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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赶紧点点头,跟着他往下走,一排丝绒帘幕遮挡了餐厅里用餐人的视线,我跟着他从帘幕后方的通道往小厅走去,一路上不时有端着各种美食的侍者与我们擦肩而过,人人见了我都是恭立,等我过去了才走开。
侍者轻轻的敲了敲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洪川精明的面孔露了出来,见是我,他礼貌一笑,“清朗小姐,你好。”“你好,”我嗫嚅了一句,脸微热了起来。
洪川偏身让我进去,然后一挥手,打发走了那个侍者。我刚一进门,数道目光立刻投射到了我身上。陆青丝和石头都坐在桌边正在吃饭,六爷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大叔,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说着什么,六爷手里还拿了几张文件,听见洪川向我问好,他才抬起头来,对我微微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灯光的缘故,六爷的脸庞显得很柔和,不同于往日的线条明晰坚毅。白色的丝绸衬衫,咖啡色的缎子马甲,笔挺的黑色西裤,他看起来显得越发年轻,我愣愣地看着。
“哼,看了一晚上还没看够啊,”陆青丝嘲弄的声音传入了耳际,我神思一滞,眼光转了转,突然发现屋里很安静,好像人人都在盯着我和六爷看,每个人都带着笑。
突然有了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我觉得他们的笑容都带了点暧昧感觉,刻意的咳嗽了一下,我对六爷和大叔点点头,“早。”六爷一点头,又低下头去看文件。大叔却咧嘴一笑,他刚要说话,陆青丝又哼了一声,“还早,都中午了。”大叔看了六爷一眼,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个阴阳怪气的陆青丝又回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才像她,昨天那个疯狂的陆青丝,我实在不想再经历了。石头殷勤的给我把椅子拉好,我谢过他才坐了下去,至于他的挤眉弄眼,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也不想明白。
一旁的侍者帮我摆好碗筷,我拿起筷子还没吃两口,坐在我左边的陆青丝突然歪了歪头,低声笑问了一句,“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不错吧。”“啊,挺好的,所以起晚了,不好意思啊,”我抱歉的点了点头。
陆青丝凤眼一眯,“唔”的拉了个长声,染得鲜红的指甲轻叩着嘴唇,看着我只是笑,也不再说话。我被她那个诡秘的笑容弄得浑身不自在,可是直觉告诉我,如果问她为什么笑,可能我就不止不自在了。
干脆就当没看见,我埋头猛吃,刚塞了满满一口饭进嘴,就听见陆青丝在我耳边笑说,“起晚了也是正常的,今天要不是石头去叫,六哥也起晚了呢。”
我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是吗,六爷也起晚了?是不是因为我占了他的房间,他睡不习惯啊。陆青丝挑高了眉头,“怎么,你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陆青丝一耸肩膀,跟一旁的石头说,“这丫头睡觉真够死的,六哥跟她睡一屋,起没起床她都不知道。”
“嗤,”“噗,”“哎呦,”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原本正嗤笑的石头,看着被我喷了一身米饭的陆青丝,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了两声,又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忍不住地咳嗽着,旁边的人赶紧过来帮我们收拾,连大叔都好笑的走了过来。只有六爷,眉眼含笑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和一身米饭的陆青丝。
顾不得去管陆青丝正凌迟着我的目光,我猛地想起了起床时,地上掉落的毯子和那把莫名出现的软椅,难道…我无言地看着六爷,难道他守了我一晚上,所以我睡得才那样香甜。
六爷见我直愣愣地看着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起来,他突然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愣了下,顿时联想到了昨晚那一吻,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突然觉得胸口有些气短,六爷这是什么意思,当众…那什么吗?
那个暧昧近乎到火辣的词汇,我连想都不敢多想,正不知所措,石头走到我跟前,递过来一方餐巾,忍着笑对我说,“清朗,擦擦你的嘴角,挂着饭粒呢。”“啊,”我顺手一抹,几个粘糊糊的饭粒沾在了我手背上。
我一把从他手里扯过餐巾,整个脸都埋了进去,如果让六爷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我也不要活了。“好了,清朗,喷几个饭粒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叔大咧咧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走回了沙发坐下,笑眯眯地跟六爷说,“这俩丫头…”
“你成心的是不是?”陆青丝瞪了我一眼,“行了,还不是因为你胡乱开玩笑,”六爷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陆青丝一扁嘴,嘀咕了句,“明明就是嘛。”她不敢对六爷怎样,只能又瞪了我一眼。
我尴尬的咧了咧嘴,也许这屋里的人,都认为昨晚我和六爷之间肯定发生了些什么。可想想六爷昨晚那孩子气的笑容,温柔的吻,和一整晚的守护,原本的尴尬突然变成了一个甜蜜的秘密,一个我不会跟任何人去解释的秘密,随他们去误会好了。
“今天来的客人不少,法国领事勒布朗,还有那个周秘书长,今天也会来,都提前给我打招呼了,六爷,一会儿您见见吧,他们今天来应该是专程跟咱们解释,百乐门赌场卖出的事,听周秘书长的意思,那两个股东卖股份的事,法国人和他都不知道”大叔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
六爷淡淡地应了一声,“唔,洪川,去。”“是,”洪川大步的走向那扇玻璃幕墙,“唰”地一下把遮掩着的厚重帘幕扯了开来,餐厅里的景象,顿时一览无余。
餐厅里衣香鬓影,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所谓上流社会的绅士贵妇们,其中不少人我都在陆家的宴会上见过。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洁远和方萍来了,那个时候我们三个亲密地躲在楼梯后面看热闹,洁远的一颗芳心还系在六爷的身上,而不是墨阳,我低下头,轻叹了一声。
“哎,那人是谁呀,我怎么从没见过他?”石头有些好奇地说了一声,“也许是外地来的,慕名而来吧”陆青丝混不在意的回了一句,“不对啊,怎么看着他有点眼熟呢,再说咱们这儿就算是陌生人,一般也是熟客领来的,洪哥,你说是不是?”石头问了洪川一句。“嗯,石头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眼熟,六爷,您看呢?”大叔沉吟了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陆青丝立刻转回头去看,我也抬了头,石头指着的那个男人,穿了一套白色的西装,侍者正引领着他背对着我们坐下。他头发梳得油光,坐姿有些随意,好像又很紧张,放在桌上的手指神经质弯曲着,他不时地朝两边窥探一下。
他的背影确实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正想着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他,就看见他示意给他拿菜谱的侍者弯下身来,问了句什么。那个侍者一指旁边盥洗室的方向,他推开椅子转身往那边走去。
我登时看到了他的侧脸,忍不住低叫了一声,那张看起来还算英俊,但是面色明显不佳的脸庞,我再熟悉不过了,徐墨染,徐家大少爷,似乎是丹青一切不幸的源头,他怎么会来这儿…
听我大致说完徐墨染的身份来历之后;屋里的几个人都没说话;只是各自安静的思索着。这时徐墨染懵然不知的从盥洗室走了回来,一路上东张西望的,好像对这个环境,或者说对那些衣饰华贵的红男绿女们有着深深的好奇。
看他坐下之后,不时地把眼光投射到他左后一桌,一个美女的身上,还自以为潇洒的冲人家眉目传情,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大少爷的脾气还是没变。如果他再这么看吕家的二小姐,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把手里的那把叉子捅进他喉咙里,那位二小姐出名的不光是美貌,同时还有她的火爆脾气,而徐墨染的眼光实在有些…
心术不正这个词,墨阳和丹青都曾拿来形容过徐大少爷,二太太还曾为这个责备过丹青没大没小。我一直都很奇怪,徐墨染和徐墨阳明明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为什么个性会差了那么多,一个明快爽朗如阳光,一个却阴沉自傲却脾气暴躁。
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青山秀水环绕着的宅院,往事就如昨日发生的一样,从我眼前清晰滑过…从小,墨阳跟大太太和徐墨染都不亲,反而跟二太太,丹青还有我亲近得很,最奇怪的是,老爷对此不以为然也就罢了,大太太竟然也从没对此有过什么过激反应。
墨阳比我大八岁,所以等我懂事的时候,他对大太太永远是一付恭敬的样子,却会对二太太说起一些母子之间才有的温馨话题。至于以前发生过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也没深究过,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于大太太对墨阳的冷漠,和她对徐墨染的宠腻慢慢习以为常了。
徐墨染长得很像大太太,而墨阳相对的比较像徐老爷,例如,鼻子和下巴。至于个性,墨阳只能说是谁也不像了,有人说徐墨染性子有点像老爷,丹青嗤之以鼻,我私下里也不以为然。人人都说徐老爷性格阴沉,我更觉得那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大太太的才真叫阴沉呢。
徐墨染对自己弟妹的厌恶近乎于从不掩饰,他讨厌墨阳,是因为墨阳比他更出色,他不喜欢丹青,可能是因为二太太是他亲娘的眼中钉,他也看不上徐丹萍的出身和懦弱。而对于我,他则是彻头彻尾的忽视,一个被收留的小小孤女,还不配让他去讨厌。
因此,虽然徐墨染背着老爷做过不少失德或卑劣的行为,家里的下人和周围的佃农都很怕他,但这一切都没有波及到我。在家里有老爷的存在,同时又有二太太,丹青和墨阳的保护,我也一直下意识的躲着他,因此他并没有找过我的麻烦,但秀娥就曾挨过他的嘴巴子却不敢吭一声。
徐墨染在省城出事之前,大太太曾求着老爷给他说一门亲事,还说那家女子的背景财力都很雄厚云云。“就他那个样子,人家看得上他吗?一天到晚花天酒地,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早晚死在女人手里,”当时老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奇Qisuu。сom书可他没死在女人手里,替他去死的是丹青!我忍不住咬了咬牙,耳中传来“咯嘣”一声。
那个时候我正端着一壶茶要送进去,故意咳嗽了一声,大太太转头见到我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常的阴沉自抑,但那肌肉僵硬的下颌让我知道她正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而老爷一向冷淡的脸上却难得的带了几分寒意,记得我进去之前,大太太曾低吼着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不自觉地皱了眉头,那好像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哼哼,你们看看方家兄弟那眼神,我估计他一出门,就得让人废了他一双贼眼,方中可不是好惹的,”陆青丝饱含着幸灾乐祸的声音飘过了耳边,那个有些熟悉的名字让我从思绪里惊醒了过来。
凝神看去,徐墨染已经规矩的坐好了,他端着肩膀,好像有些不自在,又非要做出一副很自在的样子在翻着菜谱。眼光一转,我才发现吕二小姐身边坐了两个男人,都扭着脸,神色不善的盯着徐墨染的背影看。
我一愣,那两个年轻男人我都认识,微圆的脸,眉目端正。方中,方华,方萍的两个哥哥,这才想起,方萍曾经提过,吕家二小姐是她未来的大嫂。陆家晚宴上我与方家兄弟曾有过一面之缘,可印象不深,方才也没想起来。
“清朗,你这个大哥,看起来贼心可不小,就是不知道贼胆大不大啊?”陆青丝嬉笑着用手肘碰了我一下。“他不是我大哥,我高攀不起,”我干巴巴,冷冰冰的声音让自己都吓了一跳,陆青丝神色一正,仔细看了我两眼,又看看徐墨染,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似的,她嘴角一撇,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却没再多说什么。
“洪川,你叫个人去跟方家兄弟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了,”六爷蹙眉吩咐了一声,洪川一点头,利落的出了门。不一会儿,我就看见餐厅的经理向方氏兄弟那桌走了过去,他恭敬的弯腰跟方中说了几句,方中眉头一扬,有些讶异的样子,但还是点头笑了笑,没再多说话,招呼了吕二小姐和方华,起身跟着经理往包间的方向走去。
雅德利的包间很少,里面供应的佳肴和美酒是大厅就餐所不能比的,可能不能订上跟你有钱没钱是没关系的,那是一种你和陆家人关系远近的证明。方家兄弟的老爹来了也未必有包间坐,这会儿六爷请他们进去,两边都有面子,自然不会再挑剔什么。我看那位吕小姐和方华也是有些惊喜,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眼光。
徐墨染自然也跟着看,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不过方家兄弟走了,他明显的松了口气,人也老实了不少,只是不时地掏出怀表看一下,又看看外面,他应该是在等什么人,等谁呢…门扇一响,洪川闪身进来,他快步走到六爷跟前,“六爷,那个法国人和周秘书长都到了,我已经领他们从后门进了包间,您现在是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