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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墨年纪不大,约么着也就十三四岁,脸圆圆的,平时总是红扑扑的脸此刻有些发白,站在林彦面前丝毫看不出往日的活泼性子。
“小的见过大公子。”
林彦挥挥手免了他的礼,声音有些冷:“你怎的不在先生屋中伺候?”
青墨却是没有起身,声音有些低,带着点颤抖:“大公子,小的是偷偷跑出来的。主子他不让我来告诉您,可……您去瞧瞧吧,主子的身子怕是不好了。”
林彦闻言立马一把拽起青墨,感觉青墨的衣衫有些湿,昨天并没下雨,那只有朝露才会沾湿了衣衫,想来青墨在这里等了许久。
“可传了大夫?”林彦拉着青墨一边疾走一边问道。
青墨没有武功,被这么一拽着走有些难受,但还是勉力答道:“主子不让请,小的也不敢自作主张……”
林彦停了步子,道:“我自己去先生处,你去请大夫来。”
“可现在时候尚早,大夫还没……”
“若是他们敢不来就直接叫人给我绑来,有事情算我头上!”
青墨用力地点点头,应了个是,大步跑走。
林彦架起轻功去了刘先生的院子,在门口落在地上,扫了眼门框发觉门两边竟然换了门联。但无暇细看,林彦推了门大步走进去。
刘先生的院子依然雅致,平时只有青墨一人伺候此刻倒是显得有些冷清。林彦轻轻推开了门,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儿扑面而来。纵然现在是夏天,但清晨的风还是很冷的,林彦回神合了门,用布塞紧了门缝,理了理衣领换上淡淡的笑进了里屋。
躺在床上的老先生盖着厚厚的被子,往日里总是闪着精明光芒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纵然是在睡梦中也是死死皱着眉头。林彦不敢打扰,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但刚坐下就感觉到刘先生有了动静。
刘先生睁了眼睛,但双眼中还是有些模模糊糊的迷茫。好一阵子以后才清醒了些,看到林彦,微微直起身子想坐起来,林彦忙往他身后塞了个枕头让他坐得舒服些,刘先生任由着林彦帮他调好坐姿盖好被子。
“照顾人的活你倒是做的顺手。”刘先生的声音有些嘶哑,只是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咳嗽起来,林彦从桌上倒了杯水放在刘先生手里,刘先生手颤抖着喝掉,摇摇头,“青墨那小子又偷懒,说了多少次泡茶的第一遍水要倒掉,他就是记不得。”
林彦温和笑着接过茶杯:“先生还是这般仔细。”
“仔细点总是没坏处。”刘先生轻呼了口气,正了正身子看着林彦道,“这一大早的你来做甚?”
“路过了顺道来瞧瞧,本想着看看就走的,没成想还是把您吵醒了。”
“醒了好,睡着了也是做梦,比醒着还累。”刘先生靠着枕头,将微微颤抖的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被子上,“人这一上年纪啊就老是梦到以前的事情,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想起来了,却是越发睡不安稳。”
“有些回忆总归是好事情。”
“有些好,有些不好,谁说的清楚呢。”刘先生指指床底下,“现在你来了也好,我有事情交代你。底下有个箱子你拿出来。”
林彦微微弯了腰从床底下抽出了个铁箱子,上头有个锁,看起来有些年头。
刘先生轻轻叹了口气:“当初我们刘家被牵连,全家罢的罢贬的贬,我赌了气抛家弃口跑出来,这一走就是将近三十年。可这三十年我回去找过,寻过,当初的家早就没了,我的妻儿也没了,我找了这么多年却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林彦头一次听到刘先生说起家事,抿抿唇,却不知道从何劝起。
“在这黑木崖上,我没有谁亲近,除了身边伺候的青墨就是你了。青墨那孩子聪明伶俐就是胆子小,以后我要是走了就托给你,给他份差事别让他饿着就行。”
“先生……”
“让我把话说完。”刘先生似乎有了力气,咳了两声继续道,“这个箱子我一直给我孩儿留着,那个锁的钥匙应该也在他身上。你先替我管着,若是三年内还没寻到他,这箱子就给你了,里面的东西你自行处置。”
这里面的东西他不会要,但这是为了让刘先生有份心安,林彦没有推辞,点点头。
刘先生笑笑,似乎了了一桩心事一般松懈了力气歪在枕头上:“心事已了,临了能有个能托付的人,老夫也算不得亏。”
林彦没说话,沉默地坐在旁边眼睛看着刘先生苍老的脸,一言不发。
刘先生没过多久就又沉沉睡去,林彦将老先生身后的枕头轻轻拿走让他能躺在床上,掩好了被角,步履轻轻的出了门。
迎面就看到青墨正拖着一个老大夫往这里跑,压根儿没看到林彦就跑进了院子。林彦也不计较,只道青墨这般忧心,倒也不枉刘先生护着他。
林彦眼睛转而看着那幅新挂上的门联。
是刘先生的字,铁画银钩一般,似乎入木三分。
春风化雨雨化田,田舍破晓绕炊烟。
站在院子外定定的看了会儿,林彦就离开了,带着那口铁箱子。
却不知道今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教导他数年的刘先生。
当晚子时,刘先生病逝,享年六十三岁。
☆、第三十九章
七天里;林彦都在刘先生的院子里,没再踏出一步。
今天下了葬,夜深人静,林彦仍坐在刘先生的正房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出神,分明耳边还能听到老先生给他念书的声音;可这会儿人就不在了。
林彦缓缓起身,拽了拽白色麻衣的袖口;缓缓走到屏风后面的角落里。青墨蜷缩在阴影处抱着膝盖愣愣的发呆,看到林彦站在面前;扯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
“伤心了就哭,没人要你憋着。”林彦蹲下来拍拍他的头,轻声问。
青墨摸摸眼睛;回道:“我先生说过,他不喜欢听人哭,丧气。我不哭,等回了屋子里在先生听不到的地方自己哭。”
林彦看着那张小脸,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屋子里头静静的,偶尔有几声夜莺鸣啼却也热闹不起来。林彦微微扬起头,等到风将眼中的雾气吹散才缓缓起身。
青墨还是闷闷的,林彦看他眼睛周围一片黑就知道这孩子最近都没怎么合眼,劝他去睡,青墨把自己蜷的紧紧的不动弹,林彦无法只得点了他的睡穴,然后将昏过去的少年送回了后面屋子。
合了院门,在走出刘先生院子的一瞬间,积攒了七天的倦怠如同潮水一般的朝他涌来。
身子晃了晃,胳膊就被一个冰凉的手紧紧扶住。
林彦眨眨眼看着拖住自己半个身子的手,指尖纤纤,没有任何饰品装饰的手腕纤细白皙。闻到了空气里似有似无的花香,林彦弯弯嘴唇,放心的把重量交给身边的这人。
东方不败微微收紧了手臂,淡淡道:“你身上很冷。”声音沉静如流水,但其中掺杂的点点情绪还是很容易被捕捉到。
林彦没有回答,他恍惚记得今天一天自己都没有吃饭,可他不准备说出来,徒然惹人担心。定了定神,林彦微微站直了身子,轻轻握住了东方不败的手:“东方可是在这里等我?”
“本座只是路过。”
“哦,真巧。”
东方不败微微偏过头,也觉得自己想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禁不住推敲,在林彦薄唇间流出轻笑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彦不再多说话,若是真的惹毛了东方教主,要哄回来怕是得费好一番功夫。拉着那人的手往回走,东方不败微微挣了挣没有挣开,便由他去了。
平时林彦总是喜欢攥着东方不败的手指,他喜欢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暖热这人冰冷的指尖,可现在他的手也是凉凉的,但两个人双手交叠时相似的温度带来的是钻入心底的温暖感动。
缓缓前行,银色的月光顺着黑色的夜幕流泻而下,在红墙绿瓦间画出了一条条银色的光影。夜凉如水,心中积攒的悲伤似乎在夜风中稍稍散了些。人总是要往前看,只是有时候无法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以后晚上出门记得多穿些。”林彦看着东方不败身上单薄的红色缎衣,“眼瞧着夏天就要过去,一旦入了秋怕是要冷起来,白天还好说,晚上总归是要冷些的。”
东方不败先是沉沉无语,后来在林彦灼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林彦这才轻轻展开柔和微笑。
手指微动,林彦将原本只是握住的手变成了十指紧扣。
东方不败低头看了看,又用眼角瞧了瞧林彦纵然疲惫却依然笑容温和的脸,低垂眼帘,红衣纷飞间带出了几分平时不曾轻易显露的轻柔。
罢了,这段日子他也累的很,让他得意一回也没什么。
东方教主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些感情交付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只会越积越多越来越深厚,直到再也无法拔除。
平时觉得很长的路今天似乎短了很多,没多久就看到了自家的院门。林彦轻呼了口气,有点舍不得的松开了东方不败的手,上去开门,回头准备去唤那人,却突然收了声。
月光下的男子红衣胜火,明明没任何表情却有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傲气威严,眉目流转间露出几分清冷在看到林彦的时候却尽数散去。
淡淡的看着林彦,东方不败道:“难道你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倒不会,只是我想明白了个事情。”
“何事?”
“人跟人果然不一样,老天爷的心眼儿都是偏着长的。”不过,饶是他把心偏到了天上,这个全天下最完美的人也是我的,只是我的。
东方不败瞧着他,神色中有些不解,似乎不知道这人大晚上的又在发什么疯。林彦也不解释,笑笑,想说什么,又觉得几天没好好休息让身上实在是难受,扶住了额头。
东方不败信步走上去扶住了他,手贴在他后背上,掌心热热的,丝丝缕缕的真气传了过去。林彦看着这人,发觉那张想来清淡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附在他后背上的手却足够温柔。
轻风吹过,吹起了黑色的发丝,原本就靠的很近的两人发丝交缠,却像是再也分不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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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哀伤,但庞大的日月神教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逝去而停止运作,依然每天成千上万的银子进进出出,众多的教众各种事情多到繁杂,光是挤压在账房里面的条子就能把林彦埋起来。
刘先生不在,账房如今管事的就只有林彦一人。东方不败大笔一挥就把管事的权力给了他,那个代表着掌握日月神教银钱枢纽的黑色贴牌也落在他手里。
这块牌子虽小,但价值却是太高太高,有了这个他在银钱方面能有仅次于教主的权利,全教上下的经济命脉都捏在他手里。
这是块肉,是肥肉,就这样落进他嘴巴里自然会有人不服气。
“东方,我年纪尚轻怕是不足以服众。”林彦曾这般说。
“谁若干不听你的话杀了便罢。”东方不败曾这般回答。
即是推不了这份差事那就要做好,林彦时不会去执行东方不败“谁不服就废了谁”的宗旨,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不让教中老人有什么质疑。
事情多,急也急不来,林彦给自己泡了壶浓茶,研好墨添饱笔,花了一天的时间去将那些条子按着轻重缓急排了顺序,直到夕阳西沉才算是做的差不多。
林彦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零件都在叫嚣着酸痛,捶捶腰,林彦呼了口气将东西收进柜子,拿了本未算完的账册揣在怀里锁了门离开账房,对着在门两边守着的黑衣教众点点头这才离开。
可就在走进东方不败的院子前时,突然听到里头传来一个很清亮的声音:
“漂亮哥哥,你这院子真小。”
这声音有些陌生,但那个称呼林彦却是印象深刻。
步子加快了些,推开了朱红的院门,一眼就看到了正蹙着眉头坐在石凳上的东方不败,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另一个石凳上瞧着不过十岁左右的青衣少年。尚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粉嫩嫩的,五官精致,大大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东方不败,听到声音后扭了头,看到林彦的瞬间漾开了大大的笑容,从石凳上直接蹦下朝着林彦跑过来:“小哥哥!”
年纪尚小就能看出以后俊秀模样的眉眼,圆滚滚的小脸上让人有窝心感觉的眯眼笑,还有挂在腰间晃荡来晃荡去的青色玉佩,林彦哪里还能认不出这个小家伙。
弯了腰把已经扑在他腿上的小家伙抱起来,林彦笑道:“小平之长大了,我都要抱不动你了呢。”说着往里头走,在东方不败面前站定,温和浅笑,“东方。”
东方不败坐在那里摆摆手,眉间的结一直没解开。天知道刚才他被烦成了什么样子。
漂亮哥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