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笑,仔细地把绳子解了开了,拆开包装纸,再把那个漆着西洋景物的精致盒子打开。
“哇”…秀娥低低的叫了一声,声音里仿佛还带了些敬畏,看她瞪大了眼睛看却不敢伸手去碰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拿了一块蛋糕递给她,示意她快吃。
秀娥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看看又闻闻,然后喜滋滋的说,“清儿,这个可真软,味道还那么甜,比以前督军拿来给小姐吃的那个好多了”,“嘘”,我做了个噤声手势,怎么又说督军。秀娥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就转了头,专心的吃起蛋糕来。
我一笑,转身走到床前,把那件外套脱了下来,换上了平日里穿的那件淡蓝色的夹袄。正想把外套叠起收好,不经意间看见袖子上的污痕,那股结实的温暖似乎一下子涌了上来,在我手心里烧着,我有些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清朗”秀娥含糊的叫了我一声,“嗯”,我一醒神,胡乱地把那件外套折了折,“这蛋糕真好吃”,我回头对她一笑,她正舔着手指,意犹未尽的样子,“你要是喜欢就再吃一块吧,我觉得那个太甜,不是很喜欢”,我好笑的摇了摇头。
秀娥显然对这个提议很动心,但是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门外,还是犹豫的说,“算了吧,到时候我妈看我吃的多,她又得唠叨”,说完她对我龇牙一笑,雪白的牙齿闪亮,嘴角还蹭着一块奶油的痕迹。
我转手递了块手绢给她,又指指嘴角,秀娥赶忙去擦,一边擦一边还说“那你要是真不喜欢,就把给你的那份给我吃好了”。我笑着点了点头,回身坐在桌前,把左耳的珍珠耳环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放在桌上。
“清儿,小姐刚才说这点心是托了你的福,什么意思啊”,秀娥走到我身后,捻起了那只耳环欣赏着,又不在意地问了一句。我摘耳环的手一顿,抬眼对秀娥一笑,“其实应该说是托了你的福才对”,“啊,我的福,你说什么呢…”,秀娥瞪大了眼看着我。
没等我再解释,张嬷的声音在外间响了起来,“秀娥,快过来帮忙,跑哪儿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正打那盒子点心的主意,啊”,秀娥一咧嘴,对着镜子里的我做了个鬼脸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跑回来,把手里的耳环轻轻地放在桌上,这才转身跑出去了。
我把那对耳环放入了盒子里,顺手把镜子擦了擦,突然发现自己的脸红扑扑的,用手摸了摸,有些热。转头看看一旁放着的点心盒子,那是上车之前,餐厅的人追过来给我送上的,只带了句话“松鸡不喜欢吃这个,还是给那个喜欢吃的人就是了”。
我傻乎乎的接了过来,没想到那时候小声嘀咕的话,他居然还记得。丹青有些好奇地望着我,正想开口,车外拉着那个侍者说了两句话的霍先生探头进来,在丹青耳边笑着悄声说了几句。
丹青先是一愣,回过头来打量了我两眼,眼里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我无法形容的意味。见我傻傻的看着她,她扑哧一笑,转回头对霍先生说,“那位陆先生还真是客气,方才给切牛排,这回又给点心”。
霍先生一笑,转身向前拉开车门上了车,回头对丹青笑说,“陆城这个人对谁都客气,只不过…哼”,他话说了一半,顿了顿,然后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恐怕没人想看见他不客气时的样子”。
我和丹青对看了一眼,又去看他,霍先生一抬眼,看见我俩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他一笑,对丹青说“以后你慢慢的就知道了,这个人不是坏人,但也决不是善人,还有那个叶展,别看他油腔滑调,长得比女人还俊俏,千万不要招惹他们就是了”,丹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的瞥了我一眼。
霍先生顺着她的眼光看过来,对我温和的一笑,说,“像我们清朗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有人缘得人意,那也是自然的”,说完他安抚的对丹青说了一句,“别担心,我看他们没恶意,再说”,他压低了声音说了句“还有我呢”。
丹青表情一软,给了他一个轻柔的笑容,霍先生扬眉一笑,转回身去发动了车子。车子越开越快,我微微侧头看去,那幢白色的房子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仿佛也淹没在了车子扬起的尘土里。
霍先生稳健的握着方向盘,他还不时地和丹青聊着天,两个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话说,丹青的脸颊眼底都是光彩,亮得让人挪不开眼,我忍不住想起了以前丹青视督军如无物的样子。
我悄然的缩在了一旁,越来越觉得,自己当时拿起六爷的牛排就吃是正确的,尽管又被叶展嘲笑了几句,尽管霍先生面子上有些讪讪的收回自己的盘子,尽管…我下意识地往座位里缩了缩,尽管霍洁远的眼光里充满了怔忡…
霍洁远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回去,她本来就约好了晚上要和朋友聚会,听说她那个朋友马上就要和家人去西洋了。临走时,洁远和丹青寒暄之后看见我,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只是对我温柔的笑了笑就上车走了,我心里有些别扭,因为真的很喜欢她这个朋友,想到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清朗”屋外的丹青娇声唤了一句,我轻轻打了个哆嗦,“你在屋里做什么呢,不是想把那些点心自己一个人独吞吧,那么甜,小心变腻虫”。我赶忙答应了一声,把自己大概又收拾了一下,就拿着那盒点心出去了。
丹青已换了平日的衣服,正坐在桌边喝茶,脸上就好像被阳光抹过一样,亮丽非常,唇角含笑。我顺手把手里的盒子交给秀娥,又去帮忙张嬷端些小菜上来,张嬷手里忙着,不经意地打量了我一眼,突然笑问了句“,清朗,你脸怎么这么红”?
“呃”,我伸手摸了摸脸,果然还是很烫,一旁帮着摆点心的秀娥大咧咧的说了句,“妈,我方才问她点心怎么来的,她脸就红了”,我立刻觉得脸更热了,丹青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在走过去放盘子的张嬷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张嬷一愣,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笑,只说了句,“是啊,我老看着她是孩子,可转过年就十五了,也是个大姑娘了”。
说完她瞪了一眼正死盯着点心的秀娥,“你比清朗还大两个月呢,一天到晚只知道傻吃傻玩的”,秀娥没说话,只是张嬷刚一转身,她就对着她老娘的背影耸了耸鼻子。
丹青悠悠的说了句,“是啊,大姑娘了”,说完对我一笑,我回她一笑。转身却想起方才在门口,我谢过霍先生之后先下车往里走,好一会儿之后丹青才追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绯红。见我停下脚步等她,赶上几步拉住我的手,笑意盈盈的带着我往里走,她手热的却如火烫一般。
张嬷笑着招呼我们坐下,我依约把自己的那份给了秀娥,她是不管张嬷怎么瞪她,自己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忘问今天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没有。看来就连秀娥都看得出来丹青心情极好,若是平时,她只会来问我,哪有胆子去打扰丹青。
果然丹青毫不介意,她笑着捡了一些新鲜别致的事物说给她们听,就连张嬷都听住了,连连感叹这大城市富贵人的排场果然非同一般。秀娥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也绝不多问,让丹青心烦,有什么不明白回头问我就是了,这点眼色她自然有。
就这样说说笑笑的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临睡前,我悄悄地走到月历牌前,看着那个日期又近了一天,还有不到六十天,就可以见到墨阳了,我用笔在今天的日期上郑重的画了个叉。
想想墨阳暖如冬日的笑容,我忍不住也微微一笑,轻手轻脚的走回屋里掀被躺好,秀娥的鼾声轻而规律的响着,我安心的闭上了眼,睡梦中,有一双温暖的眼一直在注视着我,可我总也看不清,那到底是谁。
一周…还有一周那个胡先生所说的日期就要到了,那意味着墨阳马上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随着日期的临近,我们每个人都兴奋起来,不过都强按捺着,只是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又陆陆续续的买了些墨阳喜欢吃的食物料理起来。
这期间,丹青和霍先生几乎每个星期都见几次面,霍先生送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丹青眼底曾有的阴霾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了。不论是和我们说起墨阳的归期还是偶尔和我谈起霍先生,她都是一脸的温柔笑意,有时看得我不禁恍惚起来。
丹青再也没有带我一同出去过,虽然第二次她曾问过我,我只说不喜欢出门,她也就不再勉强,而张嬷也没有阻挡。倒是秀娥觉得有些可惜,听不到那些新鲜事儿了,我唯一觉得有些可惜的是,没再见到那个爽朗爱笑的霍洁远,不知为什么,我也不想再去那个小楼上偷看那些女学生,尽管秀娥提了好几次。
“清朗”,张嬷伸手递给了我些钱,“二少爷最喜欢吃醉鸡,我已经和巷口那家杂货铺子的老板说好了,让他给我上些陈年绍兴酒来,你去取回来吧,按说今天也该到货了,我差点忘了,你赶紧拿回来咱们就做,下周二少爷来了正好吃”。
“好的”,我应了一句就往外走,秀娥被张嬷打发到厨房看火去了,要不然一定会嚷着跟出来。丹青还没有回来,好像是去听什么歌剧,我也不是很懂,只知道一早丹青就穿的极洋气的和霍先生出去了。
来上海已经有三个月了,初到时那种手足无措,不合时宜的感觉渐渐的消退了下去,我快步往巷子外走去。华灯初上,那种我已然熟悉的迷醉暗影也渐渐的覆盖住了街头巷尾,和形色各异的人群身上。
刚出了巷口,一辆车子从不远处驶了过来,我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往阴影里靠了靠,那车子看着有点眼熟,上海有钱人虽多,也不是人人都开得起洋车子的。果然,那辆车停在了雅德利西餐厅的门口,餐厅里面迅速的奔出了几个人,恭敬的站在车门前等候。
驾驶的门一开,那天在餐厅见过那个人灵巧的闪了出来,另一边光头大叔那颗亮亮的头也冒了出来。那个司机弯腰打开了车门,一只雪亮的皮鞋伸了出来,一身唐装衣裤,六爷一弯腰从车里闪了出来,嘴里含着一支雪茄,薄薄的烟雾让他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
那些人齐齐的鞠躬,六爷随意的挥了挥手,就缓步往餐厅里走去,一只手却放在太阳穴上轻揉着。我微微一怔,上次吃饭没人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用手不时地揉着太阳穴,黢黑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可别人一出现,他立刻就没事儿人一样,依然客气有礼的与人闲聊。
我知道那是偏头疼,二太太也这个毛病,痛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拿头去撞墙,后来还是墨阳弄了个偏方回来后才好些,那偏方虽简单却有效,我眼瞅着他们都进了去,过了会儿才赶紧往铺子那边走去。
来来往往这些个日子,那家铺子的老板早就与我们熟悉了起来,我们买东西大方,又从不拖欠。因此见了我他忙笑,“小姑娘,你家嬷嬷要的酒一会儿就送来了,得稍微等等,要不过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去吧”。
我想了想,丹青不喜欢见外人,就客气地说了声,“不用了,何老板,我先出去一下,过会儿再来拿就是了”,那何老板连声答应,紧着说一会儿就来了。
我出了门不清楚该往哪儿去,就随意的溜溜达达,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出了药铺子的门才回过味来,低头看着手上的药发呆,不明白自己这是犯什么傻。
“清朗”,一个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唤了我一声,我一愣,闻声找去,一眼就看见马路对面的石头正咧着嘴对我挥手,然后他回头和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就往我这边刚跑来。
看着他轻快的身影,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他居然叫我的名字,感觉有点怪异,虽然土包子不好听,可是…看着他越来越近的笑容,我在心里耸了耸肩膀。
不管怎样,他勉强也算得上是我在上海认识的熟人之一,这些天都没怎么出门,偶尔见到个“熟人”感觉还不错,要是他又连嘲带讽的,大不了我掉头走人就是。
“清朗,好久没见了”,石头笑嘻嘻的面孔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微微一笑“石头,你好”,石头听了扁扁嘴,皱着眉头说,“我比你大一岁,你应该叫我石头哥才对”。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前些日子还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怎么今天这么亲热。见我翻着眼皮不说话,他贼嘻嘻的一笑,“听说上次吃饭,你把七爷气得不轻”。
我眨了眨眼,叶展那付比眼前的石头还要贼上十倍的笑容立刻出现在眼前,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能是看我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石头摸着鼻子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那野丫头没和你一起来吗”。
听他问起秀娥,我不禁想起了那次他被秀娥抓的一脸血道子的模样,忍不住一笑。石头见我笑,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