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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明知儿子有意包庇,却不知如何反驳,又觉得他行为举止异常温情,于是猜测道:“你就是施月舞?”
“太后英明!奴婢就是你们重点谈论对象施月舞。”施月舞笑眯眯地回答。
古代生存法则之一,不能得罪位高权重的皇族和大官。
古代敛财法则之二,见到位高权重者就要立刻拍马屁。
施月舞笑的圆滑,张口便是奉承话,“奴婢常听人提起太后的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您的美貌实在瞧不出居然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您看起来就像十八岁的少女无疑。您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堪称一代千古帝王,贤明之君,天下百姓人人赞颂。”
女人最喜欢别人夸赞其美貌年轻不衰,如果是为人母的女人,那么适当夸耀其孩子效果会更好,她深知拍马屁的精髓。
太后淡淡道:“得了!少往哀家脸上贴金,哀家不会同意册封你,你就省省心吧。”心里却因那番赞美而甜滋滋的。
“太后果然英明神武,一眼就识破奴婢的企图。”施月舞笑眯眯地伸出大拇指。
“母后,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去歇息了。”夏墨兮下了逐客令。
“墨儿……”
“朕想就寝了,母后!”夏墨兮将“母后”二字故意提高音量。
太后一怔,明白他的忍耐是到上限了,“墨儿,你是皇帝,不是寻常百姓可以由着自己喜好娶妻,你要为大局考虑,你的肩上扛着一座百年江山,背负着天下人的……”
立后(4)
“母后!”夏墨兮低吼打断,紧紧握拳,背脊瞬间僵硬。
太后内心陡然一颤,不敢再言语,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儿子的苦,这是命,身为皇帝的宿命。夏国能永保国泰民安五百余年之久,正是从第一代皇帝开始便承受那份身不由己,孤独与寂寞,牺牲皇帝一人的幸福可以换来千千万万民众的幸福,这便是夏国历代皇帝的命。
施月舞凝视夏墨兮,渐渐地,她的目光暗了下来,他有他的身不由己,而她亦有她的不得已。
“墨儿,”太后又是一声叹息,“当个贤明的君王,这条路历来都是最艰辛的,该怎么做你心里面应该很清楚,哀家回永孝宫了。”
“母后。”夏墨兮突然出声,语气沉重,“儿子知道怎么做,您安心回宫歇息。”
太后的离开,御书房一下子沉寂下来,无言的两人,中间隔着一扇开启的窗户。夏墨兮背对施月舞,不知道要说什么,就一直沉默。
过了许久。
“夏墨兮。”施月舞轻轻叫道,那块白色的龙纹玉同时递向他的身侧,“我明天就离开皇宫,按照先前的约定,这个……还给你。”
和一开始的打算有了偏差,她只想大赚一笔,金银珠宝收进钱袋。可是,他的心她不能要,钱没了可以再赚,心没了就无法回来了。龙纹玉还给他,虽然那是个好东西。
这也许是她一生唯一一次将夺来的财宝还给主人,然而,那个高贵的主人却并不想要。
夏墨兮怔怔盯着龙纹玉,良久才低声道:“明天再说。”他快步走进内室,仿佛要逃避她。
“等等……”施月舞猛的伸手抓了一把空气,她站在窗外,望着消失的夏墨兮,大声喊道:“你至少把我拉进屋子啊——”
立后(5)
******
第二日。
印无痕遵照夏墨兮口述内容,拟定立后诏书,当鲜艳的玉玺红印落上诏书的那一瞬间,夏国第十九代皇帝,国号墨雪的夏墨兮其皇后便尘埃落定。
礼部将诏书内容原封不动的抄写一百多份,由兵部派遣精锐兵将乘千里快马,日夜兼程,送往夏国各大城镇,诏告天下,举国欢庆。
最先有幸目睹此诏书内容的便是这天子脚下的平安城百姓。
平安城里淳朴善良的老百姓们,早早地守候在张贴皇榜的地方,大多数人都是彻夜等待,一个个顶着一对乌黑的熊猫眼。
议论声此起彼伏,夹着小贩的吆喝声,孩子的哭吵声,还有张家阿婆、王家大婶的家长里短,闲言碎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平安城时,百姓代表终于远远望见护送立后诏书的护卫朝这边走来了,他扯开喉咙兴奋地尖叫:“来了——”
现场顿时沸腾了,人挤人,脚踩脚,都想在第一时间得知这皇后位置落入了哪家小姐之手。
然后,在护送立后诏书的护卫摔了三次浆糊,掉了六次刷子,贴反了九次诏书后,可算是艰难地把这份手抄的诏书谕告天下了,当这护卫正要转身离去时,竟被一哄而上的老百姓踩到了脚底下。
所有人将脖子伸的老长老长,人与人之间紧紧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大家屏住呼吸,盯紧诏书。
四周鸦雀无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叫卖声打破死寂。
人群的最前面,街头卖猪肉的张大汉指着诏书,疑惑的问:“俺不识字,上头到底写了啥?”
旁边开馄饨铺的刘老爹怪叫道:“你不识字你站最前头干嘛?”
立后(6)
张大汉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俺这不是激动嘛,俺把娶媳妇儿的积蓄全都拿去猜鲍大人的女儿鲍小姐会成为皇后,要是猜中了,俺就可以娶两个媳妇儿了。”
刘老爹噌道:“就你这模样还想娶两媳妇儿?”
张大汉满嘴胡渣的粗狂脸上泛起两点晕红。
这时,体态瘦小的王大妈伶俐地穿过人群,从张大汉的胳肢窝下钻出脑袋,她不耐烦的冲二人叫道:“干嘛呢?占着茅坑不拉屎,咱大伙都等着咱当今的皇后是哪家大小姐呢。”她瞅了眼诏书,“上头写了啥?”
刘老爹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王大妈焦急的问:“然后呢?”
张大汉期待的望着他。
刘老爹沉思片刻,道:“后面的字我不认识。”
“你们不认识字干嘛抢在最前头!”人群开始骚动了,纷纷指责。
刘老爹大声叫道:“吵什么吵,总有个识字的。”他往左边看,左边的人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他往右边看,右边的人低头表示沉默。
“让让,让让,识字的来了。”
文气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往后瞧去,果然是个识字的,那不正是北街的李秀才吗!
李秀才穿到人群的最前面,他大声朗读诏书上面的内容,当读到最后一个字结束时,周围静地只剩下呼吸声,连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都已经无法淡定的继续叫卖。
接着——
“哄——”
整个平安城像一口炸开的油锅!
顷刻间。
哭天喊地,哭爹喊妈,鬼哭狼嚎的应有尽有。
“俺不活了!俺要去死!”张大汉高举双手,悲痛的仰天长鸣,“皇后娘娘为什么不是鲍小姐!俺的媳妇儿没了!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立后(7)
王大妈一屁股坐倒在地,不停的拍打地面,失声痛哭:“杀千刀的,不是说打听清楚了南柯小姐会当选皇后吗?为什么……为什么是……哇……”
刘老爹手扶墙壁,唉声叹气,喃喃:“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所有的银子都……唉!”
李秀才叹口气,摇摇头,“小生十年寒窗苦读,连连落榜,现在又倾家荡产,小生不活了!”一咬牙一跺脚,闭上眼睛,脑袋就往立后诏书上撞去。
“砰!”
所有人大惊失色,不是因为李秀才撞的头破血流,而是他撞上了守城官的肚子。
守城官“哎呦”一声,捂着肚子,指着李秀才,怒道:“你干嘛?造反了你?”
李秀才完好无损,摇头叹气,“小生不想活了。”
守城官双目一瞪,伸出手心,“要死可以,先交税。”
李秀才疑惑:“什么税?”
守城官噌笑,招了招手,旁边的护卫动手将一份新鲜出炉的公告张贴了出来,他指着公告大声道:“平安城现在开始要增加两项新的赋税,就是从即刻起增收死亡税和墓地税,不分男女老少一律按人头计算,一人一两,你们要死可以,总之先交税。”
“这……难道要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李秀才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
老百姓的损失毕竟是小的,商人们的损失也就那么大,最惨的就是朝廷上上下下的大臣。他们砸重金,赌家产,房产地契全部压上猜南柯为皇后,然而,这最惨的一帮人却在承天殿辛勤的工作着,比任何一天都要拼命卖力的为国家为百姓造福。
立后(8)
鲍玉一踏进承天殿的偏殿,就看到群臣勤恳的忙碌在各个岗位上,有些个大臣还哼着小调,满面春风。
大家都疯啦!?
他小心谨慎地走到最正常的印无痕身边,“印大人……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圣上临时改变主意,封南柯小姐为皇后,大家都赢回财产了?”
印无痕正在书柜前查资料,他淡淡道:“鲍大人刚才不在吗?”
“是啊,下官刚才上茅厕去了。”
“圣上口谕,从即日起连续十二个月,每月评选三位最勤劳的官员,奖励纹银十两。”
“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家都干劲十足。”鲍玉恍然大悟,“印大人,谢谢你了。”他咻的一声加入了争夺“十两纹银”的大战中。
“皇后猜猜猜”活动在热闹的气氛中落下完美的幕帘。
最终无一人伤亡,无一起斗殴,生活依旧平静的过着,只不过咸菜供不应求,价格一日高过一日,反而那些肉啊鱼啊虾啊在与咸菜激烈的价格竞争中败下阵来,很多一辈子没吃过燕窝鱼翅的穷苦老百姓只好放弃高价的咸菜改买低廉的鱼肉。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吃咸菜被誉为有钱人才能享受的高档奢侈生活。
虽然大部分人因“皇后猜猜猜”活动而倾家荡产,但老百姓却过上了一段曾经做梦也没有想过的富人生活,吃着鲍鱼,穿着绫罗。老百姓逢人见面就称赞当今圣上乃千古明君,感谢老天送给他们一位仁厚的好圣上,逢年过节上香祈福,祈求的不再是家人的安康,而是祈求当今圣上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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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一行太监缓缓向碧秀宫走去,候选佳丽们早已在各自的居所等待多时,她们激动紧张的心情不亚于宫外的老百姓。
立后(9)
紫薇居。
轻盈娇嫩的紫薇花瓣,细细碎碎,铺满整个院落。
小丫环秀秀踏着急步踩碎了那一地粉紫色的花瓣。
鲍珍珠立在门口,神态焦急,远远看见秀秀的身影,她急忙跨前一步喊了起来,“怎么样?怎么样?”
秀秀双颊通红,喘着粗气,跑到小姐面前抚着胸脯直摇头。
鲍珍珠急吼:“急死我了,赶紧说啊。”
“小姐……南柯小姐……不是……”秀秀一口气没来得及换上,额间淌下一滴汗珠。
“不是什么?快说啊。”
秀秀深吸一口气,“南柯小姐是皇贵妃。”
“她不是皇后?”鲍珍珠疑惑,前后来回焦虑地走动,喃喃自语,“爹不是说南柯会成为皇后吗?”
“小姐……”秀秀欲言又止。
“什么事?”鲍珍珠不耐烦的问道。
“您不去恭喜南柯小姐吗?”秀秀怯怯地说道:“老爷交代过,南柯小姐的册封一到,让小姐您带上珍珠马上去恭喜南柯小姐。”
“闭嘴!”鲍珍珠凶道:“你个死丫头懂什么,南柯不是皇后本小姐还巴结她做什么?”
“是。”秀秀低下头。
鲍珍珠想了想,“秀秀,赶紧去隔壁的水仙居守着,一定要听清楚凌兰那贱人得到什么受封。”
“是。”秀秀福了福身,刚走出两步又退了回来。
“赶紧去啊!”鲍珍珠怒骂。
“沈……沈小姐被册封为贵妃。”秀秀说的极轻,声音微微颤抖。
“什么沈小姐?”鲍珍珠脱口问道。
“就是您的远房表妹,沈清清小姐。”秀秀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告诉小姐,小姐和沈清清小姐毕竟是亲戚,相互之间应该能有个照应。
“你脑子有问题啊!”鲍珍珠怒目,伸出食指死死地指住秀秀的脑袋,恶狠狠地凶道:“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