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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不曾想在自己各种作死之后,还能得到如此温和的慰问,眼中忐忑渐渐退去,换来满心欢喜,笑道:“早好了,能跑能跳……师父。”他凑过去,弯腰抱住俞岱岩,很是开心道:“师父,现在,六师叔七师叔走了,就剩我们两个了,你想不想……”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瑶光整个人都被俞岱岩的这一记耳光给打懵了,他僵在那里,眼睛里不由得流出一丝委屈的神色。
俞岱岩闭了闭眼睛,睁开后,之前的平静似乎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隐怒,他冷冷问道:“瑶光,你当我是你什么人?”
瑶光被他看的胆怯,却又不敢不答,小心翼翼道:“师父是我心慕之人。”
“好!”俞岱岩又道:“既如此,作为师父,我有资格教你为人处事;若是做你心慕之人,我年长于你,应该也有资格从旁规劝你行事不可太过剑走偏锋,行差踏错。所以,想来,无论作为哪一个,我都有资格教训你了?”
瑶光心知不好,可此时又有些委屈,细思量自己之前所为,和小郡主调笑两句,不过日常斗嘴算不得什么;装死骗大家,还不是想七叔能答应两人之事,虽说行事有些走偏,但也是为两人未来努力……这些,都不值当这般一本正经的算账吧?
他心里有些不服,但摄于往日师父的威严,还是不敢顶嘴,腿一软就跪下来,嘴上乖巧道:“师父能教训弟子,理所应当,哪还要什么资格不资格的。”
多年相处,俞岱岩几乎是看着他长大,对他如何不了解,见他说话的时候,眉毛略略一扬,便知道他嘴上说服,心中不服,不过是敷衍自己而已。
俞岱岩抬起头,定定的望着瑶光,只不动声色,开口问道:“既然我有资格教训你,你就说说自己最近犯了什么错吧。”
瑶光一怔,他虽知道行事有些不对,但打心里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大家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便顺着大家的意思认个错罢了,如今让他自己讲犯的错,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他终究最擅机变,略想了想,嘴里就一副认真的样子答道:“瑶光不该装死,惹得师父师叔为我担心。”他说完,偷偷看了看俞岱岩脸色,就膝行几步过去,佯装诚恳道:“师父,瑶光知道错了,日后再不做让师父担心受怕的事情,那日我装死,见师父心痛,我其实心中也很是难过,恨不得立刻跳起来,让师父不再那么伤心。只不过,我太想七叔能认可我们在一起了……”
他说到最后,脸上微微泛红,一副很是真诚的样子,俞岱岩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半点没被他打动。
瑶光见他依旧不理自己,又想了想,犹豫了一下。他打心里不觉得和赵敏斗几句嘴有什么错误。不过,师父要是因为这个生气,反倒是件高兴的事,毕竟能让师父吃醋到翻旧帐,这可真是难能可贵了。于是,他说着自己犯的错误,反倒是不由得笑了起来,红着脸道:“那日和小郡主说话,不过斗嘴,并非有意调笑,师父别放在心上……”
俞岱岩从小就很宠他,除了教他习武时候稍显严厉外,其它的只要不过分的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整个武当派,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瑶光是俞三侠最疼爱的弟子,就连掌门人宋远桥的亲子宋青书的待遇,有时候都不如他。
宋青书学纯阳无极功,还需被考验心性三四年,瑶光却是打开始就拿纯阳无极功的秘籍当认繁体字的模版,被三侠一字字教着背诵。再说五侠亲子张无忌,虽说他母亲殷素素爱子如命,可当年冰火岛上,谢逊教他背诵高深武学,稍有错误,非打即骂,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伤痕处处,殷素素和张翠山是一声不吭,可见,这才是古代师徒相处的正常模式。
诸如三侠这般,虽说开始因伤势不曾这般严厉,就算伤势痊愈后,也不曾动过瑶光一个指头,偶有斥责,也不过一二句话,罚他蹲个马步,多打几遍拳罢了,而且,但凡瑶光有所要求,无有不应。这般受宠的待遇,怎能不让人看着眼红。幸亏瑶光天性和善,一贯为人低调,又友爱师兄弟,才没引同门嫉妒。
也正是因此,瑶光虽说有时害怕俞岱岩生气,但不过是由爱生敬,由敬又生畏。他打心里是不觉得自家师父能把自己怎么样的。所以,适才只是一个耳光,就把他打的有点懵,甚至生出委屈的心思,也正因此,他才会在俞岱岩犹自含怒之时,还敢上去撒娇耍赖。
可惜,这次他却估错了形势。
本来他真诚心道歉,俞岱岩还未见准这般怒,可他只利用二人私/情来敷衍哄骗,甚至似乎连错在哪里都说不清楚,可见是真心不觉得自己有错的。
俞三侠是真怒了。
他一贯不怎么管制瑶光,一来是瑶光素来装的很是乖巧、早熟;二来是那五年被瑶光贴身服侍无微不至,心中十分感激;三来却是自己动心,行了诱引之事,羞愧之余,觉得自己德行有亏,心中难安。
但如今,两人亲密如此,又两情相悦。他也不禁时不时自我反思,觉得往昔种种,却是自己做错了,俗话说:‘纵子如杀子’。自己本就年长,就不该顾虑过多,应早早管教起来,也不至于让他现在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正所谓:溺爱靡意;魂飞心离。
想到这里,他当即从旁边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根两指阔的竹板,当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神色强势而冰冷道:“既知道错了,可认罚?”
瑶光吓了一跳,他知道这种竹板,在这个年代是非常常见的,私塾里的先生人手一把的戒尺,每次学生背书,一想不起来就要挨一下打,半本书背下来,手掌通常都被打得发肿,足足有半寸高。
武当派具是武人,很少见到这样的戒尺。但偶尔有那出身好,上过私塾的,在教徒弟时候也会拎这么一把的,徒弟马步姿势扎的不对了,拿着戒尺上去左抽一下,右抽一下,记得疼了,自然姿势就正了。
但俞岱岩从小到大都没打过他一下,这时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瑶光顿时有些害怕,他那双灵活至极的眼睛里难得的流露出了一丝惧色,哀恳的望了过去,“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心不是故意拖字数,只是顺着写下来,阐明一众人心中所想,莫名的就写了这么多,于是,本来想满足大家,隐晦写写的内容就拖到了下一章,唔,虽然大家都叫唤着要看……但我总觉得写的有些刻意了……暂时先这样吧,反正逻辑没错,看着爽就好……下一章,我知道大家肯定又要叫唤着加更……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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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不肖种种承笞挞
瑶光抬头,偷偷打量俞岱岩,见他居然是动了真怒,而非自己想象中的只是略略吓唬一下自己,惧怕之余,不由得心里也有些难过。
他抬眼看看桌子上那冰凉的竹板戒尺,又望望自家师父含怒的表情,知道这回定是逃不过了,便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起竹板,重又跪下,双手将竹板举起,低声道:“瑶光知错认罚,师父莫气坏了身子。”
俞岱岩见他又是如此乖巧的样子,差点心软,但一想这孩子天性机变,几乎总能在遇事的时候为自己找到最合适的应对方法,有些是刻意思考的,有些却纯粹是凭借本能行事,最终,这些方法都被证明十分有用。
就比如现在,知道逃不过,就做出乖巧样子,试图‘减刑’,他这样的性子,如果自己不是知道他举动发自内心,最少也有三分真心,并非刻意狡猾,只怕早就将他赶出师门了,又如何能有之后的倾心。
种种心思在脑中一晃而过,俞三侠面上依旧沉稳,他望着瑶光手中的竹板,半响,方道:“你既然认罚,一会儿就不要怪为师下手太狠。伸手!”
瑶光听的心肝都颤了颤,什么叫‘别怪为师下手太狠’,他只要一想师父平时练功那力道,就恨不得立刻跳窗逃之夭夭,待他消气再回来……可想来想去,还是不敢……
他磨磨蹭蹭的将手伸出,心中隐隐又是惧怕又是忐忑。
他咬了咬下唇,再怎么磨蹭,终还是将手伸到了俞岱岩的面前,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目中有些惶惶,指望师父心软说不罚了,可俞岱岩却冷冷的注视着他。
瑶光再没了什么法子,只得将手举高,‘啪’的一声,竹板敲在手掌心处,疼的他下意识的把手往回一缩,泪汪汪道:“师父,我知道错了。”
俞岱岩神色不动,问道:“你错什么了?”
屋子里十分安静,俞岱岩问完也没急着再把他抓过来打,只耐心的等他说错处,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可这一刻钟时间里,瑶光绞尽脑汁也再想不出什么错处来了,‘与小郡主调笑,装死骗大家’他方才都已经认了,还要想什么?
瑶光想的脑袋都快炸了,可实在再想不出什么错事来,不由郁闷的低声道:“实在想不出,求师父提醒一二。”
俞岱岩沉默了一瞬,似在思考。
短短几秒时间,瑶光觉得空气都凝滞了一般,但最终让他失望的是,自家师父依旧没有放弃教训自己的念头,只听他一贯沉稳的语气命令道:“伸手。”
瑶光只得重又伸手,左手又挨了三下板子,疼的实在受不了,呜咽着又一次挣扎着抽回手,求饶:“师父,别打了,别打了。”
俞岱岩只淡淡道:“伸手。”
瑶光没奈何,把左手藏在身后,又把右手伸出来轮换。
俞岱岩见他连挨个打都不消停,还两手换着来,简直被气笑了,只面上还紧绷着,看他可怜兮兮的努力伸出手,又在竹板打下来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往回缩,样子实在让人无语。
俞岱岩不耐烦了,干脆亲自伸手,将他的手抓过来,竹板一下下打在手心里,疼的瑶光泪珠唰的一下就掉落下来,一边挣扎,一边嗷嗷叫着:“师父,疼死了,别打,别打了!”
可惜,自家师父半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手掌心已经肿了好大一块,“师父……呜……”他哽咽着,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挣扎的越厉害,自家师父就打的越狠的时候,终于不敢再挣扎了,只能一边哭泣,一边求饶:“师父……轻一点……轻一点吧……”
他并非忍不了疼,当年被范遥逼迫,每次逃跑都被抓回来揍一顿,那时候他可没有半句求饶。不过,范遥打他,也就是几拳几巴掌,疼是疼,撑撑就过去了,更何况,他如何能对着敌人示弱。
可如今,被关系亲密的师父像小孩子一样认真管教,又是羞涩又是委屈,加上那无休无止的竹板打在掌心上,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心中慌乱惧怕,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哭着服软告饶,“求师父饶了我……再不敢了……”
“不敢?你又有什么不敢的?”俞岱岩淡淡问道。
自家师父从来不曾用这般冰冷的语气对他讲过话,瑶光下意识的一激灵,强忍着痛,抬头去看他神色,见他目中似有一丝痛色,又是迷茫,又是胆怯的低低哀求道:“师父,我……我实在想不出来,你……你……饶了我这一次吧……看在我全是为了……再说……七叔不是也同意了……”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俞岱岩就气的火冒三丈,他一挥竹板,虽是气急,却也知道轻重,知道自己这一下太重,怕真打伤了徒弟,那一记便刚好打在瑶光旁边的一个农家用来放针线的小草筐上。
俞三侠含怒出手,便是空手也能将桌子拍裂,何况还是拿着竹板打一个草筐,只见草筐瞬间裂开,里面的针线撒了一地,这一场景吓得瑶光面色发白。
他并不知道俞岱岩有意打偏,却以为是师父气急失手。本来就疼的一身冷汗,又被这一下吓的魂儿都飞了。猛然间想到,论语里道‘小棒则受,大棒则走,不陷父于不义’,心道:“师父这会儿在气头上,我还是先避避,万一打坏了我,师父定会心疼的,我可不能害师父心里难受。”
他越想越有道理,见俞岱岩又是一击,身子一歪,手一缩,头一侧,然后一滚,就躲开了那一击,紧接着,连续好几个懒驴打滚,一直滚到了门口,爬起来,忍着痛就要跑。
俞岱岩从来不知道,师父责打徒弟,徒弟居然还敢跑的道理。
所以没有认真提防,此时见他全然没有以往干净的样子,脸上的泪水混着地上的尘土,简直和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