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曹操一边让旁边的家奴把火炉抬到离荀彧近一些的地方,一边答道:“嗯,路上就听说了,那本来是刘玄德的地方吧?”
“对,刘玄德无处可去,前些日子来府上报告说要投奔您。”
“仲德,你怎么看。”
轻咳一声,程昱缓缓道:“我以为,刘备这个人,有雄才,又会收揽人心,终归不会甘心居于人下。长此以往,势必对将军构成威胁,不如趁机早点把他除掉。”
“这……”程昱话音刚落,荀彧就想要开口反驳,但见曹操扬手阻止,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不甘居于人下?”微微眯起双眼,曹操道:“袁绍也是不甘居于人下,孤成了司空,行车骑将军,他就爬上了大将军的位置。”
程昱摇首喟然叹道:“将军怎能把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起看呢?其才略毫无可比之处。”
手指点着椅子的扶手,曹操扬扬下巴,“说下去。”
“刘备此人,看似四处辗转,寄人篱下,很不中用的样子,但他次次身处险境都可以化险为夷。不管是他跑得快还是什么原因,总是有过人之处。而且将军要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样的人,恐怕就是在养精蓄锐,准备一飞冲天啊!”
“说的倒是不无道理,不过,当下正值收服天下英雄的时候,孤怎么能为了一个人而寒了天下贤士的心呢?”
得到这样的回答,荀彧才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将军所言,我也曾想过,只是,如今不除刘备,恐怕后患无穷。”
一时间,三人相对无言,似乎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良久,荀彧试探道:“不如,我们先对他以礼相待,日后看情况再做定夺?”
用手揉揉太阳穴,曹操道:“暂且这样定下吧,文若,你晚些时候让奉孝来见我一面。”
不知是习惯还是别的什么,曹操在私下与荀彧说话时仍是习惯自称为“我”。也许吧,“孤”,只是人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叹口气,荀彧知道这是个难办的问题,否则曹操也不会要问计于郭嘉,“好,我这就去找他。”
傍晚时,曹操新招来的那个不修边幅的祭酒一边向双手呵着气,一边进了曹府。刚到大堂坐定,他也不问曹操找自己来做什么,搬着椅子就靠到了火炉边取暖。曹操倒也不介意,知道自己的祭酒就是这么个浪荡性子,一直等到他不哆嗦了,才开口道:“奉孝已经听文若说了刘玄德的事吧?”
“嗯,听说了,将军是想知道要怎么处理他?”
“是啊,这个人有点棘手啊。”
歪头想了想,郭嘉正色道:“这个人啊,肯定不是甘心居于人下的货色,而且他的谋略也深不可测。古人有云:一日纵敌,数世之患,所以要早做图谋。不过,他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来投奔将军的,代表了天下有心投奔将军的贤士。将军此时若是因他一人之患,而绝四海之望,亦不明智。”
与郭嘉相处了这些日子,曹操知道,他的话也就在此处打止了,所以也没有再发问,扬扬手,曹操道:“孤知道了。”
是的,曹操此刻的心情是糟糕透了,一直以来,郭嘉的话都是说的明明白白的,如今看来,却有些含糊其辞。只能说,这个问题太难决策。也许,正是因为郭嘉的授意不明,让曹操在后来的日子里放走了刘备,促成了魏蜀吴三足鼎立的局面。
一旁的郭嘉见曹操一副沉思苦恼的样子,悄悄溜出了房间。本来嘛,这种没有绝对定论的事情,说死了就是绝自己的活路。还不如早点跑去荀彧那里,让他陪自己喝酒去。将手往袖中一插,郭嘉眯眼笑得如同狐狸一般。
人生本就喜乐参半,想不明白的事何必过分为难自己?成败本自有定数,人力所及亦是有限。实在苦恼,何不杜康解忧,一醉方休?
想来,也正是这样的心思,让郭嘉敢于兵行险招,成其动无遗策之名吧。
作者有话要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出自《孙子兵法?虚实篇》出场人物:吕布,字奉先;刘备,字玄德,这两个人就不用多说了吧。
☆、非常理待非常人,夜半暗叹意难知
最终,曹操还是接纳了刘备,一是他不想因诛杀刘备而失信于天下,二是他正在准备南征事宜,无心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
虽说是乱世,但过年这种事总是不会耽搁的,就算是草草了事,也要过。但这一过,就过出了点什么。这不,作为领导,曹操把自己手下的谋士武将都召到一起,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也算是增进感情。是不是促进了感情交流暂且不说,但酒过三巡之后,一向不拘小节的郭嘉就坐不住了。拿着酒杯笑眯眯地就蹭到了荀彧身边,吵着要和他喝个通宵。荀彧酒量不好,刚刚勉强喝了几杯,已是烧红了脸,现下正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晕晕乎乎的不知所以。
“文若文若,你别发呆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休息,你还不快玩回本来。”
讷讷地转过头,荀彧有些不稳的接住郭嘉递过来的杯子,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怎么了就直接把酒灌下了肚子。
见他喝得爽快,郭嘉也是一通豪饮,脸上还是那副不正经的笑容。
“文若,快喝!哈哈……”
“唔……奉孝……”单手支着头,荀彧隐隐觉得自己已经出现幻觉了,“不,不能喝了……再喝,就回不去……走不稳了。”
“没关系嘛,大不了就睡在将军这里好了。”兀自喝得痛快,郭嘉毫不顾忌地靠在荀彧身上,说着在旁人看来有些放肆的话。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喝得像郭嘉一样放浪形骸,也不是每个人都像荀彧一样不胜酒力。大多数人基本都处在一种半醉半醒,分寸刚好的状态,不过也有极个别的几个特例,比如,程昱。
在众人都不清不醒之时,他依旧眼神清明锐利,坐在一旁看着郭嘉近乎胡闹地折腾了半天,身为老臣的程昱自然是忍不住要说上两句的。正好曹操就在近前,于是,程昱倾身上前低声道:“曹公,您不能这么放任郭嘉,您看看,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荀令君没个样子,太失体统了!我真怕,再过些日子,令君也成了他那个样子。”
不在意地笑了笑,曹操安抚道:“仲德不必担忧,文若的性子孤最清楚了,这在座的各位,还有谁能比文若更沉静稳重?至于奉孝嘛,他可是个非常之人,孤怎么能以常理拘束他呢?你说是不是?”
程昱也并非顽固死板的人,听曹操这么说,他半忧半喜地叹口气道:“唉,我老了,搞不懂他们这些年轻人了,不过,将军说行那就行吧。”言罢,也是爽朗一笑,与曹操相敬而饮。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荀攸偷笑两声,转脸再一看那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叔叔被一个不足三十岁的青年弄得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就笑的更欢了。
郭嘉那边乱作一团,而坐在另一边的曹昂、曹丕兄弟则显得规矩多了。曹昂不时应付着前来敬酒的人,曹丕就埋着头安安静静吃着自己喜欢的糕点。一轮敬酒过后,曹昂坐□,看曹丕坐在旁边不再动碟子里的点心便问:“怎么了?”
曹丕扬起小脸,黑亮的眸中如有流光,“长兄,你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南征了?”
曹昂摸着他的头笑道:“是啊,父亲听说张绣接管了他从父的军队,想要趁机去收服他呢。”
“我可不可以跟去?”曹丕的眼里似乎闪烁着期待。
微微一怔,曹昂点点桌面,道“阿丕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因为阿丕不想总在家里被保护着,我想要成为像长兄一样,能够建功立业的人。”
“为兄记得,以前阿丕不是这样想的吧。”
点点头,曹丕并不否认他的说法,“但长兄说过‘要想别人对你另眼相看,就要有值得别人另眼相看的地方。’所以,我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话啊,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结果吗?让这个孩子学会在乱世中争斗,学会在战火中生存。望着曹丕尚且稚嫩的面孔,一丝愁容渐渐爬上曹昂的眉梢,将自家弟弟拉进怀里,他缓缓道:“这种流血的事情,有长兄去做就够了,阿丕不需要学会。”
“流血?那岂不是很疼?我不想让长兄一个人去疼。”
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曹昂字字清晰道:“阿丕,你记住,能够看到的伤,那只是伤口而已;能够说出来的疼,便只是一时的痛而已,这都不算什么。在战场上平白地流血牺牲,有我们就够了。长兄希望的是,你可以好好活着,然后,有那么一天,你能够真正地告慰,这一片染着我们鲜血的山河。”
不知道那时的曹丕有没有听懂他兄长的话,但懂不懂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只需要记住就足够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总会懂得,即使他不愿意,岁月也会一点一点让他明白。
靠在兄长的怀里,曹丕开始感到有些困倦,迷迷糊糊间,他喃喃道:“长兄,那个八月春,很好看,我将来一定亲自去首阳山看一看……”
宴饮一直持续到了午夜,众人才陆续散去。那个喝得最欢的郭嘉倒真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心满意足地走了。只是苦了荀彧这个冤大头,被灌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不要说回家了。荀攸站在自己的小叔身边,又好笑又发愁,只恨不能把那个可恶的郭奉孝追回来,让他来收拾这个摊子——荀攸自己也醉的不轻,要想在这种情况下把荀彧给带回府,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曹操似乎早就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于是,很合时机地上前对荀攸道:“公达,你回去吧,就让文若在孤这里留宿一晚,正好孤明日还有事找他商议。”
说真的,荀攸从未觉得曹公的声音如此动听过,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荀攸连忙道谢行礼,飞快地离开了。
在荀彧身边坐下,曹操盯着他伏在矮几上,只露出了一半的脸,突然笑了起来,“来人,把文若给扶到房里,伺候睡下。”
“诺。”
看着几个家奴搀着荀彧一步三摇地去了内院,曹操也站起身,走到屋外想要醒醒酒。
冬夜的风很是刺骨,不过一刻钟,曹操便觉得彻底清醒起来,似乎整个思绪比没喝酒之前更加清明。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他想到了许多,比如被自己供奉在行辕里的汉皇帝,比如自己马上就要实施的南征计划,还有些琐碎的小事都纷纷浮现出来。
长叹一声,他起身向荀彧留宿的房里,一推门,便闻到那人身上特有的怡人香气夹杂着一点杜康的清冽味道。反手和上门,曹操缓步走到屋里的矮几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窗外丝丝缕缕的月光渗漏在屋里,让屋子显得不那么黑暗。曹操就这样看着荀彧在月光下隐约可现的面容,许久都没有动作。
终于,一声深沉悠长的叹息自曹操喉间发出,他在感慨,时移事迁,那些在不经意间发生的变化。
犹记得几个月前,眼前这个静静沉睡着的翩翩君子字句清晰地陈述着让他迎奉天子的理由,那么令人信服而肃然起敬。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啊,‘奉天子以令不臣’到底还是说给别人听,做给别人看的。自己内心想要的……想着,曹操起身走到床边,伸手将荀彧散落的发丝梳理整齐,“文若,你知不知道,我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你知道了,还会不会做出当初的许诺,留在我的身边……”
没有人会回答他,或许,曹操本来也没有希冀得到回答,他只是想把一些话,说出来。
一片乌云飘过,遮了当空皓月,一室昏暗。曹操突然完全无法看清荀彧的脸,唯有暗香在鼻间浮动。
“吱——”漆雕门被慢慢合上,隔开了屋内屋外的两个人。转过身,曹操抬头看向西斜的月影,喟然长叹。
建安二年,春正月,曹操领兵向南到达宛城。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一切都进行得太过顺利,远远超出了曹操的期待,以至于他开始飘然不知所以。在张绣自认初掌军队,无力对抗曹军已经出城投降的情况下,曹操竟因喜爱张绣的婶婶的花容月貌,而强纳了她为妾。
听闻这一消息,张绣是气的咬牙切齿,甚至因心中怒火难平,公然对外叫嚣着“曹贼辱我太甚!”之类的话。这世上当然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他张绣敢说,自然就有人敢向曹操传话。
曹操是谁?是当今天下的英雄,就连圣上都要对他礼让三分。这样,他自然容不得张绣如此大放厥词。但是,张绣已经对外宣称归顺于他,所以,曹操一时也拿他毫不办法。
不过,只要是存了心,就不愁等不来机会。曹操马上注意到张绣身边那个叫做胡车儿的贴身部将,他敏感地察觉到张绣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