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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出门,每天只是看看书,写点东西,一应出门跑腿的事儿,都由张嬷去做。
昨天晚上我和张嬷去打水的时候,碰到了住在我们楼下的房客女人,她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些什么鞋底子那么硬,还咚咚咚地走来走去的,不怕脚痛啊。张嬷以为她是好意,忙客气了两句,那个女人哼了一声,扭身走了。
结果我和张嬷回来的时候,就听她在屋里和她先生抱怨,说是楼上的那几个土包子,在屋里也不知道穿软底拖鞋。吵得别人半死不说,估计那地板都要给硌坏了,应该和那旅社掌柜的说一声才对…
张嬷涨红了脸拉了我回去,丹青见她那个样子就问怎么了,张嬷期期艾艾的说不出来,丹青就看我。我只敢说那个女人说在屋里最好是穿什么软拖鞋才好,丹青看看我又看看张嬷,猜到了那个女人说话显然不会这么委婉客气,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
一晚上,我们都是蹑手蹑脚的走来走去,秀娥甚至脱了鞋子,光脚走。可天也凉了,虽是木地板,时间长了,秀娥也冰的龇牙咧嘴的,两只脚不停的搓动着。
所以今天一大早,张嬷就要出门去买那个拖鞋,可能是最近她的精神太过紧绷,不知怎么就拉起肚子来,因此丹青再三的叮嘱之后,就让我和秀娥出门去买。
秀娥兴奋得要命,拉着我就往楼下跑,我连忙扯住她,指指楼下那户人家的房门。她咧了咧嘴,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的拉着我出门去了。等走过她家门口以后,她回头冲那个房门吐了吐舌头,我忍不住笑了,昨天晚上把秀娥的脚冰坏了。
住了两天就发现这个旅社的位置确实不错,离着繁华的地段不远但又安静,买东西也方便。而且很多报馆就在这附近,因此有很多报馆职员都租住和升的房子,我们楼下的那家也是,好像是从南方来的。
我原本有些奇怪的问丹青,既然是写文章的,应该是斯文之家,那家的男主人我见过一次,很和善的,怎么那个女人那样的刻薄。没等丹青回答,一旁纳鞋底子的张嬷就说,“你没听过啊,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我和丹青一愣,接着就大笑。
出了门,按照张嬷告诉我们的地方,我俩拉着手朝巷子外走去。白天我们还没出过门呢,眼前的一切和夜晚看来又有很大的不同,更加的繁华,也更加的喧闹。
秀娥不时地大呼小叫,指指点点,我也很新奇,觉得眼睛好像都不够用了,却不敢忘了丹青的叮嘱,赶紧把事办好然后回家,千万不要惹事端。
张嬷说的那个杂货铺子就在和升不远的前街上,我和秀娥边走边找,一边小心的躲着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人潮和黄包车。到了路口,我张望了一下,洪记杂货的招牌就在路对面,我忙拉着秀娥往对面走。
刚走到路中央,一阵“当当”的声音在我俩左侧响了起来,我也没太当回事,继续往前走,那声音越来越近,声音猛地急促了起来,我俩吓了一跳。
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一辆巨大的车子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车上的一个穿制服的人正冲我们用力挥着手,喊着什么。我俩都傻住了,想跑,却觉得腿软得要命,一动也不能动,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那车子像我们冲过来…“啊”!我尖叫了一声,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一阵天旋地转…
他和他
我只觉得四周那些花花绿绿的招牌,快速的在我的眼前旋转了一圈; 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一阵风“呼”的一下从我面前扫了过去,秀娥的尖叫声却嘎然而止,“叮当,叮当”的声音渐渐的远去了。
我觉得一口气猛地噎在喉头,就伸手用力的去扯着领口,想让自己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但不知怎的,却觉得好像越来越紧,有些想咳嗽。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似乎周围安静了下来,一睁眼,只觉得眼前黑了一下,一边用力的眯眼,一手忙赶紧地去摸我的身旁,秀娥呢,她怎么样了…
“秀…”我刚张口想叫她,就听见“哧”的一声轻笑,我的手一顿,张开了眼,转头顺着笑声看过去,石头正笑嘻嘻的靠在路边的路灯上。“光头大叔,你揪得我脖子好痛”,这时秀娥喃喃的抱怨声传了来。
我转回头看她,她正用手抻着自己的脖领子,一只大手牢牢地抓在她的后领口上。我轻轻的吁了口气,回头冲那个亮亮的光头苦笑了下,“大叔,我的脖子也很痛”。
“丫头们,下次过马路要小心些啊,被电车撞到可不是玩的”,光头大叔笑呵呵的探身,各摸了我和秀娥的头一下。我俩手里都端着一碗酸甜可口的冰沙,是方才大叔让石头到街边的冰店里买给我们的。
本来我不想接受,可是在大叔救了我们之后,不要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乖乖的跟着他,走到了街边一家装饰得很漂亮的餐厅里,坐下吃东西。
好在这里离着我们住的地方还不算远,就在那家杂货铺的斜对面,不怕一会儿找不到家。秀娥自然是跟着我,见我不反对,她乐得四处走走,见识一下。
“嗯”,我点了点头,低下头,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一方面怕时间长了,丹青和张嬷等得着急;另一方面,也怕这个大叔问起我们的情况,不太好讲。
一旁的秀娥吃得不亦乐乎,对面坐着的石头,却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勺子在碗里搅和着,眼睛里充满了趣味的看着我俩,我觉得他看着我们吃的乐趣远大于他自己去吃。
听光头大叔那样说,秀娥忙得咽了嘴里的东西,含糊的说“大叔,方才那个大铁皮盒子可吓死我了,怎么城里还开火车啊”?光头大叔哈哈的笑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听见石头喷笑了一声,翻了翻眼皮,哼声说了句“土包子”。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放下了勺子,一旁的秀娥则瞪圆了眼,怒视着石头,手里的勺子握的死紧,样子就和她每次想要揍人的时候一样。我觉得如果不是大叔用力地给了石头后脑勺一巴掌,那小子恐怕这会儿就得有两把勺子了,碗里一把,喉咙里一把。
我轻轻的扯了扯秀娥的袖子,她这才狠狠的瞪了石头一眼,然后把勺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不吃了”。昨天晚上,我偷偷地和秀娥说了楼下那个女人的刻薄话,这会儿恐怕我们最听不得的三个字,就是“土包子”…
原本正不服气的看着他父亲的石头扬了扬眉头,转了头上下打量着秀娥,好像有些惊讶于秀娥那火爆的脾气。光头大叔则有些尴尬,“嘿嘿”他憨憨的笑了两声,“怎么不吃了,别理这个臭小子,快吃吧”。
他话音未落,“叮咚”一声,餐厅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绸褂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朝我们走了过来,我突然发现,这个餐馆里除了我们,竟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他快步走到光头大叔的旁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大叔点了点头,那个人恭敬的弯了弯腰,又向石头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大叔习惯性的搓了搓下巴,好像这是他想事情的习惯,石头也坐直了身子,脸上带了些兴奋的表情。我推开碗,站了起来,秀娥毫不犹豫的就跟我站了起来。
那两父子同时抬起眼睛看向我们,我拉着秀娥离开桌子,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光头大叔的跟前,这时身后门上的迎客铃又“叮咚”了一声,我也没放在心上。
我攥着秀娥的手朝大叔弯了弯身,秀娥虽然不明白,但也被我扯着做了,“大叔,谢谢您方才救了我们,回去晚了怕家里着急,我们就先走了”,我认真地说。
“唔”,光头大叔先一愣,然后伸了手想要扶我时,我已经站直了身子,伸手往兜里掏去,他的手一顿,又收了回去。我掏出了一个大洋,伸手,轻轻地放在了石头的跟前,他的眼神一直跟着我的手在动,最后落在了那个大洋上,一怔。
没等他反应,我轻声说,“谢谢你帮我们买冰,这是钱,还有,我们虽然是土包子,也知道要给小费,多余的钱就是给你跑腿的小费”,说完我不管目瞪口呆看着我的大叔和胀得满脸通红的石头,我拉着秀娥转身埋头就走。
“嗤嗤”,一声轻笑传来,我心里一愣,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笑得出来,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的舌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声音的方向…没等我抬头找过去,一个很磁性的声音戏谑的传来,“石头,原来你小子也有这一天”…
身旁的秀娥深深地吸了口气;原本被我抓着的手突然用力地握了回来;我的手有点疼;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睛又瞪圆了;正眨也不眨的看着门口,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蓦然,一个修长的人影映入了眼帘…漆亮的皮鞋,裤线笔直的呢子裤子,雪白的衬衫外套着一件亮铜色的马甲,人就那么闲闲散散半靠在门边,我愣愣的看着,一个淡青色的烟圈缓缓地在他唇边飘散开来。
见我和秀娥都是傻乎乎的看着他,那男人有趣的一笑,露出了咬着香烟的雪白牙齿。我只觉得秀娥的手“乎”的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我偷眼看去,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正用手揉着鼻子,脸红红的。
我顺势也转开了眼,不想再看他的笑容。墨阳笑起来一如阳光,让人看了就想和他一起开心,那个霍先生笑的却是温文尔雅里带了一丝调侃,但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却让我想起了张嬷常说的那句话。
张嬷老家是湖南的,形容什么东西到了极致,就说是“到了点子上了”,我想想方才这个男人的笑容,真是可以说是俊俏到了点子上。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从来没想过,男人也可以用俊俏两个字来形容的。
正低头胡思乱想着,就听见光头大叔恭敬的说了一声,“七爷,您怎么来了,刚才洪川过来跟我说,过一会儿六爷要过来”。我一愣,七爷?下意识的以为他是那个展爷。
不经意间,那个警察队长的话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刚才看见叶老七的车了,就在站口外停着”,叶老七,展爷。。。“咔”的一声轻响让我回过神来,眨眨眼,就看见那双纤尘不染的皮鞋,正立在我面前,微微的反着光。
“呵呵,就是得到信儿,知道六哥要来,我才赶紧跑来啊,那样的一把好牌都扔在了百乐门,倒是便宜那胡胖子了”,那磁性的声音就在我头顶上响起,声音里却带了些幸灾乐祸瞧乐子的意思。
原本站在我身旁的秀娥悄悄往我身后躲去,手也攥紧了我的手肘,挤得我后背热乎乎地,她温暖的呼吸不时地吹过我耳边,有些痒。我咽了口吐沫,却不敢伸手去抓痒,只微微缩了下脖子。
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轻松的语调,甚至是闲散的态度。但是不知怎的,我却有种被钉住的感觉,在他面前一动也不敢动。
“嗯哼”,身后的光头大叔咳嗽了一声,“这个,七爷,这个,不太好吧”;他好像有些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么说,石头却“嘻嘻”一笑,声音里有着些兴奋,“七爷,您就不怕被六爷知道了,他收拾您”。
“哼,收拾也是收拾你这种不长眼,专门管跑腿儿的小笨蛋”,这个七爷哼笑着回了一句,石头顿时没了声音,光头大叔却嘿嘿的笑了一声。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石头一眼,他的脸又红了,正愤愤不平的盯着我的后背。见我看他,他立马瞪圆了眼,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没等我反应,只觉得自己的下巴一阵温暖,脑袋已顺势被人转了回来往上抬。两道斜飞的眉毛,刀刻似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扯着一抹,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笑容,下巴刮得很干净,带着一股极淡的香味。
我眨了眨眼,那双被浓密睫毛覆盖着的眸子,正趣意盎然的打量着我,抽了半截子的香烟夹在他小指和无名指间,他的拇指和食指却牢牢的掐住了我的下巴…“啪”,我下意识的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烟卷儿顿时飞了出去。
然后我就后悔了,只觉得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我身后秀娥的呼吸仿佛一下子被什么冻住了,忍不住猜测着,这屋里的人是不是都能听到我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呵呵”,那个男人突然轻笑了两声,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七爷,您别计较,她还是个孩子”,身后“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光头大叔快步走了过来,他脸上带了些担忧。
石头也悄没声地走上来,把地上的烟卷捡了起来,站在了大叔的身旁,然后看了我一眼,眼中却带了些责备和紧张,我一愣。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才慢慢明白当日我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光头大叔会担忧,而石头会紧张的看着我。如果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俊俏到了点子上的男人,也狠到了点子上,而且不分男女。别说他只是掐着我的下巴,就是捏着我的喉咙,我也不敢给人他一巴掌的,尤其在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