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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猛地收住脚步,锐利而轻慢的目光落在随之停顿的吴哲脸上,吴哲沉静的承受着袁朗的视线,袁朗突然又笑了,淬利的眼神匿进深潭般沉黑的眸子深处,他说:“也许你很快就会知道怎么形容了。”
第四章
“真的?”吴哲的笑容跳跃起来,明快干净,“有多快?”
“嘿,谁知道呢?”袁朗拍了拍手中的档案袋,眼底好似有成片的真诚一望无际,“我还不一定是你的教官,少校同志。”
“可是刚才铁大不是说……”吴哲讶异的扬起眉毛。
“哦,那个。”袁朗笑得高深莫测,指了指前面的一栋白墙三层的宿舍楼,“一会儿我会把你交给那的一个副教官,至于他的上司是谁,我也不知道。”
“也就说,您是副教官上司的上司?”吴哲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这个嘛,”袁朗停下来,看着吴哲,“也可以这么说。”
“那么,麻烦您带路,是我的荣幸。”一句听上去很客气又有些揶揄的话从吴哲嘴里说出来却那般妥帖而自然,毫不做作。
袁朗心里一讪,这水嫩的硕士南瓜还带着轻软的刺呢啊,不小心划过去,刺痒微疼:“虽然我不知道确切是谁,但我知道一个消息。”
吴哲的睫毛沾了碎光,忽闪着好奇:“什么消息?”
“也许是一个好消息,也许是一个坏消息。”袁朗又迈开脚步,身形随着脚步摇晃出轻捷的节奏,“好消息就是你的教官好像杀过人是个狠角色,坏消息就是你将因此受到严格甚至是残酷的训练。”
吴哲差点撞到突然停下来的袁朗身上:“呃……”
袁朗笑眯眯的回过头,近距离看着吴哲说,“祝你好运。”
吴哲明净的眼眸里混着惊讶,懵懂,好奇和期待,吴哲这些若隐若现的情绪终于让袁朗满意的转过身去,冲着宿舍楼上吼了一嗓子:“齐桓!”
“到!”随着硬朗响亮的回答而下的是一抹迅速的身影。
袁朗稍微站正了一点儿给齐桓回了一个军礼,然后歪着头说:“喏,交给你了。”
“报告,”齐桓绷着的脸上像贴了块铁板一样,“这只南瓜怎么放?!”
“你爱怎么放怎么放!”袁朗毫不客气地斜了齐桓一眼,“堆叭堆叭扔进去,难道还找不到地方搁?!”
齐桓刀锋一样的嘴角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心想我这不是看他是个铁大特意交待的少校所以请示您一下,虽然我也知道这一问很多余,那我不是以防万一么。
吴哲的笑凝固在眼梢眉角,南瓜?!堆叭堆叭?扔?!没等吴哲反应过来,袁朗已经利落的转身离去,没等吴哲想明白袁朗的态度变化,齐桓已经朝他吼了一声:“愣什么?跟上!”然后一秒不停的转身上楼。
一个上尉用如此强硬命令的语气对一名少校说话,这让吴哲在前后杂乱的纷繁情绪里直接被噎到,吴哲跟在齐桓后面深呼吸了几下,心里不由得念叨平常心平常心,怎么说也是来受训的。
阿瑟绕着吴哲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十遍,虽然它很骄傲的发现吴哲和张立宪一样英俊,吴哲和张立宪一样是精英分子,吴哲和张立宪一样周身散发着优越感;但是它也很失落的发现吴哲和张立宪是那样不同,吴哲没有张立宪的冷艳,吴哲没有张立宪的狂傲,吴哲没有张立宪刀枪一般的利器感,如此种种,是在生死中辗转丢失还是被遗落在时间荒野的粉尘里,阿瑟不得而知;阿瑟只知道曾经这些品格是张立宪给它的馈赠,也许也是张立宪给吴哲的馈赠,而吴哲,将会带来什么呢?吴哲,阿瑟缓慢地念着这个名字,像以前它轻唤着张立宪的名字一样。
朗宁没跟着袁朗离开,而是在阿瑟后面亦步亦趋,尾巴一样也绕着吴哲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十遍,绕到最后一屁股坐在吴哲的肩膀上揉着太阳穴说:“祖宗哎,你不晕我都晕了。”
阿瑟瞪着朗宁,一脚踹过去:“那是你瓜娃子坐的地方吗?给老子滚下来!”
“哎哎哎!”朗宁一翻,索性跳到走在前面的齐桓身上,贱兮兮地笑着,“你娃娃的脾气干啥子那么爆嘛,又不是没坐过你坐的位置!”
“找死是吧?还提那茬?老子毙了你。”阿瑟说着就要揍过去。
“得嘞您啊。”朗宁桀桀的笑得特别欠揍,“心里翻腾着吧?数数他和你那张立宪有什么不同了吧?在活人身上找死人的影子了吧?”
朗宁还没说完就被阿瑟咬牙切齿地喝断:“闭嘴!”
“曾经我也一样。”朗宁的声音忽然沉凝起来,“别去找被时间冲走的东西,那样还不如看看它又送给了你什么。”
“什么?”喇叭从后面冒出来,把朗宁吓了一跳,说话的调子被整得变了个弯儿,于是朗宁索性大手往喇叭的脑袋上招呼,“儿子呐,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了。”
“谁是你儿子!”喇叭抽了抽嘴角躲开朗宁的爪子,齐桓身上的硬气喇叭这会儿身上也带了五分。
阿瑟在一旁看着喇叭给朗宁踢铁板,忍住了没笑出来,让那两只继续纠结父子问题。齐桓声色俱利的交代特训注意事项,活脱脱一个黑面屠夫的样子,硬生生把吴哲堂堂一名校官挑剔的分文不值,最后把人看上去是请实际上像扔一样丢进了一间宿舍,然后迈着他砸地扬声的步子下楼去了。
阿瑟晃悠悠的靠近吴哲,听到吴哲念叨着平常心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柔和的笑意荡漾蔓延。
吴哲和后来被扔进来的中尉27号拓永刚还算合得来,其实吴哲和谁都能说得上话,更何况是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一起发Xie对A大队作法有强烈意见的队友,只是还没等他们两个人吐槽吐够,又有两只嫩青的南瓜被扔了进来。
阿瑟诧异的看着四十一号成才,嘴巴张成了O型,翕合了几下:“何书光?”
“有点像呃。”朗宁凑过来说。
“我也……不确定。”阿瑟的目光来回在成才脸上扫过,“难道那个小子越长越帅了?”
“天知道,”朗宁偏了偏脑袋问,“旁边那个你见过么?”
“没。”阿瑟摇头。“你见过?”
“一个星期以前见过算不算?”
阿瑟听了懒得搭理朗宁,扔过去一个白眼,索性猫在吴哲肩膀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拓永刚脱了皮鞋当电话,又看着几个人分床自我介绍。
当阿瑟听完齐桓的训话开始发作训服的时候,阿瑟才算从初见主人的百感情绪中冷静过来,终于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整明白的结果导致阿瑟差点没从跑上去领作训服的吴哲肩上翻下来,好歹坐稳,阿瑟心里哀嚎了一声,敢情轮回一世,炮灰团团长变成了精英中的精英,而他的精英少校居然这会儿还是受训的学员。难怪朗宁飘走的时候得瑟的差点撞上门框,阿瑟咬牙切齿的想,千万别给袁朗当主教官,不然这新仇旧恨的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吴哲捧着作训服,趁着陆续而上领衣服时队伍松懈的空挡,隔着成才对拓永刚说:“二十七,内幕啊。”
“什么内幕?”拓永刚歪着头看过来,“不会是屠夫被撤了吧?”
“想得美。”吴哲说,“是关于咱们一直没有露面的教官。”
“教官怎么了?”拓永刚反问,“不会比他还狠吧?”
“听说杀过人。”吴哲瞟了一眼台上的黑面屠夫,嗓门压低了一点儿。
“吹牛的吧?”拓永刚一脸的怀疑,“真正的战斗英雄得多大岁数了?”
“是啊,”吴哲看了看拓永刚,“我也在纳闷。”
吴哲纳闷的结果就是被齐桓罚着十五分钟之内做完一百个俯卧撑和五百个仰卧起坐,阿瑟撑着额头对齐桓帽子上一脸歉意的喇叭无奈的挥挥手。话唠吧,话唠的好处就是比别人加餐得多,赶上了还能锻练体能先行一步。看看这是多标准的俯卧撑,笔直平贴,还暗含着愤懑的力度和不服。
阿瑟习惯性的望天,天真的小哲哎,袁朗说的话你也信,那个前世就是一无赖骗子的男人,这辈子看上去还是一脸的A人相。想到这儿阿瑟华丽丽地郁卒了,袁朗越说不是的事情,它是的可能性就越大。不用等主教官出现,阿瑟仿佛已经看见朗宁跟在袁朗身后狐假虎威的招摇过市,阿瑟挫败的闭起了眼睛悲叹,看来,吴哲和它阿瑟的倒霉日子就要开始了。
第五章
阿瑟跟随张立宪整整三年,思念张立宪整整五十一年,阿瑟找到吴哲仅仅三天,所以阿瑟并不确切的知道吴哲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
阿瑟认识朗宁两年零五个月,虽然阿瑟不承认,却仍旧是若有似无的牵挂了它五十年零五个月,阿瑟认识龙文章的日子与认识朗宁的时间一样长,而认识袁朗仅仅一周,于是阿瑟同样并不确切知道袁朗又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
吴哲与袁朗两个人相同的熟悉感和陌生感时常让阿瑟在记忆和当下之间游走穿梭,原本阿瑟已经在漫长而孤独的时间里学会了遗忘,遗忘它想遗忘的,记住它想记住的,却不想封沉的记忆总是被一点一点的唤醒,鲜活如霞。
今天凌晨的紧急集合,无论是队伍里嫩南瓜们疑惑着这个集合哨是不是吹给他们的,还是嘀咕着屠夫的真正意图,或者是吴哲说的A大队的人脑白质被摘除的玩笑,这些零碎的话语都让阿瑟忍俊不禁。这个时间这个点,阿瑟不用猜都知道,那个等待从黑暗里踏着晨曦出现的主教官袁朗,正隔着墙看热闹看得和它一样不亦乐乎,阿瑟甚至听到了朗宁捂着嘴嘿嘿的笑。
晨光融着灯光,袁朗迈着步子走出来,那种漫不经心却处处压迫的感觉从南瓜们的每一根神经上轰隆而过,浅蓝的光线里他笑着说继续聊,故意无辜地问怎么不聊了。阿瑟有点自嘲地笑话自己还自欺欺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地巴望着别真的是袁朗,可惜事与愿违。袁朗出现在南瓜们面前时身上那种宝剑华光锋芒内蕴的气质,自然是与龙文章在炮灰们面前那种硬撑装强的寂寞完全不同,但是跟在后面的朗宁那副千年不变万年不改的招摇过市的模样却是一点都没变。如果朗宁不欠抽,这个世界上就真没谁是欠抽了。
阿瑟索性选择完全忽视得意洋洋的朗宁,朝着蹦跶的喇叭回了个早安,阿瑟扭头看向吴哲,它想看看当吴哲发现自己从遇到袁朗开始就被袁朗A了一把的时候吴哲会是什么表情,阿瑟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愤怒或者震惊的吴哲,然而吴哲此时表情却让阿瑟猝不及防的跌入记忆的漩涡。那是一种超乎被欺骗这件事情之外的淡漠,骨子里透出的了然和不屑仿佛在说,我本还以为是何方神圣,不想却只是一名诳语者。
“哥,”何书光凑到张立宪耳边,朝前使了使眼色小声说道,“逃兵还被当成英雄了,真是当成仁,不成仁,无廉无耻。”
“呵。”阿瑟在颠簸轰隆的汽车里,仍旧能清晰的听见这一声微薄得像六棱冰花一样的嗤笑。张立宪笔挺地攀立在汽车的旁踏上,清冷的目光从熙攘热情的人群上方掠过去,在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里隐隐约约的夹杂着龙文章听似豪情悲壮却又冠冕无赖的敬酒词,“上敬战死的英灵……下敬涂炭的生灵……中间敬人世间的良心。”
汽车刹车的声音很尖锐,尖锐到毫不留情的划开人群,割开叫好,撕开荣光。张立宪随着虞啸卿跳下车的时候脸上就是那样的神情,淡漠不屑,轻蔑冷然。一个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的人,披了战衣冒充团座,汇集着散兵游勇与日军对抗,用尽手段求得虞师半个基数的支援却几乎把整个团丢在了怒江西岸,活回来的几个,是骗回来的命。
其实张立宪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他一向看不起邋邋遢遢的溃兵,但是偏就是这样一群溃兵打了一场即使虞师不承认自己也不想承认的仗,那场战争不能说是漂亮,但是它至少保住了禅达。然而他更看不起本可死得其所以身报国,却虚要支援贪生怕死之辈。
那一天虞啸卿对着献宝一般的龙文章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用日寇的枪。”
那一天阿瑟笔直的立在张立宪的肩上侧开身子,避开朗宁伸过来的手掩饰着惊讶淡淡的说:“真意外。”
那一天朗宁笑得比龙文章更谄媚,它说:“嘿!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同伴,我叫朗宁。”
阿瑟的目光至上而下,轻慢而犀利:“龟儿子,别以为你报个假名字,老子就不知道你是个王八盒子。”
虞啸卿在阿瑟与朗宁的初见之时下令逮捕龙文章。那个命令下得干脆利落无半分质疑,所以李冰和余治拿了绳子冲着龙文章过去就是一绑猪送屠的架势,这个架势看得阿瑟相当满意,心里欢乐地想着绑起来绑起来,如果能把那个自称朗宁的王八盒子一并绑了那才叫解气,空谈者误国,诳语者害人,这样漫天诳语浪费军资的人不抓还真对不起虞师的军行严风。
然而阿瑟的愿望连一半都没有实现,因为虞啸卿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军人须有敬重之心。”
李冰和余治也许不知道除了虞啸卿和他们的精英官长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