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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郡主耷着眼皮叹了口气,对徐瑞月摆了摆手,“你说吧!”
“是这样的。”徐瑞月的眼角眉梢飞起得意,“昨天我去看纹丫头,她住一座三进的大院落,奴婢成群,金尊玉贵,伯爷也疼她,比在家里的日子好多了。”
“说正题。”松阳郡主不耐烦了。
徐瑞月讪讪一笑,说:“承恩伯是世袭的爵位,可他无子,胜战伯是他的养子,爵位比他还高,不可能袭他的爵。承恩伯说如果纹丫头能生下儿子,就抬她做平妻,让她的儿子袭爵。她嫁过去太匆忙,母亲觉得亏待她,就找你们来给她添箱,怎么也要给她五千两的赔送嫁妆,也不失了咱们这种人家的体面。”
太可笑了,沈妍很想笑,却强咬嘴唇没笑出声,也不知道安纹和徐瑞月谁的脑子进水了。安纹是怎么被抬进承恩伯府的?大家都看着呢,生下儿子就抬她为平妻?那不是做梦?沈承荣要是敢答应,慧宁公主就敢一鞭子抽得他屁滚尿流。
徐瑞月居然要给安纹五千两银子的嫁妆,她自己没钱,安家也不会帮趁,就想搜刮徐家人。松阳郡主让她们进来请安,就是想以给安纹添箱的名誉,让徐瑞月向她们要钱。都抬去做妾了,还怕失了体面,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武氏冷笑几声,说:“这么多年,我们徐家嫁女儿,公中就出三千两银子的财物做嫁妆,当年皇后娘娘也是这份例。要是觉得少,各房里再添补,那就要用私房银子,记私帐。纹丫头要五千两的嫁妆,可比徐家的女儿高贵多了。但不知这笔银子要从哪里出、帐怎么记,母亲怎么打算,不防跟我直说。”
“你什么意思?不想给纹丫头这五千两银子吗?”徐瑞月冷着脸针对武氏。
“我是就事论事,徐家还有长房呢,公中绝不会出这五千两银子。”武氏撇了撇嘴,又说:“二房的家底母亲很清楚,母亲要是想拿这笔银子,我无话可说。”
“我告诉你,我们纹丫头生下儿子可是要抬平妻的,身份可比你尊贵多了。”
松阳郡主瞪了徐瑞月一眼,“那话能随便说吗?让外人听到怎么以为?”
徐瑞月讪讪一笑,“纹丫头是要抬贵妾的,跟平妻也没什么区别。”
平妻跟贵妾的区别大多了,安纹坏了名声,能做贵妾就不错了,还幻想做平妻?徐瑞月和安纹的脑袋怎么长的?这样的大家闺秀可真让人“耳目一新”。
沐元澈不会再袭沈承荣的爵位,听说沈承荣有一个庶子也死了。沈承荣想让安纹生儿子不假,但也不敢瞎承诺,毕竟他的荣华富贵都是慧宁公主给的。
按理说,沈蕴是沈承荣的嫡长子,可汪仪凤不想让他跟沈承荣再有牵连,连姓氏都改了,更不可能再袭沈承荣的爵位,沈承荣现在确实无子。
武氏冷冷撇嘴,“纹丫头身份尊贵,我们高攀不起,沈丫头,我们走。”
松阳郡主呵住武氏,皱眉说:“你急急慌慌走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下人来报刘氏过来请安,松阳郡主点头,让下人迎刘氏进来。花厅里陷入沉默,直到刘氏进来请安后,又跟武氏等人见礼,众人才有了反映。
刘氏听说要给安纹五千两的嫁妆,脸色也不好看,只是讪笑几声,没说话。
松阳郡主轻咳一声,凝视众人,说:“给纹丫头五千两银子嫁妆的事我答应了,叫你们进来,就是想让你们给她凑些银子,别让人家笑话了。”
“敢问母亲这笔银子怎么凑?”刘氏试探着问。
“老三媳妇、老四媳妇,你们嫁妆都不少,前些年,公中的铺子、庄子出息多的时候,你们两房也分了不少银子,就一房凑一千五百两。”松阳郡主冰冷霸道的目光转向沈妍,“平姨娘在金州有几处产业,也倒腾了不少银子,按说那些钱应该归在二房帐上。我也就不细算了,沈丫头和平姨娘一共凑两千两银子吧!”
见武氏和刘氏都没马上说话,沈妍也没说什么,但这两千两银子她绝对不会让平氏拿。这不是抢钱吗?凭什么金州的产业要归到二房帐上,制药作坊那两成股已经交出去了。还要把他们一些傍身的钱敲诈了去,看来徐家真成无底洞了。
本以为松阳郡主出身皇族,要比徐瑞月强一些,没想到这对母女也是一路货色。为给外孙女凑嫁妆,连媳妇的嫁妆都惦记上了,脸皮真是厚到一定程度了。
松阳郡主刚想说话,就在下人来报说徐秉熙请沈妍到前院客厅。沈妍不知出了什么事,满脸疑虑,而松阳郡主看向她的目光却欲加复杂了。
第一百零九章 出府
“请她到前院客厅?有什么事?”松阳郡主的目光充满阴冷的疑虑。
“回郡主,侯爷说来了贵客,让沈姑娘去见客。”婆子躬着身体,停顿片刻,又说:“侯爷让四爷到太学去请轩少爷了,让轩少爷同沈姑娘一起见客。”
松阳郡主斜了沈妍一眼,吩咐道:“我这里有事要说,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来了什么贵客,等轩儿回来,你再来传话,到时候让他们一起去见客。”
“是,郡主。”
沈妍微微蹙眉,究竟是什么贵客大张旗鼓登门,要见她和徐慕轩?
众人猜疑惊奇的目光投向沈妍,看样子比她还想知道贵客的身份和来意。
松阳郡主轻咳两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前院的事你们无须多管,都去筹银子吧!先把安丫头的嫁妆凑齐了,别让人轻看了,这才是大事。”
怕别人轻看就不要生龌龊心思,做猥琐之事,现在已经塞去给人做妾了,又要给嫁妆送过去,这不是脱裤子放P吗?要说徐瑞月愚蠢,难道松阳郡主也不明白这道理?就算安纹生下庶子、袭了爵,在慧宁公主眼皮下,安纹能蹦达几天?
沈妍看了看武氏和刘氏,暗暗摇头,心中对松阳郡主极尽蔑视。武氏是个爽利的脾气,对于钱财看得比较紧,决不会吃这个亏。刘氏是庶女出身,却很会做人,一直很得松阳郡主重视,如果刘氏同意,武氏就会被拉去垫背。
徐瑞月心中暗笑,等五千两银子到手,她最多给安纹两千两,给自己留下三千两花用。她儿子也不小了,再过一两年也该说亲,到时候再跟徐家人大笔要钱恐怕就不容易了。她要攒下一笔钱,再分徐家一份家产,后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三年前,她带丈夫儿女从安国公府出来,他们一家所有财产加上所有行头细软,也不足一千两银子。安宗照喜欢吃花酒,又极好风月事,花钱一向手大。这几年,他们一家的衣食住行都由徐家供给,安宗照也早把他们的家底败霍光了。
她知道安纹在承恩伯府的处境并不好,但她不敢跟松阳郡主实话实说。她要让松阳郡主看到希望和前途,让人们都羡慕她,这样既满足她的虚荣心,也能得到实际的好处。反正有松阳郡主给她撑腰,当她的挡箭牌,她无所畏惧。
“还愣着干什么?都去筹银子吧!等我们纹丫头出息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徐瑞月语气轻淡得意,仿佛别人给她银子是理所当然的事。
沈妍笑了笑,说:“平姨娘原来在金州确实有几处产业,来京城之前都变卖了。她先是拿出一万两做了法事,又交出了卖庄子的两千两,制药作坊的两成股份也交上去了。现在,平姨娘没了进项,她手里还有多少银子,我也不知道。一会儿轩少爷就回来了,想要多少银子告诉他,让他去跟平姨娘拿。”
徐瑞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妍,气势汹汹怒呵:“你这个上不台面的贱东西成心拆台是不是?你这些年就没攒下私房钱吗?你给我拿出来。”
“我有私房,数目还不小,我凭什么给你?”沈妍挑起嘴角轻哼一声,冷笑说:“你什么台面都上得去,又这么高贵,何必变着法跟别人要银子呢?”
活了两辈子,沈妍就没见过比徐瑞月和安纹更不要脸的人。她现在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否则,象这种货色,就应该狠狠扇耳光。
“我打死你个小贱人,撕烂你……”徐瑞月抓向沈妍,被武氏和刘氏拦住了。
松阳郡主看到徐瑞月要对沈妍动手,眼皮掀了掀,根本不阻拦。她也恨透了沈妍,恨不得亲手撕烂沈妍,有徐瑞月代劳,她很高兴。
沈妍充满挑衅的目光扫了松阳郡主一眼,又徐瑞月说:“二姑奶奶活了几十岁,脾气还这么暴燥,你自己为老不尊,也别怪别人不尊重你。我有私房钱,但不会给你,轩少爷若是愿意给,我也不阻拦,我这话说得够清楚了吧?”
刘氏赶紧点头附和,说:“我去跟四爷说说,四爷若是愿意给,我也不阻拦。”
开始沈妍还怕刘氏屈从于松阳郡主的淫威,拉着她们垫背做好人。现在看来不然,她也不想做冤大头,一千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徐瑞宙也不会同意。此次松阳郡主的如意算盘打歪了,此事不成,以后徐家二房内部的关系就僵化了。
武氏冷笑几声,说:“这样的事以后断不会少,我看咱们还是分家吧!”
刘氏赶紧说:“前几天四爷还说长房有意分家呢。”
徐瑞月气急败坏,大声喊叫:“分家也少不我那一份,少了我就跟你们拼了。”
松阳郡主狠狠咬牙,刚想呵骂,就有婆子进来回话,说松阳郡主的娘家来人送端午节礼了。听说娘家来人了,松阳郡主脸色好了一些,犹豫着是不是要见她们。她深知她娘家人不会给她送礼,肯定是来打秋风的,钱物少了根本打发不走。
“快请进来,千万别慢怠了贵客。”没等松阳郡主说话,武氏就下了令。
婆子刚行礼出去,又有一个丫头进来,看到花厅里人多,犹豫着是否要回话。
松阳郡主瞥了丫头一眼,问:“有什么事?”
“回、回郡主,三、三姑奶奶回来了。”
“什么三姑奶奶?说话不清不楚的,一点利落气也没有。”松阳郡主对三姑奶奶这个称呼很陌生,她粗略想了一遍,在她的亲戚里,还没这个称呼。
“就是、就是、就是御亲王的侧妃,我们家三小姐。侯爷刚才交待了,以后叫三姑奶奶,不许提‘御亲王’这三个字,他让把人带到内院见郡主。”
松阳郡主反映过来,腾得一下站起来,急匆匆就往外走。众人也知道丫头所说的三姑奶奶就是嫁给御亲王做侧妃的徐瑞云,也跟着出去了。
四年前,御亲王夺嫡失败,被发配到南疆,家眷也一起过去了。这四年多的时间,徐瑞云杳无音讯,今天却突然回来了,确实震惊了众人。
院子里,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脚上穿着破烂草鞋的女子正目光呆滞地看着众人,她浑身散发出恶臭的气味,令人不得不摒住呼吸。
这女子皮肤黑黄粗糙,手上脚上布满厚厚的黄茧,单看面容,要比松阳郡主老得多。任谁一见,也不会相信这是七年前以美艳闻名京城的徐瑞云。
沈妍的头歪向一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硬着头皮看了徐瑞云一眼。
当年,松阳郡主到西南寻找徐家的福星,相信面具人的保证,把徐瑞云嫁给御亲王做侧妃,就是希望徐瑞云有一天能母仪天下,为她争一口气。
没想到御亲王夺嫡失败,被发配到南疆,今年年初,又被皇上赐死,还被削去了皇族的族籍。徐瑞云要再想当皇后,恐怕要等到下辈子,这辈子连梦都不敢做了。她之所以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而不是松阳郡主做出的“英明”决定吗?
安纹和徐瑞月为什么愚蠢无知、刁蛮凶横?想到松阳郡主的所作所为,也就不奇怪了。人的性情往往来源于母系遗传,谁让她们都跟松阳郡主是血脉至亲呢。
“云儿、云儿,我是娘亲哪!你不记得娘了吗?你怎么不说话?”松阳郡主紧紧握住徐瑞云的手,泪不成声,而徐瑞云则呆呆愣愣,好半天才流出眼泪。
“赶紧让她去洗洗,换身衣服,臭死了,你还摸她?”徐瑞月把松阳郡主拉到一边,皱起眉头怒斥,对徐瑞云很不友好,一点也不象一母所出的亲姐妹。
松阳郡主生了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