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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臣子,可不能让圣上久等了。”
“唯。”
见着那些大臣们都站起身,曹操走到荀彧面前,微笑道,:“文若,走吧。”
望着人坦荡的笑容,再看那群不知是因为跪了太久还是被刚才变故吓到的各个大臣,荀彧抱以曹操一个温和的微笑,翻身上马,与大军一起进了城中。只是,那握着缰绳的手,却在自己都未察觉的状态下紧了又松。
“文若。”耳边一阵热气,不知何时郭嘉已经凑到他身边,俯身凑到人耳边道,:“过几天,请嘉去城南的酒馆喝酒吧。”
荀彧正想回答,却见人已经调转马头到了荀攸身边似是在商论什么,忆起刚才两人的一唱一和,不由莞尔一笑,收回目光继续跟着大军前进。
当日约定的过几天,却没想到真正兑现之时却是一个月之后。跟着祭酒府的仆人来到城南的酒馆时,天已经全暗了下来。他走进嘈杂的酒馆,一眼便看到那坐在角落里身着青衫的人,走过去见人在自己没来之时就已经喝掉了好几坛酒,他叹了口气,到人对面坐下。
“唔,文若,你来了?”郭嘉醉眼朦胧的撑起头,看向荀彧,笑笑,:“好慢。”
从人手中拿过酒坛放到桌上,荀彧无奈道:“奉孝,彧知道你的酒量,只是酒色伤身,别再喝了,别一会真喝醉了。”
被人点破伪装的醉意,郭嘉一改刚才懒懒散散的样子,双目恢复了一贯的清澈与晶亮:“是文若身上的兰花香太浓了,嘉一闻,这酒就醒了。”拿起一个酒杯,郭嘉给荀彧倒上一杯酒,而后递到人面前,笑道:“只是,嘉担心文若能解了嘉的酒,却解不了自己的酒。”
“既然没醉就不要说醉话。”荀彧望着人,思索几秒后还是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没想到人饮得酒极其的辣,他才饮了不过半口,就觉嗓中发痛得很,只得一边咳着一边放下酒杯。
“看来文若喝不来辣酒呀。”郭嘉有些遗憾的说道,而后拿起人的那半杯酒自己饮尽,:“不过既然文若暂时说不出话来,那就先安静听会儿吧。这城南鱼蛇混杂的,没准能一不小心听到点什么东西不是?”
荀彧想说些什么,奈何喉中发痛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又见郭嘉那闪着笑意的目光,他便也安静下来,静等待着什么。
“你听说没有,圣上最近尤为宠爱董贵妃,夜夜都宿在她宫里。”
“是啊,真不知董贵妃是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不过我听那些宫中的小黄门说,董国舅一直在偷偷给他女儿送什么东西,没准那就是……”
“嘘,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
皱眉听完不远处那桌的这段对话,荀彧抬目望向郭嘉,等着人给一个他一个他们能看到这一幕的解释。后者望着荀彧认真地样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轻声道:“文若,还记得一个月前城门的那一幕么?董国舅想干什么,文若当比嘉清楚。”
“咳咳……”轻咳两声,他感觉自己的嗓子稍微好些了,便出声说道:“彧明白。所以将来那一天,即便主公做了什么,也不过是清君侧罢了。”
“那……”一转手中的酒杯,郭嘉眯起双眼,直直盯向人,:“如果是圣上与董国舅一同……”
“奉孝。”荀彧低声喝道,:“莫要妄言。”
“哈哈哈,”见人如此,郭嘉不怒反笑。他长饮尽杯中的烈酒,而后隔着桌子凑近些荀彧,半是笑意半是认真道,:“文若总是这样,明明自己明白却又自欺欺人。罢了罢了,嘉当时和文若想约本是为表谢意的,哪知道一个月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事不过是顺带着的,文若若是不喜就算了。”
本因为人的话心胸中跌宕起伏,却哪知人在计算了那么多后却轻易地就转了话题。看着人不再和自己说话而是一杯杯的饮酒,而清澈的眸子愈发的呆滞。深知若想判断此人是否喝醉只能看人双目的荀彧知道人这是真醉了,他从人手中拿下酒杯,拍拍人道:“奉孝,不早了。彧先送你回府吧。”
“不,不用……”没太反抗人拿走酒杯,郭嘉歪头倒在桌子上,口中却道,:“嘉还有不得不做完的事情,不能回去……”
“奉孝?”察觉人的神色有些不对,荀彧起身坐到人的旁边,拍拍人肩又重复了一遍道,:“彧先送你回家吧。”
“啊?文若。不用不用……”郭嘉朦朦胧胧的抬起头看着荀彧,而后挑挑唇角微笑道,:“嘉在这里等人,不能回去。嘉有可能时间不多,所以对于文若你这个麻烦的要死的人,还有主公,嘉需要……”
“奉孝……”听着人十分像是酒后的胡话,荀彧却不知怎的,心中一揪。或许是他的错觉,此刻的郭嘉就像一支海棠,正是因为花期的短暂,所以越发的无所顾忌的为自己所追求的事情拼搏,最后将生命都为他燃尽。
这次出兵徐州,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文若,听着,嘉很认真。”本来是想把人推开,但奈何本来力气就不大酒后力气更不忍直视的郭嘉在尝试了几下无果后,一手撑着头望向荀彧。正当荀彧以为他要一脸认真说什么的时候,却见他又倒了下去,醉中带笑:“嘉没醉的。文若你先回去吧,嘉真的在这里等人……”
无奈的摇摇头,荀彧想再去扶人。可惜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和他走,无奈之下,他只能一个人站起身,像酒馆中的小厮叮嘱了几句,而后望着人叹了口气,望酒馆外走去。
“文若……之前的事谢了……”
荀彧脚步一顿,明了人说的是之前在许都兴科举那件事。这种政策眼中触及了世家大族的利益,除了在朝中大臣中安插人阻止外,就连刺客这种事情让荀彧知道的都不下十几回了。而他们一直策划着却没有真正动手,却是因为碍着荀家的面子。在许都若说最大的世家算哪一族,当属是荀家,荀家如果不动,那他们动反而就容易被其他家族渔翁得利后再群起而攻之。而荀彧正是利用这一点,一直利用着荀家的力量压着那些大族,以确保新政能实行下去。
只要此举对大汉有益,一族之利的亏损,算不得什么。
“还有……”
此刻荀彧已经走出了酒馆,所以郭嘉下半句话的内容,就被裹夹到了仍旧喧闹的酒馆中,不见踪影。
还有,文若……
郭嘉拿着酒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刚才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即将发生的事,可不仅是清君侧那么简单啊。
那一日,斜阳残血。鲜红的血液洒在宫中的玉石阶梯上,触目惊心。
而在哪一日后,借着董国舅一事,牵连党羽,瓦解世家,所付出的鲜血,更是血流成河。
荀彧在外人看来,仍旧是那居中持重的尚书令,面对着许都的那些翻天覆地的改革,他将每一件事情都善后的井井有条。但鲜有人知道,他当时那段日子,每一秒坐在尚书台中,心中都惶惶不可终日。他一遍遍问自己,究竟主公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汉室?可这次之事,任是对于外人说的再道貌岸然,荀彧也清楚这件事若非献帝的同意,董国舅没有力量做到这一步。
为了天下百姓?或许是吧,至少在这次清洗之后,地方豪强的势力都下放到了百姓手中,至少到目前为止,哪怕是遇上荒灾,朝廷管辖之地都不会因此而出现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现象。
可是,若是一天,想保天下百姓,就保不住汉室呢?
笔尖一顿,荀彧暗道自己是愈发的多愁善感了。但心中却明白,这份矛盾,有一天或许真的会到来。
或许就和奉孝所说的一样吧。彧,真的是习惯了自欺欺人。
☆、归兮【荀彧番外(下)】
岁月如沙粒般匆匆在指缝间不经意流逝,转眼间许都又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习惯了留守于后方的荀彧来说,衡量时间流逝的方式,无非是那不时从远方战场送来的战报,提醒着他建安年间又过去一岁,庭外雅兰又过了一年花开花谢。
时间所改变的,似乎仅是许都城外那一寸寸攻克的疆土,而许都城内,却似是被岁月所凝住,在暗流与繁荣交织中,保持着经年未改的平和。
所以长居在许都的荀彧渐渐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忘记了,时间最容易改变的,并非是那逐渐收的疆土。
更多的,是人心。
最后,不过是他一人,画地为牢。
建安十二年的冬季比以往都要漫长,以至于当春风迟迟的吹来之时,太多的生命已经被埋葬在了冬季。比如抬眼望去庭院中那熬过了几个春秋的兰花,在这年的春天,最终还是没有再吐纳新绿,而是化为一片枯丛,在不久后尘归尘,土归土。
事情总是有因果的,没有一件事是毫无征兆的便发生。
所以对于郭嘉的死,其实在很早的时候,荀彧就该猜到了。
为什么这几年他在许都的部署越来越急切;为什么他在与自己一同留下在许都望着主公远去的大军时,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不舍;为什么一贯想要硬逼着自己看清现实的他却在大军出征前的那个晚上,轻易地便沉默了下去。
他本能的知道着什么,却同样本能的感觉到,他这位老友,一点都不希望其他人看出他的异常。
所以,在接到讯息的那一刻,在看着千里缟素远远而来之时,荀彧在一瞬间的大悲之后,竟只剩下了平静。
他静静地看着曹操的大声嚎哭,静静地看着奉孝的夫人毅然的殉夫,静静地看着三尺黄土掩盖住红木棺,一生功过荣辱就这样被深埋地下。
望着远方如血的残阳,没由来的,是从未有过的疲倦与迷茫。
“郭奉孝年不满四十,相与周旋十一年,阻险艰难,皆共罹之。又以其通达,见世事无所凝滞,欲以后事属之,何意卒尔失之,悲痛伤心。今表增其子满千户,然何益亡者,追念之感深。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奈何!”
当后来,望着手中这份曹操远在荆州遣人送来的书信,荀彧深叹了口气,不知是多日批阅公文的缘故还是屋中香雾太浓的缘故,他只觉得头愈发的沉,不得已,他只得以手撑头,慢慢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他不该有悲伤地,因为他明白,对于他这位老友而言,能为主公的霸业奉献尽自己的生命,是他一辈子最满足的事情。
唯一叹息的,也不过是这天不假年的命运罢了。
突然,他一瞬间很想给曹操回信,询问他倘若他知道此次征讨乌桓,郭嘉会因此而丧命,那么是否会因此,而止步于塞外。而后,荀彧便很肯定的抹去了自己的疑惑,因为答案从来都是那么明确。
因为明确答案,所以与其去纠结,不如放弃那些执念,珍惜真正在眼前的欢愉。
奉孝啊,你果然还是如以往一样,将人心看的透彻,甚至是透彻明悟的可怕。
主公的大业之路,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住脚步。无论怎样的代价,主公都会毫不犹豫的前进,甚至连回首,都不敢有片刻。
所以总有一天,当初相见时想约匡扶汉室的话,也会被执意前行的主公扔在身后吧。
其实,一开始,他们的路就不同。只是因为一个是匡扶汉室,一个是一统天下,万民安康。这两条路离得太近了,以至于携手走过这么多年后,却在一直调和着他们俩之间关系之人陡然离去后才后知后觉,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殊途。
“悔相道之不察兮……”笔尖微顿,墨在宣纸上不断地渲染开来。而直到墨汁停止扩散时,荀彧也没有将下一句写出来。
悔相道之不察兮,可惜彧,从未想过反途。
将宣纸夹到那本翻阅了多年的《春秋》之中,荀彧静了好久好久,终于在香雾将要散尽时,叹息般的道:
“奈何,奈何……”
荀彧不清楚赤壁那场仗打的究竟有惨烈,他只知道那战死了很多人,而那场江面上的大火,更是足足烧了三天。
在安定了江东班师回朝后,曹操班师回营。只是这一次,就如同一年前从柳城班师回营一般,曹操丝毫没有一丝天下将定的喜悦。
岁月流逝,额间的皱纹渐渐浮现,鬓角的斑白已再也遮掩不住。
原是不知不觉,大家都老了。
在不久之后,孙权便彻底的呈书归顺朝廷,携家眷迁居许都。而西凉,在把所有知晓马腾与韩遂j□j的人处理干净之后,便将大权都交给了从荆州赶回来的马超。因为对于汉室而言,将西凉的精兵到一个一心只想着守土安疆一扫蛮夷的将军手中,反而是最安心的方式。
或许老了,便也无妨吧。这么多年的征战戎马,而今朝,也终换得了一个太平之世。
在百姓高呼曹丞相之盛名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