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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是种墓地花。
“桔梗。”
艾伦抚摸着枝叶的纹路:“等夏天的时候它就会开花,蓝紫色的,繁盛曼丽,很漂亮哦。”他微微笑着,“兵长到时候可以来看,这是我种下的,给重要的人种的。”
“……如果它们能熬过这个冬季的话。”
利威尔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利威尔不是听不出艾伦声音里的悲伤和怀念,他一瞬间觉得这是艾伦种给他母亲的——别问为什么利威尔会知道这种事,但须弥后他又否决了这样的看法。
沉默弥漫,风飒飒抚过桔梗修长妍丽的枝叶。
……真是一种悲伤的花啊,利威尔的视线转回那两丛盛丽葱茏的桔梗,遥远的记忆忽然被翻找起来,污水横流的昏暗街道旁摇曳的蓝紫色花朵,满是污渍的墙壁上互相殴打的影子,弥漫着血腥和肮脏气味的空气,垂首的妍丽女人露出的悲哀笑容,远处弥漫着雪白流云的天际下圣洁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巍峨宫殿。
男人的神色晦暗幽深起来,隐在幽长睫毛后面的眼眸流光若雪。
“艾伦哟。”
“嗯?”艾伦的手指仍然停在沁凉的枝叶上。
利威尔说:“……在你的梦里,我是不是也死了?”
寂静许久。
严格说来这甚至算不上一个问句,声音里一点疑问的意味都没有,笃定得让人有失声痛哭的欲望。
艾伦犹豫了很久应该回答什么,他不想回答不是,但是回答是的话显然是在自己的伤疤上撒盐。
所幸这种纠结并没有持续很久。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他脑袋上,轻轻往下按了按,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修长指尖渗透出来的温暖触觉。对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可奈何,听起来竟然像是纵容和温柔:“真是要人操心的小鬼啊。”
“我可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小鬼,”他停了停,“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了。”
“在你活够之前,我可是不会去死的啊,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
利威尔揉了揉艾伦的头发, “……有人对我说如果放弃的话对彼此都好,”他感觉到艾伦似乎微微一僵,微微放柔了声音,眼里生出笑意来。“我对他说……啊这样啊,可是很不巧,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轻描淡写地道:“我很自私啊。”
利威尔说:“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放手。”
艾伦呆滞了很久,良久他伸出手主动埋进利威尔怀里。利威尔拍了拍他的脑袋,刚想说话,就听见男孩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地道:“今天兵长意外地多话呢。”
利威尔:“……吵死了,我本来就很能侃。”
两个人走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找人找得气喘吁吁的韩吉。
韩吉颇诡异地瞧了眼利威尔和艾伦牵着的手,好半晌才对着艾伦笑眯眯地道:“小艾伦原来你在这,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顺便还用皮衣袖子抹了抹眼角。“本来说让老流氓找,结果没想到是这老混球直接把你给拐走了嘤……”
“呃……”艾伦一愣,原本努力想要从兵长手里挣脱出来却一直被压制的动作一滞,他瞅了眼利威尔,却发现对方移开了目光。
艾伦:……兵长不会是完全忘了这回事吧……
韩吉道:“算啦算啦老流氓他老年痴呆,不和他计较。”她吐了吐舌头,总算说了正题:“埃尔文找你们说话哟,快去吧。”
艾伦:……您一大早起来就满世界找我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么?他挠了挠脑袋觉得有些无力。利威尔紧了紧他的手,径自拖了艾伦往前走。艾伦回了头准备和韩吉打声招呼,却见眉目英气的女人难得一见地敛了欢脱笑意,顺着晨风瞥过来的一眼带着微冷而微暖的光亮,一双赤棕色的眼眸有一只隐藏在细边眼镜的反光中,另一只里平静如湖面,仿佛含着悲悯,连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消散了。
她轻声说:“……似乎是上面的指示,要你去王都。”
“安德鲁子爵?”
被称呼为子爵的是个穿着很考究的中年男人,他正在拆看一封信,信笺是陈旧的羊皮纸,信封上的封泥是玫红色的蔷薇形状。他看完信,用手指抚摸锋利的纸沿:“那个小鬼传来消息了。”
“果然是走漏了信息么?”
他将信笺递给面前的人:“您自己看吧,姓氏耶格尔的小鬼知道的不少呢。”
“我刚才看过了,安德鲁,”他眼前的男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接过信重新翻看,“你挑选的那个人……他可靠么?”
“……不管怎么说,看来他似乎对那个名为马尔科的小鬼很是在意来着。”安德鲁挑眉。他在兰斯公爵面前唯唯诺诺伏低做小,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有如此意气风发的一面,“如果走漏消息,就把两个人一起杀掉也不可惜,实验体多的是,不在乎少这么一个刚到中阶的。”
“真是心狠手辣的子爵啊。”男人微笑。
“这样说我不大好吧?”安德鲁微笑,“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兰斯公爵可不好应付……毕竟是血腥公爵呢,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啦,王后已经不在啦不是么?”他看了眼男人的脸色,“哦,是我失言了。”
“你说的没错,血色七月早已经过去了。”男人缓和了一下自己的面色:“无论如何,不论是兰斯公爵或者是格里沙医生,都不能放过。”他冷笑,“属于我的东西,从来就不可能放手。”
“格里沙的话似乎已经找到了,”安德鲁说,“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调查兵团那群家伙竟然把雷恩哈特他们放走,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随他们去吧,这样也挺好不是么?”
“说得也是,”安德鲁说着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旋即起身,“那么我该告辞了。”
“静候佳音,安德鲁。”
“一切为了您和帝国的利益,我的陛下。”安德鲁微笑。
拆封了的信纸孤零零地躺在桌上,柔软日光透过窗棂,将被撕成两半的蔷色封泥染出血腥的色彩。
“兵长……会唱歌么?”
CHAPTER。28 烙印于灵魂的旋律
护城河缓慢地流动着环绕整个城池。
这里交通量繁忙,水面上漂着数量不少的船只,熙熙攘攘,流水马龙。潺潺水面上流动着金色的阳光。
艾伦几个人到的时候正好是黄昏,云霞染金,天光云影写在淙淙河面。艾伦站在船头:“好繁华的样子……露丝之壁和玛利亚之壁都没法比呢。”
“当然没法比了,”韩吉站在他旁边,“这里可是王都啊,虽然人口数量相对较少,但是什么东西看起来都可气派呢。”她露出垂涎的表情,“不像我们这群是从乡下野地方来的……”
“我会先去拜访总统大人。”埃尔文站在他们身后说道,“韩吉可以和我一起去,至于艾伦,在上面要你去拜见之前,先和利威尔呆在驿馆。”他看向身后抱着臂的利威尔,“这样安排有意见么?”
利威尔耸了耸肩。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穿着优雅得体的显贵们不时对这两位穿着调查兵团军装的士兵投以好奇的目光。艾伦紧追两步赶上一派气定神闲的利威尔:“兵长,我们这是去哪?”
虽说分别之前埃尔文指明了驿馆的方向,但等埃尔文和韩吉登上马车以后,利威尔就自顾自地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只丢下一句“跟上”。
艾伦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那些对他施以好奇目光的淑女们,把目光转回利威尔身上。
利威尔侧脸看了他一眼:“这么早就想去驿馆?”
艾伦疑惑道:“不可以去吗?”难道还有限定开放时间?他有点想不通呃。
“……去到驿馆也没什么事可干。”利威尔道,“我带你在这里逛一会……呵,虽然这里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他眼带嘲弄。
艾伦跟着走出了好长一段路,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话说……这应该算约会么?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他的恋人,对方侧脸流丽,长长的眼睫在鎏金夕阳下瑰丽非常。他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思绪却悄悄飘散。没有记错的话,王都……应该算兵长的故乡吧?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利威尔的声音把艾伦拉回现实,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对方:“呃,随意。”
“去教堂么?”利威尔指了指远处房屋形状漂亮端庄的尖顶,阳光流泻,烁玉流金,“虽说是要逛逛,但其实这地方也没什么新鲜的。”
“兵长信教?”
“当然不。”利威尔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嘲弄笑意。
“……啊。”艾伦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利威尔微感诧异地看着他面色怔愣:“什么?”
艾伦回过神来,看向利威尔的眼神中带着微微郝然:“那个,失礼了,我想去一个地方。”
利威尔对于他的那句“失礼了”感到微微不爽,但还是难得好脾气地应:“哪里。”
“如果没记错的话……”艾伦微笑,“我想那个地方应该叫地下街。”
浓郁的阴影弥漫,光被一丝不苟地分割,没有丝毫渗透进去,就像那是一个完全被光抛弃的世界。外面的街道喧嚣繁华,而在那一条分界线里黑暗如吞噬。
利威尔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艾伦跟上。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路,还好气氛并不尴尬。
街面上污水横流,空气里散发着湿润的泥土气味,军靴踩踏过街面发出细微的水声,阳光被隔离在外,此处喧嚣而死寂。外面是繁华的王都,而这条街道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贫穷、饥饿、破罐子破摔的人们,流氓地痞站街女,比比皆是。
既然比比皆是,那不撞上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衣着光鲜的士兵大人们居然也会来我们地下街这种小地方?自从某个死人走了以后就没有来过了啊?”狞笑着靠近的流氓们缓慢呈包围之势,“实在让我意外……哦?”领头人露出惊讶的神情,“居然不是蔷薇,是翅膀兵啊?”他露出讥讽的神色,捧腹大笑,“翅膀兵不在墙外送死来这里干什么?”
利威尔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神色嘲弄而阴郁。
艾伦皱了皱眉,开口道:“等等——”
“为什么要等……呃啊!!”惨叫。
艾伦扶额:“我是说兵长等等……”
利威尔把刚刚踹中流氓头领的肚子的脚放了下来,“没有必要。”话音未落他就又冲了出去,身形如猎豹,眼含狠戾电光。
“你、你是——呃啊!痛!!”露出惊惶神色的流氓头头声嘶力竭地痛呼,声音里惊恐和后悔的情绪满得快要溢出,光线昏暗让他没有看清那两个士兵的面容,“你不是……去了调查……啊啊!不要打了!”
周围本来还想一哄而上的流氓们都露出惊惶和战栗的神色,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空气里的血腥味不浓,但是足够震慑。
“砰!”利威尔将军靴踩在鼻青脸肿的流氓脸上,微俯下身冷眼看着流氓颤栗惊恐的脸,眼带嘲讽,嘴角挑起宛如恶魔,“某个死人?嗯?”
艾伦看着利威尔将流氓头领一顿胖揍,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遥远前世兵长一脚踹来导致牙齿都被踹飞的狠戾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默默地……为那个流氓点了根蜡烛。
利威尔发泄完了,嫌弃地将流氓一脚踹开:“滚,看来我不在,就没有人教你们规矩两个字怎么写。”
几个人不敢反驳,作鸟兽散。
利威尔这才侧过身来看着艾伦,“走吧,小鬼,这里可不太平。把这里想象成什么好地方你就大错特错了。”
艾伦跟上。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艾伦听见利威尔轻声问道:“……为什么想来这里?”
艾伦侧头去看利威尔,他身上杀气未散,眼含刀剑般的清光,阴影里漏下一缕微薄的光,艾伦笑了笑,“听韩吉分队长说这是兵长以前住的地方。”
利威尔默了一下。“……过去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东西。”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在进入调查兵团以前的兵长是什么样的……”艾伦说,“了解过去的确没什么意思,毕竟过去怎样都无法被改变。”
利威尔哼了一声。
艾伦笑笑,“我其实很高兴啊……能看到兵长的故乡。”
利威尔的眸光微微波动了一下:“……算不上是故乡,这地方实在没法让人和那种词联系起来。”
话是这么说,可他唇角边细微的笑意却无法被忽略。他边走边拍了拍男孩的头:“我不需要你了解我的过去,你只要跟着我走向未来就可以了。”
艾伦被拍了脑袋,边笑着边揉了揉眼睛。
入夜,夜凉如水。
两人轮流洗澡。艾伦洗完澡以后顶着一头湿气淋漓的短发出来,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毛巾就被扔到脑门上,随后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摁上了脑袋:“这种天不擦干头发是想找死么?”
虽然语气凶巴巴的,但从刻意放轻柔的擦拭手法上来看,对方其实心情并没有很糟糕。
好容易干了头发,艾伦长舒一口气。不是说兵长手法不好,只是要让那双掌控巨人生杀大权的伟大双手来给他擦头发他实在是心有戚戚。
驿馆的条件不算很差,利威尔挑了烛芯后房间明亮起来,一灯如豆,利威尔坐在桌前写计划报告,艾伦坐在床上看他的背影。
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