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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我们不能都靠舅舅,既然有了线索,而且看那人风一吹就倒,沿路咳嗽,就算是恶鬼也不会多强。”
“好,沉香,我听你的。”
沉香小玉跟在那苍白的病态男子身后,说也奇怪,那男子步态缓慢,一步三晃,沉香和小玉却是用上了法力功夫才勉强追上,沉香虽疑心,但一想到方才和小玉信誓旦旦的保证,又自恃小玉拥有万年法力,自己实力亦是不弱,还是追了下去。
几个拐弯,已经出了城,再前进几步,沉香小玉忽眼前一黑,竟已是落入他人术法之中。转了几圈,已是大半刻过去,却是看不出究竟是何术法,遑论脱身。
忽然眼前一点微光,沉香拉着小玉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眼前竟是一个小小的屋子。沉香略一犹豫,还是推开了门。
小屋内点着一盏油灯,灯下有人正在随手翻阅一本册子,桌上残局未收。
“你们来了?”那人抬头,是那面色苍白的男子,此刻他哪儿还有半分病态,微微勾唇,一双幽深眼眸中似有笑意,“比我想象的要久啊!”
沉香全神戒备:“你是谁?”
“哈,在下相柳。”
沉香和小玉情不自禁地凝望相柳那双幽深的眸子,心神若失。
再一转眼,又是一片柳绿花红。
相柳在幻化出的水月镜中看小玉沉香恍恍惚惚离去,一抹笑意让他苍白的面容霎时间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在杨戬所派暗中护卫三圣母一家的草头兵的监看和保护之下,相柳引沉香,设伏笔,先瓦解小玉戒心,再暗释鬼气,同时假病示弱瓦解沉香戒心和草头兵戒心,尔后再使幽壤秘法,让草头兵、沉香和小玉都以为方才追丢了人,其实却已是伏兵暗埋。
智者千虑,由来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我可不太希望,这着暗棋,太早起效……”他低头看摊开的书,低沉温吞的声音带了些微的情绪波动,许是期待许是其他:“夫弈棋,绪多则势分,势分则难救。投棋勿逼,逼则使彼实而我虚。虚则易攻,实则难破。(注1)凡人的书,倒也有几分意思。”
说罢,相柳缓缓地于残局落下一子。
局势陡转。
帅帐之内,杨戬无声的沉闷压抑得让梅山六怪和哮天犬心惊胆颤不敢言语——敖寸心竟于西海暴毙,纵是百般恩怨,千般是非,毕竟是结发千年的妻子。
杨戬合眼,双手紧握成拳,似是一触即发。忽而,杨戬脑中一个闪念,再一睁眼,眸光深邃得令人无法直视:天条虽改,欺君之罪的刑罚也亦减轻,但以寸心罪罚还不到解除禁足之时,囚笼有时候反而最为安全,因此自己才会大意,不料……
这是警示,亦是扰乱他心绪的招数,杨戬心神渐定,他微一低头,无声的叹息消散在空中,寸心……
种种因果造成的,最终成为一声浊重的叹息和心中的永久遗憾。
“元帅,许凡求见。”
杨戬心神一定:“请。”
帘布一挑,走进一员小将,烂银盔甲明晃晃地闪眼,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健康的麦色,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鼻梁划过,恰好将右边脸颊一分为二,本是平平无奇的五官如今看来却是令人觉得有些恐怖,他抱拳一笑,雪白的牙齿亮亮地反光:“下官许凡,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恕罪。”
杨戬微一颔首:“许将军操练有方,实乃天兵之福。”
许凡又是一笑:“元帅过奖了,只不过是小崽子们自己争气,下官只是在小崽子后面甩甩鞭子,哪说得上操练有方?只是元帅唤下官到此,不是为了夸奖下官的鞭法得力吧?”
“许将军该怎么说话便怎么说话吧,杨戬也是粗人武将,不必这么拘礼,”杨戬摊开一张羊皮卷,指点道,“这个阵法,你看如何?”
许凡只看了一眼,脱口道:“奶奶个熊,真他娘的厉害!”
杨戬再看许凡,眼眸已是多了几分赞许。
“元帅莫怪,粗人嘴快,”许凡笑道,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的笑容却看不出多少歉意,一双黑眸灼灼直盯着羊皮卷,似是被勾起了勃勃兴致,“这是龙门阵加以改良而成的阵法,环环相扣,退可守进可攻,若能因地制宜,将其用于战场,就算找不出对抗死物之法,也可将幽壤的死灵兵禁锢在弱渊之隙。若能找到对抗死物之法,剿灭他们不在话下。奶奶个熊,哪个家伙这么厉害!”
杨戬微微勾唇:“兵贵神速,你带三十万天兵驻扎庐山操演,记得设下结界,莫要惊扰百姓。若有异常,速速回报。”
“是,元帅。”咧嘴一笑,许凡应承下来,却并不动身,直勾勾地盯着杨戬的羊皮卷不放。
杨戬一怔,哑然失笑,将羊皮卷一收,递给许凡:“许将军多担待了。”
“好说。下官自当尽力而为,”许凡又笑,一口白牙犹如一抹雪痕一般亮眼,将羊皮卷收入袖中,珍而重之的模样倒像是为了羊皮卷尽力一般,“下官告退。”
不多时,门外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声,盔甲夸夸作响,步伐沉着有序,在这片刻之间,已是第一拨天兵离去——处置已下,眼见耳闻天兵之军容军纪,杨戬略微心安,暗思天兵军容之严整,实是出乎意外,玉帝王母,倒真留了好大一手暗着。此刻,他忽想起王母最后所言,四灵么?
心念电转,杨戬再做决断:“我有事暂离。梅山六将听令,你等守在中帐,不得擅离,如有异常,速放信号。哮天犬,你在军中查探,如有异样,不得声张,速来回报,等我回转再做处置。”
“是!”
杨戬出了军营,云头一顿,往下界西海看去,但见日光映得脚下的西海宛如一块碎金蓝绸,缓缓起伏波动,一如既往。
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杨戬云去疾若流星,划过天际。
甫踏上不周山,杨戬下意识地想要掉头离开——唐僧一开一合的红唇之威力,实在是不容小觑,横扫斗战胜佛孙悟空二郎真君杨戬,旃檀功德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三界无人可敌。
“杨戬,你可敢与我一道赌命一回?”一个女声在杨戬耳畔响起,如雀鸟低喃,如风拂杨柳。
杨戬抬首看去,朱雀金丝束发,头戴金冠,一袭厚重红衣,仪态款款,虽然娃娃一般的面容丝毫未变,声调魅人,但顾盼之间,却隐现帝皇姿态。
他面上不动半分,不见波澜:“哦?前辈此话何解?”
“呵,借你性命一用。”笑语未落,朱雀倏然出掌。
浩大掌气袭身,杨戬却是不动如山。
刹那间,掌力消弭无形。
朱雀收掌,拿出镜子整了整散发:“好魄力。快赶上我的美貌与实力并存了,虽然长得老了点。”
杨戬显然已经对朱雀白虎动辄掏出镜子动辄打击他人老成司空见惯,直抓重点:“前辈赌命何解?”
朱雀回首看了不周山一眼,随即道:“我有事外出,你且在此处一日,若再见我时,须得让青龙他们将我杀死——我相信三界中有这番能耐的,你是其中翘楚,”朱雀微微而笑,语调轻扬,这句夸赞倒像是讽刺了,话语一转,已回正题,“我若不死,只怕后患无穷,你我性命,还有,若我所料不差,我身死之后,必能钳制罗睺计都。”
杨戬展扇轻笑,墨扇带起的轻风微微吹动发丝,端的是风流倜傥温文和善:“前辈所交托之事不只如此吧?”
“哈,杨戬,你的洞察力真的让合作者非常愉快……”
杨戬悠悠一笑:“前辈心思亦是深沉得令人惊喜。”
数刻后,朱雀前往庐山,她避过天兵,来到当日罗睺计都出现之地,只见山清水秀,碧空如洗,白云翩然,一派悠然山水。
冷笑一声,朱雀弓步踏前,摧动咒语,足踏八卦,手拈法诀:“月南交,月北交(注2),日月同道,逆顺我意,行无徐疾。”
缓缓地,一团黑雾慢慢显现,朱雀哂笑:“竟连入门咒语也不曾改,你果然还是如此自负。”——如此,正好便宜她行事,心思既定,朱雀身影一闪,已是入了黑雾。
黑雾被风吹散,山水又复清明,只闻鸟鸣啾啾,风声簌簌。
不周山不远处,杨戬盘腿坐于云团,所处位置既能一览不周山,又能时刻关注军营动向,他却只是望着前方,默然不语。
忽然,颈上银色坠饰微微发热,同一时间,杨戬豁然起身,淡然一笑,举手扬扇,三尖两刃刀已然在手,额间金色流纹乍然发光。
天眼再现,人鬼神魔再无遁形。
风轻云淡空无一物的场景似是被人撕裂,风伴火势,朱雀面无表情,蓄势待发。
杨戬微微一笑:“前辈,杨戬一贯是非常遵守约定的。”
同时身动。
朱雀掠向杨戬,挟火势之威,浩然掌力再无保留。
杨戬不进反退,身若流云,疾如流星,三尖两刃刀横挡在前,似是伺机又似畏敌更似布局。
轰然一声,杨戬身形一稳,却见玄武挡在身前:“啊呀,姑奶奶你要怒火烧尽九重天也小心地方嘛,伤到不周山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啊!”
白虎应道:“玄武,这话可不对了,我们在山脚,山脚下可没花花草草啊!”
青龙倒也难得在杨戬在的时候有闲心玩笑:“白虎,仙人掌也是花花草草,别因为长了刺儿就可以看不起人家。”
朱雀冷笑一声,周身火势暴起,她双手交叠,手势变幻:“视无形,听无声,幽冥火起。”
青龙等神色一肃,早无半分调笑之心,朱雀此招既出,已是搏命,此战不死不休——相识上万年,纵不能说白首相知,也是……
双方眼神交接,再无顾虑,再无留手。
纵使认得绿杨携手处,笑语如存。
却已是,往事不堪论。
火起熊熊,水势滔天,风卷云涌,一时间,四人战成一团,快捷得令人不及眨眼的招式,强劲的气流交接,卷起了不周山的黄沙,吹散了浮云。
玄武忽厉声道:“是你!”他心绪激荡之下破绽百出,朱雀冷笑一声,毫不迟疑,一连三掌,掌掌击向玄武左胸,玄武竟丝毫不顾身上伤势,抢前一步,亦是掌发如电,竟是玉石俱焚之招……同时向后跌去,玄武几个踉跄,方才站住,他口中微动,似在喃喃念着什么。
“玄武!”青龙白虎并未料到有此一变,分心之际,朱雀擦去唇边血渍,勾起一抹冷笑,火灭影逝,追之已晚。
杨戬微一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
玄武气血上涌,呕出一口鲜血,随即倒落尘埃。
白虎眼快,急忙接住。
青龙搭脉,心头大震,筋脉俱断,这是朱雀独门手法……良久,他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低低说道:“白虎,你让玄武好好休息吧。”
“这场戏,你看如何?”罗睺微微一笑,俊俏的脸上倒真有几分征询之意。
朱雀双手紧握成拳,瞬间松开,理了理因为打斗而蓬松的鬓发,语调并无半分被陷害的愤怒和激动,平和低缓一如平素:“这就是你的目的?”——她不能死在这里,她不能让罗睺失去兴趣……此举不能失败,即使是千夫所指万劫不复。
“我还是比较怀念那个似乎随时都会去找别人清算的重黎(注3)。”罗睺拿起一个古旧的琉璃盏,里面盛着血色液体,明晃晃地令人心颤,抿了一口,他慢慢地放下琉璃盏,手一挥,解开了朱雀的禁锢。
“那真是可惜了,”朱雀掏出古镜认真看了看哪儿的头发还不齐整,“我并非祝融。祝融可不似我这般年轻貌美。”刻意放开的杀意,古怪的性情,恰到好处的娃娃脸上的自傲——这是一场不动声色的局中局的开端。
罗睺低沉地一笑,尔后忽然欺近朱雀,在她耳边低语:“要不要与我同庆将来有一日,你我同殒。你杀我之时,我必然不会放你独活啊!”言语暧昧,似倾诉似独白似挑逗又似威胁。
朱雀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嫌弃地打量了一番罗睺:“我没有兴趣与一个残暴的家伙共死,何况,你长得太老了。”
“哈,”轻笑一声,罗睺重拿起琉璃盏,举杯一饮而尽,“你还是不肯退让半步的性子啊!”
他低沉的笑声从宛若染血的唇中逸出,抬手,掬起朱雀散落肩头的长发,俯身,轻轻于发丝落下一吻,“我对于你,总是非常宽容的。”
朱雀皱起了眉:“你能先漱口吗?”
罗睺把玩朱雀的发丝,并不理财朱雀方才的神来一笔,“这些年,我倒听说了不少有趣的话,比如说,爱是付出欲是索取。”
“咦?”朱雀难得地有了几分兴致,摩挲着下巴道,“你是说,让我这年轻貌美实力超凡的朱雀用自己伟大的付出的爱来挽救你这个老气横秋莫名其妙的魔头的欲?”
“呵……白日做梦不是我的爱好。爱欲相生,付出索取亦是,说此话的人,可谓头脑简单到了事物两分非正即邪的境界,信此话的人如果不是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