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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曹操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刘协自龙椅中站起身,道:“如今天下逆贼四起,朕辗转流离,幸而遇到曹将军,才得以解了燃眉之急。有曹将军这等忠义之臣,实乃我大汉朝之幸事!”顿了顿,又道:“着,授曹将军符节,黄钺,录尚书事。”
“谢陛下隆恩。”又是端端正正的一次跪拜,曹操双手接过礼官呈过来的东西。
“爱卿快快平身。”
站起身,曹操侧首看向一边,正对上荀彧投来的目光,二人彼此会意,心照不宣地望向高台之上。
“好了,路遥道远,大家都是劳顿不已,暂且各归各位,日后再从长计议。”言罢,刘协在众人的瞩目下自高台上离开了。
行了告退礼,众人也纷纷散去,曹操和荀彧也随着人流往驻扎的营帐去了。一路上,不断有人道贺,曹操都点头致意,荀彧则跟在一边古井无澜的样子。
刚一进入帐内,荀彧便一改适才的漠然,正了衣冠跪拜在地,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恭贺将军。”
急忙把他拉起来,曹操反问道:“文若何须同那些人一样,对我行此大礼?”
如扬花般笑开,荀彧回道:“我与他们行的可不是同一个礼,他们拜的,是曹公您的地位,而彧拜的,是孟德。”
长嗟一声,曹操看着荀彧,喟然道:“绝不辜负文若一片丹心。”
“得曹公一言,彧必尽心为报,许千秋菩提,万世功业。”
漂亮而感人的话,却也只是说在了当时。好一个绝不辜负,好一个千秋万世,最后不过付之流水。曾经的绝不辜负,成了绝情无义;曾经的千秋万世,成了过眼云烟。
双双坐到案几边,曹操看着桌上的地图道:“不够,还不够,文若,我想要的更多。”
“确实不够,如今天子是捏在别人手里的天子,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依附现今毫无权威可言的天子,真怕是竹篮打水。”
“是啊,即使现在我手握重权,却也百无一用。”
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荀彧望着曹操道:“我们何不请董公仁前来一叙?”
一拍脑门,曹操自嘲道:“我怎么糊涂了,居然忘了还有他这么个能人,快去把他找来。”
“曹公稍安勿躁,彧早有安排。”说完,荀彧便转身出了营帐。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荀彧就带着个与曹操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返回到帐中。
一眼望去,曹操便觉那中年男子器宇不凡,连忙上前迎道:“公仁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幸会幸会。”
“昭,见过曹将军。”
“公仁啊,我此番能够顺利进入洛阳,迎奉天子,你功不可没!我感激你在背后为我做的一切,哈哈哈。”
“不敢不敢,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三人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就位,讨论起了正事。
听荀彧仔细分析了一番当下的情况和日后的打算,董昭点头频频称是,“昭以为荀先生所言极是,将军举义兵,诛□,此乃桓晋霸业,只是,如今天子身边这些将军大臣各自心怀鬼胎,即使将军手握掌管内外、军务的权利,他们也未必会听从号令。而且,将军留在洛阳,也是诸多不便。”
“这就是我们担心的。”接过董昭的话,荀彧言辞恳切道:“如董先生所言,曹公要成的,乃是匡扶正统的大业,如今却遇到了难处。我们千辛万苦进入了洛阳,虽说尊奉了天子,却也是把自己置于四面楚歌的险境,还望您能够指点一二。”荀彧心里虽有了想法,却没有马上说出来,到底未曾与董昭共事,仍是心存疑虑。
“这不难,昭早就替曹将军想好了。”董昭笑着点点地图上许县的位置,“只需移驾幸许即可。”
闻言,曹操抬眼看向董昭,眼里神色迥然,随后又望向没有马上接话的荀彧,见他神色肯定,才开口道:“此乃非常之事,行之不易啊。当年,董卓把皇帝给劫持到了长安,就招来了万千非议。现在皇帝好不容易回到洛阳,百姓都期望就此安定下来,我若是把皇帝弄去许县,岂不成了第二个董卓?”
早就料到曹操会这么说,董昭不疾不徐回答道:“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将军当然是怎么合算,怎么来。”
眼里透出一丝欣赏,荀彧转头望向曹操,冲他小幅点了点头以表赞同之意,依旧是不动声色。
曹操到底还是有魄力的,马上领悟了董昭话里不好明说的意思,“公仁这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不过,就目前来看,我还是有所忌惮的。”顿了顿,继续道:“杨奉,他的军队很强,又驻扎在这附近,恐怕会为难我啊。”
“这件事,说容易也难,说难也容易。杨奉这个人,乃一介匹夫,有勇无谋且缺乏外援,想骗过他不是难事。将军只要给他写一封信,再捎去一份厚礼,这事基本就成了。”
“文若,把公仁的话给我解释解释,说说那信要怎么写。”
“诺。”微微欠身,荀彧缓缓道:“彧猜想,董先生是要我们在信上告知杨奉,洛阳粮食短缺,需要到鲁阳去取食,那里离杨奉驻军的梁县不远,不会引起他的怀疑。更重要的是,鲁阳与许县可以说是近在咫尺,我们来一个暗度陈仓即可高枕无忧。不知彧解释的可是合董先生的心思?”抬眼看向董昭,荀彧眼里的神采真可谓自信无他。
赞叹地拍了拍手,董昭对曹操道:“将军麾下的人才真是了不得,荀先生‘王佐之才’的美名,绝非浪得,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思,有他在,将军万事可成!”
向荀彧所在的方向扬了扬手,曹操朗声笑道:“我早就说过,这是我的张良!”
荀彧听着两人来回来去的夸赞着自己,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他选择安静的听,得体的笑。
首阳山上,一个有着挺拔身材的年轻人沿着山坡慢慢往山顶攀爬。仲秋的日头还是很毒的,晒在人的身上不是一般的灼烫。但青年似乎并不在意,只偶尔擦擦额际的汗,又专心于爬山了。
秋季的首阳山带着一种别致的美,刚强而袅娜。苍劲的松柏以沧桑的古老姿态生长于行道两旁,地面上开着零零碎碎的野花。偶有山风刮过,带来幽然的野桂香气,沁人心脾,弥漫着岚雾的山林间不时传来阵阵鸟鸣,婉转动听。现在的洛阳,唯一没有受到侵扰的大概就只有这里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尘世,凡火是无法将它们焚烧殆尽的。
约摸到了接近黄昏之时,青年终于爬到了山顶,在一旁突出的巉岩上坐下,低头喘了几口气,青年方才抬头看向远方的景致。纵然不是头一回来了,却也还是惊叹不已——山顶遍地的八月春真切的把人带回了生机盎然的春天,红的胜似朝阳,白的纯净如雪。整个洛阳城在山顶上一览无余,在灿金色的夕阳中恢弘而宁谧。此时此刻,洛阳仿佛回到了曾经的繁荣之中,似乎过去那些烽烟铁蹄未能到达过这里。
出神许久,青年慢慢站起身,低头在花丛里寻找起什么来。是的,他想找到最美的那朵八月春,带回去给他至亲至爱的人。然而,乱花迷人眼,他根本不知道哪一朵才是最美的。正在苦恼之际,青年突然瞥见一朵绽放在岩石狭缝中的八月春,在落霞的余晖中,开得如火如荼。扬起一抹俊朗的笑,青年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小的花朵摘下,撷在指间,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到达这宛若帝乡的地方,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这里盛开在落霞中的,遍地的八月春。许多年后,花开依旧,夕阳仍美,只是斯人不在。
但乱世中的人总活得那么矛盾,他们张扬着宏伟的志向,却也为微不足道的情感而暗自欢喜。他们嚣张地活着,却也不知何去何从,他们连卑微都必须是骄傲的,无处藏身。或许只有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才能求得片刻安闲与欢愉。他们的悲哀并非像后世传诵的故事那般悲壮,而是一种与普通人一样,发自肺腑又无处倾诉的疲惫。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是他们贪图享乐,那是凡人的本能。他们只是光鲜了太久,想真正为自己活一次,仅此而已。
洛阳城内,一家拥有百年声誉却在战火中落败的老字号铺子前,青年对店里的师傅道:“我要你们帮我留住这朵花,十年百年都不褪色腐败。”
接过青年手里被保护得小心的红色花朵,老师傅浑浊的眼里似乎燃起一丝明光,“公子是要送给自己的爱人吗?”
“啊?”有些愕然地看着似乎有些老不正经的手艺人,青年不知如何回答,“老先生何出此言?”
“这花,又叫相思草啊。”
是呢,自己是有些想那个被留在家中的小家伙儿了,想着,青年浅浅笑开,棱角分明的轮廓在夕阳中柔和了起来,“真是好名字。”
原来,首阳山顶长着的不仅是盛开在八月的春天,还是遍地的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出场人物:董昭,字公仁。在曹操入洛阳奉天子一事上有大贡献。出现的东西:1、黄钺,拥有者可得内外指挥权。2、符节,拥有者可得军中执法权。
☆、君臣同心如知己,兄弟情深红蜡知
一眨眼就到了九月的光景,已经是深秋了,草木摇落,白露为霜。残破的洛阳城如今更显萧瑟,不免令人心生凄凉。
短短的半个月,曹操命人把刘协照顾得是妥妥帖帖,当然,这其中免不了他的好处。且不说他自己升官封侯,手握军政大权,就是他手底下的人都陆续得到了提拔,荀彧迁为侍中、尚书令,夏侯兄弟被拜为将军,董昭受封洛阳令,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曹操此行虽说费了些功夫,却也占到了大便宜,而将来,还会有更大的好处等着他。
这日,曹操早早向刘协请了安后,呈上一封奏折,大概阐明了自己希望天子迁都许县的意思。刘协这个被董卓莫名其妙扶上了龙椅的皇帝也是个脑子不够用的,加之身边没有几个明白人,自然看不穿曹操背后的如意算盘。一个有奶便是娘的皇帝带着一群云里雾里、心怀鬼胎的大臣,日日享受着曹操的礼遇,越发觉得他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了。于是,几乎是想也没想,曹操的提议就被他们采纳了。
返回营地后,曹操见荀彧正站在自己帐外,似是等候多时了。
上前将他拉入帐中,曹操令人奉上热茶后才道:“天气凉了,文若怎么也不知道进来等。若是病了,谁来替我举大计?”
端起茶杯小啜一口,荀彧玩笑道:“曹公难道是把彧看做女儿家了吗?不过是吹个风就会病倒。”
朗声一笑,曹操骂道:“你这张利嘴啊。”喝了口茶,又道:“你来,可是要与我说回师许县之事?”
“正是,不知皇帝那边是不是准了?”
“准了,今早刚准的。”
“那太好了,在这里已有半月之久,此时告诉杨奉我们口粮不足,也合乎情理了。曹公还是早些下令班师吧,不然,恐怕夜长梦多。”慎重而不失果决,是荀彧的一贯作风。
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曹操颔首道:“等一下你就去告诉夏侯兄弟和子廉他们,准备明早随我护天子车驾出辕门东行,别走漏了风声,其他人由子修和仲康带领先行鲁阳。到底是去鲁阳还是许县,让他们心里明白就好。”
“诺,那我这就去办。”
“去吧。”看着荀彧走到门口,曹操又突然开口唤道:“文若。”
停下脚步,荀彧回身道:“嗯?”
“你明天跟着子修他们那队走。”
“曹公可是担心在护驾途中发生意外?”
“是,若果真有什么不测,有你主持大局,我才能放心。”
缓缓眨了下眼睛,荀彧屈膝跪地,道:“彧可得曹公如此信赖器重,不胜感激,可彧也说过,要永远追随在您左右。”
起身上前将他扶起,曹操沉声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但你若真要追随我,就要守住我的志向与大业。方才说的不过是以防万一,不必那么紧张。”
沉默片刻,荀彧才应了声,“诺,但曹公一定要保重。”
点点头,曹操顺手帮他掸了掸衣上的灰尘,“去吧,赶快把事情给交代了。”
“好。”
看着荀彧转身出了帐门,曹操望见那在晨光下翻飞的尘土,兀自出神。
不想荀彧方才一跪一起,广袖轻扬,留香无数,竟是香了一地尘埃。
这人若是没有先见之明,日后吃了亏也只能说自己活该,杨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满心以为,曹操果真会像信上说的那样“死生契阔,相与共之”,未曾想,自己的春秋大梦醒了以后,曹操早已带着皇帝跑回了许县,而自己的万千精兵只有留在梁县干瞪眼的份儿了。
班师许县后,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