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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两个兄弟,着实教人发愁,没个出息的不说,竟一个赛一个不像话,不曾给她长脸不说,还争先恐后的折了她的体面去。
邢德全不长进,还可说年纪小不懂事,但那邢忠,都已是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了,竟仍管着她伸手要银子,眼里只有钱财,何曾体会过她的难处。
邢夫人越想越气,只拍着桌子道:“送什么送,这银子又不是大水冲来的,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儿,给他们除了招埋怨,还能得什么?”
发了一通火儿,邢夫人略觉得心头舒服些了,一时也不愿再提这事,只朝着王善保家的吩咐道:“你打发人出去找找,给老爷带个话儿去,省的老太太不高兴。”
王善保家的忙应下了,打发个婆子去了,方寻着话儿来哄邢夫人高兴,说了几件寻常笑话,见邢夫人眉头舒展了,王善保家的又趁机说道:“我倒有个事儿要同太太说呢,昨儿赵姨娘使人送了二十根络子来,托我呈给太太。那样式花色,竟挑不出一丝不好来,倒不成想她还有这般手艺。”
邢夫人微微一笑,只淡淡道:“她倒是个有心人。”
说着,邢夫人又看着王善保家的,笑问道:“我听说她也有身子了?”
王善保家的笑着点了点头,只说道:“可不是,我听说老太太昨儿刚抱了三姑娘过去,赵姨娘就查出喜脉了,着实是有福气。”
邢夫人笑了笑,只吩咐王善保家的道:“既是这样,你待会送份礼儿过去,替我道声贺儿。”
话儿才出口,外头的丫鬟便打了帘子道:“姨娘们来给太太道喜了。”
邢夫人一听,脸上的笑容便敛去了,只淡淡道:“请她们进来罢。”
话儿刚落,十来个穿绸着锦,簪花戴柳的女子便进了屋来,只朝着邢夫人行了礼儿,便围着邢夫人奉承起来。
邢夫人虽是个贤惠能容人的,可见了这些姬妾,却也难免心里不自在,那些讨好的话儿,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随口应付着罢了。
若是往常,那些姬妾见了邢夫人这般模样,早早便告辞回去了,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竟跟没看见似的,一味说笑不止。
邢夫人也不是蠢人,哪不知这些姬妾想得什么,无非是瞧见她有了身子,如今也想得个盼头罢了。
若是从前,邢夫人也乐得贤惠一二,反正贾赦是好色惯了,与其被那些没眼色的下贱种子拢了去,倒不若便宜这些懂规矩知进退的。
可现今儿,许是贾赦年纪大了,也不大爱往这些姨娘屋里去了,反倒和邢夫人亲近起来了,夜里虽有时分床寝宿,但日间却多同食相伴,时日一长,邢夫人竟有些贤惠不起来了。
叙闲事王夫人叹气
见着邢夫人神色越发倦怠,这些姨娘最是伶俐知人心,心里也极明白,一时倒把那奉承的话儿给停住了,只陪笑着转了话头道:“怎么不见二姑娘过来?”
邢夫人淡淡笑了笑,只说道:“先前王家太太来了,我让迎春过去领个路儿,想来也快回来了。”
那几个姨娘一听,只忙忙的笑道:“原是这样,我们还以为二姑娘不曾过来瞧看太太呢,可见是我们糊涂了。”
邢夫人听得一笑,这些姨娘糊涂是假,话里有话是真,当下眉目一转,只笑道:“你们不提,我倒混忘了去。怎么你们这会儿才过来,先前赖嬷嬷来时,还问了几句呢?”
那些姨娘原是想挑拨邢夫人几句,让邢夫人生出些嫌隙之心来,怎知邢夫人不理会不说,这话里竟隐隐敲打起她们来了。
一时倒教这些姨娘尴尬非常,只勉强笑说道:“原是早先便该过来。只是想着太太如今有了身子,正是天大的好消息儿,与其零散着来,扰了太太清净,倒不若约齐了一并过来,故而来迟了。”
邢夫人闻言一笑,只说道:“我说着呢,今儿人怎么来得这么齐整,原是约好了的。”
话儿刚落,外头帘子一动,丫头们细声细气的禀报道:“老爷回来了。”
贾赦一进屋,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便围了过来,贾赦闻着浓浓的脂粉香气,禁不住略皱了皱眉。
邢夫人瞧在眼里,只忙忙的起了身来,笑问贾赦道:“老爷去哪儿了,老太太刚才打发了人来唤你过去呢。”
贾赦闻言,不免忖度了一番,只笑说道:“我知道了。”
说着,又嘱咐邢夫人道:“我已经吩咐话儿下去,让他们挑几个年长有经历的嬷嬷进来侍候,你且看看,有无可用的。若是没有,我明儿再打发人另请去。”
邢夫人听了,不免扑哧一笑,只温软道:“哪用再添什么人进来,这府里这么多嬷嬷,何尝没个可心得用的。”
听得邢夫人这么一说,贾赦只笑了笑,又嘱咐邢夫人道:“重阳节的礼儿,我已叫管事备去了,你只管着静养便是。”
见邢夫人点头应了,贾赦笑了笑,方往贾母院里去了,从头至尾竟没同那些姨娘说过一句话儿。
瞧着贾赦对邢夫人温言软语,千般关心,万般嘱咐,纵是这些姨娘里再规矩本分不过的,也不禁心头生出些许酸楚来,以色事人者,色衰爱弛,如今她们还没到年老色衰的年纪,便已被贾赦冷落了去,更不知日后是何等凄凉光景。
转眼进了九月,邢夫人的肚子渐渐开始显怀了,行动也不大方便起来,自然是不宜管家理事了。
只是邢夫人这一交权,倒教贾母犯了难,这满府的事儿总不能都交托给王夫人料理着,不说王夫人能不能照管得过来,单前儿出的那些事,贾母心里还膈应着呢。
可贾府里除去王夫人,也寻不出人来了,总不能让姨娘管家,或是贾母亲自出面罢,没奈何,贾母只得将管家的权儿又给了王夫人去。
只是贾母这回却多了些心眼,不但让几个素来体面能干的管事媳妇帮衬着王夫人,私下里还让几个耳神心意盯着府里各处,以防万一。
王夫人虽重新掌了权,但处处皆有人掣肘着,难有称心如意的时候,若是旁人,少不得为这置气。
好在王夫人最是个天真烂漫的,倒也不曾计较这些,每日点卯理事完毕,不是去瞧看贾珠病情,便是往贾母院里说笑,偶尔还去看看邢夫人,任谁都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这日里,贾赦正打衙门回了府,刚巧走到院门前,便被人撞了个满怀,贾赦定了定神,抬眼一看,撞着他的不是旁人,竟是他屋里的姬妾。
贾赦也不曾多想,只随口道:“怎么也不曾看着些?”
那姬妾羞的面红耳赤,只细声细气道:“都是奴婢不好,一时走急了,倒不曾见着老爷过来。”
说着,便不禁抬眼看来,眼里波光潋滟,说不出的楚楚可人。
贾赦愣了一愣,还未说话,王善保家的领人出来,瞧见这情状,便忙不迭上前道:“老爷回来了,太太正说有事儿要问老爷呢。”
贾赦听着王善保家的这么一说,也不遐多想,只忙往着屋里去了。
见着贾赦去远了,王善保家的瞧着那姬妾冷笑两声,只阴阳怪气道:“哎哟,我的姨奶奶,可得小心些,也是今儿撞到了老爷,倘或是撞到别的什么人,哪可就白担了冤枉去,岂不委屈。”
却说贾赦进了屋,只见得邢夫人靠在软榻上,正陪着迎春赶棋子儿。
瞧着贾赦进来了,邢夫人不免扔下棋子,笑说道:“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提了一句,老爷就回来了。”
贾赦闻言一笑,只问着邢夫人道:“今日可好些了,太医开的药可用了没有?”
邢夫人含笑道:“倒好些了,药也用过了。”
贾赦又笑说道:“今儿外头送了些鹿肉熊掌来,我想着你这几日胃口不大好,便让他们都留着,做几道你喜欢的菜肴送上来。”
邢夫人忙笑说道:“哪用如此,先前只是口里无味,今儿老太太送了几瓶花露来,我略用了些,如今已是大好了。”
贾赦不置可否,只随口问道:“可遣人去答谢过了?”
邢夫人笑道:“怎么没有,去的是翠云,回来还说,老太太赏了她一件衣裳,两样首饰,可算是去着了。”
听了邢夫人这话,贾赦点点头,又问着迎春道:“怎么今儿没去上学?”
迎春手指缠着衣带,只说道:“今儿先生有事,故而下学的早。”
贾赦瞧着,迎春虽仍有些拘泥之态,但听言语,已胜出原本许多了。
贾赦笑了笑,只又说道:“身边的人可如意,丫头婆子们听话不听话?”
迎春脸儿一红,半晌儿才答道:“都好着,并没什么不如意的。”
这边贾赦正和迎春说话,那边儿王夫人也在同周瑞家的商议着。只听得周瑞家的陪笑着道:“昨儿老爷歇在周姨娘屋里,并没去赵姨娘那儿。”
王夫人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一笑,随口道:“如今赵姨娘的身子越发重了,也不大好服侍老爷,周姨娘是个妥帖人,有她侍候着,我也能稍放些心下来。”
周瑞家的听着王夫人这话,不免心中生疑,只是一时不好询问,只忙笑道:“今儿我去给宝玉送东西,正好瞧见了三姑娘,还是老太太会照管着,那摸样儿竟跟画上的玉女似的,别提有多喜气了。以前赵姨娘养着那时候,三灾六病的,瘦得一把柴似的,哪及得上今日半点儿。”
王夫人挑了挑眉,只淡淡道:“三姑娘原就没什么病症,小孩子家体弱,调养些时日,自然便好了。”
说了这话,王夫人又状似无意的问道:“我恍惚听人说,老太太时常使人送东西给赵姨娘,你可听见没有?”
王善保家的闻言一笑,只忙不迭的说道:“我倒没听着这话。只是听老太太屋里的老嬷嬷说,大太太这几日胃口不大好,老太太差使人送了不少药材补品过去,想来,许是顺便也给了赵姨娘些罢。”
王夫人摇头道:“这我也听说了,但不只这个缘故。”
周瑞家的低头迟疑了一阵,方抬头笑说道:“旁的倒真没听见了。不过,这送东西得东西,原也是常事,保不定老太太是瞧在三姑娘的面上,才送些东西给赵姨娘罢了。不怕太太怪我冒撞,论理,这些东西都是老太太自个儿攒下的,给谁都没话说的。”
王夫人听了,不免点头叹息,只说道:“这话说的很是,和我心里想得一样。只是元春和宝玉都养在老太太身边,我虽知老太太待他们必是没差儿的,可这心里难免悬着。宝玉还小,不知事,元春性子又不大稳重,老太太再是疼惜,难免隔了一层,倘或比较着什么,分出了厚薄来,倒教我没处说去。”
周瑞家的一听王夫人这番忧虑的说辞,心里不觉也伤感起来,拿帕子抹了一回泪,才又说道:“大姑娘和宝玉都是太太养的,太太心疼也是难免的事儿。只是我瞧着,老太太也不是那分厚薄的人,旁的不说,只看宝玉就知道了,老太太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当真当作宝玉看待着。”
王夫人一听,越发叹了气,只伤心道:“宝玉还罢,他是有个来历的,老太太不疼他能疼谁去。我如今忧的却是元春,老太太待她虽好,可如今有了二姑娘和三姑娘,难免分了心去,这孩子素来便没个心眼,若是有那心坏的,不听吩咐不说,还起心欺负她,只怕着老太太未必能知道。旁的不说,单去年大老爷为什么发卖二姑娘身边的丫头婆子,还不是拿那起子没眼色的,欺着姑娘家面皮儿薄,成天儿生事闹鬼。当日二姑娘是何等委屈,如今只是想着保不定元春也受了这些苦楚去,我这心里便如刀割一般。”
泪难收悲喜两房事
周瑞家的听得王夫人这话,难免意外,只是一想着贾珠的事儿,心头倒略明白了几分,忙笑道:“太太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多心了。大姑娘又不是那小孩子,哪会由得人欺负。再说着,如今大姑娘虽天真烂漫,但也快到论亲的年纪了,太太与其担忧老太太厚薄了去,倒不若预先防着些。”
王夫人听了周瑞家的这话,正触着心头一件大事,直直得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遇着事儿,难免多想一些。罢了,且不说这些,珠儿今日可好些了?”听着王夫人提起贾珠,周瑞家的不免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说道:“听那些丫头说,珠哥儿如今越发懒散嗜睡了,太医只说调养着,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我想着,太医既没说不好,想来因也没什么,只吩咐那些丫鬟小心侍候,若有什么,便禀过来。”
王夫人一听,便由不得要滚下泪来,伤心之处,直教人笔端难绘。
周瑞家的见了,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