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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他们识相,他们要是还跟那么近,我非让他们拉得连裤子也提不上,非脱水不可。”沈妍话音刚落,就听到“嗷”的一声吼叫,吓得她立刻缩到了角落。
山橙大爷正以非常舒服的姿势靠坐在软枕上,捧着果盘吃葡萄。一听到沈妍说“拉”,他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挺直身体,一声吼叫,对沈妍怒目而视。沈妍意识到那个不文雅的字触到某人的逆鳞,赶紧履行婢女的职责,又是揉脚又是捶腿。
“大爷,这力度舒服吗?”
某只大爷的嘴只用来吃葡萄了,对于沈妍的问题,他只用鼻孔给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答复,又冲沈妍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葡萄。沈妍赶紧陪笑接过果盘,凑到那只大爷身边,剥下葡萄皮,挤出葡萄籽,小心翼翼塞到大爷嘴里。
“你揉了脚没净手。”大爷嘴里的葡萄刚嚼了一关半,还没下咽,就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急忙吐出嘴里葡萄,瞪视沈妍,准备算总帐。
沈妍赶紧接过大爷吐在手帕里的烂葡萄,又用那块手帕的边角给大爷仔细擦了擦嘴,隔着车窗把手帕丢出去,又让丫头停车,送水进来洗手。
“那块手帕绣得很漂亮,洗洗还能用,丢掉很可惜,你就是个败家女。”沐元澈看向窗外,琢磨着什么时候命令沈妍给他绣一块手帕,做为订情之物。
“噢!你说丢掉的那块手帕呀!那是山橙的。山橙嫌白芷用她的手帕垫了板凳,就不想要了,昨晚她又用手帕擦了脚,没人要,不丢掉还留着干什么?”
“你、你竟然用垫了板凳擦了脚手帕给我擦嘴,你、你……”
“哎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装什么干净呀?不瞒你说,我昨晚喂你吃东西之前曾……”沈妍看向某只大爷的瘦臀,龌龊一笑,“也没洗手,你也……”
又一声吼叫传来,两只大手握住沈妍纤柔的香肩,如筛糠般摇晃。沈妍连声求饶,直到她答应给某只大爷亲手绣一块手帕,大爷的手才从她的肩膀划向她的腰。于是,蹂躏与反蹂躏又拉开第二轮序幕,谁胜谁败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样打打闹闹,一路欢声笑语,第三天傍晚,沈妍一行到达津州港。“尾巴”自动消失了,他们包了离码头较远的一座小客栈住下来。
沐元澈在床上、车上躺了七八天,又在车里过了两天被人伺候的好日子,四肢僵了,骨头软了,能在地面自由活动,他还很不适应。还好他要装伤避人耳目,呆在小院子里就行,不象沈妍主仆,到处疯跑游玩大采购。
在津州港住了三天,萧水葳和金财神等人就来与他们汇合了。沈妍把沐元澈受伤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告诉了萧水葳等人,听得众人瞠目结舌。
金财神皱着鼻子冲沈妍轻哼一声,抽出一把木剑,满脸慷慨试了几次,刺向自己的胸口。他连刺几次,都没有倒地,就斜了沈妍一眼,拈酸蔑视的目光看向沐元澈。沐元澈正躺在床上装死,感知到两束不友好的目光,一下子就起来了。
“用这个,再试一次。”沈妍和沐元澈同时出语,一个扔给金财神一只锋利寒凛的匕首,一个扔给他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鼓励他在试一次。
“你们以为我傻呀?休想。”金财神以极度轻蔑的眼神回敬了他们。
刚开始,听说沐元澈为拒绝指婚、不惜与母亲翻脸,继而自杀,金财神又是佩服又是不愤,心中还衍生出丝丝缕缕的醋意。后来听说沐元澈刺穿的是羊皮假胸,流出的是腥臭的狗血,他对沐元澈万般蔑视,多看一眼都怕扎眼。
与沈妍年少相识,他不可能对一个还没换牙的黄毛丫头萌生情愫。只不过听断缘大师说沈妍旺夫旺主,他很感兴趣,就想据为己有,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沈妍带给他旺运。只是少年意气的一时冲动,竟然结下了一段善缘,这是他的福泽。
在济真堂没开业之前,金家根本不涉足医药生意,就能保住不天下第一巨商富贾的地位。开办济真堂,金财神最初就是想花点小钱,下海只为玩,并没想捞到多大的鱼。八年历程,济真堂成了金家的门面产业,也铸就了他在金家不可撼动的少主地位。今时今日,他深信沈妍旺主,而他也就成了永远的主子。
他也想过不再当主子,给沈妍发挥旺夫运的机会,成就一段神话传奇。几次暗示乃至表白,在沈妍看来,他是吃饱了撑的开玩笑,根本不予理会。他也感觉到自己郑重不起来,慢慢的,他才发现原来夫与主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早已定型。追溯前生、探究来世,正如沈妍所说,他们是两条不可相交的平行线。
把问题看透时,他曾经失落郁闷,甚至有些怨恨。但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见沈妍和沐元澈两情相悦,他吃醋归吃醋,嫉妒归嫉妒,但他仍衷心希望沈妍有一个好归宿。
他尊贵、他富有、他俊美,但世间总有些东西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做为一个聪明且豁达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平衡自己的得失,也知道这是天意不可违。
若沐元澈一心一意对沈妍,不再重蹈徐慕轩的覆辙,令沈妍苦恼。他会摒弃自己的拈酸嫉妒之心,把沐元澈当兄弟,把沈妍摆在知己的位置,一生一世。
沈妍撇了撇嘴,收起匕首,说:“我就知道你不敢,哼!”
“他也不敢,只不过我没他诡诈,竟然贴假胸、流狗血。”金财神笑意吟吟勾住沐元澈的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盟军,还能衬映他纯良,多难得呀!
沐元澈耸了耸肩,抖开金财神的胳膊,他不介意金财神随意的举动,也没拉开两人的距离。金财神和沈妍从开始到现在的事他都很清楚,他也相信二人之间绝对清白。金财神给了沈妍一个施展聪明才智的舞台,沈妍感激,他也一样。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萧水葳进来,赏了金财神一串白眼。
沈妍轻叹一声,说“还是那件事,快成笑话了。”
“我一直认为慧宁公主是通情达理、大气练达的人,她怎么能拿儿子的婚事做交易呢?沈统领不愿意,福阳也不会幸福,何必损人又不利己呢?”
萧水葳还是快人快语的性情,但说出的话却极有深度了,近朱者赤,这跟金财神有很大关系。两人在一起相处,即使是互补的性格,彼此之间也会受影响。
“不说这些事了。”沈妍无奈一笑,“我从津州港淘了几件小玩意送给你。”
“好呀!我父亲和叔祖父登船检查了,我们明早退潮之后起航,你们提前把东西收拾好。从津州港到花朝国,乘这艘船要七八天,你们可要准备好,别郁烦了。”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临行之前再整理一下就行,我上辈子就没坐船远程航行过,兴趣很高,不会烦,丫头们也都盼望坐船看海呢。”沈妍说起上辈子,一声长叹,众人都以为她随口一说,也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记住上辈子的事。
傍晚,慧宁公主派来的“尾巴”又出现了,还带来了玉嬷嬷和陆公公。沐元澈接到消息,不用喂药,就倒在了床上,继续他装死的日子。玉嬷嬷和陆公公过来请安,询问了沐元澈的情况,没跟他们呆在一起,却保持了很近的距离。
原来,这些“尾巴”趁他们在津州港住下,就回了一趟京城,向慧宁公主汇报了行程。把玉嬷嬷和陆公公带来了,若不是慧宁公主受伤,肯定要亲自来了。
第二天一早,沈妍和老程等人抬着沐元澈上了萧家的大船。而玉嬷嬷和陆公公则乘坐津州海防营准备的船,紧跟在萧家的大船后面。
潮水退去,船抛锚起航,一路顺风顺水,风景无限。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进门
承恩伯府,正院书房。
午后的太阳半隐半露,热风轻轻吹拂,寂静沉闷的气息笼罩书房每一个角落。窗外不时划过几声懒洋洋的蝉鸣,短暂喧嚣之后,很快又恢复了沉静。
慧宁公主靠坐在美人榻上,骨折的腿轻轻翘起,上面缠着木架绷带。从惊马受伤到现在也有二十余日了,除了腿,她扭伤的脚腕、拄伤的手臂和外伤都全愈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折断的骨骼要想长好,还需几个月的时间。
软榻前的书桌上摆放几份奏折,各地的暗卫和隐卫送回的密信堆满书桌。慧宁公主看完奏折,挑出几份折子写下批示,叫来心腹太监,嘱咐了几句,让太监把奏折送进宫。她喝了几口茶,愣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始查阅成堆的密信。
密信涉及到瀛州大陆各个国家的大事小情,含概的内容广泛且繁琐。不同的内容在慧宁公主脸上反映出不同的表情,无论喜怒哀愁,都无法遮盖她脸上运筹帏幄的大气和睿智。只可惜,脂粉钗环装点了她的美丽,也掩盖了她的王者之气。
“禀公主,花朝国密报。”
“玉嬷嬷终于传回消息了。”慧宁公主赶紧接过密报查看。
“信是陆公公发回的,肯定是胜战伯爷全愈的消息。”
按正常行程计算,沈妍和沐元澈等人乘坐的船到达花朝国也七八天了。那位隐士神医在信上说只要沈妍跪上三天三夜,就救治沐元澈,结果怎么样,也应该有消息了。慧宁公主这些日子总提着心担忧着急,只有沐元澈伤愈,她才能放心。
大概是需要汇报的东西太多,陆公公的信不同于简短的密报,洋洋洒洒写了几页。慧宁公主边看信边皱眉,看完信,就把信扔到一边,沉着脸冷哼一声。
进书房伺候的婆子太监都是慧宁公主的心腹,他们见慧宁公主看完信不高兴,不知道陆公公在信里写了什么,也不知道沐元澈是否全愈,满心好奇,却谁也不敢问。慧宁公主扫了他们一眼,又拿起信仔细看了一遍,脸上神情似怒似嘲。
“澈儿清醒了,伤口还未全愈,性命无忧,他非要留在花朝国调养游玩一段日子。”慧宁公主满足下人的好奇心,三言两语概述了信的内容,却没说关键。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胜战伯爷吉人天相,公主也该宽心了。”一个太监上前施礼,带头恭贺,其他人也附和恭维,书房里很快就喜气洋溢了。
在慧宁公主看来,沐元澈身受重伤,能全愈就等于拣了一条命,确实是天大的喜事。可她笑不起来,恨得牙痒,又无从发泄,这还是拜沈妍所赐。
那位隐士神医曾在信中提过救治沐元澈的条件,让沈妍跪上三天三夜,杀杀她的傲气,他就施以援手。可沈妍连膝盖也没弯一下,只递去了一个纸条,那隐士神医就乖乖出来救治沐元澈了,而且他对沈妍还很客气,一个劲陪笑道谢。
众人都很惊诧,沈妍究竟在纸条上写了什么,竟然把这位轻易不下山,也很少出门的隐士折服了。沐元澈躺着进到茅屋,只一个时辰,就站着出来了,还有说有笑。众人更加惊诧,这位神医的医术比沈妍还高,为什么要听沈妍的话呢?
沈妍不好意思再吊众人的胃口,出来后,就向众人展示了她写给隐士的纸条。
“如果你不让我下跪,就乖乖出来救人,我以名医金半两的身份担保慧宁公主会给你送上黄金万两,她决不敢欺花朝国臣民,你想要金子就马上出来。”
这就是纸条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于是,隐士神医接到纸条,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出来了。治好沐元澈以后,沈妍当着玉嬷嬷和陆公公等人,恭敬给恭敬隐士奉上银票十万两。
沈妍又逼玉嬷嬷和陆公公代慧宁公主写下欠条,让慧宁公主还她十万两银子。并扬言说若慧宁公主不给她银子,躺在这里求医的就会变成慧宁公主本人。
玉嬷嬷和陆公公无奈,写下欠条之后,又给慧宁公主写了一封长信。怕慧宁公主责怪他们办事不利,他们的信写得声情并茂,把来龙去脉汇报得清楚详细。
就这样,慧宁公主成了债务人,沈妍代她支付了一万两黄金,她必须偿还。
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慧宁公主想救儿子,却打心眼里不想花这笔钱。可现在沈妍已经替她付了银子,此事关系到她的体面,由不得她赖帐,只好破财免灾。儿子的伤好了,她很高兴,一想到被沈妍败霍了十万两,她就恨得牙疼。
当然,她不可能知道这是沈妍设下的局,雇一个戏子演隐士,搭茅屋、布场景一共才花了五十两银子,那十万两银票只是倒了手,还会回到沈妍的腰包。
若慧宁公主付上这笔银子,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肯定会气得当场吐血。
沈承荣进到书房,施礼问:“公主,澈儿有消息了吗?”