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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浓郁的清香霎那间包裹住了我,我一抬头,秀娥已拿着面精巧的镜子站在我身后照着,雪白的栀子花正疏落有致的插在了我的发结上,散发着香气。我用手指轻触了下那柔嫩的花朵,然后在镜中对张嬷和秀娥笑说,“张嬷,秀娥,谢谢,这个好漂亮”。秀娥开心的咧嘴一笑,张嬷则温和的说了句,“清朗呀,我看你还是带你姐姐送的那副耳环吧,颜色式样和你这身都配,嗯”。
我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好”,说完拉开了一格抽屉,里面散放着四五个耳环盒子,有霍先生送的,还有霍老太太给的,自然也有洁远和方萍送的。我挑出那副珍珠耳环戴上,再仔细看看,果然很配。张嬷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围裙兜里掏出个小盒子,“这个胭脂膏子很淡很薄的,你用着试试,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擦点这个也就够了,多了反而俗了”。
我点头接过,打开盒子用手指弄了一点,在嘴唇上轻轻抹着,一阵甜香侵入口齿,嘴唇顿时变得嫣红柔软起来。张嬷回头和秀娥说了句,“你帮着清朗把鞋子什么的穿好,配衣服的手套我叫裁缝就放在楼下的沙发上了,还有拎的手袋你也别忘了给她拿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下去吧,六点钟要走的,不能叫先生小姐他们等你们,知道吗”,秀娥紧着点头。
张嬷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往外走,临出门又停住了脚,说了句,“清朗,那胭脂膏子你得带上,随时好补妆的”,“哎”,我干脆的应了一声。眼看着张嬷出门去了,秀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眼睛就开始嘀里咕噜的转,我一笑,伸手把口红盒子递给了她,看她高兴的往唇上抹了,我又说了声“好看”,她这才跑去柜子旁边拿了双鞋子过来给我。
这鞋也是定制的,鞋跟小巧却不高,丹青和洁远都担心我穿不惯高跟鞋,出丑倒在其次,那可是要站一晚上的,要是不舒服,就受大罪了。“清朗,你别动,我来帮你”,秀娥一手按住了我,她自己蹲下身帮我穿鞋,一边叨咕说,“你要是一低头,我妈帮你梳的头发就白弄了,你好好坐着”。
我笑了一声,“那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就得这么挺着一晚上”,秀娥帮我系好鞋带,站起身来嘻嘻一笑,“你以为呢,要漂亮就得这么挺着,你看那些个大小姐不都是这样”,说着她低了头好像说什么秘密似的,悄声说,“你没发现吗,原本我以为那些小姐她们是看不起人,所以才老扬着头,后来才发现,她们是怕一低头把发型弄坏了,不好收拾”。我“哧“的一声喷笑了出来,“岂有此理”,秀娥也笑,笑了一半,五斗橱上的自鸣钟叮叮当当的敲了六下,秀娥赶忙止住笑声,“呀,光笑了,已经六点了,快走,快走”。
我俩忙忙叨叨的收拾了一下,就赶忙往楼下走,秀娥手里拎着个小巧的缎质化妆包跟在我后面,这个是霍老太太买给我的,丹青早就嘱咐了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带着。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丹青的娇笑声传来,“怎么,你今天晚上吃了蜜了,嘴巴这么甜”,“呵呵”,霍先生爽朗一笑,“那倒没有,我实话实说嘛,原本总觉得那些个礼服店就是个黑店,花那么多钱也觉不出个好来,今天看了你,我才知道,这钱花的,值了”,“呸”,丹青轻笑着啐了他一声,然后说了句,“清朗那丫头怎么还不下来”?
我悄悄地做了个深呼吸,拎起裙子,带了些期待的慢慢朝楼下走去,丹青正背对着我斜靠在沙发上,鹅黄色的西式长裙,衬着她微露的雪白颈背,乌黑发髻,虽然只是个背影,却妩媚的让人根本移不开眼,晶亮的钻饰在她的发际,耳垂,脖颈,手腕处不时地闪着光。
对面坐着的霍先生一笑,伸手取了只烟叼上,正想划火柴点火,一抬眼看见了正在下楼的我,他的手顿时停住了,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我下意识地站住了脚步,丹青显然觉得有些不对,直起身子看了霍先生一眼,就顺着他的目光慢慢的转过了身来…她一怔,愣了半晌,只喃喃的叫了句,“清朗”…
屋里方才的笑语连连顿时就消失无踪了,一时间我有些进退维谷,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手心也潮热了起来,只能僵僵地站在台阶上对着楼下的众人微笑。丹青的无语和霍先生的讶然让我觉得有些别扭,我不自在地掉转了眼光,正好落在站在壁炉前捧着丹青披肩的张嬷身上,她正有些担忧的看着丹青,然后就转过头去,好像叹了口气。
“呵呵”,霍先生突然笑了起来,屋里有些僵硬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张嬷一愣,转回头去看霍先生,丹青也好像被惊醒过来似的,她有些迷惑似的眨了眨眼,就扭回了身子看着霍先生,“你笑什么?”霍先生把烟从嘴里拿了下来,一边往烟盒里塞,一边笑说,“真像,虽然你们只是远房的表姐妹,可是真像,清朗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你给我看的那张照片”。
丹青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去有些迟疑的说,“喔,是吗,哪张?我怎么不记的”,霍先生用手搓了搓下巴,“你忘了,就是你穿着那件红色裙子,白色洋装的,好像是你哥哥帮你照的,不记得了。”丹青好像一怔,又转回头来看我,眼神有些怔忡,一旁的张嬷突然拍了拍手,“可不是,今天帮着清朗换衣服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还是先生提醒了我。”
丹青仔细的又看了我两眼,突然微微一笑,半侧了脸对霍先生说,“还真是,那是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墨阳帮我拍的,那套衣服还是我妈让人特别给我订制的,仿的是当时上海最时髦的式样。”说完她对我一招手,“傻丫头,在那儿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我一愣,赶忙笑着点了点头,拎着裙子踮着脚,小心翼翼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丹青站起了身朝我伸出手,我快走两步握住了她的手,丹青的手细细软软的,只是手指稍微有些冰凉。丹青嘴角含笑的打量着我,眼底却依然流转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她伸手摸了摸我脑后别着的栀子花,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嗯,好香呀,这花不论是样子还是香味都很配你。”我轻笑了下,“是张嬷和秀娥帮我配的”,丹青点了点头,一边帮我理了理头发,手不经意间落在了我的耳环上,她的手一顿。
“怎么又戴上这个了?你不是还有好几付呢吗”她挑眉碰了碰我耳际上微微晃动着的珍珠,笑着问了一句。我顺手摸了摸,然后笑说,“我喜欢这个,而且又配这衣服,再说其他人送的总觉的不是自己的,觉得有些不自在”,说完我抻了抻裙子上的轻纱。丹青怔了会儿,只是看着我的笑脸,她突然嫣然一笑,眼中阴霾散尽,又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果然是个傻丫头。”
一旁的霍先生打了个哈哈,“果然还是姐妹亲,什么都是姐姐给的才是最好的,像我们这样的,就算弄了这么漂亮的一条裙子来,也只是白献殷勤罢了。”闻言我脸不禁一热,连忙转身对他屈了屈膝,“霍大哥,谢谢你,我从来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裙子,我真的特别喜欢,谢谢”。霍先生微微一笑,在沙发上弯了弯身表示回礼,又对我眨了眨眼,“清朗,我这可不是在趁机邀功啊,不过,这裙子确实漂亮。”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的丹青已轻哧了一声,“还说不是邀功,不就是一件裙子吗,就这么想听人家说谢谢啊,再说,什么裙子确实漂亮,这也就是穿在清朗身上才这么漂亮的。”说完丹青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清朗,从明天起你每天都跟他说上十次八次谢谢的,这样你下半辈子的衣服就都能置齐了。”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霍先生用手抚额往沙发背上一倒,呻吟着说“可冤死我了”,看着他那副看似无奈的样子,丹青一时间笑的是花枝乱颤。
张嬷也陪笑着走了上来,轻声说“小姐,这时间不早了,该准备走了”,丹青止了笑声,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座钟,“可不是吗”,她对霍先生娇声说了一句,“长远,咱们该走了,这宴会本来就不能迟到的,更不能比你母亲妹妹到的还迟,那样可说不过去。”霍先生点了点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你说的是”,然后接过来胡管家递上的外套,边穿边笑说,“你总是想得比我周到些。”
一闪眼间,我突然发现霍先生穿的居然是军装,不禁有些惊讶,因为平时他回来这里的时候,穿的都是便装,说是生活和工作要分开什么的。这会儿看他军服笔挺,军帽,手套一戴,看着确实是英姿勃勃,威武刚强,极有男子汉之风。丹青爱娇的斜了他一眼,然后对我说,“清朗,可别忘了你的手套”,“啊,好”,我朝一旁的张嬷走去。
张嬷伸手想帮我把手套戴好,却发现我手心里有些汗湿,我笑着把手套接过去,“没事儿,有点热,一会就好了,等手干了我自己带”,张嬷说了句也好,就把蕾丝质材的手套递给了我。我正欣赏着这副做工精致的手套,身后传来了丹青幽幽的声音,“看清朗这副样子,我就想起了我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样子,就跟她现在一模一样,就像朵栀子花似的,洁净而清香。”
“你就是我心中的栀子花,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晚开始,一直洁净而清香”,霍先生柔声说了一句,他的男中音压得低低的,极有磁性,“长远”,丹青细细的叫了他一声。背对着他们的我看不见他们此时的表情,可他们声音里包含的意味,却让我心跳有些加速。我对面的张嬷早就低下头去,假装忙碌的帮我随便整理着什么,其他的佣人也都退了出去。
“清朗,你弄好了没有”,丹青语调轻快的叫了我一声,张嬷抬头对我做了个快去的眼色,我赶忙转身,“好了。”身后的丹青已经挽上了霍先生的右臂,她优雅的笑着,脸上却还残留着未退的娇羞红晕,霍先生则笑着对我绅士的伸出了左臂。我一手攥着手套快走了两步,轻轻地挽上了他的手臂,霍先生左右看看,突然豪气的大笑了一声,“两位云小姐,我有种预感,今晚定当是一个惊艳之夜…”
惊艳(下)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路旁的点点霓虹迅速的被甩在身后;曳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长影。我将头轻轻地靠在半开的车窗上,望着车外明暗不定的光影下笼罩着的形形色色的人群,他们或恣意或无奈的进行着自己的夜生活。“清朗,你别靠着那窗子了,今天晚上凉,小心风吹了头,再头痛。”后座的丹青柔声说了一句,“喔,好”,我应了一声,赶紧坐直了身子。
她身旁的霍先生笑着说了一句,“你呀,就是什么都惦记着,怪不得老是说精神不够用”,“唉”丹青轻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的说了句,“我就是这个操心的命”,霍先生“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在丹青耳边说了句什么,丹青嗤的一声喷笑了出来,然后娇嗔了句,“你胡说些什么呢。”
我身旁的司机眼也不眨,就那么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我自然也是装聋作哑,视若罔闻。后背感觉有些僵直,一来因为要保持发型,不想把脑后的花压坏,因而不敢靠在椅背上;二来下意识地想离后座的丹青和霍先生远些,去听别人的窃窃私语毕竟不太礼貌,所以一直就这么挺胸抬头的坐着。突然想起方才自己和秀娥玩笑时说的那句,‘是不是一晚上都得这么挺着’,忍不住苦笑了出来,果然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说。
正胡乱的想着秀娥临来之前的吩咐,就是一定要回去把今天发生的一切讲给她听,“先生,马上就要到了”,突然听见一旁的司机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声。“知道了,你就把车直接开到喷泉那儿就行,还是老规矩”,霍先生沉声吩咐了一句,“是”,司机赶忙答应了,一打轮,车子向着我右手边一处灯火辉煌的建筑驶去,速度也慢了下来。
我忍不住向外张望着,前方一幢灰白相间的大理石建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它的建筑风格偏向于英式田园风格,这是前两天方修女刚给我们讲过的。
四面围满了郁郁葱葱的林木,而这幢房子的周围甚至看不到其他有灯火闪亮的建筑,成片的绿色草地,修剪的一如地毯。前面还有几辆车子在平顺的行驶着,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我们车子后面也还有其他的车跟着,想来都是那些应邀来赴宴的达官贵人们。
灯火越来越亮,林荫路边的柱灯上,还都另外挂上了一盏红灯,正随着夜风轻轻摇摆。没走两分钟,前面的车子速度缓慢了起来,我仔细看看,才发现前面有数个穿着笔挺白色制服的佣人,在指挥着车子的行进路线,所有的车都排队等着。
“晚上好”,到了跟前,司机把窗子打开,一个侍者快步迎上来,然后彬彬有礼的弯身冲车里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