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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自己的童年趣事,阿飞忍不住笑道:“我只当你小时候极乖,再没想到你会如此顽劣不服管教。”
李寻欢道:“后来表妹来我家,听说我喜欢喝酒,便时常准备了好酒温在火上。我从小身子不好,冬天喜欢喝两口滚烫的黄酒暖胃,表妹细心,我的书房从来没断过酒。那几年的冬天,我的胃从没疼过。”
他倒了一杯酒,却没有饮,手里晃动着酒杯,看着粘稠的金黄酒液道:“后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那十年里,我一想到表妹,胃就绞痛难忍,只好借喝酒消磨时光。那十年……若不是铁大哥陪我,我必会忍受不了痛苦自行了断。现在我把前尘往事都放下了,哪里还用喝酒麻醉自己?”他旋即笑道:“你看,你和铁传甲都把我看得死死的,好像我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分明你比我小啊!“
阿飞眨了眨眼,道:“你是身娇体贵的翩翩公子,我从小就一个人在雪原上打猎谋生。若说武功见识,我不及你;但若说懂得照顾自己,十个你恐怕也及不上一个阿飞。”
李寻欢笑了起来,道:“有句话我一直没问你,但我实在很好奇。”
阿飞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在篝火另一端饮酒谈笑的王怜花。他本已风采照人,微醺之下更显得温文儒雅,挥洒自如。几个苗族姑娘娇笑着跪在他身边为他斟酒,眸子里带着醉人的光彩。他似乎感到了李寻欢探询的目光,远远朝这边举了举酒杯,笑了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李寻欢笑道:“王公子实在是个传奇人物,很难想象有人见过他而不迷上他的。”
阿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坐了下来,道:“你是要问我为何和他亲近吧?说起传奇来,小李探花不会输给任何人。但他和你不同。别人看他是翩翩公子,前辈名侠,但我看他却是个可怜人,一直想要抓住什么,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阿飞饮了一口,道:“你见过饿狼没有?狼若是饿狠了,连平时不敢招惹的狗熊都会去撕咬。每次看到他变着花样作弄人,我就想起雪原上的狼。只不过狼饿的是肚子,他饿的是心。”
李寻欢微微蹙眉,道:“以王公子的本领,还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
阿飞看了他一眼,李寻欢登时明白了,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在别人眼里,小李探花岂非也是武功盖世,人才绝伦?而他为情所困了足足十年。
爱却别离,求而不得,乃是众生之苦,谁能逃得过去?
武功、人才……在命运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阿飞却没有半点讥嘲的意思,感慨道:“这是他的心魔,别人帮不了他。我纵然同情他,也只有平时待他好些而已。”
李寻欢默然片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慨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也难怪会干渴待毙……但阿飞你并没有执着的人,那边有几个姑娘一直在注视着你,你为何不过去?”
李寻欢一行人风采出众,气度非凡,早就引起了苗人的注意。苗族风气开放大胆,这种篝火大会其实就是青年男女的相亲会,只要看中对方便可进入旁边的苗寨成其好事。连铁传甲身边,都围绕着几名女子。阿飞外形俊朗,就在他坐下来的一会儿工夫,李寻欢便注意到不少女子向这边投来倾慕目光。
阿飞还未说话,身后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回头,见一名苗族少妇眼含热泪,痴痴地望着阿飞,喃喃道:“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阿飞和李寻欢对望一眼。那少妇突然扑在阿飞身上,嚎啕大哭道:“你恁地狠心,我等了你五年,你才回来,这次我再不容你走了。”
以阿飞的身手,躲开自然轻而易举。但他见少妇容颜憔悴不堪,身无武功,神智痴痴呆呆,生怕伤了她,这一犹豫,便被少妇缠了上来。李寻欢右手轻轻拂过少妇肩膀,少妇手一松,阿飞得以脱身,连忙退了几步,问:“你是谁?”
这时,又有一群苗人赶到,当先的是一名十六七岁的苗族少女,娇俏可人。她挽着少妇的手,着急道:“姑姑,你认错人了,他不是姑父!”
少妇仍然痴痴地看着阿飞,道:“谁说不是,他明明就是你姑父,你看,他沉下脸生气的样子,还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少女跺脚道:“他才多大年纪!姑父五年前走的时候,比他可大多了。”
少妇眼中一阵迷惘。李寻欢右手忽出,并指点上她的太阳穴,少妇一声未吭,软软倒地。少女连忙扶住她身子,向李寻欢怒目而视。李寻欢微笑道:“姑娘别紧张,我未伤她,只是令她睡上一觉而已。”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苗族老翁,拄着一根黄花梨拐杖,看样子在部落里较有身份的。他斥责少女道:“桑花!你明知道你姑姑神智不清,还不看管好,叫她冲撞了远方来的贵客,可怎么是好!”
被称作桑花的苗族少女一跺脚,恨恨道:“若不是这些外来的汉人,美丽的红药姑姑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她不再多说,搀扶着昏迷的少妇回去苗楼。
王怜花等人听见喧哗,也走近来。老翁斥退了围观的苗人,向李寻欢道:“客人可否随我进苗楼一谈?”
李寻欢自然不会拒绝。从方才少妇和少女的几句问答中,他已猜到事情必然大有蹊跷。
老翁将李寻欢等人请进苗楼,命下人送茶来。不多时,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婆婆拎了一壶水来,给李寻欢等人面前沏上茶水。待她走到阿飞面前,老婆婆一怔,失声道:“你……你回来了?”
老翁皱了皱眉头,道:“你先退下吧。”老婆婆竟然不理,望着阿飞道:“你这次来了,就把红药带走吧,她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老翁叹了口气,道:“你看错人啦,这位小哥不是当年那位客人。”老婆婆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怪不得……我说怎么会突然回来……唉,可怜的红药……”失魂落魄地下去了,连水都忘了提走。
老翁向李寻欢道:“这是我的老妻,方才那发病的女子,是我的独生女儿。”李寻欢问:“不知令媛为何发病?”
老翁望着阿飞,道:“敢问这位小哥贵姓?”
阿飞一呆,李寻欢道:“我这朋友身世有些曲折,老人家是否看他容貌酷似旧识?”
老翁又叹了口气,道:“五年前,有一男一女前来我们苗寨问路,那男子……几乎和这位小哥长得一模一样。我那可怜的女儿,当初是苗寨第一美人,多少强壮的小伙子追求她,她看不上眼,偏偏看中了这个远方来的汉人。”
李寻欢等人听老翁描述,自然知道那一男一女必定是沈浪夫妇,立刻追问两人下落。老翁的叙述断断续续,但他们也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老翁所在的苗寨是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寨子,当初沈浪夫妇初入滇地,也是来这里问路。哪知老翁的独生女儿红药爱上了沈浪,一直缠着沈浪夫妇。
老翁叹道:“沈夫人身手高强,人长得像仙女一样,和沈大侠正是佳配,我那女儿连人家的手指头都比不上。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沈大侠,只想留个沈大侠的孩子。苗寨人丁稀少,有“走亲”的传统,很多孩子有母无父。我们见她心意已决,就没有阻拦。不知道她又怎么说动了沈夫人,沈夫人帮她在沈大侠的茶水里下了药,沈大侠失去神智,便和红药圆房了。”
熊猫儿失声道:“七七怎么会做这种事!”
王怜花冷冷道:“你莫忘了,沈浪和七七他们为了什么来苗寨。”
沈浪和朱七七本来就是为求子才远涉滇南。熊猫儿说不出话了。李寻欢黯然道:“沈夫人一心为丈夫留下子嗣,但这办法实在欠妥。沈大侠清醒之后两人一定会非常不愉快。沈夫人……唉!”
为别人掏心掏肝,好意却被弃如敝履,谁能比李寻欢更懂得其中的辛酸苦涩?
老翁道:“沈大侠醒来之后,再也不和沈夫人说一句话。他们原来想到雪山那边的灵蝶谷去找青苗部落,结果沈大侠便说不去了,要离开滇地回去中原。沈夫人赌气说要自己去。那边山路崎岖,毒蛇猛兽时有出没,沈夫人虽然身手好,一个人去也是十分危险。沈大侠铁青着脸,却只好跟在她后面。”
李寻欢问:“那红药姑娘的病又是如何染上的?”他不问沈浪夫妇下落,先问弱女病情,老翁看了他一眼,微微动容,道:“客人心底良善,必受苗人神灵庇佑。”
红药和沈浪春风一度后,舍不得让沈浪就此离开,便带领沈浪夫妇前去青苗族部落。她平时负责苗寨与其他寨子部落的交流通商,熟悉各部落语言,了解当地地形,有她在,即使沈浪夫妇和青苗族冲突起来,她也能从中斡旋,实在是最佳向导。
老翁叹道:“那个部落离这里大约十余天的路程,平时深居简出,从来没听说他们有什么邪行,因此我才敢让红药带路。没想到,她一去就是两个月没有音讯,我派了寨子中的人去查询,结果那个部落却说红药他们早已走了。言语失控之下,两方动起手来,各自都有损伤。”
“就在即将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红药一个人出现了,那时她就神智不清了。问她什么她都不知道,就只是痴痴迷迷地念着沈大侠。我们带她回来,五年里倒也平安无事。今天晚上,寨子欢庆丰收,她无人看管,就一个人溜了出来,恰好见到这位小兄弟。”
王怜花沉思许久,道:“七七对沈浪情深意重,沈浪断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但沈浪却是独身一人回返少林,也没有妥善安排红药姑娘。除非受到巨大打击,否则他绝不会如此行事。”
熊猫儿点了点头,道:“莫非七七她已经……”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自然已经想到他要说的是什么。
以沈浪的心志坚定,若不是爱侣身亡的巨大打击,怎会让他行事颠三倒四,连自己理应好好照顾的弱女也不顾便决绝离开?
老翁这时道:“无论沈夫人是生是死,你们都不要再去那座山谷了。自从沈大侠他们去过那里,就听说那里经常闹鬼。那个青苗部落为此还搬离了山谷。现在那里已经没人居住了。”
李寻欢问:“老丈可知道那座部落搬到了哪里?”
老翁摇了摇头,道:“他们从不和外人来往。以前和我们寨子有些渊源,但自从几年前我们和他们闹僵,就再也没有往来了。”
女萝山鬼语相邀
尽管老翁再三劝阻,但众人仍是踏上了通往灵蝶谷的路。向导听老翁说得惊险,起初不肯随行,耐不过银子诱惑,便也跟了上来。
灵蝶谷名不虚传,虽然已是初冬天气,但由于地气温热,谷外鲜花怒放,香气芬芳,花间蝴蝶翩跹,花下流水潺潺,真如世外仙境。众人虽然心事重重,见此美景不禁放慢脚步,细细观赏。
一阵风过,几片黄叶坠落。李寻欢笑道:“如此时节,这等美景,可惜无酒,不能尽兴。”
王怜花笑道:“此间事了,愿陪李探花斗酒三日,不醉无归。”
李寻欢大笑道:“能与怜花公子共谋一醉,李某何其幸甚!”他在花树下停住脚步,道:“你们不要过来。”
王怜花目光一闪,淡淡道:“李探花这是何意?”众人均已停住脚步。李寻欢没有说话,背对众人而立,指间闪耀银色光芒。
夕阳照在树下缤纷的落叶上,闪耀金黄色的斑斓光芒。李寻欢动也不动,但人人都能看得出,他上身肌肉充分放松,下身肌肉却绷得极紧,这是大敌当前的状态。
树叶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半晌,一条金色的小蛇慢慢从树身上爬了下来,游入草丛。向导睁大了眼睛,冷汗淋漓。
只见银光一闪,李寻欢的飞刀便已出手!同时阿飞的剑已出鞘!
阿飞的剑并没有指向小蛇,而是朝着树冠射去。飞刀把金色小蛇钉在草丛中,树上掉下来一条银色小蛇,阿飞的剑正插在银蛇的七寸上。
李寻欢撕下一片衣襟,包住手,把飞刀拔了出来。王怜花阻止他道:“这飞刀不能再用了,否则必会中毒。”
向导这时才知道害怕,瘫在了地上,喃喃道:“那蛇……那是滇地剧毒的金银王蛇。别说被它咬中一口,就是它喷出的毒雾也是沾着即死!”
王怜花沉吟道:“毒物向来聚居。金银王蛇既然出没此地,难道此处有什么剧毒之物么?”
众人抬头望着花树。方才还觉得谷内花草鲜美,缤纷宜人,此时却忽然感到谷内一片阴冷,就连身边的鲜艳花朵,也透出了森森杀机。
这时,远方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噫。声音极轻,若非众人都是内功超绝,断难听到。熊猫儿惊道:“朱七七!”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声。过了许久,再也无第二声传来。王怜花才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