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旦丁春秋存了拼个鱼死网破的想法,慕容复想他必定成为乌老大口中的鲜肉,就目前的形势而论,他其实应该联手丁春秋,一起取走乌老大和崔绿华的性命,两强对两弱,强胜。况且,他与乌老大和崔绿华确实没有交情。
“小公子打算如何?”
慕容复想他的确有认真思考,但看清丁春秋眼里的得逞,他开口拒绝。
他不需要一个包藏祸心的战友。即便他一人挑战他们三人,他慕容复也不愿让人看轻了去!
“你们全上,我自是能应对你们三人。”
山风吹起慕容复的袍角。那人绷紧的下颔稍稍抬高,神色倨傲。游意抚顺耳边鬓发,声音清脆动人,开口反驳:“不是三个,是四个。是我们四个对你一个,慕容公子。”
慕容复的脸色一阵难看,可眼里的坚决愈发固执,他说:“那便以一对四,又如何?”
又如何?山风将他的声音扯远,随后消失在夜幕之中。
崔绿华不想死,尽管痛苦,尽管心中残留轻生的余念,但终究她是拼了命要活下去。
活着,对她而言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活着,是她背负了亡者的意志,为了战斗;活着,同样是她心中的救赎,拯救她的弱小,然后不断变强。崔绿华的剑继承不平道人和卓不凡的正义,一笔一划挥向夜空。
活下去,她心中默念,活下去,活下去!
当崔绿华的剑砍伤乌老大的右臂,乌老大的铁锤次击中丁春秋的左腿,游意的逍遥掌拍在丁春秋的后背,丁春秋的毒借由慕容复的推功过气之法度给崔绿华,这时慕容复双掌翻飞,真气肆意流走,于一刹那,慕容复对于斗转星移功法的领会更上一层。
这一刻的慕容复是极为感激段誉的。
当日走火入魔得段誉传功相救,今日他慕容复斗转星移运用自如!
战斗仍在持续,他们全身心投入了这场夺取他人性命的战斗里,不顾自身伤重。
化功大法,当大家尽心攻下慕容复之际,谁曾想到星宿派老祖丁春秋会贸贸然使出化功大法?
丁春秋创化功大法。昔日武学平平的丁春秋离开师门就开山立派,谁都清楚当时的丁春秋是仰仗了自己从其他高手身上吸取来的内功修为。
可今日大家都忘了。
忘了问清丁春秋,怎的他被虚竹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后、被打得功法大失后,现如今怎么飞速恢复如常了?于是等到丁春秋吸干了崔绿华和乌老大的功力,一切都昭然若揭。
是丁春秋吸取了缥缈峰上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门下弟子的功力来恢复自己的内伤。
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在吸取他人的内力后,需要服下丁春秋特制的乌丸,以便内力转为己有。
丁春秋一双大手甩开死去的乌老大和崔绿华,他不慌不忙地自兜里掏出一枚乌丸,吞下,含笑的眼睛径自扫过游意,而后放在慕容复身上,笑出了一脸褶子。
他对慕容复说:“老夫前些日听闻,有位少侠一入江湖就使出了化功大法。原本这一次出岛,老夫是带足了上天山看师叔的心意,可没想到被这一条消息勾去了兴致。更令老夫在意的,慕容小公子身上竟有老夫在意的秘密。”
“两位有所不知,老夫这化功大法自创出便没有再传第二人。”
丁春秋收拾好仪容,摇一下羽扇,又说,“当年老夫拜无崖子为师,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只对道术感兴趣,任我这个徒弟是百般恳求,师父他老人家都是不肯尽心教授武艺。因着师父的冷漠,老夫当时便经常出入藏经阁,翻阅典籍。也是老天垂帘,竟让我找到了师父提起的‘小无相功’。”
“海纳百川——小无相功,它就是这么一门玄奥的武学,可以没有弊端地吸取别人的功力。”
丁春秋的自述再没有人捧场时,依旧是自我陶醉,又摇一把羽扇,这下他难掩失落,“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后来发现了。当时的老夫真是年轻气盛,总想着练成小无相功后吸取别人的功力独步天下,才练了第一层的小无相功啊,就因为和苏星河争斗,露出马脚,这才被师父发觉。最后师父他不仅是将小无相功收走,更是严禁我踏进藏经阁一步。”
“化功大法是老夫所创没错,却是老夫从小无相功上强记的残本。作为残本存在的化功大法,老夫满意它替老夫吸光他人的内力,但是几十多年后的现在,当得知江湖上还有一人会使化功大法,你们可以明白老夫的心情吗?他才是真真拥有‘小无相功’的人!”
“而我受够了这么些年的苦!化功大法根本不能和小无相功相提并论!”
“你们也看到了,就在之前,吸光乌老大和那女人的内力后我服下了一颗药丸。可那真是药丸?是一颗毒丸!我亲手炼制的毒丸!就为了帮助我更好地炼化吸取来的内力,好几次,我感受到身体里的内力在胡乱蹿跳!我快要镇压不住的时候就会服下一枚毒丸,很有效果,但时间一久,它也危害了我的身体!”
慕容复的身形微晃,然后他锐利盯住丁春秋的目光。
“老夫想,慕容小公子或许能帮老夫一把。”
丁春秋似笑非笑,十足把握的口吻,“小公子身上的功力得了高人相授,老夫可看出来了,这位高人还是使用了小无相功给小公子过功疗伤。这位高人和江湖上会使‘化功大法’的少侠是同一个人吗,慕容小公子?”
慕容复的唇有些干燥,他下力咬出一串血珠。他深深地皱起眉头,已经动怒。
“说这么些话,无非是借机调息内息,又或者,我应该这么问,星宿老怪,你的毒竟是现在了还没下完吗?”他问。
丁春秋没有一点被人揭穿阴谋后的难堪,甚至他镇定地睨眼一脸表情冷漠的游意,再将她不放在眼里后,注意力放在慕容复身上,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得意和激动:“看来小公子识破了老夫的计谋,可运用小公子方才说的,但那‘又如何’?小公子不是已经中毒了吗?呵呵,若是方才答应了与老夫联手,老夫看在盟友的情份上,现在也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小公子。”
崔绿华和乌老大的尸体还在眼前,慕容复撇开眼,掩饰不住的嫌恶讥讽:“你指的的手下留情就是像他们那样,被你吸光功力后灭口吗?星宿老怪,我慕容复还真不需要给你什么脸面!今天即便是死在这缥缈峰,我慕容复也会拉你做垫脚石!”
作者有话要说:
☆、——六脉神剑
段誉醒来时,天色大亮,卫长寿正趴在他胸口倾听心跳的快慢,然后他睁了两眼打量天空的一碧如洗,右手轻轻拍在卫长寿的脑门上:“咱们赶得及去城镇用饭吧。”
带着点慵懒,声音沙沙的,还带些喑哑,一点瞧不出是重伤不治的模样。
卫长寿一屁股坐倒地上,哭得红肿的眼睛就那么安静地瞪着段誉的随意姿态。
“以后再别这样哭了,难看。”段誉说。
卫长寿抽了两下鼻子,眼睛瞪得更大。
“我带你上姑苏,兴许能看到一个小娃娃……大概会是个脾气倔强的小娃娃。”
“哇!”卫长寿一声大叫,猛地扑在段誉身上痛哭。
“没事了。”
“我以为小玉哥哥要一直睡下去……”卫长寿抽搐着肩膀,一大把眼泪和鼻涕毫不心软地擦在段誉身上。
段誉的身体有些冷,闻言,他的手一下又一下安抚卫长寿的后背,等过一会儿,卫长寿的哭嚎变作细细的呜咽,他缓了神色说:“我没事。”这话不知又哪里触动了卫长寿的脆弱的小心灵,段誉的手落空,呆他怀里的孩子立时竖起脑袋。
只见卫长寿用力瞪视段誉,眼圈儿泛红,一面是难以抑制的低泣,一面是凶狠的质问:
“小玉哥哥现在还起了身吗?”
段誉要站起身,即使四肢酸痛,他也是稳当地站直了身板。然后一手扶上树杆。
却不想这时卫长寿被惊喜冲上脑门,他就像只小野马,热情而狂乱地冲进段誉怀里,直把段誉扑倒在地。段誉的后脑直接撞上柔软草地下的硬邦邦的泥土。他一时头晕目眩,在他肚腹上的毛茸茸脑袋亦是磕得他面色青郁。
段誉吸一口气,将不适和疼痛忍住,对卫长寿劝道:“以后别这么毛毛躁躁的,下去。”
“疼吗?”
卫长寿焦急地探出手,五根短小的手指揉摸段誉的肚腹。他又唠叨了几声“疼吗”,这才乖乖从段誉身上爬开。
你从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
因为对方不懂事。段誉坐起身。他甚至于看到了空气里扭曲的天与地。一切皆源于脑部的眩晕。
“我想吐。”段誉诚实地说。
“还有几粒酸梅干。”卫长寿反应迅速,只是眼里有点不情愿。
段誉无奈地叹口气,随后慢慢起身,这一次他果断拉住卫长寿的一只手,防止这孩子无头苍蝇似的又乱闯到他身上。
就着包袱里的腊肉和包子果腹,等进入城镇,两人都重重舒出口气,心里压力卸去。
路过酒楼,孩子肚中馋虫被勾起,段誉便带上仍是喊饿的卫长寿进去用饭。
五香肘子娇艳欲滴地淋着汤汁,酸梅干这时做卫长寿的开胃点心,叫上红烧蹄子,段誉又加上一盘鱼和两盘小素,他则抱着个茶盏细细啜饮,不时给卫长寿夹一筷子挑去刺的鱼肉。
“为什么越往南边走,饭菜越精细?”
卫长寿不及吞咽就发问,段誉瞥眼狼藉的饭桌,上面是从卫长寿嘴里喷出的米屑和菜汁。段誉叮嘱卫长寿小心用饭,然后他抱了茶壶又倒下一杯茶水喝下,这才徐徐回答:
“南方素来有水有田地,气候温润,又多雨,可谓‘鱼米之乡’。这水稻在南方种得,在北方却是少之又少。南方气候好,养得出性子乖巧的美人。这美人的吃穿用度,自然又是要比常人更加用心细致。好比一碗水,有人想着放些蜜糖就挺不错,有人却想着茶叶、又想着清酒、又想着山果。想得多做得多,慢慢就沉淀下了自己的学问。”
“以后要让美人给我做饭。”
段誉倒了杯茶水,但笑不语。目光忽然落在前边的横梁上。
茶水滑进肚里,段誉的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疑惑。
他对横梁上的浮雕觉得眼熟,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哪里留下的印象。段誉敛眉思索,心里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模糊而强烈。
“小玉哥哥也吃点。”身旁忽然传来一声热情的招呼。
段誉看见自己碗里多了一块蹄子肉,再看卫长寿,他叼着块香肘正快乐地咀嚼,那小脸沾了满嘴的肥油。心里如是说:自己应该是满足的。段誉抿住唇,他黑色眼珠子里氤氲了薄薄一层雾霭,瞧着令人更觉幽深的情绪埋藏在里面。
然而心底还有悲凉。在叫嚣着:很不满足。
快乐时若是察觉了悲伤的意境,只会更让人揪心。
段誉握紧杯身,暗想,若是记忆往前拉拽,自己是否会后悔这不曾相识?
相识,便相知。相知,便相爱。
若是一开始,便跳过了相知,那么他和慕容复之间的情爱,凭哪一点站得住脚跟?但若是现在就要去追寻这份相知,谁又晓得不是本末倒置?
段誉记忆里的刀白凤十分温和,她就仿若那春风细雨,可以化解他心头的酸涩、不甘、难过。当这位温婉大方的娘亲将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这时段誉的记忆里就出现一大片温柔的太阳光,在青草地上绚丽绽放。
刀白凤信奉爱情。段誉同样信奉爱情的唯一和忠贞。
“好饱。”卫长寿既满足又幸福地倒回椅子里。
二楼的小包间可以看到楼下的行人、店铺、小贩,他拍了拍自己鼓起的小肚皮,眼睛眯了一条缝望向外边,“小玉哥哥提到的‘姑苏’,是不是南慕容住的燕子坞?”
声音在空气里震荡后销匿。
小包间里莫名产生一种极为压抑的空洞,以段誉为中心,它将一切声音带入灰色地带。
卫长寿似没察觉,又问:“小玉哥哥可以教我习武吗?”
段誉凝视卫长寿,好会儿他点头,说:“好。”
卫长寿笑,再次问:“是去姑苏的燕子坞吗?”
这个问题再一次被抛出,然后换来了更长的沉默时间。段誉就看到卫长寿一脸的希冀。
段誉回想当初离开绿水山庄时自己做下的决定:他要去姑苏燕子坞。绿水山庄时,他有为慕容复的做法难过;离开后,他一心要了解慕容复的过去和未来,他想着这条未知的道路会艰涩而漫长,也会不小心地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然而此时此刻,段誉的右手指尖微微颤抖,他发觉这条路从来都不缺少光明和温暖。
“想和我一起去看看传说中的南慕容,究竟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