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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你出了什么事？”赫敏突兀地问。“他是不是——你和他是不是……”
“什么事都没有，”哈利说，她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让他彻头彻尾不自在起来。
“你的动作好像你受了重伤，”她坚持道。“告诉我们。”
“我没有受重伤，”他打断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漠不关心，毫不在意。“那你们的暑假过得怎么样啊？”
她沉思着打量他，目光一直没有从他的背部移开。
“他惩罚你了，”她确信地说。“让我看看。”
“绝对不要，”哈利咕哝。“我丢脸已经丢得够多了。”
“我会对你非常直白，哈利，”赫敏不愠不火地说。“要么你自己把伤给我看，要么我把你的衣服咒掉，罗恩摁着你。自己选吧。”
“你们两个见鬼去吧，”哈利嘀咕，扯下了他的裤子。赫敏响亮地抽了口气，罗恩发出一声被抑住的咆哮，让哈利知道伤口看起来仍然糟糕透顶。他扭过头，看着自己的背，然后瑟缩了一下。藤杖打破了几处皮肤，而且现在伤口开始愈合，它们看起来比刚造出来的时候还要糟了。
“你见鬼的干了什么坏事，把他爸妈的尸体挖出来奸尸吗？”罗恩惊骇万分。
哈利不高兴地假笑起来。赫敏重重叹了口气。“这不是惩罚，对吧？这是启蒙。对不对？”
“对。”哈利说。“我自己要求的。”
罗恩阴沉地瞪着哈利。“好吧——赫敏会很厉害的治愈咒。让我们把你补好。”他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哈利只是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赫敏虚弱地解释。“只有主人可以。我在书上读到过。奴隶联结是非常特殊的。治愈咒之类的东西不会起效……或者它们起效，但如果是除了主人之外的人进行治疗，会引起难以言表的精神痛楚。很可能会导致疯狂。”
罗恩捂住嘴，道歉离开了。他退进厕所里，然后有好几分钟，除了水龙头里出来的水流声外什么都听不见。哈利穿好衣服，转过身来侧躺着。赫敏关切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叫他治疗你？”她问。
“因为，”哈利苦涩地说。“要是他想，他现在早就已经治好我了。而且，不管有没有联结，我决不会向他乞求他不会自愿给予的东西。”
罗恩终于回来，安静地坐在了床沿上。
“是什么感觉，哈利？”赫敏问。
“噢。好吧，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哈利心不在焉地说。“我的意思是——确实很疼，但我宁愿要这个，也不要……你知道。我姨父的拳头。至少我知道斯内普不会打断我的肋骨或者是鼻子。跟弗农在一起，我永远也不敢确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赫敏说。“你是什么感觉……带着这个联结……等待着它的形成，发展……现在是什么感觉？”
“好吧，”哈利心不在焉地嘟哝。“感觉……痛苦不堪——知道有某种东西会把我吸引向他，但又知道这永远都只会是一厢情愿。我猜你可以说这就像等待着坠入爱河……但却已经知道你得不到回应。”
她无言地点点头，把脸埋进了罗恩的肩膀。罗恩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哈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罗恩质问道。“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战争，或者为了凤凰社才这么做的。要是有人要你为了赢得战争去做马尔福的奴隶，你会叫他滚他妈的蛋。”
哈利语焉不详地嘀咕了几句，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告诉我们，”赫敏轻轻地说。“这不像你。我的意思是——你总是为了拯救每个人而闯进某些愚蠢又自我毁灭的事情里，但这……这就是很奇怪。甚至对你而言。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生活，与一个厌恶你的人一起，与一个永远不会感激你或者欣赏你的人……”
“因为，”哈利轻声说。“他就是这么做的。”
“谁？”罗恩问。
“斯内普，”哈利安静地说，觉得喉咙堵得慌。“他就是这么做的，年复一年。我们这边的人厌恶他，因为他们不知道他站在那一边。他为其而战的每一个人不是憎恨他，就是控制他。”
“他是个混蛋，”罗恩尖锐地说。“当然每个人都讨厌他。这是有充分理由的。”
“也许吧，”哈利不情愿地说。“而他也反过来讨厌我们每一个人，我敢肯定。但他仍然一直在为那些痛恨他的人战斗，为那些永远不会了解他的人，为那些永远不会感激他的人。还有——好吧……我知道这一切，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我觉得，我们这边欠他的。”
“这是迄今为止最愚蠢的理由，”赫敏难过地说。
罗恩猛点头。“疯狂至极。因此，这就完全解释了哈利为什么会去做，”他带着紧绷的假笑说。
哈利安静地笑了，伸出手来。把这一切说出来让他感觉特别如释重负。他并不指望他的朋友门会同意他的理由，或者赞成——但比任何其它事情都重要的是，他想要被了解。
“好了，”他懒洋洋地说。“既然我们已经没有痛苦和折磨可以讨论了，去霍格莫德喝个烂醉怎么样？”
“喝黄油啤酒不可能喝醉，”罗恩大笑。
“是不行，但既然我法律上独立了，我可以购买火焰威士忌和催眠杜松子酒，”哈利得意洋洋地坏笑起来。“来吧——现在是放假……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们可以去图书馆，研读有关魂器的知识，”赫敏合情合理地说。“还有草药学……”
罗恩翻了翻眼睛。“她才应该去做斯内普的奴隶。绝对是天作之合。”
4。19更
Chapter 10：Private Conversations
第十章：私密谈话
当斯内普几小时后从他的书房里出来时，他意识到庄园里安静得奇怪。哈利的卧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和他的朋友们就这样走了。三个都走了。
斯内普的第一感觉是在杖刑之后，哈利仅仅是决定他受够了，然后离开这里回他的麻瓜亲戚家去了。斯内普走进哈利的房间，四处打量。不，不是这样的，他看见了。哈利没有离开。他的东西还在这里。连猫头鹰都还在这——他不可能丢下它离开的。
这个时候，哈利似乎不怎么可能反抗离开前通知斯内普的清楚规定……不是在奴隶联结随时可能现身，然后因为不服从命令而要求惩罚的时候。
斯内普走到壁炉边。飞路网并没有被使用过。恐惧的感觉涌上来，然后加强了。他终于犯了，斯内普绝望地想。他把邓布利多的黄金男孩从他麻瓜亲戚的血缘保护中带走，然后把他弄丢了……然后，有几秒钟，真真切切、无法控制的恐慌汹涌而来，就像从前每一次哈利·波特处在危险之中时一样……要么是他骑上了一把中了恶咒的扫帚，要么是他开着一辆偷来的汽车撞上了打人柳，要么是他在一个谋杀犯在逃的时候还大半夜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到处乱逛，要么是他被乌姆里奇的调查行动组抓住，即将遭受钻心咒的时候。斯内普胃里的结收紧了。在那一刻，斯内普憎恨哈利·波特超过了地球表面上的任何一个人类——为他竟然能在他身上唤起如此多的恐惧。
恐慌紧紧持续了几秒钟。西弗勒斯·斯内普猛然恢复了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胡思乱想。哈利·波特绝不会在他鼻子底下遭到绑架。更合情理的是，他是个不守规矩、不负责任、难于管教的十六岁男孩，而且注意广度很短。（注1）他和他的朋友们只是到某个地方去了，而他忘了让斯内普知道他的打算……而至于他为什么没用到飞路网——好吧，也许，他们是骑飞天扫帚出去的，或者非法幻影移形，或者用了门钥匙……或者，斯内普突然怀恨地想起，罗恩·韦斯莱的魔鬼汽车。
他仍然不知道这些年轻人可能去了哪里，然而，斯内普在庄园的每一个房间里都设置了监听咒。他从来没觉得有把这个预防措施取消的必要，而现在他为他的被害妄想症一样强迫性的倾向感谢上苍。他并没有偷听他不受欢迎的客人们的私密谈话的打算，但如果他在必要的时候偷听了，他也不会有任何负疚感。
“前景再现，”他说着挥了挥魔杖，把几小时前发生的私密谈话的内容召唤过来。
他在愕然的寂静中听着谈话的回音。
哈利朋友们的抽气声让斯内普相信他造成的损害比他意识到的更严重。斯内普皱起了眉头。他有很多年没拿起过惩罚工具了。而且他在惩罚结束后也没费心去检查杖刑造成的损害。他对于自己不会虐待他的……好吧，随便哈利对他来说是什么的自信要到此为止了。斯内普暗暗地诅咒了自己一声，然后继续听着。
哈利的声音：我宁愿要这个，也不要……你知道。我姨父的拳头。
拳头？断掉的鼻子？断掉的肋骨？斯内普想着，不得不抑制住一阵反胃。哈利说过他的亲戚只用过手来惩戒他。斯内普听到以后还奚落了他一番。他根本不知道……哈利·波特，斯内普最不喜欢的学生，表现得不顾后果、不守规矩并不是因为他被宠坏了。哈利像这样是因为……要么是他不够在乎他自己，要么是因为他在学校里可能遇到的任何麻烦，都不能和他在家里的遭遇相比。
斯内普听到。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
激烈的怒火意想不到地涌遍他全身。假装是他是个高尚的拯救者——就像詹姆一样——斯内普机械地想……然后他阻止了自己这样想下去。不，哈利一点都不像詹姆——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不像。詹姆·波特救了斯内普的命以后，就永远没让斯内普消停过。他的嘲笑奚落比从前更甚了。哈利是……不同的。在幕后悄悄行动。没有指望得到感激——或甚至得到喜爱。
几乎——是个志同道合者，斯内普突然想。
几乎。但并不全是。
哈利在幕后偷偷摸摸地做好事，并不是为了偿还过去犯下的罪，也不是为了挽救他自己。不像斯内普，哈利没有被可怕的、令人憎恶的罪行，或是对残酷和力量的热爱所玷污。哈利这样做事情只不过是因为这就是他的本性。
斯内普将脸埋在双手之中，深深叹息。
听完了这一切之后，斯内普仍然不能确定年轻人们去了哪里——是去霍格莫德灌酒，还是去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斯内普把赌注压在赫敏·格兰杰对两个男孩不可思议的影响力上，猜他们去了图书馆，于是很快就到达了那里。当他看到他们三人一起坐在桌旁，沉寂在书本和卷轴当中时，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他安静地走向他们的桌子，然后等待，手臂抄在胸前，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哈利。终于，哈利抬起眼睛，脸色微微变白，看着他。
“我忘记告诉你我去哪里了，”他安静地说。
斯内普严峻地点点头。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瞪着斯内普。
“你想要我现在就跟你回家，”哈利猜道。
斯内普又点点头。哈利立刻站起身来。
“待会儿见了，”哈利对他的朋友们说。赫敏·格兰杰对斯内普投去一个死亡瞪视，斯内普很愉快地瞪了回去。让他满意的是，他成功地瞪过了她，她移开了视线。
斯内普和哈利来到校长办公室，用那里飞路网回家。斯内普走得很快，哈利稍稍落后地跟着。
“先生？”哈利犹豫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去哪里找我的？”
斯内普不情愿地强迫自己的回答。“庄园里所有房间……都有监听咒。我设置它们好多年了。”
“噢，”哈利虚弱地说。他听上去无比苦恼。
他们安静地一起走着。在他与哈利·波特的交流史上第一次，斯内普发现自己希望能够说一些真正宽慰的话，然而他却什么也想不出。
X X X
注1：注意广度：某人能够将注意力集中于某一特定物体或思想而毫不走神的时间长度。
4。25更新
Chapter 11：Reassurances
第十一章：宽慰
他们回到家后，斯内普消失了几分钟，然后回来了，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哈利甚至都没去看那是什么。
斯内普的右手放在了哈利的肩头，哈利发现自己被掉过身，推进了他自己的卧室，斯内普紧紧跟在后头。哈利几乎是无意识地照做了。他们进门之后，斯内普对床铺点点头，于是哈利坐到床边，麻木地看着前方。他感到一种古怪的感激之情，因为斯内普没有奚落他的白痴行为，也没有奚落说一个除了做他的胖姨父的拳击袋之外一无是处的男孩，想要打败伏地魔是多么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