。
那人满嘴谎言。武功倒也不弱。
慕容复才一下场,迎面却一根枪杆刺来,他急急扭腰闪躲,然而背后破风声的箭矢突突射来,他忙一跨腰左移两步,方左脚落地猛抬起右腿踢翻斜后方一大汉,同时抬臂挡开两柄大刀。慕容复紧喘一口气,边手中聚集真气,边扫视围困他的八名壮汉,也不再防御。
真气在手面上包裹成手刀,其锋利程度不下一把上好宝刀。
遇刀则将其刀面斩断;遇棍则将其棍身打折;切到人体,顿时肢体破体、肠穿身死。
血飞溅上衣襟,乌发在空气里染上腥气,人皮面具上的脸,生气少之又少。慕容复的杀招一笔一划,他的眼里渐渐灰沉没有光亮,心在麻木。
只是自不量力的小爬虫。手法机械而精准,他夺取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天空中夕阳垂到山峰一角,灿金的晚霞携了红、粉、紫、橙几位好友,正娴静地趴在半空中打瞌睡。清风,细细嗅闻,有人血的腥臭。地面的山石泼了一层浓浓的朱红色调;暗褐色的泥土“咕哝”饮下一口粘稠的血水后就委屈地抽了鼻子,似在不高兴血水中浓郁的铁锈味;人的尸骸东一棒鎚、西一鎯搥似的遍布峰顶。
狼藉。武器、断肢、旗帜,无一不在诉说这场景的悲凉意境。
慕容复的眼睛稍稍滑动,然后他掩住口鼻倒退两步。对方死伤数百人,就在一柱香的时间,人数锐减为原本的十之七八。满目苍夷。
“姥姥不要!”
那声音急切,悲恸,而后山风呜呜。
慕容复这辈子没见过那般杀人的方式。挥一衣袖,倒下百人。
天山童姥已经服下悲酥清风的解药,她爆戾的杀气腾腾不休。衣袂翻飞,轻易夺人性命。她甚至不屑催动生死符。
慕容复眼珠僵滞,他看到对方人马溃败而逃的慌乱。
“姥姥!”仍是虚竹的叫唤,他加入厮杀的阵地,企图阻止天山童姥的杀戮。
慕容复、岳老四、天山童姥,他们三各自有一片阵地,可现在人群都在缩聚,朝向以乌老大为首的阵营缩成一队。
岳老四勇猛出击,乘胜追击。虚竹同天山童姥对手,不相上下。
慕容复吸一口气平复心头的烦绪,突然他抬眼望向大树。
——陈道长的人飞出,尘拂清扫空气中的尘粒。
微不可见的气流徐缓徐疾,是被尘拂扫中的尘粒在流动。又见气流长了眼睛似的追踪到天山童姥。
像游曳水中的鲤鱼甩摆出的水花,气流不时俏皮地打出气花,随后气花炸开里边裹挟的尘粒。
霎时陈道长的掌祭出,成爪,一时间天山童姥让尘粒团团围困。
“咣!”极致的咋响,当耳边轰轰作响,白光同时伤人的眼睛。
慕容复之后看虚竹追随天山童姥纵下万丈飞崖。
“啊!…”是爆喝。是岳老四。
能一招将天山童姥制服的人,岳老四岂会是他的对手?
事实摆在眼前:陈道长趁虚而入重伤天山童姥,虚竹为天山童姥殉死,乌老大一帮人面面相觑,岳老四拼一老命为虚竹报仇……
慕容复眨眼,红彤彤一片,就见到岳老四一样被陈道长打飞出崖岸。
心下触动,他脚底猛窜出真气,而后双掌横推。磅礴内力直将岳老四的下坠之力化去,便又将岳老四推向前边一山崖的石缝之间。
风萧萧兮,陈道长的灰青色长袍猎风鼓鼓。慕容复的眼睛被发丝缭乱,他瞧不真切对方的神情。
“贫道只是想——”陈道长抬手,指尖按压右眼。
“曾经,贫道并不滥杀无辜。”
“贫道一直心有天下苍生,”他的指尖抠出血丝,蒙了白翳的眼珠徐徐离开眼眶,血丝缕缕淌过他的面庞。
“只是天下负了贫道。”
一只瞎眼珠滚在宽厚的手掌里,陈道长笑着,然后望向崖岸,嘴里嘟囔,“今后的希望真的是也没了。”
慕容复面皮下的脸铁青,这时他意识到自己将成为众矢之的。
“知道贫道为什么独对这缥缈峰感兴趣吗?”
“只恼那桃花依旧笑春风。”
陈道长自问自答,笑得莫名开心,他右眼的血流随着肌肉的抽动一直蜿蜒,为那灰青色的道袍也开上了几朵血花。
夕阳落下大半,峰顶的温度骤然降低。
蓦然轰隆隆声音断续传来,震动峰顶的山石颤巍巍蹦弹两下。
缥缈峰最底层,断龙石彻底封死条条活路。
陈道长侧耳倾听减弱的震颤。或许在场的人不知道,陈道长心里清楚——断龙石、斩断了活路!没人知道断龙石一旦放下的后果,陈道长黯然瞅着掌中的眼珠,没人知道他上缥缈峰顶的理由,不过是为了求医。
二十年前被拒绝,如今唯一的希望亲手断送。现在活路没了。陈道长的心灰落泛冷。
而慕容复等人眼中,陈道长自剜去右眼后就是一阵癫狂,接下去则更是疯狂得选择了跳崖。
独身一人。慕容复撕下人皮面具,心硬了几分,他想自己有独善其身的本领。
千余人经方才一战只剩几多百人,慕容复目测,约数三百二十。
他就这么一人昂首阔胸,右手软剑垂在身侧。
乌老大想退,可也不想折了自己面子,于是大手一挥忍着头皮发僵也要发令再战。
一百零八位岛主和洞主只剩三十五位,他们接令,然后手下存活的子弟兵迅速将慕容复里三层外三层堵得严丝缝合。
长枪、短剑、大刀、弓弹、铁球、链锁、拳、掌,当八位洞主岛主一同攻向慕容复的上、下盘,一阵诡异的劲风忽然生生将他们的兵刃拳掌攻向战友的身体,结果在招式、功力分毫不差的情况下,他们以自己的双手了结了此时的战友。
慕容复左掌前推,右手软剑前刺,俨然迎敌状态。他眼中全然没有杀人得逞后的自负。
“小公子以‘斗转星移’将下坠之力化去大半,并改直为横,将那岳老四震横飞去,方才小公子又以‘斗转星移’将各位洞主岛主的攻击转向自己人,贫道若猜不错,小公子就是那个人人唱说的姑苏‘南慕容’——慕容复。”
“是也不是,慕容小公子?”
“休要装神弄鬼!”慕容复收敛眉宇。
“老身不平道人,又名‘蛟王’,多蒙各路豪杰的赏识,老身献丑了。”
话落,空气里又传来衣袂掀动的响声,尔后一毛发稀疏的男人含笑落到慕容复跟前,男人兀自开心地打量沉脸不郁的慕容复,后者心里冷嘲,暗想蛟王不平道人也就是比乌老大的功夫高过一等的老“前辈”。
“剑神——卓不凡。”
“芙蓉仙子——崔绿华。”
就在慕容复等待时机要一举拿下不平道人,忽然不平道人朝空中喊出两名号,继而簌簌风声中迎来又两位不速之客。
剑神卓不凡,芙蓉仙子崔绿华,蛟王不平道人,三人成名之时慕容复年仅七岁。现在这自诩“就是恶人有了一颗悔改的心,我们都要给予一次他们忏悔的机会”的三人老组合共同出现在缥缈峰顶,不用大家猜想就知道这仨为的就是要阻止一场“万仙大会”带来的杀戮。
但他们到底是来得迟了,仅仅在岳老四与陈道长相斗时才赶到峰顶,又因慕容复隐瞒身份一事而没尽早现身。
“慕容公子是要杀尽这江湖好汉?”
“岂会岂会,慕容小公子只是在极力自保。”
“慕容公子若是看得起我崔绿华,我便调息战火亲自送慕容公子下这缥缈峰,如何?”
“顶好顶好,慕容小公子必是笑口答应。”
问话的是年过四十的芙蓉仙子崔绿华,她一身绿裳,面容冷硬,倒有几分侠女该有的气魄。答话的是不平道人,他长眉耷拉在眉骨角,说话时故意往两边下压,有几分愁苦意味,然而口气轻巧婉转却是让人以为他在故意逗趣慕容复。
这二人一问一答,剩卓不凡双臂交叉胸口沉默不语。乌老大眼珠一转,暗想渔翁得利,便忍下口恶气不做声响。
“我慕容复何曾要看他人眼色行事?”
清冽的声音,软剑灌输了真气“扑哧”一响变作笔直的长剑,剑尖遥指芙蓉仙子崔绿华,“我慕容复何曾杀个人都要征求了他人意见?你便是成名多年又怎样?我姑苏慕容复的本事今日就教你大开眼见!”
“不可不可,慕容小公子怎好不识好歹。”
“慕容公子是说不给我崔绿华一个脸面?今日慕容公子定是要在这缥缈峰顶杀个鱼死网破?”
“怎好怎好,慕容小公子心高气傲吃不得亏咧。”
慕容复闻言左掌催动“斗转星移”,右剑笔直刺出,没有多余花哨的动作。
百年前慕容龙城创出“斗转星移”,又凭借此门功夫独步天下,当世无人不知斗转星移的厉害:可将对手打来的武功内力与招数的力道、方位进行随意转移,做到反伤他人,自己却又毫发无损。正是知道斗转星移的厉害之处,一方面乌老大才退居后线做个指挥使,另一方面,面对慕容复的攻势,不平道人和卓不凡立马加入了战团。
“修炼未达到极致,或是习练者武功修为不如对方,便是不可轻易用此神功。如若不然,对手打来的武功内力和招数就会转移不当,反伤其身。”慕容复开口,攻势不断。
“‘恶贯满盈’面前我不敢轻易施展,因为我知道他的修为。”一剑挑开崔绿华的剑尖。
“而你们三个,我却是大可放心。”
慕容复的剑“噗嗤”刺入不平道人的右腿,他身子略一后倾,让崔绿华的宝剑刺入不平道人的右臂,同时卓不凡的铁剑贯穿不平道人的左胸。
剑尖点地,左脚脚尖踢于地面,慕容复整个人滑翔离开战团。
“我说过,我做事、何曾要看他人眼色行事!”
他的眉眼娟秀,他的脸容俊美,他看上去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公子,可他下手无情夺人命。
慕容复拧了眉满心不悦,两片薄薄的嘴唇上下抿紧,他的目光尖锐,死死盯住不平道人三人。
夕阳彻底掉到山峰底下,余微的光亮在呼呼的冷风中搽了金属的冷感。
“早说过你这张嘴不如和不凡一样闭着。何必口舌之争?”
“嗬,那你岂非、寂寞、无人陪。”
“总好过你先走,却留下我一个。”
“还有、不凡、陪……”
崔绿华柔软的脸色好比二月春花,轻轻一笑,又胜过满池菡萏。她此时扶着不平道人的肩,手指轻缓覆上不平道人的眉、眼、鼻,最终指腹一点那人失去血色的唇,轻喃:“若不是你,这世上哪还有人、与我共知心。”
卓不凡的铁剑滴血,他沉痛的目光离开不平道人,然后双目如炬,对慕容复说:“无知小儿、杀。”
大树的枝桠上,游意晃动两足。
随后清脆声音传遍众人耳朵,她说:“断龙石,断了下缥缈峰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遇鸠摩智
段誉自离了蜀川,便带上卫长寿一路南下。
舟车劳顿,段誉几次见到卫长寿揪紧衣襟缩在马车里闷不吭声后,一路就输上真气给人止疼。卫长寿的伤是那次在街上让人踩出来的,于是段誉尽量捡着通往城镇的大路赶车,想着给卫长寿好些的住宿环境。
今日两人晃悠悠赶了一整天的路,却仍是在大林子里兜转,段誉索性扔了马鞭,任马车以更散漫的姿态前行,然后回过头对车厢里的卫长寿说道:
“疼了就喊一声。今晚我们在树林子里过夜。”
卫长寿不喜欢喝药,卫长寿讨厌见长胡子大夫。段誉看到卫长寿两次将大夫闹走后,就自己抓过对方手腕切脉。
段誉不是正经行当的大夫,他买了药酒给卫长寿的前胸后背擦过一遍,之后就是输真气。
“淤血凝滞,”这便是段誉切脉后的结论,所以段誉也不大为卫长寿的性命担忧。
“小玉哥哥,”卫长寿在车厢里喊,听来活泼俏皮,“我要吃烤兔肉。香喷喷的烤兔肉!”
车轱辘忽然轧过一块凸石,马车震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