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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星魂颓然松开了手,仍紧紧地盯着小何,呼吸却更加沉重了几分。
“没什么。”他粗声粗气地道:“你们聊?”
“我可没空。”小何傲然地转过头,眼角却在偷偷瞄着孟星魂,强调着:“我可不像你们这么清闲,我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要忙。”
孟星魂扭过脸,脸上闪过一片阴影。
石群不知其中的复杂,自然听不出小何话中的讽刺,忙道:“那你就去吧。”
小何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乜斜着眼睛道:“小石,你好长时间没在,有很多
事情都不知道,最好问个清楚再做决定,免得到时候还责怪我没提醒你。”
虽然石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终归还是能听出小何说的话实在不是滋味,勉强笑了笑:
“你不说,我也会问。”
“那最好。”小何短促地冷笑一声。
这冷笑在他离开之后,成功地激发了石群的怒火和孟星魂的疲倦。
“到底是怎么回事?”石群的表情是冷的,眼睛是冷的,心也是冷的:“从万鹏王那里回来后,我发现所有的事情都莫名其妙地变了,先不说你和小何要多怪有多怪,单说吴凡就很奇怪,他到底是谁?还有叶翔,高老大为什么让我杀他?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孟星魂抓住了话中的意思,忙道:“你说高老大让你杀叶翔?什么时候?”
“先回答我的问题!”石群已经怒发冲冠,坚持道。
“你就非问不可吗?”孟星魂比他还要固执:“高老大什么时候让你去找叶翔麻烦?”
两个人同时怒目而视。
石群先妥协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高老大命令他找机会刺杀吴凡,结果吴凡是去谋害万鹏王。
不可能不被吴凡所牵连,石群与方刚的比武中结结实实地受了对方一掌。
好不容易借故出来,却收到了高老大的秘条:若是任务失败,最少也要去跟叶翔决斗,拼个死活,借胜负把人带回来。
“所以你一离开万鹏王就去找吴凡了?”孟星魂打断他,激动地道。
石群点了点头,欣然道:“虽然从万鹏王那里脱身确实费了一番力气,好在也没拖累到高老大。”
孟星魂却想到了另一种可怕的念头,他的手心里已经因此握了一把冷汗。
石群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脱身?他和吴凡又不是不认识,吴凡刺杀万鹏王,石群怎么可能不受牵连和怀疑?
只有一种可能,万鹏王跟不了吴凡,便故意放了石群,想找出他的幕后主使者。
高老大为什么会让失败任务的石群直接去和叶翔决斗?别说是处在这么特殊的情况,就算是普通情况下,高老大也应该了解石群不可能下得了这个手。这个任务派小何去还差不多。
两者综合,孟星魂立刻就明白了高老大的意思:
高老大在栽害叶翔。
明知道石群不了解完全的情况,不可能推测出这些,孟星魂还是忍不住想把他揍一顿。
石群并不笨,可为什么就想不到高老大的目的?反而无意中当了帮凶?
也许石群根本就想不到高老大会有对他们下死手的一天。
想到这里孟星魂心中很沉重。
可他既不愿告诉石群真相,也不忍。
好在孟星魂还有第二种选择:立刻去找叶翔。
想到这里,孟星魂忙问道:“叶翔在哪儿?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石群的脸上露出了悻悻的表情:“叶翔不知道怎么了,虽然没有跟我决斗,但是一直笑得很奇怪,然后就让我回来了,说他要去等人。”
看来叶翔也想到这一点了。孟星魂在难过之余又有些欣慰,至少,叶翔不是毫无防备的:“他有没有说要到什么地方?”
石群道:“他说他要到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去。”
话音未落,孟星魂已经飞奔出去,他几乎绝望,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还来得及给叶翔准备一口棺材。
可他并不知道,叶翔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棺材。
因为叶翔就在一片荒坟地里,坟地不仅是最安静的地方,也是个全是棺材的地方。
叶翔的面前就有一口棺材,最好的木料,最古怪的花纹,最大气的一口棺材。
棺材是好棺材,更好的是上面还坐着一个女孩子。
一个有一张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皮肤雪白粉嫩,笑起来一边一个酒涡的女孩子。
她穿着件轻飘飘的月白衫子,晃着穿着一双绣花鞋的双脚。
棺材边还有一个人,手中拿着的刀正指着叶翔的咽喉。
和少女有些紧张的表情不同,他的手却很稳,一看就是个老练的杀人者。
少女尽力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不停晃动的双脚,还是暴露了她的底气不足。
叶翔在微笑,叶翔反而比她更悠然。
“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杀我爹?不说出来,我就杀了你。”
这个少女当然是小蝶。
拿剑的人就是“十二鹏帮”之一的屠城屠大鹏。
而更多的人还埋伏在暗处,不会轻易现身。
更何况,他们也认为,对付叶翔,屠大鹏一个也就够了。
叶翔悠然地道:“有人拿着刀指着我的时候,我从来不会回答问题。”
小蝶咬了咬牙,挥了挥手,屠大鹏的刀立刻收回。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小蝶瞪大眼睛道。
叶翔神情淡然地拍了拍衣衫上的灰,拉平衣袖,慢悠悠地找了口棺材当石头坐下来,然后开口道:“你那口棺材不错。”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第二句话,让小蝶有种被戏弄的愤怒感:“你就是为了称赞这口棺材?”
叶翔好像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悠然道:“当然,出于礼节我也该称赞你一下,但是你跟你的棺材一比,实在不够惹眼。”
小蝶顿时说不出话来,屠大鹏冷笑:“这是你的棺材,称赞几句也没什么,毕竟你马上就要躺进去了。”
小蝶从棺材上跳下来,站在叶翔面前,叉腰道:“你还不说?”
叶翔泰然自若地道:“我说了,你的棺材不错。”
小蝶怒道:“这跟你要杀我爹有什么关系?”
叶翔道:“也许我杀你爹就是因为我找不到一口好棺材。”
“鬼话!”小蝶痛斥一声,简直忍不住要出手了,这时屠大鹏道:“等等。”
他一直乜着叶翔,此刻道:“别中了他的激将法。”
32 搏命
万鹏王是个脾气很火爆的人,但奇怪的是,这种人往往在遇见真正大事时就能保持冷静。
最近,他几乎变成了瞎子,聋子。
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很紧张,在江湖中凡是跟“十二飞鹏帮”有关系的势力,几乎都被人偷偷打击得很严重。
偷偷就是说,除了他,江湖上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连老伯都没有得到风声,因为这些势力都是万鹏王的根基势力,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根基势力示人。
自然,万鹏王也不能公开调查,除非他想把自己的底牌完全暴露在老伯眼前。
是孙玉伯干的吗?他拿不准,如果是孙玉伯干的,孙府不可能平静到现在。
老伯应该懂得,自身最大的胜利就是对敌方最大的打击。他不可能不公布。
而且他的根基势力在哪里,很少有人知道。
黄昏降下时,他正独自坐在屋子里静静地思考。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秘密。
他希望背叛自己的不是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若是背叛,给他的打击就实在太大,几乎能将他几十
年的努力归于一片空白。
最近他终于从刺杀他的杀手中得到了一条线索。
他必须将这个人带回来,为此他几乎出动了十二万鹏的全部,还有他的女儿,小蝶。
若今夜之战一败,只能宣告他的势力彻底变得七零八落。
心中有一股足以将万物燃烧的不耐烦,但他必须忍,必须等。
而他寄予希望的那些人,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暮色已笼罩群山。
叶翔的笑容依然没变,依然那么温和,即使笼罩着一层夜色,也没有一丝阴暗的感觉。
“方便告诉我,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吗?”
小蝶警惕地看着他。
叶翔淡淡地道:“反正我也逃不掉,你们也用不着躲。”
“谁会躲你。”小蝶不服气道,接着拍了拍手,叶翔的四周突然出现四个人。
既然已出现,他们也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必要:
“罗江,罗金鹏。”
“萧安,萧银鹏。”
“原冲,原怒鹏。”
“方刚,方铁鹏。”
江湖上任何人都知道他们的厉害。
可叶翔依然在微笑。
小蝶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人能同时对付他们五个。”
叶翔点点头,慢慢地道:“我知道。”
他能感到死亡也许正在渐渐地降临,但出乎意料他的心里却很平静。
五个人的眼睛都像鞭子在上上下下地抽打着他,在他们眼里,这已经是个死人。
山坳外人影重重,刀光闪动,来的人绝对不止这几个。
但叶翔知道,他们是主力。
现在他就像一条网中的鱼,除了拼命,没有出离机会。
“万鹏王还真看得起我。”叶翔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我从不知道我居然变得这么可怕了。”
叶翔不是神。
实际上,他绝没有表现的这么坦然,此刻他虽然在笑,可是却觉得有根绳索绞在他的脖子上,而且越搅越紧。
他突然想起了吴凡。
他本以为在这个时候会想起高老大,可他只想着吴凡。
并不是希望吴凡来救他,只是在想幸好没把吴凡拖累在里面。
这个结局,他最坏的结局,他早已看的清楚。
小蝶得意地道:“看见没?他们几个,随便哪一个就可以要了你的命,怎么样,你要不要选一个试试?”
叶翔转了转头,多年训练的眼力就像从未荒废,他能感到身体渐渐回转,就像是突然回到了最鼎盛的时期。
他盯紧了屠大鹏。
屠大鹏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彪形大汉,手上就算没有刀也同样能令人觉得风凛凛,杀气腾腾。
叶翔一眼就看出他平时一定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只有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威风和杀气。
这样的人只会对他产生轻蔑。
叶翔目中掠过一丝笑意,突然向屠大鹏冲过去。
屠大鹏手中的刀已经扬起,但他看不见,他好像已经忘了,刀是可以杀人的。
锐利的刀锋刺入他的胸膛时仿佛鱼滑入水,平滑而顺利。
可他非但神色不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
他的神经似乎已经变成了钢筋。
屠大鹏倒下去时,还在吃惊的看着他。
周围的人与屠大鹏同样吃惊。
——他们本来死都不相信没有人是不要命的,可现在他们信了。
屠大鹏的刀划过了叶翔的胸膛,叶翔袖中的短刀却完全刺进了他的心脏。
鲜血已完全自刀尖滴落,刀锋又莹如秋水。
叶翔后退几步,胸前的衣衫已经被血完全染红。
他毫不在意,只是摸了摸手中的短刀,微笑着喃喃地道:“真是把好刀。”
小蝶呆住了,当屠大鹏的鲜血流出时,她的眼泪也几乎要流出来。
她没想到,一个人,就这么容易地死了,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那个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叔叔就死了。
人命如此廉价,死亡如此迅速!
她更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一直温和地微笑着的青年,杀起人来竟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她最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的身影跟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蝶忍不住道:“你怎么能这么杀人?这……你简直就是在耍赖!”
叶翔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婴儿:“难道我就得乖乖地被你们一群人杀着玩?”
小蝶说不出话来。
叶翔同情地看着她,但随即又警惕地盯着方刚他们,口中却道:“你根本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更不适合做这些事。”
小蝶回敬道:“你是说我父亲看错了他的女儿?”
叶翔笑了笑,其实他也奇怪自己为什么能笑出来,看来人被逼到最危险的地步,反而不着急了:“好女儿未必要会杀人,会杀人的人通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