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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风波,酝酿了那么久,牵扯了那么多人,最后却是几天之内,便全部了断。再回到开封,街道还是那街道,行人还是那行人。仿佛过去的一个月,只是一场戏。
一场,以过于完满的方式落幕的戏。
张王教的人马在野人谷被襄阳王重创,继而被官家剿灭。襄阳王私调将卒,私铸武器,造反证据确凿,在官兵围困王府之时,于冲霄楼畏罪自焚。君山水寨钟雄与智化,欧阳春结拜兄弟,归顺朝廷。颜查散走马上任,襄阳城又是一番新气象。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冰山一角。
野人谷的宝藏是不是真有其事?官家如何在襄阳王眼皮子下面不声不响调入了上千精锐,控制了他各处盟友,截杀张王教于野人谷,继而围困襄阳王府?这时机,又如何把握的如此巧妙?困兽犹有一斗之力,襄阳王为何毫不抵抗便纵火自焚?冲霄楼里面是否藏有造反的盟书?如果有,是不是也毁在了大火之中?
有些问题,深想起来,让人心惊。
展昭的嗓子已经好了。公孙先生说只是药物所致,那药性相当温和,并没有留下什么损伤,但他却比从前沉默了许多。
当初官家单独相召,说有人欲呈后周宝藏地图,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取,并探查宝藏真假,他并没有多想。为保万全,地图看过之后便被毁掉,而献图之人自刎于他面前。自那人的血溅上他的衣襟,一切,便再不同。
而今回头再看,所谓后周宝藏——这他为之不惜死,又为之偷生的秘密——原来只是一场骗局,一个诱饵。
果然干系重大,有关国祚!原是如此干系重大,有关国祚!
好一招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好一个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一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天子!
枉他千思量万忍耐,只为能将张王教主一举成擒——即便上路几日内力就已恢复,即便时时刻刻恨不能取弋凛风性命,即便……
原是早就知晓,原是早已筹谋,原是……早有定策。
虽仍无悔,如何无怨?便是不恨,怎能不怒!
、
论功行赏之时,官家单独留下他。沉默良久,却只是说了一句:“展卿家辛苦了。”
辛苦了?辛苦的是千里奔波,还是孤身作饵?
或许在天家眼中,世事如棋,任何一人,都不过一枚棋子。
他这个棋子,是死了比较遗憾,还是活着比较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些内容
☆、余波
“请恕学生无能……”公孙策拱手低头。
“展护卫可是受了内伤?”包拯一脸凝重。
“那倒不是。其实展护卫的身体比去襄阳前好了很多,连从前的一些陈年隐疾都有所好转,倒叫学生十分讶异。不过展护卫本年轻,若不是之前……”公孙策微微摇头。
若不是之前太忙太累,又怎会年纪轻轻落下一身的病?这回虽然吃了许多苦头,但之后静养不再奔波,身体便很快好起来。到底在开封府这些日子,他默默承受了多少?官家对他,开封府对他,亏欠了多少?
“然精神不若从前,似是睡眠不稳,休息不足之故,并非有甚么病症。学生已经换过几副凝神静气的方子,都不大管用。只怕展护卫……是有心事……”
、
“人和图,我都想要!”
“公子是骗你的,那人已经死了。”
“他害死了晓儿!”
展昭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气。
这三句话,三件事,是他的梦魇。
白玉堂还活着,他知道,可是在梦里黑暗的甬道中,一切都迷失在雾里。
他看不清。
而晓儿,晓儿……她为什么那么傻?她哥哥,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弋凛风……回想起来,弋凛风也许真对他如何的时候,他不是昏倒便是神志不清,是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可是,偏偏又无法忘记。
而这个人在哪里呢?
张王教的余孽,除了死在野人谷和被密使截下的,剩余的也都陆续落网被处死了。天家张了榜,重赏之下,从来不少勇夫。
只有左堂主和右护法,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想起左坤对他的回护,还有暗地取走又打磨送还的玉玦,展昭心中滋味难明。也不知这人是改名换姓隐居起来,还是已被官家灭了口。
倒是当初看管他的秦冬不知怎么被抓到了。官家说对普通的教众不会追究,以示天恩浩荡。毕竟他们只是盲从,真正参与其事的,至少也是分舵舵主一级。只是遣其各自回乡,需每年向地方官员报备,不得随意走动,以防再生事端。
可是只要他一句话,秦冬便会被作为知情的亲信,重则处斩,轻则流放三千里。
秦冬看见展昭的时候,几乎要站不起来。只是一个看人的差事,最后可能要掉脑袋,还是当初自己主动争来的。
展昭的眼光黯了一黯,却未在他身上停留。他听见展昭说:“展某并不认识此人,想是不相干的教众吧……”
、
“秦冬?”
秦冬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一袭锦衣的华美少年,心又缩成一团。行事狠辣,不留余地。他听过武林中人对白玉堂的评价。
本以为展昭放了他一马,他便可以回乡过过小日子,没想到接二连三的惊吓之后,又是一个惊吓。
“你……可知道展昭?”
秦冬点点头,嗓子有点发干:“展南侠名满天下……”
“别跟爷爷说这些废话!爷问的是你在张王教总教的时候!”
秦冬一哆嗦 。
、
那剑穗终究是不能再用了。不是上面的血迹洗不干净,也不是断了的络子接不回来,只是边缘被打磨的十分锐利的玉玦,稍不小心,又缺了口。即便再镶好,过于锋利,容易伤人,并不适合做剑穗上的吊饰。
若再磨平呢?如同人的棱角,从锋芒毕露到内敛隐忍,有时只是一瞬。
还是……算了吧……
便答应了白玉堂再为他买一个。
旧的这个,白玉堂想要去做个纪念,他只是淡淡笑着说:已经丢掉了。
有些东西,可能承载了太多,留在那里沉甸甸的,压得心中难过。不如弃于桥下,任河水日夜奔流冲刷,洗去旧迹。
、
“店家,请把这个,这个,和这个拿来瞧瞧。”展昭点了点架子上陈列的几块玉环,微笑着对店家说。
看着展昭的微笑,白玉堂有些出神。
这个人,经过这样的事情,竟还能这样的微笑。这到底,有多困难?
“白兄为何这样看着展某?”展昭注意到白玉堂专注的目光,隐隐有点不安。
“呵……”白玉堂回过神,“你头发上沾了点东西……”
说着伸出手去。
展昭的发上,的确沾了一丝柳絮。
展昭不着痕迹地偏过身子,让开了白玉堂的手,自己抹了抹头发。
白玉堂心中一痛。
到底还是留下伤害了吧。
怪不得夜间总会被噩梦惊醒。
怪不得总是和任何人保持一臂之上的距离。
怪不得约他到屋顶喝酒时,不再能一起躺着看天。
怪不得开玩笑说要在屋里陪他免得他做噩梦时,是那样慌乱的拒绝。
怪不得……
是不是本不该去查,去问,本不该知道?然而又如何……只让你一人来承受……
弋!凛!风!
白玉堂紧紧握住剑柄,手背青筋暴露。
千万别让我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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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月,居然又有了弋凛风的行踪。更居然,就在汴梁城内。
果然这个人,算计人心,最精明不过。
展昭握了握拳。
包大人说本也不必开封府出面,却是天子垂询,问展护卫伤养的如何,愿不愿走这一趟。
自襄阳回来,展昭便借伤告假,平日只是巡街整理文案,不再出外办案或入禁宫当值。
公孙先生说,天子或者只是借此问问展护卫的情况,倒不是真要让他去。不过总还是要问一声。
展昭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有些事情想问个明白,有些事情想有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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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不见,我对展大人甚是想念,展大人可有想我?”弋凛风靠在窗边,仍带他一贯的懒散笑容。
这屋子的摆设,竟然是和他院中烧掉的那间,一模一样。
“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弋凛风一声长叹,踱到床前,轻轻抚平被上的褶皱。“常教我怀念从前你我相拥而睡的时光……”
展昭的手在剑柄上攥的发白。
“展大人此来,可是想和我叙叙旧情?”弋凛风似是没看到展昭的脸色,仍笑着问,目光肆意地在展昭身上上下打量,“展大人又清减了些。这样抱起来,可有些硌人。”
展昭终于忍不住拔剑。
怎么会以为,和这个人,还能有正常的对话?
、
展昭的剑尖点在弋凛风左胸的时候,弋凛风的鞭柄离展昭的喉咙还有三寸距离。
“你输了。”弋凛风一笑。
下一刻展昭的剑就深深刺入了他的胸前,而他却贴近了展昭,鞭柄一晃,点了展昭的穴。
展昭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真的很像猫。”弋凛风的头贴在展昭额头上,身体和展昭的身体隔了一个剑柄的距离。
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我一直都想知道,在你清醒的时候吻你,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弋凛风一用力,把展昭推倒在床上。鲜血从他胸前嘴角不停溢出,他却好像感觉不到,只是用力贴上展昭的唇。
“猫儿!”
一股大力把弋凛风拉曳而起,飞撞到窗上。透胸而过的剑身又被推出来半截,血流的更快了一些。
看见展昭满脸满身都是血,一动不能动的样子,白玉堂浑身都在颤抖。
“咳……”弋凛风抬手拭了拭嘴角,却没能让血更少一些。他还是勉力扯了个笑容,对抱起展昭怒瞪着他的白玉堂道:“只……只是……亲了一下,就……着急成……这样……咳咳……咳……”
血沫从他口中溢出,衬着那抹带了嘲意的笑,看着格外狰狞。
“睡……咳咳……都睡过了……亲一下……咳咳……有甚么打紧……”
展昭脸一白。
“闭嘴!”白玉堂一脚踢在弋凛风侧脸。弋凛风被踢趴在地,支起身子吐出几颗牙齿,哧哧地喘着气,果然说不出话来了。
“白兄……”
展昭语音微涩,动了一动。白玉堂身子一僵,脸上微热,忙不迭地把展昭放下来。
“我没受伤,只是被点了穴,这些血都是他的。”展昭解释了一句,缓和一下气氛。他一直在运气冲穴,刚才已经解开。被白玉堂打横抱着,实在有点尴尬。
白玉堂不敢去看展昭,只看着弋凛风:“被你一剑穿胸,这人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不是我刺上去,是他自己撞上来。”展昭语气有点飘忽,“所以我才被点了穴。”
“这人疯了?”白玉堂吃了一惊。
弋凛风好像又缓过一口气来,斜倚着墙,扶着胸口直直看着展昭。
看见他炙热的目光,白玉堂便觉得心中如同火烧。
恨不得把他的眼睛刺瞎,双手斩断。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恨不得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恨不得这世上,从未有过这一个人。
可就是将他加诸猫儿的百千万倍返诸其身,又如何?
并不能让已有的痛苦,消除分毫。
可无论如何,不能叫这人,死的太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