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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远-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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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姬呢。

龙文章寻思着要不要上去把他家瓜娃子拖走,张立宪忽然放弃了憋着劲往里头瞅的行为,他一边打门一边喊:“我晓得你在里头,我是军人,不光用眼睛看事情!”
“还军人勒。”龙文章贴着墙角撇嘴,酸溜溜地嘀咕,“军人就给老子踹门进去撒,要命地想见个妹仔还这么磨叽。”

“说什么你都笑,我又不是瓜娃子,晓得你是啥子意思,”张立宪继续贴着门缝喊,“不就当我是个瓜娃子嘛?就是嘛,我就是个瓜娃子,别的男人跟你吹牛皮,说自己是个英雄,是个好汉,是大官,是财主,他啥子都不是!听到没咧?”
“哈哈哈。”龙文章转过身憋笑着捶墙,酸到这份儿上他终于明白张立宪为什么火烧眉毛一样往小醉家里赶,张立宪要是长她三十岁,龙文章敢打包票这纯属老丈人不待见女婿,可是张立宪只长了小醉三岁,于是这就变成了活脱脱的哥哥不待见妹夫了。

生怕她出了点差错,生怕她看错了人,生怕她一不小心,毁了一辈子。
“我晓得,你跟我说过,你把命都交给他喽,可他走路一瘸一拐,就是个瘸子。”张立宪站直了背着门板,一脸的愤懑,说到气短,又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捶门板,“你不希望我叫,我偏叫,死瘸子!我就是不想叫他名字,就不叫!”
“下次老子跟你说我不希望听见你叫,你会不会偏要叫?”龙文章的目光远远的看着张立宪,像看一个挫败的小孩,眼里带了宠,无可奈何地想要把那个人拉进怀里狠狠地疼爱。

“死瘸子,死瘸子脑壳子有问题,三角眼看人,老鼠头想问题,龟儿子要做老虎还是老鼠跟我有个锤子关系嘛?!我是看到你着急,怕他把你害死喽!”张立宪扯下肩上缚着的软帽,比划着眼睛鼻子脑门,形象生动得龙文章猫在地上一想到孟烦了在门里气得跳脚就忍不住掐大腿压低了声音不停地笑。

阿瑟从张立宪站在小醉门口开始就很囧,它不消一刻钟就知道不了蹲在里间的房顶,朗宁趴在拐角的墙头,本来是三个女人一条街,现在是三个男人一台戏,三个枪魂里里外外地做观众,明里暗里的都能赶上闹剧了。阿瑟坐在门前台阶的另一边,张立宪往地上狠狠地把手里的软帽往地上摔的时候差点砸到阿瑟的脚尖。

很多时候语言会变得苍白,尤其是在根本不知道生死的明天跟前,张立宪说了太多,壮怀激烈到阿瑟已经忍不住叹气,它甚至听到了不了在苦笑朗宁在嗤笑,只是他们谁有资格给一个因为战乱流落他乡的姑娘一个承诺,谁又有胆量去保证这个承诺一定能够实现,无论是当做哥哥的这个人也好,还是里面那个想做情人的人也好,他们赶明儿一早,命就不再是他们自己的。

可任谁听到这句话都会流泪的,因为它纯净而倔强的主人说到出离悲愤激昂的时候,把全身上下所有值钱的票子腕表统统放进软帽里搁在门边,他退了一步近乎哭出来,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忽然想起了遥远的家乡和生死不明的父母,他大声地吼着说:“我不怕死,我早就跟你说喽,打完这个鬼仗,我好想,我就是要带你回四川!”

龙文章抱着头缓缓的坐到地上,靠着墙伸直了腿,禅达的天空愈发地阴霾,他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凉,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对着奔涌的怒江说:“走啊,我带你们回家。”但他此时此刻甚至没有勇气去捂住张立宪的嘴,阻止不了他说他要去打南天门,阻止不了他就这样泄露军机,更阻止不了巨大莫测的悲伤铺天盖而来。

木门忽然被大力地踢开,孟烦了一脚就踹到张立宪的屁股上,发了狠带着不知名的绝望,他们扭打在一起,直到张立宪竖起大拇指吃力地指了指站在门边的小醉,直到孟烦了抓起地上的软帽,把张立宪连人带着散票子扔进了小院砸上了大门。

龙文章看着孟烦了一瘸一拐地离开,哼着变了调的曲腔消失在另一端的巷尾。他朝着孟烦了的背影啐了一口说:“大爷的,搞不清楚情况就随便作堆送还敢打老子的人,回去再收拾你,自作聪明的传令官!”

门掩上了巷子安静了,小院子里没声儿了好一会儿,开始传出细碎的对话,轻易就可以分辨出张立宪那把清润的嗓子带着期许的诱哄和执拗:“做撒,有啥子不好意思的嘛?”
“不要嘛,”小醉的声音有些赌气的糯,却又有拗不过的无奈,“不要嘛。”
龙文章终于深刻体会到方才张立宪贴门缝儿的憋屈和抓心挠肝,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腾地烧起一把火,他用力的抓了抓头发在小醉家门口团团转了三圈,灵机一动撒丫子跑到一处矮墙边跟猴子上身了一样往上窜。

朗宁趴在墙头上一脸郁卒地看着龙文章此时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动作,顿时满头黑线。小院子里不消一会儿就腾起一股子浓烟,搞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有人起火烧了自家院子。小醉呛着从厨房里冲出来,一边流眼泪一边笑着说:“我就说做不来的撒,你偏不听。”
“老子就不信搞不出一顿饭!”张立宪猫在灶台前坚守阵地,却不到一刻钟就揉着眼睛跑出来一阵狂咳,好容易缓过来了说:“死瘸子只会带些好看不能当饭的东西,我去买米和菜,等我。”

门吱呀一声开了,龙文章慌忙缩手缩脚地往犄角旮旯的墙角躲,张立宪从另一头跑开了,龙文章却一转身苦着脸手往面上一抹,乌拉拉地黑得好像刚从煤窑里爬出来的鬼。龙文章心里哀嚎一声:“大爷的!谁跟老子说那天过来只是修烟囱?!修他大爷的烟囱!”

张立宪很快又回来了,手上提着米和菜,他看上去很开心,像一个准备拿好东西讨妹妹高兴的大哥哥,脸上的笑容连杂质都没有,干净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个迷失在时光河流中的和平时代里一个普通的大男孩。

龙文章贪婪地看着这一切,他也曾想过的,一家人,有人烧着灶台有人提回米和菜,有烟火味儿有饭菜味儿,那十成十,是家的味道。
那根本,是一种奢望。他在偷看,他没什么不是偷的,所以偷一点家的温暖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偷,哪怕这时候他被厨房里两个完全不知道怎么做饭的小家伙弄得一脸浓黑呛得涕泪直流,那都是值得的,值得用生命和血去换。

与其说张立宪和小醉在厨房是做饭不如说他们俩简直是给扔到了锅盖上的两只团团转的小蚂蚁。不是一会儿熄了火就是一会儿摔了碟,做顿饭比打仗还紧张。龙文章一边在对风口的浓烟里狂飙眼泪,一边听着厨房里的大呼小叫,心里其实美着的一直这么在墙头趴到烟囱不再冒烟声音不再嘈杂,不过龙文章很不幸闻到了一股米饭烧至焦黑的糊味,当他看到张立宪和小醉把黑乎乎的米饭和极无卖相的菜端到院子里的四角木桌上时终于哈哈大笑。

大笑的结果是他笑着从墙头跌下来了,张立宪和小醉瞪着龙文章面面相觑。
三个人都如此愣了半天,龙文章狼狈地爬起来抓着头发说:“呦,张营长,吃饭撒?”
“龟儿子!不是叫你不要跟着老子嘛?!”张立宪站起来,想去扯龙文章,不想却被小醉拉住衣袖,她眨巴眼睛看着龙文章说:“官长,一起吃饭撒?”
“哈哈,”龙文章站直了笑,扶着腰对小醉说,“吃饭好!还是小醉姑娘懂事,吃饭,吃饭!”
龙文章也不客气,接过小醉从厨房端出来的一碗“黑”米饭,眼睛都不眨地往嘴里刨,他挥舞着手里的筷子说:“来来来,一起吃。”

张立宪看着龙文章面不改色地往嘴里塞那面目全非的米饭,吃了一口菜被噎得一阵翻白眼还要继续吃,张立宪抿了抿嘴角也开始埋头吃,饭是焦到黑的菜是咸到苦的,可他觉得自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小醉看着两个埋到碗里的脑袋瓜子蓦然就无声地落了泪。张立宪听到边上桌子吧嗒一声,抬起眼来就看到一张泪脸,他放下碗筷手足无措,龙文章含着半口饭嘴角吊着一截菜叶,艰难地翕着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好好的吃饭哭啥子嘛。”张立宪别开眼睛,使劲往小醉碗里夹腊肉,“多吃点,等过些日子哥回来再给你做更好吃的。”
“你是哥哥,我是妹子,那他是啥子?”小醉吸了吸鼻子,看向龙文章。
张立宪愣了半会儿问:“他是啥子?”
“咳咳,”龙文章好容易吞了嘴里的饭菜,他用筷子把碗碟敲得山响,“老子是家长,俩个娃娃快点吃饭,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撒?”
小醉破涕为笑,张立宪笑着骂:“家长个球。”

那天下午张立宪帮着龙文章真正修好了小醉家的烟囱,晚饭在龙文章的打理下总算吃了顿正常的,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禅达已然落了夜幕的巷口之后小醉开始无法停止地哭泣,她对这样的温暖无比依恋,却眼睁睁地看着这团温暖冷却离去,也许再也不会回来。她始终记得那时候龙文章拍着张立宪的脑袋说瓜娃子,没有个家长带着实在不行哦。然后她对着龙文章说,请你一定要照顾我哥哥,然后同他一起回来,好不好?小醉在哭到快晕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回响着龙文章那句话,他说,我一直想做的事,就是带大伙回家。

阿瑟坐在汽车的后排上,张立宪把车开得飞快,他们出来得太晚,不全速前进恐怕没法儿在规定的时间里回到营地。汽车的四个轮子几乎要离开泥路颠飞起来,朗宁紧紧抓着扶手,被熏黑的脸在夜色里就剩一双明目。阿瑟还揶揄他说龙文章都打水洗干净了你个龟儿子为啥子脸还是乌的?朗宁瓮声瓮气地说恢复干净是需要时间的。

龙文章被张立宪的车速颠得左冲右撞,虽然知道他是一个锐不可当的人,但是头一次领教这个特务营精英开车的技术,最大的马力和最刁钻的路线,躲开十枚炮弹都不成问题,龙文章咬着牙忍下上泛的晕眩想着,他需要说点什么来驱散这种晕呕的感觉,不然真吐出来他会再次被他嘲笑到死。

“今天的计划完成了?”龙文章开了腔。
张立宪握着方向盘说:“没有。”
“还差什么?”龙文章一闪神,被猛地一颠差点咬到自己的嘴唇。
张立宪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很低,差不多被汽车的轰鸣掩盖:“叫你在原地等我不等,平白多出那么多事情。”
“和我有关?”龙文章控制着摇晃得厉害的身体凑过来,“虽然时间不多,但是我们两个一起做事情肯定能完成。”

温热细痒的呼吸打到张立宪的颈部,他手一松汽车拐了个急转,把龙文章咚地一声甩到座位的边缘,龙文章被撞得哎呦哎呦地直叫唤。汽车冲进了一条小径戛然停在一片密林里。
龙文章七倒八歪坐姿狼狈地摊在副驾驶座上,张立宪的手仍旧紧紧地抓在方向盘上,有夜莺被惊起飞走的声音,马达声熄了车灯灭了,龙文章却仍旧借着夜光看到张立宪明朗清俊的侧脸泛起微微的红。

这是张立宪第一次主动吻他,是龙文章教会他接吻除了用唇用舌还可以用齿,但是张立宪一切都没有用上,他只是用他的唇,细微地贴着,小心地在彼此的呼吸里感受温度的变化,龙文章看着张立宪下垂的微翘睫毛,伸出手贴着他的眼角轻轻的抚过,指腹带出的一缕水渍瞬间变凉。他蓦然觉得心脏疼得厉害,他的手掌粗鲁起来,五指贴着张立宪的发根插进去稳住他的后脑,咬住张立宪的嘴唇撬开他的牙关,凶狠的舌头整个入侵柔软的口腔,翻搅压磨。怀里的人忽然生出对抗的力度,互不相让,以至于单单一个吻,都腥甜四溢。

龙文章一刻都不想放过张立宪,他拉扯着他叉开腿坐到自己大腿上,双方的坚硬隔着军裤挤压在一起,张立宪被这样的刺激弄得微微颤抖,龙文章纠缠极深的吻夺走呼吸必需的空气,他呜咽着,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挂下缕缕银丝。
龙文章粗糙的手麻利地解开张立宪的皮带,咬合的拉链被瞬间拉开,掌心仿佛燃着火,没有多余的徘徊安抚,直奔主题地贴着皮肤,就这么探了进去。

阿瑟蹲在扶手上目瞪口呆,它忽然觉得呼吸乱得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它讷讷地转头看向朗宁,张嘴问出来的话带着一股艰涩的犹豫:“……喂,他们,在干啥子?”
朗宁左顾右盼最后还是有些焦躁地咳了一下说:“你,那个,可以参观一下,那什么,研究一下,什么叫做,啊……呃。”
词穷了,朗宁抽着嘴角觉得自己的额头都要冒出汗来,龙文章和张立宪混乱的喘息和Shen吟一下一下地冲击着耳鼓,朗宁不是没看过龙文章干这档子事,但它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疯狂热烈,失控投入到让它本能地想回避。
倒是阿瑟完全臊红了脸,张立宪平日里和兄弟们开的荤笑话本是听不太懂,知道他总是说却从来没见他做过,这次算不上醍醐灌顶也够得着蒙昧初开,阿瑟一时间像被电击了一样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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