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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跟着丁夫人走出没多远两人低声交代了几句，孩子与夫人分开，又折返了回来。
曹操看着返回的儿子，坐下后叹息的问道：“子恒可是要问子修的事。”
那孩子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问道：“还望父亲告诉子恒，兄长死时可英勇，可……配的起曹家长子之名。”孩子说到这里眼里已蓄满了泪水，只是犟的不肯让它们滴落下来。
曹操想起当时长子曹昂所说，失声痛哭道：“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那孩子听到这里已明白，忍着泪水拜别父亲，低着头往回走。
水杉正站在他离去的必经之路上，两人擦肩而过时，只听身边有人在耳边低声说：“黎明访。”
水杉猛的转头，目送那孩子逐渐离去的背影。
“殿下？”赵云疑惑的看向一直望着身后的殿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此时已经有些微亮的大街上除了来来往往的士兵外，并无其他人在了，他听身边的殿下这么说道：“回郭府，我有事要办。”
水杉带着赵云返回郭府的时候，周瑜便留下与顾不上殿下的曹操打了一声招呼，用“殿□体不适。”为理由返回了郭府休息，直到曹操安排好了许昌城后，再前来。一直沉默不语跟着曹操的郭嘉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郭府，水杉并未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待着。
天渐渐亮了，大街上起了一层浓雾遮挡着视线，一小人晃晃悠悠的从南边走来，他走到郭府门前，见水杉立在门外等着他立马行了大礼道：“曹丕曹子恒见过乙王。”
“你起来吧。”水杉说完，像在自己家一样带着曹丕一路来到厅堂，也不让人伺候，让赵云留在外面守着，只带周瑜在身边接见曹丕，坐下后问道：“你有什么事找我？”
曹丕又是一个大礼请罪道：“还望乙王莫要怪罪子恒的冒犯。”听到水杉说：“无妨。”他才站起来，像是小大人一样自荐道：“子恒虽小，但已明事理，想仕官乙军，还望乙王准许。”
希望能仕官乙军的人不少，但一个十岁的小孩，还是曹操之子的小不点要仕官，这还是头一遭。周瑜只觉得好笑，问道：“哦，曹丕大人不留在这里帮自己的父亲，反而要仕官乙军，这是为何？”
曹丕虽然只有十岁，却听懂了周瑜的调侃，反问了一句：“大人又为何仕官乙军，是为民，是为天，还是为自己？”
“这是瑜自己的事，为何要告诉你这小儿。”周瑜知道不该跟小孩较真，可是在许昌城门看到的那些事实在让他好奇，这小不点要以什么理由仕官，看他应该是曹操二子，长兄死后顺位继承人，只要立得起来，曹操打下来的一切都是他的，却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来仕官乙军？不得不让人多想。
“既然大人都不肯说，丕为何要告诉你这小儿。”
“呵。”被倒打一耙周瑜也不恼，只笑呵呵的扭开了脸。只有水杉听得见，他在磨牙。
“大人答不上来，那丕来替大人答。”曹丕笑着，灼灼逼人道：“不是为民，亦不是为天，而是为了你自己——！”白嫩的小手往周瑜身上一指，那动作到时有几分气魄。
周瑜笑问：“哈哈，你又如何看出？”
曹丕答：“帝王为民，亦是为自己。民乱天下则乱，权位动摇。而诸侯为天，亦是为自己。平定天下受人敬仰，流传百世一代枭雄。”
帝王为民是为了自己的权利不被动摇，民的生活不好就会动乱，就会有反抗，权利就会受到威胁。诸侯平定天下是为了让自己受到敬仰，借着镇压的名义开阔领土，平定天下，成为开国后新一代的王者。
这不正是现在外面的现状吗？！而说出这话的只是个十岁的小孩。
周瑜觉得这孩子可用，虽然是曹操的儿子，但他看的清，只是他说的话在汉室听来是非常不敬的。周瑜又不得不低头去看面无表情的水杉，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殿下？”轻声唤了一声，才被疑似回神的人斜了一眼。
水杉并不介意曹丕的那些话，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我十来岁的时候，大概什么都不懂。”虽然很多的事情都忘记了，但那一年何进被暗杀，董卓进洛阳的事，他断断续续从文若哪里听到些，再连上自己记着的，便能推出个大概来，“我准你来乙军，只是你还年幼又是曹操之子，我并不能带你回北平，你要留在这里，当我的眼线。”
“子恒懂，愿留下替主公看住曹操的一举一动。”曹丕立马表明立场，只是虎毒都不食子，曹丕却要看住自己父亲的这一点，让周瑜觉得不喜。
“你恨你父亲吗？”周瑜紧盯着曹丕，若他说恨，这孩子还是不要用比较好。
曹丕沉默了许久，才抬手用力擦着滚出的泪水回答：“恨！我恨他不能带回兄长！”
“我与兄长并非同母兄弟，二子的身份又十分尴尬，兄长却待我如亲弟一般，我怎能不恨没能带回他的父亲！但……那人也是我的父亲啊！若没有曹孟德何来曹子恒！”
曹丕看的太清楚，却也因为这样更加的痛苦。
失去手足的疼把他推上了继承人的位置，但在外人看来获利的是他，却又有几个人会考虑到他心中的痛苦。
“子恒要正大光明的手刃张绣，为兄长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曹昂：有弟如此，夫复何求。
曹丕：ＱＡＱ兄长……要不是父亲色狼病犯了，兄长也不会被乱军宰杀，嘤嘤嘤。
还是把曹昂写死了……
曹丕能战胜自己的弟弟曹植握住继承权自然有两把刷子。曹丕还自带一句话就能逼死人的技能。
☆、第38章 平（一）
水杉不管曹丕复仇的决心有多么坚定，他只要知道能从中获利，得到曹丕的忠心就够了。现在曹操的长子亡故；其他儿子又太过年幼不成气候构不成威胁；唯一年岁足够的儿子又投靠了别人。
曹操已经四十而不惑，接下来便是他与袁绍之间的争夺战了。
“回北平。”考虑到如今的局势，水杉决定先放下郭嘉返回北平；虽然当日答应郭嘉不会扩张势力，但可没说不准有心投诚他的人扩张势力；“公瑾留在这里，帮我看着郭嘉，要是他出事了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殿下可真看得起瑜。”周瑜无奈；从今日起他就跟那位郭大人绑一条船上了；“瑜领命便是。”
水杉起身；看着曹丕又交待道：“你先回去吧；莫要让人知道你今日来找过我。”想想；这里又不是自己的地盘，想瞒住也没用，又道：“算了，估计瞒着也没用，老实向你父亲说了也没事，正好也让你父亲想一想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曹操是个聪明人，虽然手中握着献帝但兵力与现在偷偷壮大的乙军相比就是以卵击石，更不用说他刚刚失去了一员猛将——典韦。
“子恒若能劝动你父亲，就让他以攻略袁绍后来投诚吧。”
曹丕听殿下这么说，心中有疑惑忙问道：“主公不怕曹军吞并袁军吗？”要是曹军攻下袁绍，那么对方的一切肯定是入了自己的口袋里了，到那时候曹军就壮大了，虽然有了兵力让人觉得有底气，但……毕竟外面还有个态度暧昧的乙王存在，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大可以如此试试。”自小生活的皇宫中见过多少勾心斗角，虽然都忘记了，但身体记忆犹新，一种名为警戒的情绪告诉水杉，不要太相信面前只有十岁的小少年，他的忠心还不稳定，他看中的是大义与实力，只有这两样都全了他才会献出忠心来。
“子恒也要想一想，到底该站在哪儿，莫要让我逮住机会让曹家从版图上彻底消失。”
殿下的冷言让曹丕打了个冷颤，外面的传闻果然不能听，这位根本就没有成为傀儡，底气明显很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荀彧当日带走乙王并未让他成为公孙军的傀儡，反而助乙王实力大增，很大可能已经比过了任何一方诸侯。而吕军背叛什么，荀彧怎么可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完全没有的事。父亲被刘备骗了！乙军的势力很可能已经将内陆包裹了起来，只等机会到来夹击中心的城池，到时候四面楚歌防不胜防。
水杉冷冷的看了一眼心不定的人带着周瑜出去了，只留下曹丕一人在屋内打冷颤。
见过了曹丕，水杉又带着周瑜、赵云回了城门，此时的城门口已经没有之前混乱了，伤兵已经挪到了营中，而守备也换了一批新的，只有曹操和几位将军、谋士并未离开。
水杉过来时，郭嘉正拄着拐背对着他对曹操说：“嘉知道这时候不该对主公说这些，但还望主公看在多年情分上，准嘉下野。”
“奉孝你……”曹操表情十分的错愕，他刚失去将、子、侄，现在最得力的谋士又要求下野，他怎么能答应。
郭嘉怎么会不知道曹操所想，劝道：“主公实不相瞒，嘉的身体其实早已不行了……只是一直为了主公强撑到现在，得知宛城诈降，主公下落不明生生吐了一口黑血出来。还望主公看在这些年嘉拼力的功绩，准嘉下野。”
曹操此时虽然心烦意乱，但也明白了郭嘉话中的意思，黑血不是中毒还能是什么。见郭嘉拄着的拐都有些微抖，只觉得天要亡我。
“奉孝也跟我有些年头了，只是一下子舍不得你。”曹操叹息，都是他太信任郭嘉才将他推到了浪尖上，下毒的那些人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才去毒杀郭嘉的，他们也担心郭嘉的权利太大影响到主公。
他还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啊，只能打肿了脸充胖子。
曹操舍不得郭嘉，他就这样走了未必不会有人背地里再对他下黑手，宛城之战的失败让曹操看清了一些事情，他手里有献帝也没用，献帝除了能让他假传圣旨外根本毫无用处，他需要同盟，而乙王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奉孝下野实在可惜，不如跟了乙王回北平吧。”
郭嘉沉默的看着曹操，好一会才木讷的说：“郭嘉领命。”
听见曹操的话周瑜与赵云同时皱了皱眉，曹操让郭嘉跟着他们回北平绝对不是好意，对乙军来说这项安排充满了恶意，曹操把自己的心腹这么正大光明的让给乙王，不是为了摸清乙军底细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过，见身边沉默不语的殿下什么都没说，也只好跟着面无表情的什么也不说了。
郭嘉什么都没带，直接跟着水杉、周瑜坐上了赵云带来的马车，出了许昌城周瑜才开口当着郭嘉的面明说：“曹操派郭大人跟来的用意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不管是保护还是为了窥探乙军实力，当着主公面说总归是不好。就算郭大人此刻已不是曹军的人，但以之前的那些话来说，郭大人也万不能得重用的。”
郭嘉笑笑丝毫不介意，这还没去北平就被挤兑，“呵呵，新宠阁下莫不是怕嘉夺取你的位置？也是，以资历来说，嘉比新宠大人要身经百战的多。”
“呵呵……”
水杉又听见周瑜在旁边磨牙的声音了，“别吵，公瑾想要跟奉孝吵架也等着回北平，到时候你们想要组团吵我都不拦着。”
“只怕那时候嘉会被看守起来吧。”从曹军转去乙军身份实在尴尬，就像周瑜说的那样，郭嘉也知道自己不会得到重用，就算他本人拿得起放得下，能保持一条路走到底，外人却不会那么认为。
“无妨。”水杉点点头，郭嘉要是不被看起来那才是神奇呢，“到了北平估计文若也差不多回来了，反正我又没同意你仕官，你现在下野的身份就跟着文若做个参谋吧。”
“哈？！”听到要这么安排郭嘉，周瑜整个人都不好了，“主公这么安排恐怕不妥吧。荀大人自己还被公孙瓒看着呢，再给他身边加个郭嘉……”
这不是妥妥的给他们拉仇恨吗？！
“反正都黑在一起了，郭嘉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呗。”
听水杉这么说，郭嘉反而笑道：“妙，如此安排也能让公孙瓒放松警惕，嘉不在时，文若也对殿下下了一番苦功夫了。”
周瑜一愣，有些想不通，问道：“此话怎讲？”
“新宠大人孤陋寡闻了，嘉与荀彧外传可是势不两立的。”郭嘉当初可做过抹黑荀彧，踹他进泥里的事情，公孙瓒若是有心查探过，便会知道他们两人关系恶劣到了极点，这两人凑在一起必定是窝里斗，公孙瓒不就乐得清闲只要看住了女婿殿下不就成了。
听明白郭嘉与荀彧关系其实并不像外传那样恶劣，反而很好的周瑜呵呵一笑，“瑜算是服了。”这两老狐狸难道是算出了会有今天的局面，才各自留一步，并未澄清，就算艰难也要背着黑锅等这一刻吗？
周瑜自认没有荀彧那样能隐忍，也没有郭嘉那样不怕荀彧会错意的决断，却又为他们能得到主公的赏识而高兴，若不是主公信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